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重生)——石头羊
石头羊  发于:2019年02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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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步上去先赶紧把人软作一团的大嫂给搀起来,加上他一个男人到底力气够,当下便皱眉抱上这两个已经做过人工呼吸的孩子就站了起来。

  “您别急,现在没气可能是肺里还呛着水,我马上电话叫辆车,咱们现在上县里正规医院去救……”  “呜呜……谢谢,谢谢你……梁先生……谢谢你……”  这连恩带谢的,哭的和泪人似的孩子妈妈也就跟着梁生赶紧出来了。

  这小县城里,几公里外车一会儿就开过来了。

  所以没一会儿本来也就在这附近的毛成栋就和司机一起来了,梁生见状也没废话,脸色凝重地和孩子妈妈把两个孩子背着抱着就上了车往县里开。

  路上,天是越来越黑。

  嵊泗县周边就一个医院,但是离得距离却有些远,加上司机一个外地人只能靠导航开,这救人的当口谁都等不起。

  而就在这万分焦急,开上立柱山码头的位置上,远远的,车上的梁生就见对面公路上面,他们的反方向也开来了一辆本地牌照的车。

  待他心中一动,又赶紧提醒司机先开左边灯示意了一下他们,迎着灯光,所以看不清楚车上具体有什么的人才招收示意了下。

  “你好!麻烦问一句,现在车上有两个溺水的孩子,得马上送去县医院急救,请问你们是嵊泗县的吗?能麻烦送这两个孩子去医院一趟吗?”  “……”  来帮忙的司机这稍微提高嗓音一喊,对面那辆车里恍惚间灯也停了一下。

  大晚上的,这从外地大半夜赶回来的车里好像坐了不止一个人,但因为双方隔着些距离,所以谁也没看清楚谁,只听说有溺水的孩子要去急救,对面立刻就停下来了。

  夜色中,两辆车都靠边停。

  黑漆漆一片的情况下,把外套都脱了给人身底下垫着的梁生这边先帮大嫂把两个孩子抱上对面的车,也没工夫注意具体对方车里都是什么样的人。

  一通兵荒马乱把两个孩子好不容易送去医院。

  等到后半夜,两边都参与救人的都有功夫坐下时,一个让梁生压根没想到会撞见的人竟就这么出现了他的面前。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家那个该在首都好好上大学,还准备毕业深造,开始自己光明人生的国之栋梁竟会出现在这里,不仅穿的和些小地方打工的青年似的,还一身船厂实习厂工的旧衣服,两只手上都是些不知道干了什么的老茧。

