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的是,这把剑在我手上,却是无论如何都拔不出来。” 石崇诧异道:“难道是自动封剑了?” 孟老头点点头:“此剑有灵,不肯让我使用,在我手上也是浪费。那时我刚收了第一个徒弟,也就是潘岳,你从小根骨不佳,但勤奋刻苦,我便抱着试试的心态把剑给你,没想到,你轻轻松松就拔了出来。” “宝剑认主,这是难得一见的奇事,我很欣慰,便教授你更多的剑术,可你天生便不是修仙的料,凡事都得练习千百遍才能记住。但好在,你刻苦耐劳,倒也不算差。” 孟老头叹了口气:“可是,好景不长。在一次出任务的过程中,我发现一件诡异的事情——当你使用此剑时,会性情大变,同时也功力大涨,甚至我都自愧不如,但事后便将这些全都忘了。” 众人都以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潘岳。 “我开始意识到这把剑的危险性,它可以让一个人在一瞬间变得格外强悍,所向披靡,但同时,它也会控制这个人的行动,就好像,就好像……” 杨容积道:“就好像灵魂附体。” “对。”孟老头道,“虽然只是在使用剑战斗的时候它才如此,但我发现,潘岳变了,他变得格外渴望力量,格外依赖于这把剑,甚至到了不用这把剑就无法除妖的地步。我终于痛下决心,以师命勒令他不许再用。而也正是这一次,他与容积一同去杀妖犬祸斗,却被毒火所伤,昏迷不醒。我想是不是因为我不让他用剑,他没有趁手的兵器,才导致这场惨剧,所以,后来我思来想去,还是把剑还给了他。” 石崇眨着眼睛,喃喃道:“所以师兄以前那么厉害,竟然是因为被剑灵附体了?”这实在出乎众人的意料,潘岳天下无无敌的印象在他们心中刻得太深,乃至于现在一时不敢相信。 杨容积问道:“那么师父,你又为何说大师兄是命定之人呢?” 孟老头捋着胡子道:“因为那块玉佩。这也只是我的猜测,曹操孜孜以求的凤和命定之人一定会有什么特殊的能力,帮助得到他们的人斩杀妖魔。而根据你们所说,这块凤纹玉佩在沾染了潘岳的血之后便化作凤凰,将祸斗轻轻松松地歼灭,如此强大的力量,我想只有上古的法宝才具有吧。而凤与命定之人相生相连,那么潘岳也许就是他们要找的命定之人,只是命定之人有什么能力,现在还不得而知罢了。” 潘岳听得嘴巴大张,那样子分明宛若智障,众人心中又是嫌弃又是叹息:“命定之人选谁不好,怎么就选上他了?”作者有话要说:第三个主线任务结束!撒花!谜底逐渐揭开,厨子潘岳到底是不是真的命定之人呢?乌龙剑又是怎么一回事呢?让我们拭目以待,继续关注第四个主线任务!第四卷:诸怀第36章 先皇驾崩 香雾缭绕,烟纱幔帐,侍女手捧玉盆来往匆匆,额头沁汗,拿袖子轻抹,带起一阵香风。殿内传来女子银铃般的笑声,让人不由得浮想联翩,心驰神往。 只是一波“咚咚咚”的剁刀声坏了这美好的意境,但细品,又别有一番风趣。刀声利落均匀,决不拖泥带水,锋利的刀刃撕裂皮肉发出令人满足的摩擦声,让听者心头也仿佛被女子的手实实在在地摸了一把一般舒适。刀刃冲破了阻力,剁在菜板上,声音不重不轻,力道拿捏得正好,想必使刀之人这双手必定饱经磨练,所以才能如此气定神闲。剁刀声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依然张弛有度,毫不懈力。 “陵王殿下真是顶顶厉害!”女子崇拜地说。 而她口中的陵王殿下围着围裙,嘴里叼着一杆称,正抡圆了臂膀在剁肉。肉沫飞溅,广陵王眼露凶光,宛如凶煞厉鬼一般将案板上的肉剁成了大小一致的肉块。每一块都四四方方,精准得仿佛拿模具切出来似的。 肉切完了,广陵王放下口中的称,拈起一块放在上面,身旁的侍女惊呼:“一块一两,半分不多,半分不少!