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艺高强确实了不起! 容奚心生羡慕,至屋顶后,径直躺于瓦片上。 无高层建筑遮挡,夜空繁星清晰可见。 秦恪坐于他身侧,挥动蒲扇替他驱蚊,面色极温柔。 “肆之,你可知星辰为何物?”容奚忽问。 秦恪笑答:“小时听阿娘说,人去世后会化为星辰,悬于夜空,为世人指路。” “殿下说得没错,北斗星确实可为人指路。” 容奚静静凝望半晌,又笑道:“秦肆之,你是否相信,你我足踏之地,其实亦为星辰?” “莫非你我皆为逝去之人,只是灵魂聚集一处,遂为星辰?”秦恪故作惊讶问。 容奚不禁朗声一笑,道:“没错,我死过一次,只是未饮孟婆汤,犹记生前之事,而你等皆忘却了前尘。” “敢问容少卿,前尘中,你我是否相识?”秦恪俯首含笑问道。 容奚忽收敛笑容,认真凝视他双眸,轻声道:“前尘中,你亦为战神,受万人敬仰,我识得你,你却不识得我。” “可初见之时,你并不认得我。”秦恪反问。 容奚笑回:“我不过凡夫俗子,如何能见战神?只是听闻名声,未见过人罢了。” “罢了,我信你。” 秦恪不再与他调侃,直接以吻封缄。 容大郎情话过于动听,他着实有些迷醉。 暗中护卫震惊之余,忙捂脸背身,不敢再看。 容奚闭上双眸,沉浸于唇舌缠绵中,体内似有热意逐渐升腾而出,他环紧秦恪脖颈,气息越发粗重。 他起反应了。 秦恪不比他冷静多少,直接将人抱入怀中,双手隔着衣物,于其背上摩挲。 甚至急欲一探而入,触及那一抹柔滑绸缎。 “啪!” 院中寂静无声,院外大气不敢出。 秦恪缓缓放开容奚,目光既灼热又无奈。 容奚脸上烧红,他伸出白嫩嫩掌心,讨好笑道:“你瞧,是蚊虫作祟,非我本意。” 掌心确实有一只死蚊子。 他摆出一副求饶姿态,满脸可怜兮兮,秦恪再大火气也被浇灭。 “疼不疼?” 秦恪微微掰动他下颔,瞧了瞧容奚左颊。 “不疼。”容奚乖巧摇首。 秦恪抱起他,直接跃下屋顶。 “回房上药。” 作者有话要说: 别担心,容爹会自己作死滴!我也不能一下让皇帝赐他死罪吧,哈哈哈哈第54章 不过轻拍一记, 连红印都未留下,可秦恪非要替他上药。
容奚有理由怀疑, 秦某人是在报复。 左颊上皆是药膏, 容奚只能平躺或侧身右躺入眠, 可他素来不习惯平躺,遂只能侧右睡觉, 如此一来,正巧背对秦恪。 秦恪:“……”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 翌日晨起强健体魄, 秦恪携容奚,梁司文监督容连,容氏兄弟被父子俩管得半个字不敢抱怨。 容连体力尚不及容奚,不过绕宅一圈, 就已扶墙喘气, 梁司文故意黑着脸,教导他需坚持不懈。 若是他手中执一长鞭,那画面定极美。 容奚正幸灾乐祸, 一个不慎,便踩入地面坑洼处,差点被绊倒。 乐极生悲。 幸秦恪手疾眼快,将他扶住。 容维恒亦习惯早起, 见几人锻炼体魄,思及自家儿子弱不禁风, 遂重回屋内,好说歹说将容墨劝起。 除容奚外, 容三郎最听容维恒劝言,他耷拉眼皮,在容维恒催促下,慢悠悠坠于容奚身后。 学堂学子亦不甘示弱,俱一连串跟随容奚身后。 镇上百姓见闻,只道有钱人实在闲着无趣。 晨练后,容奚沐浴完毕,与秦恪同入膳堂。 众人皆已入席,何氏也不例外。 容维敬本以为何氏是来侍奉自己,但见开席后,她自得一案,并与众人一同用膳,不由呵斥一声:“你怎不懂规矩?