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柏心下一沉,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他眉梢一扬,危险的气息开始酝酿:“你们最好给我老实交代!” 强烈的威压袭向几人,让四人腿弯一软。庄柏平时为人随和,很少生气,但这却并不代表他没有脾气。对此,早已在多年相处中深知庄柏脾气的四人,连挣扎和反抗都没有,立马如倒豆子般,一股脑的庄林氏背地里的小动作全部倒了出来。最后还不忘为自己辩驳:“回统领,此事老夫人交代过,不可让您知晓。所以全府上下,皆被封了口。” 庄柏:“……”我是不是对他们太好了,以至于让他们搞不清楚,这统领府中到底是谁给他们发的银子。 【23333,然而并不!庄林氏直接洗脑的是他们的媳妇儿。事实证明,殿爹身边的小厮都是老婆奴。】 【庄林氏自己御下有术,连带着熏陶着她身边的婢女和小媳妇们也各个御夫有术,不愧是这方小世界中的最牛逼的女人。】 【这才是我梦想中的生活。】 【羡慕嫉妒恨。】 庄柏捂脸,深感无力。但无论如何,他庄府就没有准备再娶进来一位女主人,这其中牵涉到的因果太吓人,足以让他望而却步。 “为何?”庄林氏对于庄柏的寸步不让毫不理解,“反正你好的也是男色,这正妻位置闲着也是闲着,让母亲充分利用一下,不仅对大宝和二宝以后的婚事寻觅有益,对你也并无甚损失。而且母亲当真不是那么急色的人,大多考虑的还是你。” 庄柏深呼吸一口气,神情哀伤道:“……因为儿暂时还接受不了,待我百年后、入驻祖坟中时,我身边庄家主母的位置上,被方坤以外的人占据。” 庄林氏眯眸,惯常温婉毫无攻击力的眸子陡变锐利,她紧紧盯着庄柏,直至确认他当真面色凝重,目怀悲切,是真情实意后,这才无奈的叹出一口气,“好吧,都依你。只是若你寂寞,便是寻上几个知心人,母亲也不会阻拦你,又何必一心都挂在那个方坤身上?!还是你怕会被朝中言官弹劾?现在官员家中豢养娈童者数不胜数,你根本无需担忧。” 庄柏沉默半晌,毫不犹豫的再次甩锅:“是儿没出息,还是忘不了他。” 庄林氏纤眉紧拧,目含忧愁,又规劝了庄柏半晌后,无果,最终无奈放弃道:“罢罢罢!反正如今庄府中也有了子嗣,至于其他,就随你自去好了。”
庄柏沉重的行上一礼,面上那旷古的悲怆,让庄林氏不忍心的撇头,又低声安慰了他几句后,这才转身离去。 许久,庄柏叹息抬首,但见他眼神空洞、神色哀痛,让人见之便忍不住心生怜惜。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在确认自己的情绪从始到终都在线后,在心中喜道:“蝶爷,你看爹的演技是不是又进步了!如果现在是在科技小世界中,爹肯定能去拿奥斯卡去。” “嗤!每次去科技位面,都因为经纪人只让你吃水煮白菜而主动放弃演戏的人是谁?!我吗?下次再去,我倒要看看你还能不能坚持。” “呃……再议!再议!一顿饭一口水煮白菜,人干事?!” “啧!没能耐就别瞎BB。” 这厢,庄柏一边在心里与蝶爷欢脱的表述着自己对于自己演技这门学问的看法,一边保持着面上的悲怆缓步踱出厅堂。那厢,厅堂外的花丛中,躲在这里不小心听了个全程的两少年面面相觑。 在他们的记忆中,他们的父亲可以是高深莫测的,可以是博学广闻的,可以是死不要脸的,却从未见过他如此悲切。那仿佛来自骨血深处的哀痛欲绝,深深的震撼了两位入世不久的少年。 庄茂:“父亲看起来好可怜。我开始还担心父亲会不会娶进来一位陌生的夫人,谁想到父亲竟是心有所属,不过那位方坤是谁?” 庄茗眨了眨眼,思及自己曾经从几位壮汉叔叔口中听到的庄柏的“凄惨情史”,低声道:“大概就是块捂不热的破石头吧。依我看,要怪就怪父亲的手段太温柔……不过这既然是父亲的心愿,那么咱们作为子女的,就应当尽力为他完成才是。” 