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慌不忙的温柔 上——烧烤受
烧烤受  发于:2016年02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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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辞忧问周言温:“这是什么马?”

周言温说:“安达卢西亚马。”解释说这种马称得上是世界上最古老也最纯正的马种之一。

沈辞忧惊叹,小心地伸出手:“我可以摸摸它们吗?”

周言温看到沈辞忧眼里的欢喜与一丝丝雀跃,心想回青城了就去买块地,然后找小叔帮忙也买几匹马,养着给辞忧玩!

马的视觉在白天或者强光的时候非常差,不熟悉的气味的事物突然靠近会让它们受惊。周言温又吹了声口哨,几匹马都往他这边挪了挪,有用脑袋蹭他的,有淘气用嘴巴咬他衣服的,很是亲昵。

周言温握着沈辞忧的手,先放到一匹马的鼻梁上轻轻摸了摸。

那马先用鼻子拱了拱沈辞忧的手,然后挨靠过来,一双大眼睛眨巴着看沈辞忧。

沈辞忧笑了起来,一边用手轻轻抚弄马脖颈上蓬松柔滑的鬃毛,一边扭头看周言温,满是欢喜的眼睛竟然和身边的马儿有点像,清澈又天真。

这是第一次,沈辞忧真正开心起来的样子,不带一丝疏离,也没有深藏的阴霾,就是完全放松的开心。

周言温看着沈辞忧,微微笑意在脸上显现出来。

——对的,沈辞忧就该这样无忧无愁。

离开了马场,继续在山上穿梭,果园、高尔夫球场、人工瀑布、空中园林、甚至还坐了游艇去海上晃了一圈……沈辞忧看得眼花,感叹精致的同时也佩服谢游——这得多少钱……

一晃就是大半天,差不多,也该返程了。

谢衍笙给沈辞忧安排的回程是在下午一点,先坐直升机到岁海主岛,然后有人送沈辞忧回青城,到家大约七点左右的样子,晚上可以早点休息,第二天还得上班。

看看时间也不多了,周言温和沈辞忧回了别墅,吃了午饭,沈辞忧收拾好行李,去山顶坐飞机。

周言温想跟着送沈辞忧到岁海主岛,沈辞忧已经上了直升机,制止他:“何必跑个来回?在家休息吧。”

周言温一手撑着机场门,一脸的‘我甭!’。

沈辞忧忍不住笑起来,探出身俯下,问说:“还有几天回去?”

周言温想了想,‘我甭脸’变成‘我不开森!’,答说:“月底。”

“那快了。”沈辞忧伸手戳戳周言温皱着的眉头:“下山休息,我到家了给你电话。”

周言温不说话了,好半天,松开了扒着门的手,后退几步。

直升机慢慢起飞,沈辞忧透过窗子看。

螺旋桨带起的气流在山巅上卷起阵阵大风,周言温站在下面仰头向上看,绿色山林间的白衣长裤发丝飞扬,仅仅只是站在那,都透着深沉的专注。

沈辞忧直到视线里再也看不到人影,才收回了目光漫无目的的看向远方天空。

……

回青城的路程好几个小时,沈辞忧一路睡到了。

谢过送他回来的司机,沈辞忧回到家先收拾了行李,给周言温打了电话报平安,又出门去宠物店接小呆和轩公子。

小呆向来老实,轩公子一看到沈辞忧顿时就疯了,上窜下跳好一顿挠,总之就是你这铲猫屎的凡人居然敢让朕在外流落这么久!

