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只怕我若真赌赢了,前辈就要以身相许,娶那少年回家了。” 秋觉在身后小声道:“我加注,站莫道长一边。” “……” 三人御剑抵达地牢所在的洵阴谷,红雾弥漫,让人目能不视物,把守于地牢的修士早不知所踪,诡谲荒凉,鬼泣声飘飘渺渺,令人不寒而栗。 纵身下剑,彼此挨得极近,时乐生怕又像方才那般被绕进诡异的幻境中,一直屏息凝神不敢懈怠,自己小心翼翼的同时也不忘扯扯秋觉的袖子:“觉儿,仔细别被幻境绕了进去。” 没想到‘秋觉’竟顺藤摸瓜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声音低沉:“前辈,你怎到此处来了!” 时乐惊了,虽看不分明,可这声音分明是叶知行。 为了看清时乐,叶知行越挨越近,彼此的呼吸几乎都贴在一起,因为方才幻境的最后一幕,让时乐对这张脸产生了一些抵触心理,他下意识的挣脱叶知行的手,往后退了一步,片刻才恢复了理智:“叶道长,觉儿不放心你,想过来帮帮忙。” 叶知行显得有些心烦意乱,责备道:“太危险了。” 时乐已经彻底镇定下来,笃定道:“没事儿我有分寸,且焚天阵只你一人之力很难破解,若你和剩下的修士先控制住魔化的祝南君,我和莫道长可以去寻阵眼,这样也能事半功倍。” 确实是这个道理,可叶知行仍沉着脸,时乐故作轻松道:“横竖只能赌一赌了。” 叶知行点头:“莫师弟和秋公子与前辈走丢了?” “是……刚刚还在身边的……” “前辈千万不可单独行动,这血雾里有毒,能致幻。” “嗯,我晓得。”他当然晓得,方才都吃过一次亏了,也不知这焚天阵是怎么回事,能让人产生荒唐又浪荡的幻境……以至于现在叶知行抓着他的手腕,他都无所适从。 叶知行也发现了对方绷直着身体,却没发问点破。 两人在血雾中走不多久,突然听到一声巨响,一道清明的剑光划破重重血雾,所及之处浓雾散尽,天地清明,叶知行面露喜色:“师尊出关了!” 时乐听了也松了口气,果然跟着两个主角行动,稳得一批。
…… 祝玄君与叶知行师徒配合默契,在浮余山与魔化的祝南君这一战,致使整个洵阴谷彻底塌陷成为天坑,焚天阵引发天火烧了一日一夜,直到阵法被破引发天变,寒冬腊月浮余山下起了滂沱大雨,才拯救了这一山的生灵。 最终,祝南君是彻底的灰飞烟灭了,而祝玄君也好不到哪去,吐了一大口血后昏迷不醒,只有叶知行有主角光环加持几乎全身而退。 浮余山上所有医者为祝玄君把脉诊断后,皆神色凝重的摇头,只有秋觉犹犹豫豫道:“我认为……能救宗主的,只有传说中的玉泷苓了。” “玉泷苓?” 在场的众人博览群书,却都没听说过这味草药,故而皆露出一副怀疑的姿态,只有时乐沉着的点点头:“玉泷苓曾乃南桑国圣药,虽南桑国已覆灭百年,此药也早绝了踪迹,但在下认为,南桑国的旧址说不定还能寻到一二。” 闻言,众修士皆露出诧异之色,这时公子年纪轻轻的,竟然也晓得消匿于世间数百年的南桑国? 时乐不动声色承受着众人的目光,他不光是知晓南桑国,更知晓眼前这个文静少言的秋觉,身上流淌着南桑国洛桑族最后的血脉。 洛桑族曾作为南域最神秘的种族之一,善蛊毒精医术,且传言他们的血就是一味可解百毒、接骨续命起死回生的良药,遂在百年前遭到了外族掠夺,全族抵抗到底玉石俱焚,灭了国。 后无数人前仆后继的到南桑国寻他们的医书,却一无所获,南桑国从未有过文字,医术全靠口耳相传,且他们还有个逆天的种族天赋,就是托梦,听起来玄之又玄,洛桑族人通过托梦传授医术。 秋觉也许连自己都未曾察觉,他从那些零碎又荒唐的梦境中所记下的,都是当世失传的医学秘典。 “可南桑国旧址位于何处,如今已不可考了……” “巧了,我这位弟弟自小读的杂书多,其中不乏关于南桑国旧址的记载,他或许能帮得上忙。” “时……哥哥,我……”秋觉惊慌的望向时乐,时乐则朝他俏皮的眨眨眼,他就再不敢多言。 “可……这变数未免太大了。”众修士还是不肯点头。 叶知行从容不迫道:“既然时前辈这般说,我认为值得一试。” 只要他开了口,就再没人敢有异议,于是叶知行等人就在时乐的提议下,决定往南寻找南桑国旧址和玉泷苓。 其中最愁的就数秋觉了,他并不知所谓的南桑国在哪,也没看到过什么鬼相关记载,整日愁眉苦脸的望向给他挖坑的时乐,罪魁祸首时乐却一脸无所谓:“不着急,我们一路走一路想,你会有灵感的。” 秋觉愁得眉头都拧到了一处:“什么灵感?” “记起去往南桑国的路线。” 秋觉要哭了:“时哥哥不要骗我。” “没骗你,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是不是?” “……”秋觉无语,怎么想都太不靠谱了。 临行前夜,莫怀尘欲言又止,秋觉敏锐,主动道:“叶道长,让莫道长也同我们一道儿去吧。” 他想得周到,如今以莫怀尘的身份立场,已无法在浮余山立足,不能留他于此不管,且若他一道儿去寻药,也算是对师尊所犯下过错的弥补。 而这个提议,原书中是叶知行自己提出来的,现在反而由作为情敌的秋觉提出,让时乐很诧异。 沉默了许久,叶知行才淡淡的道了声也行。 于是,初十二这日天未亮,叶知行将山内事物交由旁的弟子料理,一行四人从浮余山南下,寻找南桑国遗址。 四个人,两把剑,谁同谁行是一个问题,叶知行没给众人考虑的时间,直接与时乐道:“前辈跟着我吧。” “我跟着莫道长也行,觉儿他同你……” “时哥哥,我跟着莫道长好了。” 时乐用一种烂泥巴扶不上的悲哀眼神望向秋觉,秋觉假装没看到,利落的同莫怀尘上了剑,时乐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与叶知行同乘一剑。 在凛冽的正月御剑行了三日,正月十五,四人抵达凡荆城。 这日正是民间的上元灯会,入夜后,凡荆城灯火通明热闹非凡,四人决定好好在客栈歇息一宿,翌日继续出发。 叶知行这一回带了大量盘缠,挑了凡荆城最好的客栈最贵的客房,时乐一进屋就舒舒坦坦的洗了个热水澡,换上洁净衣衫同秋觉去城中逛灯会,叶知行和莫怀尘则懒得去凑热闹,在客栈歇息。 整个凡荆城花团锦簇,凡荆河尚未冰封,浅水处被围起作为放生池,两岸石栏系满各色琉璃花灯,各食肆酒楼廊下也缀着风灯,星河璀璨,灯火万千。 在寒江村长大的秋觉何曾见过如此热闹光景,登时欢喜得忘乎所以,穿梭在社火花灯中乐而忘归,时乐看他欢喜也懒得去多管,自己默默跟在后边漫不经心的逛。 时乐没忘记这夜是十五,正是浣灭毒发作之时,他早早服下秋觉此前配出来的、能暂时抑制毒发的「止行丹」,果然再没出现身体发冷的状况,只不过之后要每日服用,直到得到解药为止,有点太麻烦了。 话说回来,如今他身在距离浮余山千里之外的凡荆城,萧执还会不会傻兮兮的将解药送到浮余山的客室?若寻不到他,这家伙会不会着急? 思及此,时乐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若萧执真会在意自己的生死,早就为他解毒了,如此吊着他,不过是将他当做可有可无的消遣之物罢了。 “笑什么?” 秋觉不知何时已回到他身边,突然认真发问:“时哥哥服下止行丹了么?怎样?” 时乐笑:“觉儿配的药可神了,这回真是一点不难受,舒坦的很。” 秋觉笑:“只可惜这药一丸只能抑制十二时辰,时哥哥得一直服用,除非拿到解药。” “我们都跑了大老远了,萧大小姐肯定不会送解药的。” 他话音未落,秋觉就被一阵热闹的笙歌分了心神,时乐也朝人堆里望了去,只听周遭起哄:“是花魁!花魁来撒雪儿花了!” 雪儿花是姑娘的一种头饰,凡荆城有习俗,每年上元灯会花魁会来撒雪儿花,众多姑娘公子都凑热闹去接。 