二来,这是粉丝,不能睡。许南山冲着冷水澡,告诫自己:作为当红偶像歌手,绝对不能睡粉丝。 许南山颇觉得自己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如果他不邀请乐生去录音棚,乐生就不会一直在那儿等,如果乐生不一直在那儿等,他就不会把人带回家,如果他不把人带回家,就不用像现在这样…… 一个禽兽,非要逼自己做人。 许南山觉得自己是不是单身太久了。但仔细算算,离温潮绿了他也才一两个月的时间。 由于前一晚睡得不好,第二天许南山醒得也晚,当他十点多从床上爬起来时,发现乐生已经洗漱完毕了。乐生看样子是想回家,就等他这个主人起床,然后告辞了。 但是许南山又想到一回事——早先他才从乐生手上拿到那首诗的时候,他妈说要他请乐生吃饭来着,他给忘了。 恰好明天有个饭局,是跟罗雨石和司子平,都不是外人,他也说过要把乐生介绍给司子平认识。这不正好么? “你先别走,我还有事要跟你说。”许南山一句话把人留下,自己跑去洗漱去了。洗漱完了回来,发现乐生正拿着茶几上放的一本时尚杂志在看,看的正是自己。 许南山常会搜集自己的写真、自己做封面的杂志等等,没事就看看,一时有种自恋被抓包的心虚感,但他不动声色,问:“在看我?” 乐生没有否认,目光落到许南山脸上时停顿了一下,又移开,比划了一下说:“我也有这期。” 许南山心说:“我脸上有什么吗?”但没有在意,调侃:“天天在家里看?” 乐生红着脸点头。 又坦诚又可爱,许南山不想做人了。 他从乐生手上抽出那本杂志,在乐生身边坐下,翘起一条腿,一手自然地揽上乐生的肩。 两人离得很近,许南山一偏头,就能看到乐生鸦羽似的眼睫。 许南山把杂志扔到茶几上,笑着说:“本人就在这儿,看真人不更好么?杂志有什么好看的?”第14章 约饭 许南山的手搭上去时,乐生的身体倏然紧绷起来,微抿起唇角,看了一眼许南山搭在他肩上的手,又很快低下头去,衣领上露出一截白嫩的脖颈。 离得这么近,他更不敢看许南山了。 乐生这么紧张,许南山便觉得自己搭个肩,也仿佛成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轻咳了一声,故作自然地松开手,把手搭在沙发背上,没有直接接触到乐生。 “这么怕我?”许南山偏头轻声问,觉得自己从没这么细心体贴过。 许南山说话时的呼吸落在乐生的侧脸上,微痒,乐生低垂着眼摇摇头。 许南山笑道:“我刚说要跟你说的,是你把那蔷薇那首诗卖给我,解了我燃眉之急,按理该请你吃个饭。在望江阁那顿是公司的,这顿我跟你朋友之间的,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赏个脸,跟我一起吃顿饭呢?” 乐生抬起脸来,乌溜溜的眸子看着许南山,他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点了头:好。又用手比划:谢谢。 “该是我谢谢你,”许南山说,“明天我刚好有个朋友要回国。就是上次跟你说的那个,本来是跟我搭档为我填词的,叫司子平,结果跑去旅游了。他也想见见你。明天我跟他和另外一个朋友一起吃饭,你要一起吗?” 能和许南山一起吃饭,乐生当然愿意,可还有两个陌生人,乐生就不是那么自在了,然而拒绝的话又说不出口。 许南山看出他的为难,问:“不喜欢见陌生人吗?” 乐生咬着唇,轻轻点头。 若是对别人,许南山或许就不耐烦的一句:“爱去不去。”但对乐生,许南山真怕自己一句重话吓到他,便想了一下,道:“那我改天再约你?” 乐生依旧是安静地点了点头。 许南山接下来有连续几天的行程,这周都没有时间,要么只能等下周,要么就今天。然而乐生却说今天有事,许南山略有些失望,只好开车把人送回家。