庄茂忙不迭的点头:“这个心愿想要完成一点也不难,我现在去练武,等以后方坤那边一咽气,我就把他的棺材扛回咱家祖坟,放到父亲身边。” “好,不过是个棺材,我就不信咱们带上一群兵马,还能抢不回来?!” “就是就是!到时候棺材埋也埋了,咱家祖坟封也封了,他们抢也抢不回去了,哈哈哈哈。”庄茂叉起圆嘟嘟的腰身大笑。 庄茗不知想到了什么,眉眼一软,精致的五官中漾出一抹满足的笑意,点头附和道:“嗯,咱家祖坟。”第51章 爱你吐血的憋屈样(51) 【嗷嗷嗷~小茂茂真可爱, 胖嘟嘟的好像我殿爹还没掉肉的时候。】 【2333333~但是我可怜的小茂茂并不知道,石砚那厮原计划能活到九十九, 按照这方世界中普通人的平均寿命, 他好像活不过石砚,更不用说是将石砚的棺材给殿爹背回庄家祖坟。】 【哈哈, 注定小茂茂饮恨终生系列。】 【噗,只有我感觉庄茗最后强调的那一句“咱家祖坟”好像有哪里不对吗?】 【啊?有吗?庄茗现在才十一岁, 能懂什么?】 【不不不!在这小世界中,十一岁都已经可以定亲了。】 【emmmmm……】 【这样说来,好像确实有一点……】 当方坤无意间听到京都中闹得沸沸扬扬的“庄统领与刘县主的大婚可能性”时,他正在百香阁巡视,气急之下, 他一拳捶碎了自己的手骨,猩红的血色染上眸底,他晃了晃开始发黑的视野,咬牙道:“大岚,此事当真?” “妈叽!当然是真的啊!老子刚才都差点维持不住老子的淑男形象, 差点爆豆!砚砚, 他这是红杏出墙, 快去掐死他、掐死他!” “是庄林氏的意思,还是庄柏本人的意思。” “是谁的意思很重要吗?古世界中, 父母之命, 媒妁之言, 庄林氏的意思不就是庄柏的意思?!” 方坤面无表情的将骨裂的手掌摊开, 用魂力洗刷着手部的经脉,迅速的将暴戾的情绪压制住,抬眼,以极为少见的冷静表情命令道:“不管是谁的意思,让刘氏府中的黑衣卫全部出动,把这事搅黄了。” 至于不听话的庄柏,方坤捏了捏痛到麻木的手掌,“告诉一号,时机已经成熟,开始起义。告诉二号,有请庄将军,明日大佛寺外凉亭一叙。” 已经多年未曾联系过的方坤竟会对他主动相邀?庄柏是惊讶的。 “方坤?他请我做什么。”庄柏将手中的请帖翻过来覆过去看了两遍后,随手往桌子一扔,明显兴致缺缺。 方坤近些年也算混得有声有色,从曾经的低谷中走了出来后,他迅速升任为正二品刑部尚书。现在既非关键性任务节点,又没重大事件,他实在想不出有什么需要相见的理由。 庄柏翘着二郎腿坐在太师椅上,良久无奈的叹息:不过,谁让他是他的前任小亲亲呢,既然他想见,便见吧。 虽决心已下,但却苍天不赶巧。 次日方坤在大佛寺外的凉亭中枯坐了一天,什么也没等到,反倒是庄柏在前往大佛寺的路上时,误打误撞的救下了被下了药丢进湖水中、差点被淹死的五皇子瑞王。 是夜,回到府内后,刚刚灌完一大碗热腾腾的姜茶、将寒气压下去的方坤,在听得黑衣卫的详尽汇报后,被气的一拳头再次敲碎了手骨。 “他亲上去了?” “是!”黑衣卫几乎将头垂到地上。不知为何,虽然方坤从来没有在他们面前展现过任何实力,从来都是口头教导和训练,且他身子一直都是弱不禁风、孱弱无比,但他们就是没有人敢忤逆他,特别是当他发怒时。 他周身那浓郁的杀气与煞气,哪怕是经过鲜血与杀气洗礼的他们都无法匹敌,他们坚信,若非方坤身体所限,他定会是位不世强者。就连现在大周盛传的第一勇士庄柏都无法比拟。 方坤面无表情的将再次骨裂的手掌摊开,慢条斯理道:“那之后呢?庄柏之后的如何表现?现在京中传言如何?都和我一一道来。” 庄柏近些年在京中,虽风闻艳遇不断,但他却知晓,他一直都洁身自好。京都每天有那许多或好男风、或奉家族命想要搭上庄府顺风车的年轻公子对他各种偶遇、□□,却从未有人成功过。 唯一与庄柏传出过长时间绯闻流言的,就只有方坤。 