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家仆将屏风搬了过来, 一列排开。 夏侯久提出这个要求,是另有目的的,他满心以为徐一清是个腹中空无一物的, 为了怕徐一清偷学他,便故意用屏风隔开, 好让徐一清无计可施。 夏侯久的这点儿小心思,楚留香等人看得很明白,很透彻。 但正因为看得明白,看得透彻,楚留香等人才越发觉得可笑。 “徐先生, 在下崆峒派掌门黄仁义。”黄仁义对着徐一清抱了抱拳,心里头有些激动,有些兴奋。 他的神色自然落在那些在不远处观看的众人眼里。 “崆峒派这回可是撞大运了。”陆小凤了然地说道,“他们崆峒派修习的七伤拳向来是—伤人之前先伤己,这次如果能被徐先生指点一番的话,说不定这七伤拳以后就能改名了。” 他的声音并不大,可是习武之人耳力都过人。 夏元三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不屑地说道:“这话可莫要说得太满了,说得太满等会儿丢脸丢的可是你四条眉毛陆小凤的脸。” 陆小凤被他给逗笑了,“那按你这么说,这次赢得难道肯定是你师傅?” “那是当然。”夏元三道:“我师傅可是国师,那徐一清算什么东西。” 他的话一出,一下子几乎得罪了一大片人。 东方不败正要说话,黄仁义已经开始演练起了七伤拳。 他便暂且把此事按下, 崆峒派的七伤拳在江湖上名气不小,原因除却这拳法的杀伤力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这七伤拳的功法缺陷,七伤拳,顾名思义,修炼此拳法,则会伤了自身的心肝脾肺肾以及阴阳二气,自来修炼此拳法的甚少能得善终。 黄仁义修炼这七伤拳已经多年了,这拳法也已经将他的内脏等伤得支离破碎,因此他虽然才不过而立之年,乍看之下却仿佛跟知天命之年毫无差别。 拳风虎虎生威。 徐一清背着手站在黄仁义左侧,随着黄仁义每出一拳,他的脸色就严肃了一分。 这落在夏元一等人眼里,自然是成了他束手无策的证据了。 夏元一三人脸上都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个笑容来。 “不过如此。”夏元一冷嘲热讽地说道。 一场拳法打完,黄仁义脸上已经涨得紫红了。 他期待地看着徐一清,浑身上下几乎被汗水打湿了。 而此时,另一边,夏侯久已经对西南□□于克保的枪法做出了指点。 夏侯久敢提出文试,绝非是一时莽撞,他是大夏国国师,全国上下所有大大小小的门派都受他号令,故而夏侯久在指点武功这方面也算是颇有造诣了。 于克保原来对夏侯久不抱任何期待,甚至还舞枪的时候,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可是当听到夏侯久的指点后,他的脸上却变了颜色。 “于克保,你这枪法可是丢失了后面的几个招式?”夏侯久捻着胡须,眯着眼睛打量着于克保,问道。 于克保面色变了变,最后还是点头,道:“是,你、夏国师怎么知晓的?” “因为你这前后的枪法显然不连贯,前面的枪法力道十足,快准狠,而后面的枪法却优柔寡断,简直判若两套枪法,老夫一看便知道这后面的枪法必然是后人所续,只可惜狗尾续貂,落得个不伦不类的下场。”夏侯久的指点可以说是毫不留情。 于克保面红耳赤。 众人一瞧他的面色便知道这夏侯久估计是说对了。 否则以于克保的性格,怎么可能会不反驳? 众人不禁对夏侯久有所改观,没想到这夏侯久还真有两把刷子。 夏元一脸上顿时露出了得意的神色。 可是他没来得及得意的太久。 徐一清那边响起了他的声音来。 他绕着黄仁义打量了一圈后,皱了皱眉头道:“七伤,七伤,黄大侠这套七伤拳果然名副其实。” 黄仁义苦笑一声,抱着一丝希望的道:“徐先生,这七伤拳乃是我们崆峒派的镇派绝学,若是徐先生能指点我这功法,我们崆峒派日后必定将先生奉为恩人。” 