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星夜眼神晦涩,抵开剑鞘,,一丝剑气透出,将空气都渲染得紧张起来。 暗卫实在不知原因,索性他也习惯了少君的脾气,收拾东西消失在原地。 林星夜见人走远,冰雪似的面容才似有了别的情绪,他握紧剑柄,走到一处平坦的墙前,在暗格处一按。 墙面机关顿时启动,书架绿萝有条不紊地出现,瞬间此地便成了处雅致的书房。 林星夜抽出案桌内的抽屉,里面是无数张雪片似的信件,摞成厚厚的几大叠。 一叠是不夜城的来往密信,是他这么多年来,在归元宗内调控处理的不夜城事物。大至门派倾轧,下至生意来往,都由他处理。 另一叠则每一封上都写着:少君亲启。里面的内容更全是关于不夜城的势力纠葛。大抵是他的那位父君,又将他哪位“义子”送去了本属于林星夜的势力,又或者是让哪位“义子”接管哪支暗处的势力。 林星夜眼眸如冰,将每一封信件收好,关好抽屉,走出门外。 他一连修习了十多天,连觉都不睡,就要去参加弟子大会。 林星夜是个剑修,不需要困君书之类的傻瓜灵器。他同时也是不夜城少君,不需要别的“义子”帮他处理事情。
第14章 林星夜刚突破灵窍,按照剑修的惯例来说,他此时应该一身剑气比以往更盛。 可他偏偏云缎似的乌发垂于身后,高洁的白衣少了几分冷意,衬着极艳的五官,似将那钟灵毓秀的山川精萃都汇聚一身。 他出关的时间正好是弟子大会第一日,林星夜持剑行至比试场。 比试场边挤满了各个白衣飘飘的弟子,聚拢在一起探讨事宜。 “一会我定要进前一百名,参加逐鹿。我师尊说了,要是这次我连逐鹿都进不了,他便要扔我去炼火狱。” “你可知足吧。你要是连一次逐鹿都没参加过,你师尊还只将你扔去炼火狱,足以证明你们浓浓的师徒之情了。” …… 他们在这里谈得火热,林星夜则因为之前在比试中胜过宁隋,直接免试,进入逐鹿环节。 逐鹿分为金、黄、蓝三队,每一队都需要收集猎场中的蓝荧草,最后依靠蓝荧草捕获猎场中的蓝鹿。 胜利机制是一颗蓝荧草一分,蓝鹿五十分,分值最多的队伍获胜。 林星夜正看着三个分队的颜色,不知选哪一个的好。他觉得金色最耀眼,最能抓他的心神,可同时又不愿让自己被肤浅的喜好裹挟着走,想挑选一个黯淡的蓝色。 他脑海里想着这些,面上却不动声色,唇色极淡,碧空剑昭昭地展示着剑气,整个人正经冷肃。 主持分队的弟子见他的模样,生了一腔想搭话的心思,又怕那不好相与的剑气,半晌笑着道:“林师兄,这分队哪一队都是差不多的,您可随便挑选。” 林星夜也不想在小事上磨时间,正要随手拿起一块蓝色木牌,身后就响起一个粗犷的男声。 “宁师弟,你的五行生剑阵在山野中最能发挥效用,这次你应该能得个好名次。只要别碰到周师兄他们,或者说上次和你打的那位林师兄,你便能向师尊交差了。” 林星夜记得这个声音,这个人是宁隋的师兄,也是个五大三粗的阵修。林星夜恨屋及乌,对宁隋身边的人都没什么好感,不过听着这个人间接表明宁隋不如他,他心中确实有些快感。
“不过你也别太担心,你的五行生剑阵正克剑修,即使对上那位师兄应该也不会输,说不定,还能一雪前耻呢。” 宁隋皱眉,又想起那日林星夜闯入他房中,冷着面红着耳羞愤又可爱的样子,他提醒郑元:“郑师兄,慎言。我并不敢托大。” 郑元哈哈一笑:“你别太过紧张,你又不一定能对上那位师兄,说不定你们在同一队呢。” 宁隋还没说话,林星夜便将手中木牌越捏越紧。 宁隋一个阵修的五行生剑阵,也好意思说能克制他一个剑修? 他面色更冷,宁隋和郑元却越走越近。 宁隋注视着前方那人,暗自想道:【这人背影高挑,纤腰极细,乌发垂到腰间两寸之下,耳廓形状姣好,晶莹如白玉,腰间剑尾向下偏移一寸,绝对是师兄。】 