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然间,心有所感。他蓦然转身抬首。 阶石上,一人伫立,容貌盛极,精美花灯亦不及其半分颜色。 男人低眉浅笑,淡色唇瓣轻启。 “澜之。” 容奚怔愣原地,如临梦境。 “阿兄?”容连困惑,循他目光而去,亦怔然。 司文! 容奚先回神,褰裳拾阶而上,展颜问:“你如何寻来的?” 灯市喧闹拥挤,寻人可不易。 秦恪淡笑,“你在这,我便来了。” 不过一句,容奚心中如烟花绽放,直至云霄。 他伸手牵其袖,眸光比灯火还要璀璨,“秦肆之,回去罢。” 秦恪比他大胆,径直牵其手,“好。” “二弟,我与郡王有事相商,先行一步,你等尽兴。” 言罢,与秦恪同携而去。 街市摩肩接踵,秦恪半护容奚,终至城门口。 城门处,赤焰神情睥睨,见容奚,轻瞥一眼,极为傲慢。 容奚笑摸它耳,“多日未见雪泥,定心情不佳,哈哈。” “马随主人,一日不见,思之如狂。” 秦郡王附耳悄言,见容奚眉间含羞,遂道:“你先上马。” 两人共乘一骑,飞奔至容宅。 刚下马,容奚便兴奋至杂物房,取一物提于手上。 “肆之兄,我有礼物送你。” 他携秦恪至空旷处,置物于地。此物方方正正,较为奇特,然其中味道,秦恪颇觉熟悉。 “火弹?” 容奚眉眼弯弯,“你先离远些。” 他伸手推秦恪,秦恪依言退后,就见少年取火折子,点燃引线。 引线燃起,容奚飞奔而至,直扑入秦恪怀中。 秦恪顺势搂紧他,开怀朗笑。 不过几息,便听轰隆巨响,如火弹炸裂般,惊人心魄。 “你看!” 容奚离开他怀抱,与他并肩而立,伸手指向空中。 一朵硕大烟花,于夜空绽放,色彩缤纷,极为美丽。虽如昙花一现,却足以令人铭记于心。 秦恪眼眶微热,心潮澎湃。 每一次绽放,皆轰响心门,有洪流涌出,直将他彻底淹没。 “澜之。” 他声音暗哑,眸光比烟花还要灼热绚烂。 容奚笑着侧首,“好看不?” 少年目若晨星,笑颜醉人,秦恪已然微醺。 “真好看。” 他眸中之意,容奚忽有所感,笑容渐止。 秦恪伸臂,揽其腰肢,扣入怀中。 “容澜之,你真好看。” 话语消失于唇齿间,秦恪狂热地亲吻他,手臂紧紧用力,似要将容奚揉进骨血里,再不分开。 灼热气息几欲燃烧理智,秦恪远不如外表那般冷淡。 容奚唇角微扬,回抱秦恪劲腰。 在他心里,秦肆之比任何人都好看。 作者有话要说: 这么激动人心的时刻,不来点评论吗!(作者厚颜求评论~o(╥﹏╥)o)唉,每天都有人说我文风不对,再坚硬的心,也会如玻璃般易碎的~第38章 烟花易逝, 情意长存。 秦郡王终于显露他霸道野蛮的一面。 囚笼被少年炽热情意打破,猛兽伸出利爪, 将少年狠狠扣在胸膛之上, 细细品味其甘美甜蜜。 容奚几欲闭过气去。 他伸手推拒, 却被某人强握于掌,动弹不得。 所幸, 猛兽理智尚存,他稍稍松开容奚, 待少年气息喘匀,又追击而上,似要将容奚啃得渣都不剩。 良久,内心灼热方歇。 激吻过后, 容奚整个脑袋昏沉不堪, 他喘息着靠在秦恪肩上,颊上遍布红晕。 秦恪低首去瞧,见他眼尾泛红, 眸中似存水光,暗火再次滋生,但见容奚有些受惊,便强压下去。 “是我没忍住。”他诚恳道歉。 容奚闻言, 噗嗤一笑,后凑近男人耳边, 声音极轻道:“我甚喜。” 环于腰背的手臂越发收紧。 两人拥抱良久,待月上中天, 寒意渐重,秦恪方道:“回去罢。” 