陵王殿下真乃神人也!” 广陵王得意地笑了,两只油手在围裙上蹭了蹭,故作满不在乎道:“只是切肉而已,上不了台面。白虹,拿去西园卖了吧。” 白虹称是,将案板上的肉块盛到玉盆当中,向外走去。 “唉,慢着。”广陵王叫住了她,“数清楚数量,可别像上次一样被那奸商给蒙混了。” “再骗我,您拿刀砍了他!” 广陵王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刀光剑影。 “陵王殿下!大事不好了!”一个人影飞了进来,噗通一声跪在广陵王面前。 “咋咋呼呼的,老子迟早要被你给吓死!”广陵王不悦地瞪着来人。 贯日一反常态地没有顶嘴,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带着哭腔道:“陵王殿下,您可要坚持住……皇上……皇上他驾崩了啊!” 广陵王手上的菜刀沉重地落下来,在他的手上切出一个血淋淋的口子,他浑然不觉,目光湿润,有些迷茫地重复了一遍贯日的话:“皇上驾崩了?” 丧钟响起,声音沉重地撞击在广陵王的胸口。 洛阳太学,潘岳、杨容积、石崇三人,气氛剑拔弩张,三人的武器都已拔出,但没有一个人先动手。 潘岳动了动嘴皮子,缓缓道:“我以大师兄的名义命令你们,放下武器。” 石崇冷笑:“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抢也抢不到。” 杨容积不作声,但丝毫没有退让的紧绷姿势已经摆明了他的立场。 潘岳冷冷道:“你们不仁,就休怪我不义了。” 石崇喝道:“来吧!” 一个硕大的黑色铁锅带着虎虎风声横扫而过,直逼得对面两人倒退一步。石崇毫不示弱,抬手一挥,漫天钱币雨带着啸音砸向对面两人,二人身形敏捷地闪避,这闪着铜光的凶器钉在地板上,入木三分! 杨容积毫不犹豫地祭出符咒,化作凶狠小人扑向二人。石崇被那小人缠得难分难舍,而潘岳早已熟悉杨容积的套路,三两下便将纸人撕成两截。而那厢,却见第三个纸人,捧着桌子上的东西朝杨容积乐颠颠地小跑而去。 “卑鄙!”二人齐声惊呼,纵身直扑向那纸人。 纸人被他们绊得一个趔趄,手中的东西飞了出去。 杨容积反手一个包抄,稳稳地将东西拢入怀中,毫发无损。 潘岳和石崇趴在地上,眼神已经绝望了。
这是一个青花白釉瓷盘,上面唯一的东西,是一块红油油,肥嫩多汁的,红烧肉。 杨容积拈起这最后一块红烧肉,毫不犹豫地放在口中,大声咀嚼,笑道:“多谢二位师兄礼让。” 潘岳和石崇恨恨地捶地,目眦欲裂:“好你个臭小子,今天你洗碗!” 敲门声响起,身着道服的小学徒大声喊道:“三位师兄,校长叫你们去呢!”
“老头子又做什么?” 小学徒嘻嘻笑道:“兴许是你们在厨房偷吃又被发现了吧!” 三人整理衣冠,人模狗样地来到孟老头的书阁。孟老头背对着他们,似乎正在考虑事情。 “师父好。” 孟老头回过神,转过身来,让他们三人坐下,和蔼笑道:“爱徒们近日长进如何?” 爱徒?潘岳顿时虎躯一震,顿时生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潘岳小心翼翼地抬眼问他:“师父您没事吧?” 孟老头白了他一眼:“又没问你,我说的是容积和小崇。” 杨容积彬彬有礼的答道:“谨遵师父教诲,练功不敢松懈。” 石崇道:“禀告师傅,弟子潜心修炼,但有一事着实难以启齿……” “但说无妨。” 石崇告状:“大师兄总是打扰同修练功,平日里尽去后厨偷吃偷拿,我看为了大家进步着想,应当罚大师兄每日去厨房准备晚膳。” 杨容积在一旁连连附和。 说实在的,洛阳太学的饭清汤寡水,吃两顿便叫人恨不得立刻飞升,众人都巴不得潘岳天天做晚饭给大家吃。 孟老头一巴掌打在潘岳后脑勺上,怒其不争,骂道:“臭小子,成天不学好!” 