夏侯久在那边听到这声,不由冷笑一声。 笑声里的嘲讽显而易见。 徐一清不为所动,反而是点了下头,道:“若只是指点这功法,对你们这七伤拳来根本没什么意义。” 夏元三冷笑,“是没意义,还是你根本就不会?” 黄仁义怔了一下,他还没来得及想明白。 徐一清又接着说道:“我有一法能彻底解决这个问题。” 他说的轻描淡写,却是叫众人惊得不知说什么话好。 这指点功法是一回事,改善功法可是另一回事。 在这么短的时间,就连要指点一番这七伤拳都不是什么容易的事,何况乎是要改善? 而且,七伤拳和于克保的枪法可不是同一回事。 七伤拳虽然的确有缺陷,可是也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镇派功法,于克保的功法根本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众人都觉得要么是他们疯了,要么是徐一清疯了。 否则的话,他们怎么会看到徐一清竟然说要改掉七伤拳的这先伤己后伤人的事情呢? 隔着屏风的夏侯久也愣住了。 他张了张嘴巴,难以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沉默了片刻后,夏侯久嘲讽道:“这牛皮吹得可真大,徐一清,你可别搬起石头来砸自己的脚了。” 徐一清根本理都不理会夏侯久,而是看着黄仁义道,“你要吗?” 要,为什么不要!在场所有的武林中人都快疯了,这等机会,那简直比天上掉馅饼还叫人来得惊喜,这可是镇派功法,如果将缺陷改掉,那这功法就更进了一步,日后门派毫无疑问就能借此更上一层楼了。 “我、我能要吗?”黄仁义被这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晕了头了。 徐一清道:“你自己做决定。” 众人心里恨不得把黄仁义拉下来,自己取代上去。 这还犹豫什么,馅饼都到嘴边了,不吃就吃亏了!!第82章 (第三更) 徐一清盯着夏侯久, 他略一思索,就明白过来夏侯久心里打着的是什么主意了。 他打得主意无非是一来是打算亲自试探徐一清,二来则是抱着如果徐一清的本事是真的,就借此机会提升功法罢了。 夏侯久想的倒是挺美的。 “以此定胜负?”徐一清挑眉道。 “是!”夏侯久眼里掠过一丝狡黠的眼神。 东方不败等人都皱了皱眉头。 宫九更是直言不讳地说道:“先生, 莫中了此等小人的奸计了。” 东方不败虽然没有开口, 但是他神色间显然也是带着不赞同的神色。 夏侯久朝夏元一使了个眼神。 夏元一顿时心领神会, 讥嘲道:“难道你们做贼心虚, 不敢吗?” 徐一清冷笑, “不必使这种激将法,我不吃这一套。” 他转过身, 对夏侯久道:“你既然想以此定胜负, 那我就随了你的意思,好叫你输的心服口服,免得又有借口说我们大明人沆瀣一气。” “好, 徐先生果然爽快。”夏侯久得意地捻着胡须说道。 他随手将身上的剑丢给了夏元一, 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下拿起了旁边架子上的峨嵋刺。 “老夫习武多年,刀枪棍棒,样样精通,徐先生若是每一样都能指点一二,那老夫就服了你了。”夏侯久手中拿着峨嵋刺, 阴测测地笑着说道。 “不要脸!”苏少英被夏侯久的无耻气得直接怒骂了出来。 其他人也露出了厌恶和愤怒的神色, 徐一清愿意借此机会帮助武林同道本是好意,也是众人的机缘,可是这份好意却被夏侯久给利用了, 叫众人怎么能不感到恶心! “徐先生,我们莫与他比了,这一豺三狼真真是厚颜无耻,先生就算不与他比,天下人也会知道这次是先生赢了的。”司空摘星怒了,气愤不平地说道。 “是啊,先生,”陆小凤行走江湖多年,也从来没有见过像夏侯久师徒这么不要脸的人,“此等小人贪得无厌,我们莫与他们计较。” 夏侯久不屑地捻着胡子,“你若不敢,那就是你输了!” “无耻!”连大悲禅师都被夏侯久给气得说出了这话来。 徐一清的脸上仿佛笼罩上一层寒霜,“好。” 夏侯久眼里掠过得意的神色,众人心中又急又气,都当徐一清上了夏侯久的当,一个个面上都露出了无奈又愤怒的神色。 一套峨嵋刺耍完。 夏侯久平定气息,转身看向徐一清,“徐先生,请赐教。” 徐一清冷笑着说道:“这套刺法阴险有余而正气不足,第一刺,可以拨云见日式反击,第二刺,可以穿云拂雾式反击,第三刺,可以……”
