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扶着杜老太太喝完水,于嬷嬷将碗放在一旁,她伸手帮杜老太太顺气。 于嬷嬷道:“老夫人,天大的事儿,也没身体重要,你可切莫着急,咱们杜府这么一大家子人可都指着你呢。” 再大的家,再多的人,杜老太太这次晕倒,也不见人来探望。 杜老太太看着屋内的摆设,愣了好一会儿,她才对于嬷嬷道:“快,将屋内的烛台灭两个,只余桌上的那一个就成。” 外面的天早已黑透了,若是只点一个烛台,屋内便要黑上许多,听了杜老太太的话,于嬷嬷不明所以。 她道:“老夫人,可是你刚醒,觉得这烛台有些晃眼,我将它拿远些便是。” 杜府内的情况于嬷嬷基本都清楚,杜老太太平日里有什么话都会跟她说。 若说有什么是于嬷嬷不知道的,非府内的银钱莫属。 杜老太太虽然没什么厉害的手段,更没什么深沉的心机,但她到底是过日子的人,知道财不露白的道理。 可今日到了这个地步,家中发生这么大的事,杜老太太的一双儿女忙的忙,不归家的不归家,她连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 心中烦闷,想要纾解,杜老太太便将公中之事说了出来。 原来三个月前,杜亭文便将家中的银钱支走了大半,只余了不到二百两,说是生意需要。 杜老太太原以为杜亭文会大有作为,如今再看那钱可能都打了水漂了,且连个响也听不见。 这个月府内已然没有钱了,马上便要连丫鬟小厮的月钱都发不出,眼见着杜府要一朝回到二十年前。 听闻这话,于嬷嬷眼珠一转,道:“咱们不是还有铺子、庄子嘛,墨少爷要卖铺子,就让他卖,先解了燃眉之急再说,我看墨少爷也是个能干的,没准年底就又富裕了呢。” 于嬷嬷这话原本是劝人的,谁知杜老太太听了她的话,不仅没有高兴,反而眉头皱的更紧。 杜老太太让于嬷嬷从梳妆匣最下面的抽屉里找出一个小块绢布,绢布里卷着几张纸,正是城外庄子买卖的契书。 原来杜府早就没有什么庄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 _(:з」∠)_明天这个副本要高、潮,今天先放个引子...... 明天发两章,先补之前的一章第73章 杜府如今的生计只能靠那几个铺子的收入,杜墨要卖铺子,杜老太太顿觉如割肉一般,疼到了心里。 可如果不卖掉两个铺子周转,杜府连吃饭都成问题。 杜老太太连挣扎一下的余地都没有,便眼睁睁地看着往日富裕的杜家,只余这么点家业了。 她很想问问杜亭文,这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那些钱都去了何处,可杜亭文整日不着家,她派人去寻也寻不到。 直到又过了两日,于嬷嬷借口回家照顾孙子,辞别了杜老太太。杜老太太心中憋闷,无人倾诉,这回是彻底病倒了。 杜老太太这厢难过的紧,杜墨那边也没闲着。 皮具店的货架已经做好了,屋内的一应事物也置办的差不多,只等着挑个良辰吉日开张。 皮具店连伙计都不用招,杜墨院里的丫鬟小厮正好应了这个差事。 这一日,杜墨培训过几人铺子里的规矩之后,正指挥几人给皮具挂标签,常玉便寻到了店里。 常玉是第二次来这里,见杜墨正忙,他便没打搅,径直进了后院。 后院中,焦七手里拿着个酸梅,想往乌龟的嘴里塞。 金钱龟的嗅觉正常,它靠近酸梅微微松动鼻翼,便将头转向了一旁,这么酸的东西,它可不想吃。 焦七一边将酸梅往它嘴边凑,一边诱惑道:“这是冰镇的,夏天吃着可凉快了,你快尝尝。” “你张嘴吃一口,吃了之后你在太阳下就不会被晒成乌龟干了,你快试试。” 金钱龟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它刚想开口拒绝,便瞟到了进来的常玉,它只好悻悻地闭上了嘴。 说时迟,那时快。只这不到一息的功夫,焦七就把酸梅怼到了金钱龟的嘴上。 