车停在香溪庄园的大门口,没进去,许南山看乐生进去后,就掉头走了。 等乐生走了,许南山才对着镜子照了照自己的脸,然后发现自己额头上竟然爆出了一颗痘! 许南山“卧槽”了一声,用手摸了摸,明白过来:“昨天就不该吃辣!”许南山吃辣很容易长痘,但他又爱吃辣。平时王爱民和小何看着,只能勉强忍住,昨天一时嘴馋,追悔莫及…… 回家后,许南山给唐西华打了个电话,向她报告自己有好好招待乐生的事,唐西华很高兴地夸了儿子两句,又嘱咐许南山以后也要好好照顾乐生。 电话才挂断,又接到王爱民的电话。王爱民跟他说了说那天私生饭的事,私生饭是从工作室的工作人员那儿拿到的地址,目前没有传播出去,只有她自己知道。
“我们跟她谈过,小姑娘保证以后不会再来,也不会再传播给别人。”王爱民说,“我跟她说,传播他人隐私是犯法的,小姑娘年纪小,就被吓住了。” 许南山问:“哪个工作人员,现在在哪儿?” 王爱民说:“已经辞退了。” …… 15号,司子平上午十点在机场落地,许南山说不去接他,但还是去了。机场围着一堆不知道在接谁的机的粉丝,里面夹杂了一些许南山的粉。即便许南山已经全副武装,仍旧被认了出来。 幸好粉丝们比较理智,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许南山接到司子平后,就赶紧溜了。三个人一起去了提前订好的餐厅。 司子平这些日子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整个人黑了一圈,还瘦了一圈,活像去山西挖煤了。而罗雨石人逢喜事精神爽,看着容光焕发,跟司子平一对比,更显得他又黑又瘦了。 饭桌上,罗雨石追忆自己和妻子的爱情,表达对孩子的期待,司子平虽然黑着一张脸,但仍兴奋地描述自己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就剩下一个没日没夜工作的许南山,竟不知从何处说起。 许南山筷子敲了敲碗沿,打断二人:“能照顾一下单身狗兼工作狗吗?” 司子平&罗雨石:“不能。” 许南山:“……” 罗雨石笑了笑说:“说真的,南山,你什么时候谈个男朋友啊?” 司子平道:“以他现在的工作强度,哪儿去找男朋友?” 许南山不服:“我现在的工作强度怎么就找不到男朋友了?” 司子平:“那你找到了?” “……”许南山脑子里飘过了乐生的脸,“没有。” “噗嗤。”司子平笑了出来。 许南山愤愤不平:“你找到了?” “没有,”司子平摇头,许南山正想笑回去,就听他又说,“但是我在美洲这一路,碰到的艳遇不少啊。” “美洲的女人一个个都大胆又性感,巴西姑娘胸大腿长,你往那街上一站,一眼看过去,全是腿。” 司子平说着眯起眼睛舔了下嘴唇,像是在回味。 许南山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少意|淫些有的没的,再意|淫也不是你的。” “你怎么知道没有,”司子平打开他的手,“万一就有呢?” 罗雨石听出味儿来了,肯定道:“石头,有情况啊。”
“哟,”许南山好奇心上来了,“来,说说,是个什么样的姑娘?哪国人?” 司子平夹了一筷子菜到许南山碗里,道:“吃你的吧,八字还没一撇呢。” “还真有?”许南山说,“漂亮吗?性格怎么样?” 司子平似乎回忆了一下,说:“漂亮……当然漂亮……性格,”司子平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抬眸把两个人一扫,见两人都直勾勾地盯着他,顿时就不肯往下说了,“一切都还不一定呢,以后再说,以后再说。” 吃饭的时候,三个的话题一绕,又绕回了要当爸爸的罗雨石身上。罗雨石的老婆是实打实的女神,一米七大长腿,瓜子脸,又会穿衣打扮,时尚感十足,当年追她的人数不胜数。