沈辞忧在宠物店工作人员的协助下强行把这不讲道理的霸王喵塞进笼子里,带着小呆,顶着一头被抓得无法复原的鸡窝头回家去。

隔天上班的时候沈辞忧带上了爷爷奶奶给谢衍笙准备的谢礼,到了公司后抽时间给谢衍笙打了个电话,正好谢衍笙在公司,沈辞忧就上楼去。

谢游依旧没露面,谢衍笙还是虚弱,但已经好了许多,面色红润了些,精神也不错。

谢衍笙收了谢礼连连道谢,又拉着沈辞忧说了会话,直到赵信侯给沈辞忧打电话交接工作,谢衍笙才放了沈辞忧离开。

沈辞忧走到了门口,想了想,回头对谢衍笙说:“生日,他很高兴。”

谢衍笙含笑点点头,问说:“还好么?”没说是指谁。

沈辞忧清楚谢衍笙其实指的是他和周言温两个人,顿了一下,说:“谢谢你。”

谢衍笙也不追问,微微笑了笑说:“那就好。”

……

鉴于赵信候众人这一次在米兰的工作接近尾声,收尾的交接工作也紧凑繁忙起来,而周言温那边的会议似乎也正开到紧要关头,三边都是焦头烂额,能喘口气都不错了,电话聊天就别想了,连着几天不联系是常有的。

好不容易熬到米兰这一次考察工作的结束,赵信候一行人明天就回青城来。

下班后沈辞忧先回了家,工作累成屎,趴在沙发上完全没劲做饭,沈辞忧记得别墅区出去后路口左转过两条街的地方有一条很热闹的小吃街,恩……虽然路远了点,倒可以去找点吃的。

沈辞忧特意等到太阳完全下山才出门,天已暮色,暑气稍降,一人一猫一狗慢悠悠地晃过去。

走过了两条街,还未转过拐角就闻到了扑面而来的食物香气,吆喝声嬉笑声集中在一起很是火热,夏天的晚上从来都不缺喧嚣热闹。

小呆和轩公子已经兴奋地先行奔了过去,沈辞忧跟在后面。

正走到转角……

“小忧?!”

街对面突然有人震惊地叫了一声。

沈辞忧心里猛被捶了一下,停住脚步。

沈辞忧26年的岁月里,只碰到过一个人会这样叫他。这两个字曾经给了他无尽的欢喜,尔后带来却是无法散去的厌恶。

尽管早知道简轩那天晚上看到的就是这个人,尽管已经做好了会见到的心理准备,沈辞忧还是极缓慢地深深吸了口气。

——真的再次相遇了。

沈辞忧回过头。

街对面的人奔跑过来,一脸的不敢置信和欣喜若狂,连串地说:“真的是你?我……我以为你已经不在青城了。我去过墨川,但我不知道你家具体的位置,好几次都没找到!你现在住在哪里?在什么地方上班?”

沈辞忧看着这个人。

夏夜灯火阑珊的光线下,这位故人从头发到脚,从声音到语气,从眼神到表情,一丝一毫都一如记忆里那样,似乎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什么都没有改变过。

——竟若无其事到这般。是么……在你看来,过往种种早已无事?

沈辞忧的视线看空气般地虚空移走,轻轻一拍转回来等他的小呆:“走了。”看向路边的小摊寻觅吃的。

那人一呆,追上来抓住了沈辞忧,很是焦急:“小忧!你忘记了我了?不可能的!当时……我……后来我打听过的,说你当时没有伤到脑袋啊,不会失忆的吧?你没有忘记我是吗!”

沈辞忧再次停下,侧身回过头——忘记?怎么会呢?我怎么可能忘记你!

“霍林。”

沈辞忧吐出一个名字。

“你果然……我就知道你记得我的!”霍林高兴坏了,将沈辞忧抓得更紧,疑惑:“你怎么了?见到我你不开心?小忧,你是在生我的气么?我真的…当时…不是……”不知是因为嘴笨还是心虚,后面话被哽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沈辞忧面无表情,看了霍林好一会儿,转身继续往前走。

霍林被完全无视为空气,斯斯文文的脸上尽是汗,一把扯住沈辞忧的手:“等……”

沈辞忧猛地停住转身。

霍林被冷不丁吓得一噎:“小优。”

沈辞忧微微歪了歪头,轻声问道:“小忧是谁?”