哟,有意思了,没想到还能见着花魁,时乐也来了兴致:“觉儿,想不想瞧瞧花魁长啥样?” 秋觉猛地点头,他虽喜欢男子,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对花魁自然也是好奇又期待的。 “走,我们去瞧瞧热闹。”说着牵起秋觉的手挤进要抢雪儿花的人堆里,只见不远处一簇雕龙画凤的轿子缓缓驶来,花团锦簇,暗香弥漫,轿帘随着轿夫的脚步一颠一颠的晃,传说中倾国倾城的花魁就隐藏在帘子之后。 花魁轿从他们身侧驶过,一簇簇雪儿花从帘子后飘然洒下,秋觉踮着脚张望,被这繁华光景弄痴了,不知不觉已被人群挤到了后边,待他回过神儿来,才发觉时乐不见了。 “时哥哥?时哥哥!”他的声音淹没在箫鼓喧哗中,而他的时哥哥,也消失在人堆里。 时乐方才不过是凑热闹想要去接花魁洒下的雪儿花,挤到了人群前,却突然双目一黑天旋地转,一晃神间整个人已经坐在黑洞洞的轿子里,鼻间幽香弥漫,耳畔笙歌不断。 他还未及睁开眼,便被人猝不及防的捏住下巴,对方指腹细细的茧让他后背紧绷,下一瞬,一个柔软温热的事物压在他唇上,捎带着旖旎的脂粉香与喘息,灵巧的舌叶撬开他的唇瓣,稍显粗暴的入侵…… 时乐整个人,在轿子里僵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时乐:这花魁小姐姐是谁! 萧执:媳妇别怕,是我。 时乐:骚,骚断腿! 第23章 偷亲 与舌叶一同送入他口中的,还有一粒丹药,时乐心念电转间已然明白,毫不反抗的将嘴里的丹药吞下。 可这个粗暴的吻还未结束。 舌叶掠过时乐的嘴唇,齿间,上颚,卷起舌头缠绕而上,呼吸压抑又急促,像个忍耐已久的野兽在仔细耐心品尝属于他的猎物。 时乐反抗,对方气力却是他的几倍,明明是坐在他腿上的姿态,却轻而易举将他的抗争化解,时乐被吻得舌头发麻下颚发酸,眼睛也因缺氧泛出点点泪花。 对方还真是没完没了了,修长的手指一把按住时乐的腰和肩膀,调转了两人的姿势,时乐被迫坐在他大腿上,他乘机猛地一阵挣扎,对方却一手扼住他的咽喉。 舌叶终于抽出,带出一缕银丝连在两人唇上,萧执压低声音警告:“别乱动,坏了我的事。” 这一刻,真的,时乐想骂人。 就在这时,箫鼓笙歌的喧哗中传来一阵极细微的、不同于寻常人的脚步声,萧执眉头跳了跳,再次将唇压上,这一次,却吻得心不在焉。
轿身轻微的颠簸了一下,一道阴影闪过,轿帘倏忽被人掀开,时乐被迫背对着轿门,只觉一道明晃晃的刀光照了进来,恰巧落在萧执微微泛红的脸上,时乐与他挨得极近,彼此望进彼此的眼睛里。 时乐的心漏跳了一拍,呼吸也乱了方寸,可惜只有一瞬,因为下一刻,凛冽的杀意从背后直刺而来。 掀开帘子的女子看到轿中旖旎光景轻微的愣了愣,就是这一霎那的失神,让她错失了先机,萧执的手指在袖中勾了勾,数把淬了毒的短刀从轿中飞驰而出,深深的扎进女子的锁骨和大腿处,女子闷哼一声,化作虚影闪身离开。 一切发生得太快,看热闹的百姓几乎没看出任何变故,只有少数人看到有个黑影从轿门口一掠而过,皆以为是自己花了眼。 萧执计划成功,终于舍得放开莫名其妙又是被咬又是被吻的时乐,嘴唇离开了,视线却没办法离开,深深的似要把对方的脸看穿。 时乐就不似他这般游刃有余了,捂着胸口猛地咳嗽,想起什么似的又抬手用袖子死命擦拭嘴唇,一双眼睛泪光依旧,萧执隐起唇角的笑意,故作云淡风轻道:“你哭什么?” “哭?缺氧憋的。”时乐抹完嘴唇又去摸眼睛,他没注意萧执抹了唇脂,此时他的脸被自己折腾得姹紫嫣红的。 萧执看他抹得起劲,终于有些不满了:“你嫌弃什么?” 时乐也理直气壮:“你一个大男人亲我,我不嫌弃才奇怪吧?” 萧执眉心拧了拧,伸手一把按住他下巴,沉声道:“不准擦了,恶心也给我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