容奚乖巧相随。 回宅后,其余主仆均已入睡。 容奚紧握秦恪之手,不舍松开。 “你来我屋中,我还有礼物送你。” 少年如此主动,秦恪岂有拒绝之理? “荣幸之至。” 至容奚卧房内,秦恪于高足椅坐下,见容奚从箱奁中取出一物,形状似衣。 少年好似献宝般,将衣物递至他手。 “摸摸看。” 秦恪依言抚摸,眉梢微动,再尝试伸手入内,顿觉软和温暖。 “此为白叠子所制?” 男人神色甚为惊喜,取悦了容奚。 “嗯,若大魏广泛种植白叠子,百姓将不畏寒冬。”容奚笑言。 此话虽稍显夸大,然棉花相较绸缎等,便宜且保暖,更为百姓所需。 秦恪反复摩挲,忽抬首,琥珀色眸中,感激之意似要溢出,声音极低哑。 “澜之,我代北疆将士承你厚恩。” 容大郎总是让他惊喜,他当真无以为报。 他的澜之,怎会如此叫人爱重? 被他夸赞,容奚笑容更甚。他上前一步,俯视秦恪,眸中尽是雀跃。
“秦肆之,我从未如此欢喜过。” 此言出自肺腑,不论前世,抑或今世,唯秦恪,让他体会情之美妙。 他双手捧其脸,缓缓俯首,主动在他唇瓣印上一吻。 如蜻蜓点水,却轻易撩动人心。 秦恪心口滚烫,郑重道:“我亦如此。” 他忽从怀中取出一荷包,荷包素雅,无甚出奇之处。 “你送我之物,皆珍贵无比,”秦恪略感羞惭,“我送你之物,却过于单薄。” 见有礼物,容奚惊喜非常,忙夺过荷包,打开一看。 荷包内,一透明小兔子映入眼帘。 容奚眸光一亮,置兔子于掌心,眼中满是惊叹。 兔子为玻璃所制,于烛光照耀下,颇显莹润可爱,完美无瑕。 他忽想起一事,脱口而出:“你出入窑炉,就为向窑工请教,烧制此兔?” 秦恪笑而不语,眉眼处俱生温柔情意。 “你知我属兔,特意亲手为我烧制?”容奚依依不饶,定要他说清楚。 秦恪长臂一伸,将其揽进怀中,下巴置其肩上,轻笑道:“嗯,我早有此意,本打算于你生辰当日送你。” 他低叹一声,“只是今日,你送我双份礼物,我亦想让你欢喜。” 烧制玻璃相当辛苦,秦恪亲手烧制,意义非凡。
容奚眼眶微红,鼻腔酸涩,却故作调侃:“玻璃兔子已送我,待我生辰时,你岂非无物可送?” 他生辰为正月十八,只剩三日。 秦恪又将他抱紧些,“若届时未备礼物,你可会怪我?” “我若怪你,你当如何?”容奚仰首斜睨于他。 “容小郎君彼时手下留情,”秦恪在他鬓发落下轻吻,“即便棍棒交加,我亦心甘情愿。” 容奚轻笑,他哪里会舍得? 把玩玻璃兔良久,容奚小心放入荷包内,藏于枕下。 秦恪心中极熨帖,容大郎一言一行,皆叫人更生爱意。 “肆之兄。”容奚坐于榻上,伸手解开发髻,乌丝皆披散于背,少许落于前胸,朦胧烛光下,愈显俊秀。 “同塌而眠,可好?” 他目光澄澈,无丝毫风月之意。 秦恪心中暗火方生,却又被压下。 澜之尚青涩,亲吻已是极限,其余诸事,还需等待几年。 “好。” 应答之后,秦恪亦解发髻,褪去外衣鞋袜,正欲上榻,忽思及自己赶路至濛山,已有数日未曾沐浴,不免迟疑。 在边疆时,半月、足月不曾洗浴,不在少数,并未有所羞愧。 可如今,见少年藏于衾裯内,仅露面容,眸光灿亮,唇角含笑,不免生出心虚之感。 “肆之兄?” 见他停下,容奚疑惑询问。 秦恪低叹,“我已有数日未曾沐浴,身上不净,恐弄脏衾裯与你。” “我不嫌弃。” 容奚满脸真挚。 虽秦恪数日未曾沐浴,可自己方才与他相拥时,唯觉冷香幽然,极为好闻。 