  ——而这人,竟也就是先前从那本地老人口中曾经提到的那位打首都来的年轻数学天才,他在这世上唯一的联系——梁声。

第57章 十四  晚十一点。

  嵊泗县,城镇医院住院部。

  年久失修的灯泡挂在整体药水味很重的一楼走廊上头摇晃,不远处坑坑洼洼的墙上,还有一台普及农村生理卫生的安全套一元机。

  一眼看去,那一元机上书写着一行红色的大字‘男女生理健康,全民共同维护’。

  但实际上,这种机器早两年当地根本没有,还是这几年浙省城镇经济上去了,才开始从全国,陆陆续续在医院,小宾馆,农村敬老院之类性卫生比较混乱的地方常见起来。

  听说,当地正经人平时都不怎么好意思靠近这类机子,往往就是那些社会关系比较混乱的流动人员才会趁着大晚上的花个一块钱买个再找桑拿房过夜。

  而这大半夜,从楼上缴费处拿了单子,还不知道自己正被人四处找的梁声也是一路穿过乡镇医院走廊,从二楼病房处下来。

  等他再下楼,就见有个仿佛正好在此处等着他的身影正一动不动站在不远处,眼神似乎还不偏不倚就落在楼下那台安全套机上。

  “……”  这一幕,让手里还拿着单子的年轻人一顿,随之先前下来时,还在一本正经思考着什么的表情也跟着古怪了起来。

  但看背对着他站在那儿的那个男人的身旁此时也并没有熟悉的秘书和司机跟着。

  想来是今晚救人这一件事情已经解决了,另外的一件事情还没完,所以他自己才把人都给先赶回去了。

  而望着他明显肩膀放松着单手插兜,兜里的那台手机露出一角,明显是已经打过电话给他某些远在外地的关系询问过什么,搞不好已经什么事情都清楚的样子。

  站在走廊里的月色中显得年纪尚轻,却也已经有了成年人该有的一切棱角的青年也没有说什么。



  但与此同时,他一向内敛深沉的内心却也跟着变得莫名沉默下来。

  就在方才,他在楼上缴费时,那大夫还问他这一身风尘仆仆的是不是从温州回来的。

  算起来,这两天,梁声自己也确实一直在和蒋新文在温州忙着些事,所以没来得及赶回嵊泗县城。

  过程中,他的主要任务就是和蒋新文一块参与推广和介绍船厂目前最重要的一个技术点——吃水深度稳定性机轮,因为梁声先前有大半个月几乎都在通过自己个人的数学运算方法帮助这个零件做基本测算。

  所以即便他的样子还年轻,名义上也只是个暑假过来这边的业余实习生,但蒋新文还是十分信任地将他带了过来,又在一堆老技术员,老教授当中听了两三天课。

  这帮舟山各地的老工程师大多岁数挺大的了,但关于测算方面的各类经验却都是积累了几十年才下来的。

  所以他们的方法自然是非常效率,也非常实用,抓住这次机会的梁声为此特意在这场交流的基础上请教了不少关于实用运算的问题。

  因此这一趟下来,着实对他是受益匪浅。

  而赶上这趟正好来温州,自离校一个月来,一直也没有和学校的任何同学老师们联系的梁声还借着机会找了个小卖部旁边电话亭,给清华那边的宿舍楼打了个电话。

  正好那天贾思凯和雍杰都有事不在,还是留在宿舍庄姚接的电话。

  结果一听到对面那个他不认识的陌生电话竟然是梁声打来的,这三年来铁打的兄弟顿时心理上就垮了,情绪一上来就差没在电话里哭嚎着喊上几嗓子老三了。

  对此,梁声也没说什么。

  他知道自己这一落难,还留在学校宿舍里那三个铁定要为此内疚,难受,觉得做兄弟的到头来什么也帮不上他。

  ——这份情他很明白,所以他心里也从来不怪任何人。

  而且说实在的,就他所知,庄姚家还是拿低保的。

  贾思凯他爸多年前工伤退休,雍杰家里还有两个上学的弟弟妹妹,谁辛辛苦苦考上名牌大学后的日子都不好过,更别提要在那种情形下,还要为他站出来伸张什么所谓的正义了。

  所以这难得他这种人居然还会大老远地主动联系人,人在温州,却显然没忘了自己在首都那些烂摊子的梁声也没浪费太多口舌。

  赶在双方挂电话之前,就简单地把自己为什么要把今天这通电话的目的给说了下。

  而那头本来还没搞明白梁声想做什么,结果听他这么一说,那头庄姚也顿时惊了,半天才压着丝紧张在电话里问了句道,  “什么……老三,你说你想问问之前……那两个人怎么样了?”  “嗯,就是之前处理结果说作弊买我答案的那两个,你最近在学校还见过他们吗?”  梁声回。

  “这都快一个月了……你怎么突然又提起这事了,我和你说吧,这俩人贼得很,明明是自己一肚子坏水干这种事坑人,现在反而还赖在学校里逍遥快活的很,他们今年暑假也没回去。

”  “……”  “听贾思凯师兄他们说,这两人现在不仅天天有钱下网吧,还动不动请一群人包夜阔气的很,我还听说教工处是看在他们认错态度好,你认错态度不行,所以他们只挨处分不用离校,这他妈不就是胡说八道明摆着就是针对你吗……”

庄姚这说着说着,火气就又上来的一席话让梁声一时间也没发表看法。

  但听到说那俩他实质上都没见过面,却害得他沦落到这番境地的人不仅留校了,还一夜之间仿佛变得各方面阔绰起来了,他还是眼神有点冰地看了眼小卖部外头的马路,又低头没吭声。

  等从兜里掏出纸笔,又在路旁卖香烟的那个玻璃柜子就若有所思地写下一串数字,一直单手拿着座机电话的梁声才放缓声音对那头的庄姚开口道,  “就你所知,王师兄他们和这两个人熟吗?”  “……应该,应该也不熟吧,但王师兄他们一个宿舍不是经常去学校后面的网吧通宵打lol嘛,所以总是会看到……”  “那你让贾思凯抽空帮我和王师兄他们说一声,想办法在暑假里留意着点这两个人,方便的话,时不时请他们两个喝个酒,下个馆子之类的,钱我来出,就说只是想和学弟交个朋友。

