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之,我想了许久,不知该送你何物。”容奚忽出声道。 秦恪无奈笑道:“你今日亲手为我做长寿面,足矣。” 他本就不求其他,惟愿喜爱之人相伴,如此方不负此生。 容奚取出一荷包,略微羞赧道:“送你。” 礼物虽无新意,却足以表达他真挚情意。他是俗人,只会借用后世对戒,来祈求他与秦恪能够一生圆满。 秦恪心中惊喜,忙打开荷包,见荷包内两枚银戒静躺,正欲取出,却忽闻一道巨响。 一朵烟花绽放于夜空,刹那芳华。 仿佛一个讯号,紧接着,一连串烟花于不远处冲破夜空。 这是一场无与伦比的盛宴。 “此为对戒,你我各取一枚,作为信物。” 容奚自知俗气,可他本就没有浪漫情怀,能精心准备烟花表演,已是极限。 “生辰快乐。” 秦恪陡然攥紧银戒,若非暗处众人偷瞧,他早已将人揽入怀中。 对戒样式一模一样,一大一小,皆由红绳穿过。 “澜之,我心甚悦。” 秦恪取出银戒,戴在脖颈上,虽有几分滑稽,但在容奚眼里,简直美出天际。 收了他的戒指,便是他的人。 他兀自暗喜。 “此处蚊虫甚多,回宅如何?”秦恪眸中仿若星光凝聚,期待问道。 事已成,容奚自然颔首。 回宅后,秦恪紧握容奚之手,直奔卧房。 途径主院时,恰遇容维敬,容维敬本未在意,但猛然见到二人竟双手紧握,顿时面露惊色,简直不可置信! 然未及他出声询问,二人衣摆已消失于拐角处。 秦恪脚步很急,掌心滚烫,容奚勉强跟上他,终于抵达卧房。 刚踏入屋内,就听身后房门紧闭之声,他正欲回首,便被一股大力扯入怀中,紧紧拥住。 男人身上冷香袭入鼻间,胸腔内心跳剧烈非常,背上手臂亦缓缓收紧。 “澜之。” 声音低哑难辨,暗藏几丝轻颤。 容奚脸颊蓦然烧红起来,似受男人情绪干扰,心跳亦凶猛非常。 他缓缓抬首,正欲提醒他银戒上刻有字迹,唇便被狠狠堵住。 气息如岩浆般灼热,几欲将人熔化。 秦恪卸下温柔伪装,露出他霸道凶狠一面,双臂用力将容奚抱起,紧贴自己胸膛,吸吮少年唇瓣。 又疼又麻,却能挑动人所有热情。 小白兔亦有逐鹿之心,容奚不愿长久被动,遂环住秦恪脖颈,精心学他如何攻城略地,又如何俘获人心。 秦恪稍愣几息,忽低沉笑了一声,随后爆发出更为狂野的战力。 他怀抱容奚,闭目行至榻边,一同倒入床褥中。 容奚理智全无,早已飞出天外。 良久,秦恪以极大自制力停歇,见容奚喘息粗重,眸泛水光,眼尾绯红一片,双唇红肿不堪,不禁低柔道:“本事见长。” 容奚不甘示弱,“名师出高徒。” “那敢问高徒,是否要沐浴?” 两人皆反应激烈,若再不冷静冷静,只怕要出事。 容奚轻喘道:“你先去,我歇会。” 秦恪在他唇上轻啄一记,利落起身下榻,刚打开房门,却见院中站立一人。 两人互相凝视几息,秦恪敛下激烈情绪,淡淡问道:“你都瞧见了?” 屋内烛火通明,两人方才一番纠缠,若有人立于院中,定能瞧出几分。 容维敬震惊之下,竟一句也说不出来。 容奚平躺榻上,听闻动静,忙起身至门外。 他衣衫不整,发髻微微散乱,且眸带春色,叫人一眼便知方才发生何事。 容维敬终于寻回声音,大声斥道:“你这逆子!你居然做出这种事!你简直丢尽容氏脸面!你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 仿佛容奚十恶不赦一般。 秦恪上前一步挡住容奚,神情冷冽道:“与你何干?” “与我何干?”容维敬已愤怒至极,全然不顾秦恪身份,叱骂道,“他同男人厮混一起,出卖色相,我身为父亲,如何不能管教?” 