金钱龟下意识的舔了一下,顿时被酸得一激灵,它哀怨的看了焦七一眼,将头缩回壳里。 常玉已经不是第一次见焦七欺负乌龟了,他失笑道:“这乌龟就是不会说话,若是它会说话,定要骂上你一天一夜。” 金钱龟不会骂人,不过它会唠叨,可这话焦七不能说。 焦七没接常玉的话,而是把手中的梅子扔到了自己的嘴里,嚼了起来。 见他如此不拘小节,常玉阻止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 见焦七吃完之后,还拿小舌头舔了舔嘴唇,常玉无奈道:“你又不缺这一颗梅子,怎得还吃乌龟剩下的。” 金钱龟本想将自己装成一只普通的乌龟,可听了这话,它不能忍了,它与焦七共同啃海带的时候,还没有常玉呢!常玉竟然还敢嫌弃它! 金钱龟悄悄地将头伸出龟壳,白了常玉一眼,又将头收了回去。 常玉没看见,焦七倒是注意到了金钱龟的动作,他安抚地摸了摸龟壳,问常玉道:“你怎得今日有空来?” 常玉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给自己倒了杯茶,他思索了半晌,才心不在焉地开口道:“你的皮具店不是要开张了吗,我过来看看准备得如何了。” 焦七看他那欲言又止的样子,奇怪道:“你有话就说,干嘛吞吞吐吐的。” “我做人的宗旨一般是要钱没有,要命也没有。” “不过以咱俩这关系,你若是要借钱,我还真没有不借的理由,你说你借多少吧。” 焦七嘴里含着两颗酸梅,刚好一边腮帮子里一个,说话的时候,酸梅随着脸上的肌肉一起动,看着有趣极了。 焦七看起来一副不靠谱的样子,可他确实是个靠得住的人。 常玉听了他的话,微微蹙着的眉头放开了,他笑道:“京城的糕点店已经开了,生意好得很,我哪里还缺钱。” 扫了一眼四周,见没有旁人,常玉才犹豫着开口小声道:“七哥,我来这是为了九王爷的事来的。” 原来常玉头两日才知道京城里公开的秘密——九王爷是断袖。 常玉倒不是对断袖有什么偏见,人各有志,他没有权力决定别人的喜好,便无所谓喜不喜欢,他只是想起了焦七的那个皮包。 虽然九王爷在文人中比较有声望,但他的私生活着实令很多人不喜。 常是怕九王爷给焦七的皮具店起负面作用,到时候常玉也难辞其咎。 在京城开店铺不容易,若是皮具与断袖挂上钩,不可能不影响店里的生意,这才是常玉觉得抱歉的地方。 焦七咽下嘴里的梅子,喝了口凉茶,他盯着常玉看了好半晌。 常玉被他盯地发毛,正想问他这是何意,焦七开口了。 焦七将手中的茶杯放到桌上,认真道:“常玉,我也是断袖,我与杜墨两情相悦,我们已经在一起很久了。” 万里晴天落炸雷,常玉被这个消息轰得外焦里嫩。 怪不得他总觉得杜墨这个管事有些奇怪的,怪不得江亭府焦府里连个丫鬟小厮都没有,怪不得焦七扮作女装与杜墨同床共枕…… 常玉以前觉得怪异的地方,如今都说得通了。 常玉离开的时候,人还有些恍恍惚惚,杜墨看着他的背影,奇怪道:“常玉这是怎么了?来的时候还好好的。” 焦七梅子吃多了,胃有些酸,他揉了揉不大舒服的胃,随意道:“他来吹了股东风,我给他下了场雨。” “这下他不会上火了,后日店铺开张他再来,兴许就正常了,今日不用管他,让他自己消化消化吧。” 店铺开张的日子转眼就到了,这一日天气正好,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杜墨请了舞狮子的师傅,吉时一到,皮具店的门口便热闹了起来。 揭了牌匾上的红布,杜墨说了客气话,言到今日不管是否买东西,只要进店都有礼。 皮具店在京城是头一家,看热闹的人不少。 起初大家以为这是个卖马鞍子之类的地方,待进去看过一圈,发现店里摆放着不少新奇物件,人们立时来了兴趣。 京城不乏有钱人,看了精致的皮具,了解了它们的功用,又听说每件皮具都是独一份,半年内保修,当即有人掏钱买了新鲜。 第一日开张,生意好坏先不论,进店的顾客是真不少。 眼见着到午时了,店里仍旧忙得走不开,杜墨怕焦七饿坏了,便吩咐人回府去取备好的活鱼和乌龟,他要给焦七做饭。 