潘岳颤抖着指着石崇:“叛徒!” 孟老头捋了捋胡须,道:“当罚。不过且先要缓缓,我交予你三人一件事,办好了自然有赏。” “师父吩咐。” “皇上驾崩了。” 三人震惊:“啊?” 孟老头沉声道:“刚得的消息,不日太子将要即位,号惠帝。” 石崇道:“真是没想到啊没想到,白痴也能当皇帝了。” 孟老头轻轻打了他一下,示意他住口,道:“宫里刚来人通知,要洛阳大小官府学府,至少出三人前往宫中为皇帝戴孝哭丧,直到新帝即位。” 潘岳心里说不出来的感觉,那日和司马炎偶然的一次相遇,幸而得他帮助才脱离食恐妖的控制,这位皇帝大人性格坚韧,心胸宽广,着实令他佩服。去世突然,他此刻心里觉得痛惜极了。 孟老头道:“皇上去世突然,其中或有隐情。我便派你三人共同前去为皇上戴孝,切记不可滋事生非,把皇宫当做自家后厨。”说话间眼角斜睨潘岳,自然是说给他听的,但潘岳此时心神激荡,根本没听进去。 一只手温柔地抚摸在他的背上,也一并抹去了他的悲伤。潘岳看着杨容积的眸子,逐渐回过神来。 司马炎在位廿五年,仁以厚下,宏略大度,国家一度繁荣太康,深入民心。皇帝驾崩,禁礼乐,禁荤腥,洛阳皇城不再张灯结彩,而是铺上了一层白蒙蒙的色调,百姓披麻戴孝,面容悲戚。 三人身着素衣素袍,一步一叩首,从宫门一路磕头到灵堂。司马炎的遗体摆放在灵柩当中,灵堂中下一任皇帝司马衷和皇后贾南风正跪在灵柩旁,一旁是即将成为太子的广陵王司马遹和皇后的侄子贾谧。先帝的叔叔司马伦坐在一尊雕花太师椅上,神色倦怠。 侍卫通报:“洛阳太学,潘岳、杨容积、石崇三人前来悼念先帝。” 贾谧闻声抬头冲潘岳挤了挤眼睛,做了个“累死老子”的口型,被皇后一盯,讪讪地继续低头做出一脸苦相。贾南风看到三人,正待说话,司马遹却抢先发声问道:“你就是潘岳?” “正是小民。” 司马遹上下打量他一番,道:“都说潘家公子美貌非同寻常,今日一看,果然绝世无双。” “太子殿下谬赞。” 贾南风道:“洛阳太学一向忠君忧国,以斩妖除魔为己任,出来的年轻人也都一个赛一个的厉害。孟校长将三位爱徒送来,先皇在天之灵也必定感动不已。” 这本是自己父亲的灵堂,作为正主的司马衷本应起身接待来人,拿出继任皇帝的架势,但一左一右一个老婆一个儿子,反倒压他一头。在强大气场的压制下,他冲潘杨石三人憨厚地笑了一下,算是打过招呼。 杨容积回礼道:“先皇驾崩,普天同悲,洛阳太学上下更是恸哭不已。盼望皇上,皇后,太子也务必珍惜身体,莫要伤心过度。” 贾南风抹了泪,道:“病发突然,我与皇上甚至没有见到先皇最后一面。” 司马遹却突然道:“皇爷爷死得不明不白,大夫都说了只是普通的风寒,怎么会一夜之间就死掉呢?” 贾南风喝道:“太子,莫要胡说!” 潘岳眼珠转了转,果然,与孟老头的猜测一致,司马炎的死并没有那么简单。 司马遹道:“你是我名义上的母亲,我不跟你争辩。对了,潘家公子,和身后那二人,你们既然入宫治丧,想必在我父亲登基之前都要被困在宫里了,无聊得很,不如来我殿上当个差事,也陪我解解闷。” “成什么体统!”贾南风斥道,“你也是马上要当太子的人了,怎么还如此顽劣不堪?现在全国上下都在披麻戴孝,怎么,他最疼爱的孙子却要在这个时候寻欢作乐?” 司马遹撇嘴道:“皇爷爷一辈子宽厚仁爱,不拘小节,你反倒在他死后禁礼乐,禁荤腥,禁行商,让全国的人为他哭丧三个月。皇爷爷要是知道,怕是要气活了。” 贾谧登时不乐意了,上前一步道:“唉,陵王殿下,您怎么说话呢这是?” 贾南风将他斥回去,面上并没有丝毫不悦之色,道:“百姓从心底里爱戴先皇,他们自发披麻戴孝,怎么能说是我让的呢?” 司马遹道:“我说不过你,这几个人我带走了,你别多管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