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 的确是那一豺三狼干的。”胡铁花喝了口酒道:“不过, 这件事除了他们之外,还另有其他人和他们里应外合。” 所有人都看向了原随云。 楚留香摇头道:“不是原少庄主,此事原少庄主也是被设计的,真正的幕后黑手另有其人。” “是谁?”徐容是怒气冲冲地问道,他身为昆仑派掌门, 本就是心高气傲之人,这次竟然被人耍得团团转,而且还因此得罪了无争山庄, 徐容是心里都起了杀意了。 楚留香的眼神在众人的脸上逡巡了一遍,最后落在无花的脸上。
“无花,你觉得这里这么多人, 到底谁才是那幕后黑手呢?”楚留香握着折扇,一双星眸看着无花,仿佛要透过他的皮囊看穿他的内心一样。 和其他人一样,楚留香也没有想到竟然会是无花做出这种事。 他和无花相交多年,早已将对方视为知己,但是无花动手迷晕武林中人这件事,却是他亲眼所见。 楚留香问这话的意思,但凡是有点儿脑子的,都能想清楚。 众人脑海里顿时懵了,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相信谁好。 无论是无花,还是楚留香,都是江湖人有名气的人。 但是,现在注定在这两个人当中有一个人在说谎,众人脑子一下子都成了浆糊了,想不明白到底是谁在说谎。 独孤一鹤稍微想一想,就琢磨出了一些猫腻来了。 他默默地朝楚留香旁边走了过去,戒备地看着无花。 “留香,你为什么问我这个问题?”无花一脸坦然地回视楚留香,一副问心无愧的样子。 不得不说,无花能够骗过那么多人,的确是有本事的。如果不是事先知道真相,现在看到他的表情,楚留香觉得自己恐怕也会被他糊弄过去。 “无花,人做事,天在看。”楚留香不遮不掩,直接了当地说道,“你以为你所做的事情,没有人知道,在先生和夏侯久比试的时候,你暗中下手,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但是我和胡铁花却是看得清清楚楚。” 无花笑了,在这个时候,他竟然还笑得出来。 “留香,我不知道原少庄主到底是怎么说服你和他演这一场戏的,但是我相信公道自在人心。”无花义正言辞地说道,他甚至面不改色,仿佛自己说出的就是事实一般。 徐一清看着他,忽然笑了,“如果楚留香还不可信,那苏楼主呢?” 无花和众人都怔愣了下,无花环视着众人,心里暗道糟糕,刚才人多眼杂,他竟然没有及时发现苏梦枕也不见了。 “若是楚留香说的话还不可信,我这里倒是有个人能帮得上忙。”苏梦枕手中提着一个人,从走廊上走了过来。 原东园看着他手里提着的那个人,心里突地跳了下,那人正是原随云的贴身小厮! 苏梦枕咳了一声,随手将手上的人丢在地上。 那人一落地,摔得不禁哀嚎了一声,待瞧见四周围众人都看着他,那人脸上顿时露出了慌乱的神色,朝原随云看去,“少、少爷。” “原来是你。”原随云面无表情地说道。 他心里其实早就有几分猜到是谁出卖他的,此时知道真相后,心里只不过是带着几分冷意罢了。 “少爷,我,我是逼不得已的。”那人哭得涕泪四流地说道,“小的若是不干,那人就要杀了我,我,我只好……” 他说着话,眼神瑟缩地看着无花。 众人此时此刻或多或少也都猜出了这件事到底是谁在说谎了。 一个个都默契地离了无花一步。 无花唇角挑起,他脸上的依旧带着笑容。 可是这个笑容,此时在众人眼里却仿佛带着寒气。 “无花,佛海无边,回头是岸。”大悲禅师闭着眼睛,念了一声佛号道。 无花笑了笑,他笑声中充满寒意,叫人听得都觉得瘆得慌。 “楚留香,我真没想到,你们竟然能猜得出是我。”无花道,他环视着众人,身上平和的神情骤然间如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骄傲自负。 “无花,你莫要一错再错了!”大悲禅师苦口婆心地劝说道。 “闭嘴!”无花喝断了大悲禅师的话,他冷笑一声,脸上冷嘲的神色显而易见,“方丈,你懂什么!如果你把方丈的位置给我,那一切的事情都不会发生了。” 大悲禅师闭了闭眼睛,神色有些苦涩,他万万没有想到无花竟然会在意这一点儿,更没想到在无花往日温和的面具底下竟然是这么样一个真实的模样。 “别和他废话了,先把他拿下再说。”独孤一鹤喝道。 楚留香等人顿时身随心动,诸人一人一个方向朝无花袭去。 无花冷笑一声,他的袖中一样,数根袖箭自袖中而出。 楚留香和胡铁花着过一次道,顿时就提醒道:“不好,速掩住眼鼻。” 烟雾自袖箭中散开,无花置身在烟雾中,他的声音渺渺茫茫,仿佛从远处而来,“楚留香,徐一清,你们就算知道这件事是我策划的又如何,你们也始终不知道其他失踪的人去了哪里?” 楚留香挥了挥烟雾,脸色阴沉,他看着已经不见人影的地方,神色沉重,“果然是他们干的。” “这件事到底怎么回事?”独孤一鹤等人皱了下眉头,他们感觉自己像是被蒙在了鼓里,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清楚。 徐一清和楚留香对视了一眼。 或许,这件事也该到了告诉所有人的时候了,虽然未必能制止那些人猖狂的行为,但是至少也能让其他人心里戒备起来。 …… “原来竟然是这么一回事。”独孤一鹤、大悲禅师等人听了徐一清和楚留香的话后,心里都有七八份的明了了。 独孤一鹤道:“怪不得楚留香你前不久在江湖上消失的无声无息,原来你是受苏楼主所托,前去调查此事了。” “是。”楚留香颔首,他摸了摸鼻子,叹道:“只是可惜了,现在这线索断了,要再找到那些人,可就难了。” “线索未必断了。”原随云轻声道,“无花的身上除了有清香外,还有一种很特别的香味。” 众人惊讶地看向原随云。 楚留香的眼睛却是一亮,这的确是一条线索。 “原少庄主,今日发生的事情,真是对不住。”苏少英虽然年轻气盛,但是到底还是个实诚人,他现在了解了真相,顿时也不拘泥,直接当着众人的面儿给原随云赔了不是。 “无妨。”原随云平和地说道:“你们也都是被无花给蒙骗了罢了。” 原随云越是表现得落落大方,众人心里就越发不是滋味了。 大悲禅师佛心通透,他虽是少林寺方丈,却也没有半点儿架子,“原檀越,今日之事皆是由老衲的徒儿所起,老衲教徒无方,原檀越受委屈了。” 有了苏少英和大悲禅师两个人在前,其他人也都顿时无话可说。 该道歉的都道歉了。 尤其是刚才脾气最冲的昆仑派掌门徐容是,更是涨红着脸道了歉。 原随云本就做好受人冤枉的准备,乍然得到众人的歉意,心里头突然间却是释然了。 他回过头于众人之中与徐一清的视线对上,原随云露出了一个感激的笑容。 徐一清正要回以笑容的时候。 东方不败突然岔开了话题,道:“原少庄主说的香是什么香?本座手下有不少人手,兴许能帮上忙。” 宫九在旁边挑了挑眉,眼神中露出兴趣盎然的神色来。 他似乎是发现了什么。 “那种香,你不必查。”原随云顿了下,道,“据我所知,那一种香,天底下只有一个女人会有。” “谁?”楚留香问道。 原随云道:“石观音。”第87章 石观音是什么人? 江湖上知道的人绝对不多, 但是知道她的人却没有一个不忌惮她。 在江湖上有个说法, 江湖上有三种人轻易不可得罪,一个是小孩,一个是老人,还有一个就是女人。原因无他, 这三种人能在江湖上站稳脚跟,莫不都需要付出比寻常人更多的努力,因此,这些人比起寻常人来,都更加难以对付。 而石观音恰好就是这三种人之中的一种。 很少有人知道她的来历,但是知道她的人却都知道石观音这个女人不好对付。 有人甚至曾经说过,宁肯得罪皇帝, 也绝不可得罪石观音。 “你们要去找石观音?”