霍林呆呆地说不出话了。

此时正经过一个靠街的大排档,尽是光着膀子的汉子们围着一张张小桌吃着喝着闹得夸张。

沈辞忧拨开霍林抓着自己的手,转过身,拿起身边小桌上的一个啤酒瓶……“嘭!!!”的一声惊悚炸响,玻璃撞击的爆裂声音传开……

闹哄哄的大排档瞬间寂静。

第三十章:南宫

沈辞忧缓慢举起手里只剩一半的瓶子,尖利的断口直指霍林。

沈辞忧微微笑了一笑:“我记得你,我没有生气,我随时随地,都在等你回来。这个见面礼,你还满意?”

霍林此时一张脸吓得惨白,看沈辞忧的眼神向看到鬼似得,嘴唇哆哆嗦嗦半响,虚弱地出声否认:“你不是这样的……”

“哦?”沈辞忧笑起来:“谁说的?”

那样好看的眉眼好看的笑意,却阴森得霍林整个人往后一退:“你……”

沈辞忧点点头:“对的,你看到我,就该如此。”

不等霍林再说什么,沈辞忧的笑意缓慢收回,将手里的瓶子一丢,掏出几张钱放桌上,掉头走了。

偌大的大排档,挤满的人群,都只张着嘴看着,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刚刚那小哥,看上去真吓人。

沈辞忧无意再买晚饭,径直回了家,到家后往沙发上一躺,抬手遮住眼睛。

“辞忧。”

有隔着久远记忆的呼唤在心里散开,一男一女,温柔,慈爱。

沈辞忧咬紧的牙关绷酸了脸,内心的澎湃一点点冻结,冷凝成一道一道寒冷的冰墙,堵得沈辞忧找不到出路。

沈辞忧从沙发上爬起来去了浴室,往浴缸里放满水,脱了衣服闭气闭眼没进了水里。

大夏天里的凉水,沈辞忧丝毫没觉得舒服,身体从内到外都一时冷一时热,尖锐的情绪被封闭找不到出口,撞击、拍打,在心里化为凶猛的浪潮,越掀越大。

沈辞忧一动不动沉在水里,脑子里混沌一片。

……

“呜呜……”

恍然间有连串的呜咽声隐隐约约传来,什么东西突然拍击水面越来越急切……“汪!”的一声,叫声凄厉。

沈辞忧微微醒神,恍惚间还没想清楚这是不是小呆,睁开眼隔着水看到一大团东西炮弹似的从天而降……

“砰”地一下,爆开的水花带着不轻的重量砸了沈辞忧一脸。

沈辞忧顿时差点背过气去,猛地坐了起来。

大口喘息间,闭气太久导致呼吸间肺部被砂纸摩擦似的疼,沈辞忧捂着差点被砸扁的脸咳嗽。

“呜……”焦急的叫声凑近,小呆前爪搭在浴缸边上直起身子,身上的毛都湿掉了,温热的舌头一下一下舔着沈辞忧脸上的水。

沈辞忧这会儿确实被砸清醒了,也不明白刚刚自己是想要做什么,深深地吐了口气,揉揉小呆的脑袋以示安抚,一抬眼,就看到水里飘着一大坨毛。

那坨毛浮在水里晃了晃,轩公子死鱼眼的脸露了出来。

……

沈辞忧拧起轩公子想放地上去,半空中轩公子却使劲窜离沈辞忧的掌控,一后腿猛蹬沈辞忧的脸……这劲可不小,沈辞忧闷哼一声低头捂鼻。

轩公子跳落到地上,对着沈辞忧饱含鄙视地‘喵’了一声——区区凡人作什么死!还要朕跳水救你!——抖一抖身上的毛带起大蓬的水,湿漉漉地走了。

沈辞忧:“……”

小呆看看沈辞忧再看看轩公子,垂着头蹲坐到浴缸边,不走,守着。

换洗干净后沈辞忧终于又觉得饿了,随意煮了点面条填肚子,又给小呆和轩公子吹干毛,已经是晚上。

盛夏的晚上总不会黑到哪里去,墨蓝的夜空零落几点星光。别墅区里相当的安静,今天晚上莫名有些寂寥。

每家的别墅前有单独的园子,沈辞忧在园子草地上坐下,身后步步紧跟的小呆就蹲坐在身旁。

沈辞忧仰头看天,刚刚激荡在内心的海潮已经沉寂。

沈辞忧觉得,本不该如此。

是不该如此激烈,还是不该如此沉寂?