林星夜本还在气郑元那句宁隋能克制剑修的话,猝不及防听到宁隋标志性的醇厚低音响起,极短暂地愣了愣。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头发垂到腰间两寸之下,更不知道他悬于腰间的碧空剑会自然地往下偏移一寸。 宁隋居然观察他观察得那么仔细……连腰细不细都知道…… 林星夜心中那种毛毛的感觉又来了,不过他坚信宁隋不喜欢男人,更不可能喜欢自己,便强制把一切怪异的感觉都压下去。 宁隋已经来到林星夜身后,他这种沉闷的阵修,便是和人打招呼也只是老套的:“师兄,别来无恙。” 郑元在一旁格外惊奇,他们阵修都比较不擅交际,别看郑元和宁隋说话时放得开,一把他扔在外面的师兄弟堆里,他也是个三棒打不出一句话的货色。 郑元还在惊奇中,林星夜便回头来,郑元还没看清全脸,就瞪大眼睛,张嘴说不出话。 林星夜不乐意和贬低自己的人说话,自动忽略郑元,对宁隋的语气也极冷淡:“别来无恙。” 他手中还拿着那块金色木牌,宁隋眼中闪了闪,心中想道:【师兄素来穿得极淡,没想到拿着璀璨的鎏金色,反而衬得他有一种和平日不一样的风姿。】 宁隋所想这些,都是发乎情止乎礼,他只觉得自己是在欣赏这位师兄的美色,不愿给这位师兄带来烦恼,面色正常地点头,准备也去拿金色木牌。 【不知师兄这几日在忙什么,我该如何询问,才显得庄重而不失礼呢?】 林星夜冷冷地看向宁隋,他不知道宁隋是哪里来的毛病,他早已经给宁隋明说了,二人是敌人,宁隋还在这里想这些是什么意思? 是他讨厌他还不够明显吗? 一边的郑元也从美色冲击中回过神来,作为一个阵修,他好久都没和其他峰的修士说过话了。 虽然郑元觉得面前的美貌剑修是他见过所有师兄弟里最惹不得的,但架不住他实在长得仙姿月貌,娓娓动人。 郑元仗着旁边还有自己师弟在,梗着脖子道:“原来这位就是林师兄……真……哈哈……林师兄和我们都是选的金色,看来可以组队了。这样你不会打败我师弟,我师弟也不会不小心打败你了。” 林星夜还用不着躲在宿敌的羽翼下求安稳。 他闻言,即刻将金色木牌放回去,指尖拈起一块蓝色木牌,冰凉的目光正对郑元:“可我想看究竟是你师弟打败我,还是我打败你师弟。” 他的目光实在太凉,像是里边盛了千万年的秋水跨越时光,浇打在郑元心间。 的确是美得令人目眩神迷,但同时也让人瞬间清醒,萌生出只可远观的心思。 郑元条件反射地握上自己的阵盘,以此获得安全感。 林星夜目光从阵盘中划过,最后落在宁隋脸上:“我等着见识你,所谓能克制剑修的阵法。” 宁隋被那目光望得心神一荡,那日师兄闯入他房间,也是为了看他的阵法…… 宁隋一被林星夜望,就会不争气地忘记反应,等他回神时,林星夜已经拿着蓝色木牌走远。 郑元咽了咽口水,有些担忧:“师弟,那位林师兄刻意不和我们一组,是否是针对你?” “而且据说那日和你比试的不该是他,而该是门内的修罗剑……这位林师兄之前在门内并不出名,他能和你比试,想来是主动去求了执事长老才行的。他这般行为,想来是故意针对你。” 林星夜耳聪目灵,隔得远他也能听见宁隋他们的谈话。当即有些满意,想必宁隋听见那个郑师兄的话,会在心里醒悟,知道他在针对他。 林星夜今生欺负宁隋欺负得一点都不得劲,他是想要听宁隋每次败给他后心中的屈辱感,而不是听宁隋每次都夸他腰细。 宁隋听见郑元的话,本想反驳郑元,说林师兄经常偷看他,教他心法,清晨便找他联络感情,只是性格骄傲了些,绝对算不得针对。 可他转念一想,【师兄之前便对我发小脾气,说他就是讨厌我。我要是给郑师兄说我不觉得师兄在针对我,师兄若是知道,定然又会发脾气。虽然那日师兄在我房里生气、羞恼的样子很可爱,但我也舍不得他生气。】 林星夜在远处听得清清楚楚,他,居然又被宁隋说可爱了? 他是个男人!