要问为什么还有乌龟? 吃一堑长一智,金钱龟是专门看鱼的,以防有恶人下毒。 过了半个多时辰,回府的秋荷没有回来,倒是先来了不速之客。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知府衙门的衙役,他们穿着衙役的衣服,腰上挎着刀,来势汹汹。 打头的衙役推开门口看热闹的人,进入铺子,高声道:“这里谁是杜墨?” 杜墨在正堂对着门口的地方,看见衙役的时候,他就有不好的预感,待听闻衙役们找他,他心里没来由的咯噔了一下。 杜墨往前走了几步,一拱手道:“在下杜墨,不知道几位官爷找我何事?” 打头的衙役也不废话,他一抬手,示意后边的人动手,道:“找的就是你,把他给我抓起来!”
见杜墨被抓,焦七当即上前拦人,道:“就算你们是官差,也不能说抓人就抓人啊。” “这抓人也得有个理由啊,这青天白日的……” 这种拦着抓人的事,衙役们也不是第一次遇见,不问清拦人的是何人,他们可不好妄动. 毕竟在京城,一块砖砸下来,就可能砸到三个当官的。 打头的衙役问道:“你是何人,胆敢阻拦官差办案,报上名来。” 听说焦七是杜墨的夫人,衙役们心道正好抓一双,便将二人都带走了。 尚不知自己犯了何事的两个人,到了府衙,未经审问,直接被关进了监牢里。 从古至今,监牢都不是什么好地方,这里不仅建得高墙窄窗,装扮的更是一言难尽。 好一点的监牢还有个桌凳,像焦七杜墨这样没权没势的人,自然住的是最差的监牢。 屋内阴冷昏暗,除了坑坑洼洼的地面,就只有一小堆稻草。 一般人在这里或许会觉得难受,焦七倒是适应的不错,这里除了有一股发霉的味道之外,温度宜鲛。 焦七站累了,便将地上的稻草整了整,拉着杜墨坐下。 回到京城之后,大事小事不断,杜墨有些心累,他将焦七搂在怀里,心内五味陈杂。 自从焦七遇见他之后,好像就灾难不断,先是遇到了海寇,后又死了干爹,如今又进了监牢。 杜墨怜惜地吻了吻焦七的额头,略带歉意道:“让你受苦了。” 焦七跟着忙了一上午,这会儿也有点累,他靠在杜墨的怀里,用头蹭了蹭杜墨的侧颈,道:“苦倒是不苦,就是有点饿。” “也不知这监牢里管不管饭,管几顿饭,每顿饭有没有鱼,最好是刺少一点的鱼。” “你看这里连个桌子凳子都没有,咱们到时候怎么吃饭啊,趴在地上吃,好像有点困难。” 有人陪着自己受苦,还不问缘由,没有怨怼,杜墨恐怕这辈子都找不到第二个焦七了。 被焦七的异想天开逗得无奈,杜墨看了一眼四周,见没人,他便想低头吻住焦七这张喋喋不休的嘴。 就在这时,斜对面的监牢里响起了窸窸窣窣地声音。 在背光的角落里,一团黑色的东西动了动,紧接着黑色的布被一只脏兮兮的手扯了下来,露出一个人来。 许是一个人寂寞惯了,没想到会来新狱友,那个人呆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 借着昏暗的灯光,那人看见焦七和杜墨两个人,当即连滚带爬地奔向了木栅栏,他将头伸到两根滚木中间,仔细的往这边看。 待看清新来的二人时,他激动地热泪盈眶。 作者有话要说: _(:з)∠)_二合一吧,一大章 卡在这里了,哈哈哈哈,请叫我兔卡卡大人! Orz我说猜人,你们会猜这是谁?第74章 那个犯人头发半长,散乱如草,不知他在稻草滚了多久,头发里别着一绺一绺的黄。 那人一张口,吐出的字不清晰,焦七竖起耳朵听了半晌,也没听明白他说啥。 加上那人背光,焦七看不清楚他的面容。 看着那人激动得手舞足蹈半天,焦七扯了扯杜墨的衣袖,道:“你说他是不是有什么病?” “我怎么看他不太正常,这监牢里别说大夫,连个人影都没有,他若是咬断木柱冲出来怎么办。” 焦七的俏皮话并没有换来杜墨的回应,只见杜墨站起身,走到木柱旁边,皱着眉吐出一段嘀里嘟噜的话,听着有些像米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