多亏了罗雨石坚持不懈,百折不挠,才把人追到。 “不然我现在肯定还跟你俩一样,”罗雨石感叹说,“还是单身狗呢。” 许南山无言地与司子平对视一眼。 罗雨石说:“所以说,你俩,要是遇到喜欢的,千万不要放过,大胆追上去,只有相处了才知道合适不合适,别畏畏缩缩的。” 这话不经意戳中了许南山纠结的内心,追问道:“要是这人身份不合适呢?” 罗雨石:“怎么个不合适法?” 许南山犹豫着说:“比如……是粉丝?” 罗雨石:“是粉丝又怎么了,明星跟粉丝结婚的例子还少了么?” 司子平道:“粉丝?你看上你哪个粉丝了?” 许南山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司子平眼睛一转,立马化身情场前辈,问了最要紧的一个问题:“他是弯的吗?” “……”许南山沉默。 司子平:“他直的?” 许南山竟然忘记搞清楚这件事,闻言不耐烦道:“不知道!我也没问过。” “……但是我觉得,他对我感觉应该还不错吧?” 司子平说:“人生三大错觉之一,他喜欢我。” 罗雨石也赞同道:“他是你粉丝的话,对你肯定是跟别人不一样的,但是对偶像的崇拜和爱情是不一样的,你要搞清楚。” 两人这么一说,许南山才意识到他好像把事情想得简单了。 “……那我要怎么才能确定他对我是崇拜还是喜欢呢?”许南山问。 罗雨石看了看司子平,司子平看了看罗雨石,最后还是司子平先开口了:“首先,先确定他是直的还是弯的,比较重要。” “要是个直男,后面的问题就不用考虑了。” 许南山知道两人说得有道理,但还是有些郁闷,借着要出来上个厕所,跑去厕所抽烟去了。然而或许是时运不济,当他站在洗手间门口抽着烟的时候,许南山却听到了几个人谈笑的声音越来越近,其中有一个声音有些耳熟。 许南山凝神听了一下,听到有个人叫“骆哥”。“骆哥”?许南山脑子里灵光一闪,那个熟悉的声音不就是绿了他的骆清翔么?许南山跟他不太熟,但好歹见过几面,听过他的歌的。 许南山握着烟的手一抖,烟头不小心烫到了自己的手心,痛得“嘶”了一口气。 “操。”许南山低骂了一句。 这时,那几个人已然说着话走到洗手间来了。 许南山不闪不避站在门边,刚好有点挡道。 他们一行三个人,站在中间的是骆清翔,左边是个染着黄头发的年轻男人,右边的男人则戴了个金丝边眼镜。 洗手间门不太窄,但是许南山往那儿一站,他们三个进来就有点困难。那个金丝边眼镜的走到许南山身前时,也没注意是谁,礼貌道了句:“不好意思,借过一下。” 许南山瞥了他身旁的骆清翔一眼,反而靠在门框上伸长了腿,将烟叼在嘴里,抱着胳膊道:“这么宽,你们就不能不并排走,非得让别人让?” 男人年纪不大,也就约莫二十五六的样子,闻言脸上有些挂不住,刚想接口,骆清翔拉了拉他。 骆清翔莫名感受到了来自许南山身上的敌意,仔细一看,发现竟是认得的脸。 “原来是许先生?”骆清翔道。 两个人差不多大,又都是歌手,都是男的,就难免被歌坛和饭圈拿来比较。 骆清翔小许南山两岁,父亲是上世纪的歌王骆建柏,到现在都还有很多粉丝。母亲也是圈内一个颇有名气的女星,是个名副其实的星二代,起点远高于许南山。 但他一出道,就被打上“骆建柏的儿子”这个标签,那些听骆建柏歌长大的人,也就对他这个儿子格外严格,但凡做得不够好,都会被认为是堕了他父亲的威名。 最近骆清翔好像还被狗仔爆出了什么黑料,睡粉丝什么的,具体的许南山没看。 听到骆清翔的声音,许南山像是才注意到他似的,懒洋洋地抬起眸来看了一眼,淡淡道:“骆先生?” 许南山的不善表现得太明显,骆清翔想维持一下表面的和平都觉得尬,因为也就没跟他太客气了,点了一下头,说:“真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