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啸终于忍不住怼他,“你是去参加集训还是去竞选‘性感先生’啊?” 他答非所问,“我还没穿过橙红色的。” 严啸捶着额角,心想你是不是也没穿过鹅黄色的?要不我把我屁股上那条还给你? 结账时,昭凡正要拿钱包,严啸就抢先把钱付了。 “你送我性感内裤啊?”昭凡嗓门大,一嗓子嚎来好些目光。 严啸淡定道:“你不是也送了我一条吗?” 内裤不贵,昭凡懒得计较,说:“我今晚请你吃饭吧,明天上午集训营的车就来了。” 严啸舍不得,但也不能将昭凡留下来,笑道:“行,地方你定。” 昭凡挑的是一家离勋大不远的烤肉店,分量大,价格实惠。 严啸想,就知道你想吃肉。 饭后昭凡提议逛校园。大冷的天学校里其实没什么可逛,但严啸领着昭凡上图书馆下操场,硬是逛出了小情侣幽会的感觉。 当然这感觉也就他自个儿有,昭凡大概是头一回来名校,时不时就冒出一句“哇靠牛逼啊”。 他实在是不知道这校园哪儿牛逼。 天彻底黑下去,学校也逛得差不多了,昭凡提出最后一个要求,“啸哥,你能不能回宿舍拿一下电脑?” 严啸突然紧张。 笔记本的桌面是昭凡的歪脖子照,这可不能让昭凡看到。 “内什么,我前阵子忙训练,你那小说我欠着二十多章没看了。”昭凡说。 “你想今晚补上?”严啸问。 昭凡突然狡猾地一笑,“还有存稿。” “什么?” “存稿啊。昨天你不是说你有存稿吗?我明天一走,就等于被关禁闭了,集训营一切封闭,整整四十天呢,如果还要出国比赛的话,我得等到春节才能摸到电脑了。”昭凡嘿嘿笑,“啸哥,你就把存稿提前给我看了呗。” 得知昭凡如此惦记自己的小说,严啸当然高兴,但回宿舍取电脑时却不敢让昭凡跟着,编了个“名校宿管猛如虎”的谎,三步并成两步冲上楼,换了桌面,又一阵风似的冲下来,见昭凡正在和宿管大爷嗑瓜子。 不得不说,昭凡确实有和各年龄段的人做朋友的天赋。 “挺好一老头儿,给我塞了一口袋瓜子。”回酒店的路上,昭凡语重心长地说:“你们也太妖魔化人家了。来,分你一把。” 严啸接过瓜子,头一颗就磕到个坏的。 “呸!”他赶紧吐掉。 “你还呸?”昭凡瞪眼。 “坏的。”他心中一累,再磕,也不知是运气不好还是宿管买的是黑心瓜子,居然又是坏的。 昭凡这下乐了,嘴上笑他,手指却一个用力,挤开了一颗瓜子,然后直接喂到他嘴边,“这颗是好的。” 看着近在咫尺的瓜子和手指,严啸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脑子一热,立即咬了上去。 “咬到我的手了。”昭凡咧咧嘴,收回手,近似嫌弃地在衣服上擦了擦。 严啸含着瓜子,舌头跟起火似的。 第二夜,也是最后一夜,房间里很安静,昭凡正抱着笔记本看得津津有味。 严啸想和他聊天,他不肯,说是今晚一定要把欠着的和存稿都看完。 严啸心里是既舒坦又不爽。 过了凌晨,昭凡总算看完了,打着哈欠钻进被子里,没几分钟就睡着了。 这回睡得比昨天晚上还熟。 严啸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想要不今天就不睡了,看到明天早上算了,一次看够本儿,未来才好解相思。 谁知半夜昭凡半梦半醒时手臂一捞,直接将他按在自己怀里。他其实也困得不行了,懒得挣扎,就势睡了过去。 他大概知道昭凡为什么会稀里糊涂捞他,大概是看小说看入了戏,梦里还在惩奸除恶,拯救天下苍生。 这一捞,简直捞出了王霸之气。第43章 昭凡的生物钟比严啸准时,六点整,严啸还在梦里蹬了个腿儿,昭凡已经醒了。 两人似乎都没有睡觉之前拉窗帘的习惯,天边泛起的薄光从窗户爬进来,将黑黢黢的房间稍稍照亮。 可亮也不算太亮,只隐约勾勒出了眼前人的些许轮廓。 昭凡眨两下眼,看清自己正搂着严啸。
