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黑色的瞳眸翻涌着血色,他看不清胞弟的脸。 “兰彻斯特主教,你知道的,你一直都知道。” “因为我的罪孽,黑发黑瞳,恩?” 苍白的唇挤出脆弱的音节,兰彻斯特试着站直身体。、 光明元素磅礴而来,周围的几位主教面色苍白,几人发出焦急的劝阻。 教皇逝世时,各部门负责人自动辞职,等候新教皇重新委任。各部门负责人都由教皇授予决策和执行的权力,但教皇保留最后决策权。 睫毛已被血液与生理性的泪水打湿。视线里出现白色的袍边。 年轻教皇手里的光明之力不曾停止。他无视满地肮脏的浓稠血液与散落的黑发,弯下腰,凑近兰彻斯特的身边。他的声音很小。在兰彻斯特痛苦的嘶喊声中只允许两人听到。 “神谕指引我,可惜,你知道吗,兰彻斯特,在很多年前,在老师还没有找到我们之前。教皇就再也没有收到过神谕了。” “而这是最后一个神谕。” “黑发黑眸,属于光明的孩子。 世界之源,光明与黑暗平衡。” “你知道的,你知道。创世神的祝福,这一切,从很多年前就已经开始。黑暗如何与光明平衡,老师不懂,我也不懂。” “我们只知道,神离开了,他离开了我们,他不再注视着我们。” “黑暗将埋葬,颂光明永驻。” 圣光亮起,光明禁咒。 审判。 年轻的教皇站在祷告室里,纯白教袍上的血迹早已凝固成暗色的疤痕,盘踞在衣摆与袖口。 梅森菲尔德主教站在他的身后。 “圣子巡游结束了。” 教皇没有说话,他保持着站立的姿势,夕阳下,金发隐藏在阴影里。 “陛下,他在哪里?” 并不为梅森菲尔德的敏锐感到惊讶,教皇浅蓝色的眸子空洞冷漠。 “圣子明日启程,特罗洛普皇室将迎接圣子前往周边各国访问。” 主教的声音压抑着颤抖; “他在哪里?” 教皇站在这里两天,他皱了皱眉,消耗的光明元素太多,使他有些虚弱。 “离开这里,梅森菲尔德主教。” 绿色的瞳孔溢满了悲哀,梅森菲尔德主教忍不住走进了一步。他看着那人包裹在圣洁教袍中的修长身躯,阴影让他显得有些脆弱。 他始终是那么令人心生向往,却又耻于玷污,他总是那样精致与美好,让他难以遏制如同多年来每一次悸动。他终于忍不住,像无数年来最想做有最不敢做的那样,他伸手试图环住他的肩膀。 我的教皇陛下,我的兰斯洛特。 “你知道的,我无法责怪你,我无法质问你,只求你,告诉我,为什么?” 兰斯洛特避开他的手,冰凉的手指没有一丝温度。 “神谕指引我。” 梅森菲尔德走到那人的住所,安静的巴洛克式建筑,满园的植物,与他离开时一样,兰彻斯特开玩笑的跟他讲奥尔森骑士长有被他哥哥欺负,还跑来和他诉苦。他也曾幻想,清冷的教皇什么时候也能像这样,在兰彻斯特的小花园里找个位置坐下,与他们聊天,就算是教廷事务,就算是高深魔纹。 欧石楠开了,白色的,柔软的微微闭合的花瓣,兰彻斯特最喜欢的花。 只是一切,都回不去了。 老人变得越来越虚弱,即使他是这片大陆的教皇,衰老仍紧随着他的脚步。 拥有浅蓝色瞳孔的圣子站在他身前,浅蓝色的眸子露出点点悲伤,像是密德尔顿不多的阴雨,雨滴积聚在浅灰色的云层里,为那抹蓝染上晦暗与压抑。 “老师。” “圣子。” 年老教皇的声音如同以往一样温和。 “光明在召唤我。” 少年不语,金发遮住了他的表情。 他静静地听老人说话,老人却突然笑起来。 “你知道秘密,你知道。” “兰斯洛特知道,兰斯洛特谨遵神谕的指引。” “那枚戒指,只要他戴着它,他就无法伤害你,无法伤害教廷的任何一个人。创世神的祝福,我的老师把他传给我,光明神遗留的最后一个神谕又指引我找到你们。” 点点头,少年的金发比宝石更加耀眼。 “当下一任圣子归来,杀了他,光明就要回归,神明将会归来。” “学生会的。” 老人满意地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弱弱问一句,大家都对兰斯洛特与兰彻斯特这两个名字很无奈吗,如果很多人不好分清,作者菌救直接换个名字,不过这样估计会更混乱,看大家意见。 番外会解释为什么主角会扑街,为社么弟弟不喜欢他。 番外会解释的,等我~ 等我~ 终于结束了。胖胖的坏习惯是有的东西要留到番外再交代,嘻嘻,不要打我。 猥琐地再次逃走。 所以兰斯洛特小朋友不是天生讨厌哥哥,只是他受到他老师的影响的作用。 为可怜的兰彻斯特悲伤三秒钟。我果然是后妈。第37章 番外——诸神纪元 创世神赐福于光明,光明神拥有天空一样碧蓝的瞳孔。 创世神赐福于深渊,深渊神拥有乌云一样灰暗的瞳孔。 创世神赐福于最后诞生的神祗,他问他;“你想要什么?” 混沌神的眼睛一只像晴空,一只像黑夜,他说;“我要平衡。”
克莱门斯打着哈欠坐在树上,两只腿在空中晃来晃去。 贵族们与骑士正在下面骑马。年轻的贵族小姐用精巧的折扇挡住娇嫩的红唇,发出一阵阵或善意或羞涩的笑声。 这种活动,他向来是不被允许参加的。 王子克罗伊德骑马越过栏杆,引起小姐骑士们兴奋的笑声。而私生子克莱门斯只是坐在树上,冷眼看着这一切。 从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他与克罗伊德是不一样的。 国王厌恶克罗伊德的母亲,他难得造访一次他们共同的寝室。 但是克罗伊德至少是有母亲的,而克莱门斯没有。 国王阿尔弗雷德是整个王国崇拜的对象,他拥有智慧,权力,英俊的外貌与正直的性格。 他是最完美的国王。 然而克莱门斯知道,并不是的。 他的父亲对他温和,像每一个温和的父亲,他爱他的孩子们,在每个晴朗又闲暇的日子里带克罗伊德去骑马,给幼小的艾萨克和艾尔莎带去其他国家新奇的小玩意,告诉他们新奇的故事。 甚至也会陪着从小跟随骑士长长大的克莱门斯一起读书,在他成年时,送上传说中精灵锻造的宝剑。 但是父亲有时候也会变成另一个人。一个冰冷的,可怕的人。 他会无视艾萨克跌倒的痛哭声,他会随意地将仍旧稚嫩的克罗伊德派去骑士团,参加过于危险的任务。 在这个时候,他不再是那个温和的甚至会疼爱私生子的父亲。 他会经常看着克莱门斯的脸,看着他的眼睛,他用元素之力让他隐秘的黑暗显露。 幼小的克莱门斯只能捂着变为一只碧蓝,一只漆黑的异色瞳恐惧地大哭。而他就那样着迷的看着,看着那只漆黑的眼睛,他的眼神充满疯狂与迷恋。像是透过它,看向那片未知的大陆,看向那个冷酷的抛弃爱人与儿子的属于黑暗的女人。 当他恢复成那个温和的父亲,他会轻柔地抱着克莱门斯发抖的小小的身躯,他绿色的如同森林一样包容的瞳孔只剩下悲伤。他会静默的离去。然后,忠诚的骑士长会带走被吓坏的孩子。 他害怕,不仅是因为父亲的绝望与疯狂,更是因为,另一个他在大脑中悄悄地说: 杀了他,杀了他,早晚有一天他会伤害我们,杀了他。 用剑,用□□,或者用匕首。 他知道国王病了,一种奇怪的病。 他也病了,也得上了这种奇怪的病。 私生子克莱门斯是切斯特顿王国皇上皇室秘而不宣的秘密,没有人愿意让别人知道完美的国王有个私生子,不名誉的私生子。他会为皇室抹黑,也会令王后的家族颜面尽失。 克莱门斯喜欢和骑士长在一起,他强大又忠诚,他温和又勇敢。他与自己的同伴并肩作战,他喜欢在国王的允许下带着克莱门斯到王国的各个角落探险。 那是克莱门斯最开心的时候。 