少年如此宽容,秦恪无话可说,唯有掀衾入内,抱紧容奚。 容奚眉眼弯弯,心情甚慰,埋入男人脖颈处,嗅了嗅。 “很香,一点都不臭。” 秦恪被他逗乐,眸中笑意许久未曾消退。 初见时,容大郎矜持守礼,未曾越线半步。而如今,容大郎少年心性尽显,行事颇为大胆,情意热烈而真挚。 世上怎会有这样一人,叫他如此喜爱。本以为心中爱意已满,可总会加一点,再加一点,似无止境。 须臾,一只手轻拍其肩。 秦恪问:“澜之?” 容奚仰首笑道:“蜡烛未灭。” 方才急于上榻,竟忘记吹灭烛火! 秦恪暗恼,自己实在有些蠢笨。 然少年在怀,他已不舍起身去灭,磨蹭良久,终打算下榻,却见蜡烛燃尽,火光瞬熄。 此时,已至寅时。 卯时,除容奚、秦恪二人,容宅其余人等皆醒。 至日上三竿,容奚、秦恪依旧未现身,众人等得饥肠辘辘。 及午时,容奚方醒。 醒后见秦恪,甜甜一笑,问:“几时了?” “约莫午时。”秦恪笑答。 什么! 他陡然坐起身,问道:“午时?你为何不叫醒我?” 秦恪无辜道:“我也才醒。” 其实他卯时就清醒,只是见容奚睡得香甜,不舍唤他罢了。 “二弟、子实等定候时已久。”容奚心中愧疚。 两人穿戴洗漱完毕,出院门,便与刘子实撞上。 “郡王,郎君。”刘子实见两人同行,并未发觉怪异之处。 容奚问:“早膳可用了?” 刘小少年诚实摇首。 郡王、郎君皆未起身,几人不敢打搅,亦不敢擅自用食,只得忍受饥饿。 容奚好气又好笑,“速去摆膳。” 秦恪亦觉愧疚,若非他贪恋床榻之暖,定早已起身,告知几人不必苦等。 确是他之过。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奉上~全程发糖~下章要走剧情了~ 看有小可爱说搞定继母,嗯……我也想,但是吧,以容小奚如今的地位和权势,似乎是没法办撬动她的,而且,你们多想想可爱的人呀,别想继母啦~第39章 新年伊始, 皇帝改年号为庆丰。 正月十八寅时三刻,除容奚外, 容宅主仆聚集灶房, 于刘和指挥下, 和面的和面,擀面的擀面, 一派热火朝天之景。 秦恪做不来这些精细活儿,唯于灶膛前添柴加火。 及面入锅, 容连几人面上皆沾面粉,颇为滑稽。 卯时,容奚清醒,洗漱穿戴毕, 正欲往灶房, 半途却被金吉利拦住。 “郎君!” 金吉利呲出大白牙,金色发丝长了些许,如今搭散肩上, 于晨光中散发夺目光芒。 “吉利?”容奚疑惑。 怎今日起身,未看见一人? “郎君,我有问题问你。”金吉利抓耳挠腮,要阻容奚去路。 容奚笑摸他脑袋, “早膳后,我再为你释惑, 如何?” “郎君!”金吉利谨记吩咐,扯他衣袖, 将他往膳堂引,“我想知道,您为何知晓那些数字?” 容奚一怔,竟被他拽去膳堂。 “听行商提起过,便记下了。” 金吉利手脚麻利,替他斟茶倒水,殷勤非常。 “郎君,我跳舞给你看罢!” 言毕,他当真手舞足蹈起来,舞姿颇具异域风情,令人赏心悦目。 至此,容奚终于明白,不免失笑。 待金吉利一舞终结,堂外数人一齐现身,秦恪为首,手捧漆盘,稳步行来,置容奚面前食案上。 “大郎,请用膳。” 他眸中含笑,语调调侃,放下漆盘后,起身与容奚对视。 容奚甚为惊喜,低首见碗中之物。 “长寿面?”他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