晦暗的光把严啸脸上那些关乎锋利的线条打磨得柔软,他凑近看了看,心说啸哥睡着的时候还挺乖。 不吵不闹的,像个妞儿。 但这“妞儿”太沉了,浑身还硬邦邦的。他小心翼翼将手臂抽出来,发现整个肩膀都麻了,胸口也有些生痛。 严啸没醒,呼吸平缓均匀。 “就你这样还妞儿呢?”昭凡小声自语,食指曲起,隔空弹了弹严啸的脑门,“压死我了,你怕是个金刚妞儿吧?” 和严啸不同,他没什么起床气,早上起来只要不出现上次那种睡歪了脖子的状况,心情就基本上是轻松愉悦的。住宿舍时边叠被子边和鲁小川等人扯屁,没人在一旁就哼歌或者自言自语,反正嘴上是闲不下来的。现下身边虽然有个严啸,但严啸还在睡,他也不好意思把人撬起来,轻手轻脚跑去卫生间洗漱,回来看到严啸还保持着侧卧的姿势。 于是金刚妞儿又多了个前缀,懒惰的金刚妞儿。 严啸其实睡得还挺警惕的,生怕早上起来升旗一不小心把昭凡给顶着,又担心昭凡像昨天那样掀他被子。但和喜欢的人抱在一起睡,这“温柔乡”太迷人了,他一被扯进去,就像被迷了心智似的,睡得又沉又死,潜意识里还特别不乐意醒来。 哪知这次昭凡没掀他被子,也没笑嘻嘻地喊“太阳晒鸡儿”了,待他一觉醒来,屋里只剩一室秋天难得的明媚阳光。 昭凡已经走了,一切个人物品全部带走,留下的仅有一条鹅黄色内裤。 他扯开被子看了看,鹅黄色内裤穿在自己身上。 昭凡是训练有素的警院尖子,主攻的又是狙击,完全能够在不发出半点声响的条件下离开。 严啸坐在床上出了一会儿神,轻叹一口气,既感到窝心,又觉得无奈。 昭凡这人算得上聒噪,话多,嗓门儿还大,整出什么样的动静都不奇怪,但昭凡真想安静,那几乎可以成为一个隐形人。 要不狙击手怎么时常被戏称为“幽灵”呢。 严啸自己没当过兵,却相当清楚狙击专训那一套套严酷至极的手段,优秀的狙击手来无影去无踪,昭凡是故意不叫醒他。 他当然明白昭凡为什么要这么做,无非是关心他、体谅他,想让他继续睡。 这份关心他很受用,却更加希望昭凡将他叫醒,跟他正经道个别,说声“我去集训营了啊”之类的。 “哎。”他翻身起床,一想到将有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昭凡,甚至无法打听昭凡的消息,心口就有些闷。 之前虽然也两个多月没见,但通讯没有断过,沈寻还时不时跟他汇报昭凡的一举一动。现在昭凡进了集训营,手机被没收,就跟被丢进了原始社会似的。 虽然严策多半也带着手下的兵去了集训营,但他很清楚,自己绝无从严策处打听昭凡近况的可能。 “哎!”一早上都叹三回气了,严啸低头看了看鹅黄色内裤,手指勾住裤沿,觉得应该把它洗好晾干,买个盒子装起来,下次见面时再穿。 • “啸哥,哎啸哥等等我!”赵其非奶茶上瘾,尤其到了期末复习季,没一杯热得烫手的奶茶就活不下去。 勋城前几天迎来了入冬第一场雪,校园里银装素裹,道路两旁全是堆起来的积雪。严啸穿一件长至小腿的黑色羽绒服,双手揣在衣兜里,回头道:“磨磨蹭蹭,知道下午考试,还跑去买奶茶?” “这不正是知道下午考试,才不得不去买奶茶的吗?”赵其非终于赶了上来,将打包的一杯往严啸手上一塞,“来,拿着热手。” “我不要。”严啸向教学楼走去,“你自己留着热。”