姬冰雁在听到楚留香他们的来意后, 脸上就露出了怔愣和惊吓的神色来。 楚留香对姬冰雁很了解,他虽然雁过拔毛, 但是要论胆量,绝对不是一个胆小鬼,能让他露出这副模样,石观音这人恐怕是真不好对付,“是,我们要去找她。” “不能不去吗?”姬冰雁从镶嵌着宝石的椅子上直起身来,楚留香和胡铁花头一次看到他的脸上露出这样的神色来,似乎是畏惧,又似乎是厌恶。 “为什么不去?”胡铁花问道, “姬冰雁,难道那石观音是真观音不成?若真是如此,那我就更加得去了。” 一听到这话,姬冰雁脸上非但没有笑色,反而还露出了一种复杂的表情。 “如果她要真是观音的话,那我不但不会阻止你们去,还会陪你们去。可是,石观音此人,容貌虽美,却有着一副歹毒的心肠。”姬冰雁说起这话,身体还颤抖了一下,似乎想到什么可怕的事情,“我给你们讲几个她的故事,如果你们听完之后,还想去,那我可以帮你们。” 徐一清和东方不败等人互相看了一眼,都觉察出事情的不同寻常来了。 姬冰雁是少数不多知道石观音的人。 但是他同样也对石观音了解的不多,正因为如此,他才更加的畏惧石观音这个女人。 在姬冰雁的描述中,石观音仿佛成了一个活在人间的魔鬼,她的手段毒辣,武功高深莫测,她想要谁生,谁就能生,她要谁死,谁就得死。 “姬冰雁,我看你是江湖传言听多了,把她想的太厉害。”胡铁花不以为意地说道。 姬冰雁寒着脸,没有说话,苏梦枕却是摇着头道:“不,他没有半点儿夸张。石观音的确是一个很可怕的女人。” “她就算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个人罢了。再说了,我们这里这么多人,还有先生在,难道还对付不了她吗?”胡铁花道。 他的话音才落,姬冰雁的书房外就传来一把娇柔中带着自负的声音,“诸位真是高抬妾身了,妾身不过一小女子,哪里比得过诸位大侠?” 石观音? 书房里众人皆瞪大了眼睛,瞬间冲出了书房,朝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而去。 可是,等他们到达那里的时候,却只看见墙壁上钉着一张请柬。 请柬是玉白色的,上头还散发着香味。 原随云道:“这正是无花身上的香味。” 众人默了默,都想不出究竟无花和石观音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们两个人,一个是名满天下的七绝妙僧,一个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女魔头,这两个人本来就好像两条注定无法汇聚到一起的河流,结果却突然间出现了交合,这简直让人怎么想都想不透。 东方不败的手一扬,一根细针从袖中而出,划断了将请柬钉在墙上的断箭。 他的手腕又是一振,两根细针应声而出,将请柬“哆”的一声钉在了墙上。 这一手功夫看似轻巧。 但却非同小可,故而陆小凤等人都忍不住叫了一声好。 “她邀请我们去赴宴?”徐一清看着请柬上的内容,脸上露出了怔愣的神色来。 苏梦枕等人也都朝请柬上看去,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片刻的惊艳的神色。 有句俗话说得好,宴无好宴。 尤其是这宴席的主人是石观音的时候,就更加是九死一生的宴席了。 “你觉得他们会不会来?”石观音侧卧在榻上,她身着一身鲛人织就的纱衣,浑身上下的曲线优美得让人的呼吸不由得一窒,她手中握着一个精致小巧的酒杯,微微润湿的嘴唇如桃花一般,叫人一瞥就不禁心惊肉跳。 “会。”无花道。 他低着头,眼睛看着地板,仿佛那里开出了一朵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