他们的相识、相知、河边度生气……经过京都广大百姓的口口相传和润色加工,早已衍生出了十数个版本的浪漫情话,只可惜两人自历城归来后便似一拍两散,成为憾事。历城之事并未被特殊要求过保密,因此至于两人决裂情断的原因,有人表示理解,有人表示惋惜。但无论如何,这一切都在庄柏毫不犹豫的收养了两名子嗣、并在之后从未主动与方坤出现在同一场合的行动表现后,被划上了终止符。 几乎所有人都知晓,庄柏与方坤之间是再无可能了。 很快,随着庄柏身边绯闻的增多,和前仆后继的各类鲜嫩小公子们,八卦的人们很快将他与方坤的这段暧昧过往抛到脑后,并习惯了庄柏的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孤身状态。
谁想八年后,几乎所有京都百姓都已经习惯了庄柏此时的状态时。先是传出来,庄家很可能会与刘家那位老姑娘县主联姻,又在这消息传出来的几天后,庄柏直接在河边英雄救“美”,把刘家县主的前未婚夫给“强吻”了。 真是好一出年度狗血大戏! 虽然众人也都知晓,庄柏当时作为是为给瑞王“度生气”,但是真相往往没有流言传得快。 当天傍晚,京都的各处小酒馆、面摊、客栈中,都有了“庄统领情变瑞王,舍近求远,决定求娶他的前未婚妻刘县主”的各式传闻。 对于无聊百姓们的八卦流言,庄柏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他一边落下棋子,堵住了庄茗的垂死挣扎,一边嗤笑:“百姓们就是这样无聊。我这次一未将他带回府内,二没有张罗着为他请太医,三也没有像上次一般贴身伺候,怎么就对他有情了?!所以啊,大家只是想听自己想听到的,真相如何,是没有人想去关心的。” 此时,已经初具风姿的小少年庄茗,看着自己被吃掉的小半边棋子,抽痛的反嗤:“即便您将人带回府里、请太医并贴身伺候又如何?现在还不是孤身一人单着,混到了两人几乎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 庄柏瞅瞅嘴角,看着眼前少年不服输的倔样,笑眯眯再落下一子,吃掉庄茗的大片江山:“爹这是在教导你,没有足够本事时,不要不自量力的挑衅,那逞得不过是一时口头之快。” 庄茗:“……” 站在一旁观棋、被勒令不许说话的庄茂不满嘟囔:“父亲,您的棋艺怎么这样厉害啊。让了我们六子,打败我们竟还是这样轻松,您就不能偶尔让让我们嘛。”已经年近的十岁的庄茂,近些年在庄柏有意识的控制饭量下,终于不再横向发展,只是身材到底算不上匀称,还是像一坨小胖球。 不高的个头,富态的身板,眼睛眯成一条缝,再加上两颊边的小酒窝,往那里一站就是一尊小弥勒佛,吃饭把他往饭桌上一放,看着就让人多上几分胃口。 只是近些年来,庄茗与庄茂之间的相处仍旧焦不离孟,亲密无间,就连庄柏这种本就神经大条的人,都开始觉察出不对味来。 “哦,”庄柏可有可无的瞟他一眼,“净想着投机取巧,今晚的晚饭省了。” 小胖墩将手中仅剩的半个糖饼紧了紧,勉力不让唇上露出难过,逞强道:“哼,不吃就不吃。” 庄茗安抚的拍了拍庄茂的手背,继续低头沉思,半晌,艰难的再次落下一子, 这一次,庄柏用比方才更快的速度将庄茗的退步堵死,他垂头扫了棋盘一眼,估计着以庄茗的棋力,待他想出对策时,午夜前是几乎不可能了,于是道:“恩,你也好好想想吧,在你想出下一步应该怎样走之前,今晚的晚饭也省了。” 此话刚落,就迎来庄茂的高声哀嚎。 以前,每当庄茂受到处罚不许吃晚饭时,庄茗都会偷偷分予他饭食,也因此,当庄柏只是禁了他自己的饭食后,他虽不情愿,却并不慌张。但现在,如果连庄茗的晚饭都遥遥无期,那他这个易饿的胃可怎么挺得过今晚这漫漫长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