院中动静吸引容宅众人。 容连与梁司文尚未入院,便听闻这番言论,二人相视一眼,神色肃穆。 “厮混?出卖?”容奚忽冷笑一声,“你身为父亲,竟如此看待亲子?” “是你先做下此等肮脏龌龊之事!”容维敬胡子气歪,口吐恶言。 他是真觉得恶心。 容连见秦恪维护容奚模样,瞬间明白两人关系,心中虽震惊,然眼前之事亟待解决,容不得他多想。 何氏循声而来,见院中剑拔弩张,不由低声问容连:“发生何事?” 容连不愿多说,只摇首道:“阿耶正盛怒,先劝解一番,让他息怒。” 何氏颔首,壮胆柔声道:“郎主,有事不妨坐下商议,生气伤身。” “你闭嘴!”容维敬完全听不进劝告,阴沉着脸,对容奚道,“你做出这般有辱门楣之事,如何能继续承奉祖庙?” 容奚面无表情,静待下文。 “即日起,你不再是……” “阿耶!”容连忽然出声打断,“请您慎重考虑。” 他声音有些抖,却异常坚定。 何氏素来通透,不由愕然看向容连,目光在他与梁司文之间流转,终无奈叹息一声。 “考虑?”容维敬渐渐冷静,心中那道声音越发强硬,他眸光极森然,问容连,“你可知他自甘堕落,同男子……”
他竟厌恶到不愿提及。 “阿耶,大魏有何律例表明,男子之间不能相恋?”容连头一回如此硬气。 容维敬极意外,他如何知晓,眼前这精心培养的庶子,竟也喜爱一位少年。 “你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他沉怒问道。 事已至此,容连也不愿逃避,他毅然开口道:“阿耶,圣贤书教我君子之道,授我世间之理,却未曾告诫我不能与男子相恋。” 容维敬不傻。 他静静凝视容连半晌,再看向梁司文,启唇欲说些什么,一张嘴,却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血喷得太突然,众人一时不知所措,幸陈川谷一直围观,忙上前欲为容维敬诊治。 容维敬却不领情,用力挥开他,蹒跚行至容连面前,倔强问:“你与他……” 他指梁司文。 容连坚定回道:“阿耶,我与司文两情相悦,已定终生。” 梁司文眸光大亮,欣悦至极。 院中沉寂半晌,容维敬忽轻飘飘道:“你若与他在一起,你我便断绝父子关系。” 容奚默然。 原书剧情虽提前了,可容维敬态度与话语丝毫未变。 “郎主!”何氏面露焦急。 “你教养的好儿子!”容维敬一听她声音,勃然大怒,竟要扬臂打她。 他下意识找软柿子捏。 其实,容连自小便由容维敬培养,何氏身为妾室,教养子女之事,压根轮不到她。 她只能暗中给予容连一些财物,说几句体己话。 容维敬完全是在迁怒。 梁司文反应极快,他用力挡住容维敬手臂,道:“你别打何姨!” “你竟敢拦我!”容维敬大吼一声,欲挣扎而出,然梁司文武力不凡,容维敬不过是蚍蜉撼树。 容连将何氏拉至身后,挡住,神情无丝毫动摇。 他并未对不住任何人,他无愧于心。 “你若将我从族谱除名,我并无异议。”容奚忽出声吸引火力。 果然,容维敬听罢,气得面红耳赤,双目通红,他转身面对容奚,“你这般下……” “容维敬,”秦恪陡然沉声道,“你逾越了。” 他历经战场,浑身气势迸发,血腥煞气直逼容维敬。 容维敬不过一弱质文臣,何曾直面这般恐怖,登时倒抽一口凉气,退后数步。 他这才想起来,秦恪乃皇室血脉,堂堂郡王,即便当场斩杀于他,旁人亦不能说半个不字! 先前暴怒吐血,如今惊惧非常,气血翻涌之下,他竟白眼一翻,直直倒于地上。 似是闭过气去。 