”  “……”  “如果能捎带了解和打听下他们的具体家庭状况,还有最近的一些交友状况就更好,不能的话,就先帮我盯着这两个人,我现在不在学校里,但是有些事总该搞个清楚。

”  “……好,好,等他回来我就和他说!那下回王师兄那边有消息了,我该怎么找你呢老三……”  这种再简单不过的要求,庄姚肯定不可能拒绝,加之他们这一宿舍剩下来的三个原本就想帮上点忙,这种时候铁定是一句话的事。

  “还是我找你们吧,我会定期打电话的,你们别找我,学校那边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  梁声回答。

  “好!那你可得一切好好的啊!照顾好自己听到没!”  这一通电话到此算是结束了。

  之后梁声跟着蒋新文又在温州呆了一天。

  期间蒋厂长曾偷偷摸摸去看过一次老婆孩子,但被住在娘家的老婆无情轰出来之后,这又一次复婚计划落空的蒋厂长才可怜巴巴地带着自己的实习生回嵊泗了,路上还忍不住骂骂咧咧了一路。

  “你往后记得,可千万随随便便别结婚!看看这男人年纪轻轻就结婚能落着什么好!孩子都让女的给抢走了!结婚!狗屁!狗屁!”  “……”  这一番狗屁不通的千万别结婚理论,咱们现在别说考虑结婚,连合适的对象都没有梁声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至于这回来的路上被车大灯提醒,停下来救那两个小孩这事,对于今晚的梁声而言,也真的纯属意外和巧合。

  而此刻,不远处那原本老神在在站着,同时若有所思地注视着前方的高瘦男人似乎也注意到身后有人过来了。

  等一转头,见是对方。

  这俩名义上,一个月前都各自自作主张跑到这种地方来,还拖到今晚才意外撞上的哥俩儿这才隔着好些远就这么对视了一眼。

  这一眼,不得不说,着实是有点微妙。

  事实上,方才他们俩在急救室门口冷不丁认出对方的那一刻,才是真的一瞬间谁心里都没想到。

  当下两人都面面相觑,差点连话都说不出来,但因为当时还急着救两个孩子,所以即便是每个人看上去都兵荒马乱的,他们也没耽误正事。

  不过说起这一个多月来,大的一直认为自小都不叛逆的弟弟在学校好好读书,年轻的这个也一直以为他在他省工作还没回来,谁想竟是一直都在彼此不远的地方,却不完全不知情。

  “都忙完了?”  到底是多年来的亲哥俩,不可能说这种情况下海故意装不认识。

  方才一个人站在住院部楼下就已经兀自往首都打了好几个电话的梁老板也口气挺平地率先打破了沉默。

  他这人自打十年前开始做买卖以来,不管是做大做小,都是见人带笑,一副总在心里盘算着的狡诈样子,但这会儿,他是真一点都笑不出来。

  都快一个月了,清华那边发生的事他竟然刚刚才知道。

  休学,处分,因为帮助他人作弊才被一个单独管学生的破外聘单位赶走的。

  这些乱七八糟,听上去简直是用来故意糟蹋人格的词放在他这里,他肯定是一个字都不相信的,但偏偏这意外听上去还挺魔幻现实主义的事就这么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了。

  刚刚自己的秘书在电话里大致把这件事的处理结果复述给他听的时,他有一瞬间多年不显的火气都直接窜上来了,一肚子脏话都差点没直接脱口而出。

  但一想到这还是在千里之外的嵊泗县,自己暂时也没空回首都去收拾有些人。

  加上有个人这会儿也没下来,咱们太阳穴依旧跳个不跳的梁大老板这才回头看了眼楼上依旧不见人下来的住院部,又压着自己胸口的浊气缓缓来了句。

  “……你先去忙,我来问问他。

”  “……”  “另外,你先别挑明白是我让你问的,就先去教育局打听打听,那个还能管着学生学籍的外聘单位是怎么回事,好好的一个大学里什么时候多了这种单位,帮我好好问清楚,谁是管事的,上头又有谁,是谁这么大面子,把自己直接当警察了,什么都没问就让一个没毕业的随随便便离校的,都给问清楚,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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