他想成为一个骑士,尊重所爱,忠诚勇敢。 而另一个他却不这样想。 他更愿意偷偷溜进宫殿的地底,那里藏着一些古老又黑暗的书籍,这来自于那个同样黑暗的父亲一次“无意”的透漏。那时的父亲和另一个自己同样疯狂, 他喜欢躲在阴暗的角落看着属于黑暗元素的力量在指尖缠绕,而后,用光明之力掩盖它的痕迹。 他同样喜欢骑士长与骑士们的探险故事,却从不愿意露出一丝笑容。只有在他看到前几天将他的午饭倒入茅厕的王后侍女因为割伤了小公主的腿,引得小公主流血的不止而被冷漠的国王处死时,他才会微笑。 他满足的微笑,为那把听话的剪刀。 多年后,他拿着染血的宝剑。传送阵的光芒熄灭,像是从未存在。他并不知道传送阵的来源,但他也没有力气去思考。 独自一人在荒原上离去,漫天沙尘已然褪去,他握着他的剑。 戈达海域是一个传送阵,他早有猜测。 但他没有预料的是,经过戈达海域后,那些令人惊奇又不安的变化。力量涌入他的身体,元素之力像是海水,而他的身体像是海洋,它们源源不断的被自己吸收。 他的光明元素与黑暗元素之力变得前所未有的强大,随之而来的却是急剧的虚弱。他了解这个,元素平衡过程所带来极端后果,对于拥有两种元素亲和的人来说很少出现的情况,但像他这样拥有如此极端的两种元素亲和来说,却不是第一次,只是没有一次让他这样虚弱。 越强大,就越难平衡。 诺伊斯的情况更加复杂,虽然这只是猜测,毕竟拉法尔对他的保护更加密不透风,他身上有不止来两种元素亲和,甚至包括黑暗元素。 拉法尔的记忆恢复,但没人知道他想起了什么,诺伊斯也不能。 布尔维尔的变化令他惊喜,安格斯巨龙,哈,传说中的生物。就连特罗洛普教皇国中央教廷稀有的几位骑士长所拥有的,也只是亚龙。一种龙族的残次品。 戈达海域的确给了所有人一份神奇的礼物。 看来不止我一个是怪物。 他知道自己拥有赫斯法尔大陆的血脉,多年前赫斯法尔大陆的女公爵偶然间通过戈达海域传送至原大陆,爱上了一位英俊的王子,她沉溺于他像森林一样温和有包容的绿眼睛。但是她恐惧,恐惧于自己黑色的瞳孔将带来背叛,毕竟,这片她并不熟悉大陆如此恐惧黑暗。 她选择离开。即使她后悔,却再也回不到爱人与孩子的身边,并终于在100年前死去。 他并不为此感到悲痛,就如同那仅仅只是一段百年前一位陌生女公爵被隐晦记录在秘密古堡藏书中富有神秘色彩的故事。 戈达海域传送的时间节点并不固定,像是一个神明无聊时一个无聊的玩笑。再加上那些奇怪的被释放的记忆,力量,血脉传承。更像是一个早已谋划好的恶作剧,即使他并不知道这个恶作剧出于神的善意还是恶意。 这是他到达这里的第三年,而诺伊斯早在两年前的一天就突然离开,拉法尔自然跟他一起。然后,布尔维尔也因为他的命令,去往大陆的其他地方。 在他孤身一人时到来的却是那人,对四人来说,漫长又痛苦的两年,他却仿如只是一个浅眠。 这更证实了他的猜想,他们传送的时间点有可能是不一样的。 克莱门斯对此保持了沉默。另一个自己说,他不需要知道太多。 安格斯巨龙化成的红发青年向他走来,带来他需要的消息。布尔维尔的眼角有坚硬的龙鳞覆盖,像极了燃烧的火焰。他笑了笑,像幼年时无数个绝望又恐惧的等待骑士长到来的间隙,他捂住自己漆黑的右瞳,泪水终于润湿干裂的手掌。 他吃下布尔维尔带来的东西,翻腾的元素之力终于平息。他回头望向那片空荡的荒原。 这是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无比脆弱。 那人再也不会回来了,没有人将原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