陈川谷连忙探脉,须臾,眉头紧蹙问道:“他不久前是否晕厥过?” “确有一次。”何氏忧心回答。 陈川谷摇首叹声道:“先抬入屋内。” 刘子实与梁司文将容维敬搬回主院。 “陈兄,到底如何?”容奚问道。 容连亦紧蹙眉间,竖耳倾听。 陈川谷答道:“令尊此前已因怒晕厥,若心绪舒畅,好生调养,定无大碍。可如今再次晕厥,即便清醒过来,恐不能自理。” 俗称中风。 容连顿生愧疚,若非他强硬,阿耶也不会遭受此罪。 “若用药,能否好转?”容奚问。 陈川谷面色严肃,“我姑且试试。” 一番折腾之后,已至子时。 容维敬尚未苏醒,众人也无心入眠,遂于主院中枯坐。 父子、兄弟四人互相对视,均尴尬难言。 好在容奚与秦恪早已知晓,并不惊讶,只是容连与梁司文,目光于容奚、秦恪二人间流转,颇觉不可思议,并大感羞赧。 容奚打破沉寂:“二弟与司文之事,我与肆之早已知晓,你二人不必担忧。” 容连不担忧,倒是梁司文有些发憷。 “若你二人真心相恋,日后皆不可辜负对方。”秦恪劝诫道。 “郡王放心,我定不辜负司文。”容连容色坚定无惧。 梁司文亦颔首应答:“阿耶,我只同容连好。” 夜色昏沉,他面上羞红三人并未看清。 四人再次陷入沉寂。 幸陈川谷迈出屋子,道:“大郎,令尊不久便醒,届时……” 他不说,容奚几人也知。 自傲如容维敬,若知晓自己不能自理,不知会做出何等事来。 容连愈发自责,他自告奋勇:“我来照料阿耶,定不会惹阿耶生气。” “不必,”容奚对容维敬无感,淡淡道,“他不气你,也会气他自己,总归需要面对。” 几人同入屋中,恰容维敬睁开双眸。 他意识停留在方才争执之时,见到容奚几人,又要启口争辩,却发现自己下肢竟毫无知觉! “窝微喝……”竟连口齿也不清! 他急欲想问,自己为何会成这般境况,却半个字也说不出。 容奚目光淡漠,居高临下道:“父亲,您心绪激愤会加重病情,心胸不妨豁达些,于身体有益。” 容维敬:“……” 逆子!逆子!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星期五,庆贺一下,随机发红包ヾ( ̄ー ̄)X(^▽^)ゞ第56章 容奚终于迁居了。 新宅敞亮宽阔, 舒适宜人,两人同住一起, 无人打扰。 陈川谷亦不愿居于容宅, 便厚着脸皮同住进来。但入住之后, 他倒也安静,无事从不打搅二人。 新宅建有一间研究室, 为容奚专门研究之所。 上回参观一次工坊,这次容奚又令崔峰领众学子入研究室, 观察显微镜下叶片表皮。 学子乖乖在门外列队,依次入内观察,看完之后,皆觉不可思议。 此番冲击不小, 完全超出众人想象, 一轮过后,众学子俱神思恍然。 陈川谷正研究药方,听闻此处动静, 心生好奇,遂奔来凑热闹。 见台面上显微镜奇特,不由凑近一瞧,眼前豁然出现一些怪异之物, 密密麻麻,瞧着并不美观, 却相当神奇。 好半晌,他方找回声音:“大郎, 这到底是何物?” 容奚见他心生兴趣,便又撕取一块表皮,笑道:“就是此物。” 陈川谷不敢置信。 “大郎,此镜莫非能变幻模样?” 容奚摇首笑道:“你应从肆之处知晓望远镜之能,”见陈川谷颔首,他继续道,“此物为显微镜,可见到极为细微之物。” 陈川谷恍然一瞬,“我再瞧瞧。” 言罢,继续凑近看个彻底。 自此,陈川谷常来借用显微镜,然容奚缺乏许多溶液与器皿,一些实验依旧无法尝试,只能慢慢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