“嘿你这人,兄弟想对你好,你还不领情。”赵其非干脆左喝一口右喝一口,“别走这么急,时间还早呢!” 严啸现在对“兄弟”二字过敏,一听就眼皮跳,“那你慢慢散步,我走了。” “操!来了来了,等等你非哥!”赵其非只得赶上去,“真不冷啊?一会儿手哆嗦答不好题。” “谁跟你一样成天打游戏。”严啸说:“没见我坚持锻炼吗?” “锻炼就抗冻?” “要不你自个儿试试?” “那你还穿什么‘暖宝宝’?”赵其非说。 严啸白他一眼,“用‘暖宝宝’的是你吧?衣服里不知贴了多少片。” “你说这种?”赵其非将两杯奶茶单手拎着,拉开外套,露出里侧的“暖宝宝”。 “不然呢?”严啸说。 赵其非直乐,本来就小的眼睛直接给笑眯了,“谁跟你说这种‘暖宝宝’噢,你穿的什么‘暖宝宝’,自己心里没个数?” 严啸登时明白这位大兄弟指的什么。 前阵子由秋转冬,一夜之间气温降了十来度,又冷又湿,他洗了一堆内裤,换的时候发现一条都没干。 无奈,只能将那条计划见昭凡时再穿的鹅黄色内裤找出来。 一穿,绝了,自助发热,就跟挨着个“小太阳”取暖器似的。 他当然知道那是心理作用,但管它心理作用还是真实作用,热就是热,裤裆一热,浑身都暖和了。 当时赵其非正在哆嗦着贴“暖宝宝”,他心里一阵乐,说溜了嘴,“我也有‘暖宝宝’。” 鹅黄色内裤的来历赵其非知道,当即目瞪口呆,“我操,啸哥你有点儿恶心啊!” 关系好的室友之间时常恶心来恶心去,但吐槽归吐槽,骂归骂,谁都没往心里去。严啸都快忘记“暖宝宝”这回事儿了,今日又把鹅黄色内裤找出来穿,是想沾沾昭凡的运气与实力,逢考必过。 毕竟为期四十天的封闭式集训已经结束,而昭凡并没有回到临江警察学院,这意味着昭凡通过了严苛的考核,成了出国参赛团体的一员。 他为昭凡感到高兴。 “我看到你找内裤了。”赵其非说着笑起来,“颜色瞎眼啊,不看到都难。” 严啸觉得“小太阳”又开始发热了。 “不过你怎么不带个帽子呢?”赵其非耸了耸肩膀,“光溜溜一颗头,老子看着都冷。” “寸头懂吗?”严啸说,“‘光溜溜’的那是光头。” “差不多差不多。” “差很多!” “凶我干嘛?”赵其非假装害怕,“我还不是担心你冷啊?你看你把裤裆保护得那么好,头咋不保护好呢?人家第一眼看到的是你的脸你的头,又不是你的鸟。我要是你,我就先把头保护起来。” 已经到了教学楼门口,严啸懒得跟赵其非瞎扯,摸了摸扎手的头发,哼笑,“像我这样体格好肾也好的男人,不屑于用帽子来避寒。” 赵其非一把将自己头上的毛线帽扯下来,“呸,你嘲讽老子肾亏!” 严啸笑着走进考室,不再搭理他。 寒冬腊月,板寸确实很不经冻,但冷不冷是一回事,戴不戴帽是另一回事。 严啸不想戴帽,因为这寸头跟昭凡是“情侣发型”。 遮住了还怎么当情侣。 • 大三专业课繁多,相应的,必须通过的考试也多。严啸比所有同学都忙——既要通宵复习,还要通宵码字。学业虽然重要,但工作也不能马虎,在“蜂归”上连载的小说逐渐有了人气,上过两次网站推荐之后读者越来越多,而剧情也正进行到一个小高潮,不仅不能断更,还必须尽可能保质多更。 编辑小松知道他还是个学生,并且正挣扎在期末修罗期,于是见天儿给他灌鸡汤吹彩虹屁,每天他一登录QQ,就能看到小松发来的“一起暴富”、“今天就暴富”、“明天一定暴富”。 最后一科考完,他觉得自己都快晕倒了,脑子里专业书上的内容和小说大纲里的内容纠缠不清,噼里啪啦抽着他紧绷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