还是宁隋的宿敌! 林星夜虽气,也不可能回头揪着宁隋的衣襟威胁他:不许说我可爱。 他被宁隋的心里话折磨得浑身上下都浮起一股难以言说的难受,干脆乘剑远走,往逐鹿之林而去。 蓝荧草性喜凉,遍布在森林里最阴暗的、富有营养的角落。 比如菌堆旁、兽洞内,林星夜对蓝荧草的气息了如指掌,顺着味道走过去,一路上只轻松地解决了几只妖兽,便得了三十余朵蓝荧草。 如果他愿意,他还能得到更多蓝荧草。 但林星夜来参加弟子大会便是为了击败宁隋,他悄无声息地在林间穿梭,碎屑般的阳光落在雪白的衣角上,带着阳光自身的暖黄,映照着树林中的微绿。 孤影如鸿。 宁隋此时处于落单状态,郑元分头去找了另外的蓝荧草,他则在寻找蓝鹿。 宁隋于阵法奇门之道确实精通,他能通过蓝荧草的分布,大致估算出蓝鹿的活动范围。 蓝鹿是没什么攻击力的妖兽,但是胜在行动敏捷,感知力极强。 它通体幽蓝,头上顶了一对漂亮的蓝角,角上分岔,眸光纯真,十分美丽。 【这蓝鹿,倒有些像我师兄,只是没师兄那般绝色。】 林星夜隐在暗处,眸光动了动,他十分想自欺欺人,告诉自己宁隋心中的师兄不是他。可是不是他,还能有谁? 林星夜捏紧碧空剑,大为光火,宁隋见到个鹿,都在心中这么想他? 他等宁隋全神贯注捕获蓝鹿时,冷着脸将身上的威压一放,一股极淡的龙威泄于林间,其余妖兽感觉不到,但对蓝鹿来说,不亚于晴天霹雳。 蓝鹿瞬间撒丫子狂奔,让宁隋捕获的计划夭折。 宁隋陡见变故,马上便要回防,以防意外发生。 他动作够快,林星夜却比他更快。几道剑影瞬间扫过来,将宁隋逼到后退。 同时,林星夜持剑而出,剑尖招招朝宁隋攻去。 最后在宁隋左支右绌时,一剑鞘过去,将宁隋拍在地上, 剑修在前期,对阵修有着压倒性的胜利。宁隋本想起来,林星夜却瞧着他,想起宁隋轻薄的说他可爱、绝色之语。 今日,我便叫你知道,我可不可爱。 林星夜心中颇怒,为了羞辱宁隋,他冷着脸,微微抬了只脚轻轻踩在宁隋胸膛,冷声:“宁师弟,你的阵法呢?” 在林星夜的观点里,踩在谁身上,就是对谁最大的侮辱了。尤其是像宁隋这样传统的阵修。 宁隋也的确在林星夜踩上去那刻,脸和脖子泛红,额间沾了密密的汗珠,呼吸瞬时粗重——第15章 宁隋能感到胸膛离心脏最近的地方有些沉,一股不轻不重的力道压迫在上面,让他几乎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被踩着了。 否则,怎么会跳得如此之快? 宁隋初见这位师兄,他便坐于半空的楼阁,二人遥遥相望,中间隔了几多清风几多浮云,而这位师兄也如瑶池之月,一副遥不可及之态。 之后师兄以剑胜他,也不爱多话。便是入他房间,看到他的尴尬之态,师兄也像受了极大的侮辱,冷着脸拂袖而去。 宁隋自那时起,就觉得他这位师兄性傲孤洁,高不可攀,旁人不可染他纤指。可是现在,不染纤尘的师兄却主动和他接触…… 宁隋此刻能感受到师兄的玉足踩在他身上,并不疼痛,反而如同稳稳踩在他心上,让他连挣走的心思都生不起。他自下而上,能看到师兄雪白的衣角,颀长的双腿也包裹在衣袍里,半点不露。 修真界风气并不古板,许多修者都会穿些能展露自己风姿的衣物,比如将细细的脚踝露出来,可这位师兄却反其道而行,衣袍如密密的云,将他笼罩得极好,不教人窥伺一点。 宁隋目光往上移,艰难地略过长腿细腰,等目光触及衣襟往上,才终于看到雪白细腻的脖颈,没有任何金石之物装饰,直白地裸露在空气中。还有淡色的嘴唇,不苟言笑,足够冰冷足够诱人。 宁隋忽然有种感觉,若不是将脖颈和脸都包裹起来太奇怪,他这师兄定然会连脖子和脸都不露……如云端之花,不教亵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