他一字字字正腔圆,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愣神片刻后,众人都反应了过来,徐一清这是在教他们怎么对付这套峨嵋刺刺法。 “住口!”夏侯久起初还满怀期待,可当他听到徐一清把对付他的招式一招一招详细地解说出来后,他的脸色就变了。 徐一清丝毫不理会他,依旧将这应对的招式说了出来。 夏侯久眼睛都红了,他拿这套峨嵋刺的招式来试探徐一清,就是因为这套峨嵋刺是他收集得来的武功秘籍中最高深莫测的一本。 结果,现在却被徐一清把破解之法当着众人的面儿给说了出来。 夏侯久岂能甘心! 他顿时气急,手中的峨嵋刺招随意动,朝徐一清的门面而去。 东方不败眼神一冷,腰间佩剑“铮”的一声从剑鞘而出,剑如新月,迎了上去。 “拨云见日式。”东方不败一剑格挡开夏侯久的峨嵋刺,淡淡说道。 夏侯久愣了下,随后立即反应过来,他顿时如同被人火上浇油一样,一下子气得红了眼,手中的峨嵋刺舞得风雨不入。
徐一清在一旁淡淡地说道:“金蝉脱壳式!降龙伏虎式!……” 夏侯久的武功比东方不败略高一筹,按理来说得是压着东方不败打才是,但是现在情况却是完全调转了过来,东方不败从头到尾都是在压着夏侯久打。 甚至,当夏侯机气急败坏地把峨嵋刺换成了剑后,情况也丝毫没有好转。 场上的情况几乎是一片倒。 旁边围观的众人只觉得这场别开生面的战斗看得他们简直恨不得喝彩。 徐一清、东方不败师徒二人的配合默契得叫人赞不绝口。 而徐一清的眼力更是叫众人惊叹不已,他就好像早已熟悉了夏侯久的剑法一样,夏侯久的剑招尚未出来,他已经道破了破解的方式。 一些曾经被夏侯久仗着武功高欺负过的武林中人已经在默默地记下徐一清的话了。 “砰——” 夏侯久倒飞出了数丈远,口吐鲜血地落在地上,手中的佩剑也当得一声落地。 “师傅。”夏元一三人连忙冲了上去。 夏侯久面如白纸,这一战少说损耗了他六七分内力,“你、你们以多欺少!” “以多欺少?”东方不败扬起眉头,一双斜飞入鬓的剑眉带着瘆人的寒气,“夏国师偷袭先生在先,还敢说我们以多欺少?况且先生,从头到尾可都没有出手过。” “正是,我们都能作证!”众人齐声说道。 夏侯久在大夏国素来都是以多欺少的主儿,这回儿总算是尝到了被欺少是什么滋味了,“好,好,老夫总算是知道你们这些大明人的本性了,真是叫老夫大开眼界!徒儿,我们走!” 夏元一把夏侯久搀扶了起来,师徒四人冷冰冰地扫着众人,就要离开。 徐一清却突然到:“慢着!” 夏侯久的脚步顿了顿,回过头,阴狠地看着徐一清:“你难道还想赶尽杀绝不成?若真是如此,老夫今日就要与你们鱼死网破,好叫天下人知道你这徐一清的真面目。” 徐一清轻笑一声,又冷冷地说道:“我要你们的命干什么?既然你输了,那剑呢?” 他冲着夏侯久手里的剑扬了扬下巴,双手负在身后,衣袖在风中猎猎,宛若天人之姿。 夏侯久听闻此话,顿时攥紧了手中的剑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好似打翻了颜料铺子似的。 “拿去!”夏侯久忍痛将剑丢给了徐一清,转身飞速离开。 他还没走远,就听到徐一清接过剑后,懒洋洋地说道:“东方,回头把这剑给融了,做成鱼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