还不速离!” 何氏闻言停下,默默注视他。 容连抿唇看一眼何氏,再看一眼容维敬,鼓起勇气道:“阿耶,姨娘是一家人,为何不能同堂用膳?” “她乃妾……” “食不言,有话待用完膳再说不迟。”容奚忽然出声打断容维敬。 容维敬愤愤瞪他一眼,当真不再出言。 他虽厌恶容奚,却也怵容奚。 朝食毕,容维敬正欲显露其家主权威,容奚却先他启口道:“何姨,您初来乍到,不妨先熟悉宅子内外事务,刘翁,您携何姨在宅外转转,认识认识乡邻。” 刘和自然听从,恭敬引何氏出宅。 容维敬:“……”简直要憋死! 十数年来,容连生长于盛京容府,虽内心怜惜生母,然经教化后,万万不敢言说。且他已习惯此种规矩,并无反抗之心,也未曾发觉亲父待生母竟这般不堪。 可于容宅生活后,他逐渐转变思维,一旦有了对照,他对容维敬便失了几分情意。 他有些寒心,亦不愿理会容维敬。 至于容维恒,他将盛京铺面卖出,攒了些钱,欲在县城买间铺子,赚些小钱悠闲度日。 容宅中,唯容维敬一人无事可做,又无话可说,闲得要发霉。 容奚与秦恪从军器监返宅后,护卫来禀,说是辛娘子招了。 护卫呈上供词,秦恪接过,携容奚入书房。 供词言明,她乃顺王麾下,得顺王之令方至濛山探听容奚之事,必要时,可擒容奚至冀州,或就地杀害。 容奚噗嗤一笑,“倘若将这份供词送予顺王,他会如何?” “有何不可?”秦恪扬唇笑道,“我这便遣人送往冀州。” “当真?” 容奚惊愣一下,见他果真吩咐人,不由竖起拇指。 “秦肆之,你可真大胆。” 此信若真落入顺王之手,不论顺王是否心存反意,都会平静一段时日。 他若有反叛之心,定不会再轻举妄动;他若无,便知身边有异心之人。 秦恪笑道:“此事我还需禀明圣上。” 他密奏一封,着人送往盛京。 “匠工技艺越发精湛,甚至尝试一些改进,如今火铳量足,圣上与你有何打算?” 不能小瞧大魏匠人智慧。 容奚制出豆腐,便有人随之造出其余豆制品;玻璃技艺越发精湛,匠人竟生出诸多巧思,用以便利百姓;火铳、火弹亦是如此。 容奚不过开个头,匠人便会自发深入尝试研制。 不得不让人佩服。 “太后寿辰后,圣上寻我商议建立神机营一事,”秦恪神色淡淡,“神机营以火铳为主,火弹为辅,必要时,可杀蛮敌一个措手不及。” 火器威力不可小觑,即便北戎骁勇善战,也无力承受火器之威。 容奚颔首,“若神机营训练有素,定可成为一支神兵。” 后数日,秦恪忙于神机营一事,容奚则待于院中捣鼓新器。 工坊匠人俱技艺不凡,巧思如潮,且具钻研精神,如今已无需容奚过多干涉。他索性无事,便动手制作新物。 须臾,吵闹从主院传来。 容奚眉头微蹙,就见刘和急步奔来,听他禀告道:“郎君,郎主正对何夫人发怒,您要不要去瞧瞧?” “为何发怒?” 刘和摇首,“仆亦不知。” 容奚等待几息,见斥责声依旧不止,遂起身往主院而去。 他抵达时,容连已立于院中,赤红着脸为何氏辩解。 “你竟也敢顶撞我!”容维敬大声呵斥容连,“简直近墨者黑!你也要学他大逆不道?” 容连不擅争辩,且孝道压人,他骨子里惧怕父亲威势,竟一句话也说不出。 “谁大逆不道?”容奚微笑迈入院中,扬声道,“也是,容晗于坊市提刀弑兄,确实大逆不道,您骂得不错。” 容维敬气了个仰倒。 “逆子!你这逆子!”他双目赤红,扬臂就要挥掌而去。 何氏急道:“不可!” 容连足比脑快,挡在容奚面前,硬生生挨了一记掌掴。 