人心向来是矛盾的。沈辞忧在这些年中,畏缩地想过不再遇到,也发狠地想过去主动讨还,而更多次的假设里,他以为自己可以冷静面对,至少面上应该做到冷静。

原来不是的。

沈辞忧有的不是冷静,而是没有多说一个字的力气。

有些事情永远不可能成为过去,这么多年来的如鲠在喉,堵塞在心里结了痂,没有溃疡增大,却也不曾有一丝复原。

这道伤疤已然跟爱恨彻底无关,屡屡碾磨之际,疼痛带来的更多是讽刺。

只因为与它相关的一切,到底只是一场悲凉的笑话。

沈辞忧仰躺草地上闭上眼。

——怎么样才算过去?也许永远都过不去。

……

沈辞忧在草地上躺了好一会儿,手机这时候在屋里响了。

不等沈辞忧睁开眼,小呆跑了进去,叼着手机出来放沈辞忧手边。

沈辞忧拿起来一看,屏幕上周言温三个字——还真是准时,每天都这个点打电话来催睡觉。

沈辞忧接通了应一声:“言温。”不知为何哑掉的声音,听上去都不太像本人。

周言温本来要说什么的,听了沈辞忧的声音就是一顿,说:“你不舒服。”十分肯定的语气。

沈辞忧摇了摇头,轻声说:“我挺好。”

周言温完全没听出来哪里‘挺好’,他在沈辞忧一如往常的平静语气中,强烈感知到沈辞忧有哪里不对劲。

这不对劲就像是平静无波的水面下,隐藏着危险的不稳定因素,随时随地会爆炸。伤不伤人不知道,但会伤己。

周言温沉默了一下,问说:“你在哪里?”

沈辞忧说:“家里。”

周言温又是沉默,然后交代说好好睡觉。

沈辞忧答应了,挂完电话依旧躺草地上。

草地上还残留着白日的暑气,夹杂了一点点泥土和青草的味道。不知道是不是刚打过电话所以产生错觉,那有着丝丝凉意的夜风吹起,竟然带着一种属于周言温的味道。

沈辞忧知道周言温不可能在这里,而且周言温也从来不用什么香水,就连沐浴乳洗发水或者洗衣液,都是极淡极淡的香味。

但沈辞忧就是记得,周言温身上有一种独特的气味。形容不出来,它只属于周言温。

沈辞忧重新闭上眼,轻轻嗅了嗅,那气味飘渺,又真实。

沈辞忧脑子里的杂乱不知何时被这独特的气味慢慢冲淡,而浓浓的睡意卷了上来,沈辞忧就这样躺在草地上睡着了。

露天而眠,枕着地,盖着天,身边趴着守护的小呆,以及不知何时出现的轩公子。

沈辞忧睡得沉沉的,不知道过多久,突然被一阵异响惊醒。

那是园子的铁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

沈辞忧迷糊地眨眨眼,猛地坐了起来——有谁进来了!

仔细一看,幽深的夜光下,确实有一个人步履匆匆地靠近过来。

竟然是应该远在岁海的周言温。

沈辞忧吃惊:“你……”

周言温弯下腰一把将沈辞忧横抱起来,话也不说就往屋子里去。

沈辞忧本来想说什么的,此时却下意识嗅了嗅,周身确实都是周言温特有的味道。

周言温吹了声口哨。

小呆轻快地跑在前面,开路似的站立起来挨个拍开墙上的灯的开关。

沈辞忧被灯光刺了眼,回神来,忙说:“你怎么回来了?先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周言温不说话,脚步突然一停,低头看沈辞忧,脸上少见的严厉,还有点生气。

沈辞忧默默地收了话。

周言温把沈辞忧抱进了房里放床上,往床沿边一坐,盯着沈辞忧看。

沈辞忧被他看得身上要烧出几个洞来,知道周言温在生气什么,就咳了咳,有些尴尬和心虚,说:“我只是想吹吹夜风,不小心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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