容维敬并未留情,故用力极重,容连半边脸迅速红肿一片。 他舔舐一下内壁,尝到几丝血腥味。 容连从未受过苛责,这是他初次体验,只觉心寒似铁。 可他又非无心之人,容维敬毕竟教养他多年,对他寄予厚望,尽心栽培他成才,此般恩情他永不会忘。 “你让开!”容维敬将他狠狠推开,正欲面对容奚,却又见容墨挡在面前。 这小崽子竟也要与他作对? 面对侄子,他自然收敛些许,强压怒气道:“阿墨,你且让开。” 容墨一双眸子极幽静,直直看向容维敬。 “三弟,你让开罢。” 容奚不愿无辜之人受波及。 “阿墨,你无事罢?”容维恒刚回宅便被告知,急忙赶来,见自家儿子与弟弟对峙,担心之余轻斥道,“你怎能顶撞三叔?” 容墨低首不语。 他素来沉默,容维恒只好憨笑道:“三弟莫恼,阿墨年轻不懂事。有话坐下来慢慢说,和气生财嘛。” 他是不懂容维敬心思,一家人何必生这么大气? “何姨,到底发生何事?”容奚完全不理会容维敬,径直问何氏。 何氏虽遭斥责,面色却依旧温柔,只是眼眶微红。 “此事是妾之过,”她自责道,“我在宅中无事,便想寻些事情做。” 做事情必定是要抛头露面,她曾为尚书之妾,与寻常娘子不同,容维敬自然不愿她在外丢人。 他尚且沉浸于曾经辉煌中,不可自拔。 “何姨欲行何事?若有需要,尽管来寻我。” 容奚言罢,见何氏面露难色,遂又道:“何姨,你若当真想做事,不妨列明计划,再来与我商谈,如何?” 他并非要参与其中,只是表明自己态度,给予何氏支持。 何氏感激颔首。 容连亦肿着脸,向容奚感激一笑,却扯动脸颊,痛得眉头一蹙。 梁司文颇为心疼,不由瞪容维敬一眼。 见容奚压根不将自己放在眼中,容维敬气急之下,竟硬生生晕厥过去,直直倒于地上,脑袋还磕着一碎石子,鲜血直流。 “刘翁,去寻医者来。” “二伯,司文,烦请助我将父亲移至榻上。” 几人皆听其号令,行事有条不紊。 何氏取水来,替容维敬清理额上伤口。 须臾,医者至,诊脉后叹息一声:“气急攻心所致,无大碍,额上不过皮外伤,抹些药便可。” 容奚颔首,后对容连道:“你近前来,让医者瞧瞧。” 容连脸颊肿得高,红通通一片,极惹人怜惜。 医者一瞧,眉头微皱,“谁下手如此重?”遂取出一瓶药,让容连抹上。 药膏方触及脸颊,容连便觉一阵清凉,火辣之感顿消。 “刘翁,取诊金来。” 刘和早已备好,将诊金递予医者。 医者离开后,容奚诚挚道:“方才多谢二弟护我,否则如今便是我遭受此痛了。” “阿兄言重,”容连说话有些含糊不清,“你本就因此事受牵连。”
再说便见外,容奚摇首笑道:“司文,这几日烦请你多照顾二弟。” 梁司文狠狠点头,“放心罢。” 他相当心疼了。 至申时,秦恪归宅,得知前因后果,取出一瓶药,遣刘子实送往容连院中。 “二郎君,郡王言,这是上等伤药,消肿止痛见效甚佳。” 容连受宠若惊接过,“替我多谢郡王。” “郡王说,是他谢你今日维护郎君。”刘子实依吩咐传话完毕,一溜烟离开。 留下容连不禁沉思:自己与阿兄为手足,互相扶持乃天经地义之事,缘何郡王要谢他? 颇有几分匪夷所思。 书房内,秦恪怀抱容奚,面无表情道:“我明日增派匠人建造新宅。” 容奚知他不悦,轻声哄道:“莫恼,我并未受伤。” “若非容连与容墨护你,你……” 容奚突然吻住他唇角,见他话止,不禁弯眸笑回:“我会躲开,他打不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