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reams come true？」
「这是我们最近传教的物品，你知道天使为何能实现他人的请愿吗？因为天使头上的光环是上帝赐予的能量，它称之为『Dream』。只要对着环喊着受愿者的身份，你就能心想事成喔。」
「Dream你妈个头！」我紧抓着钢网摇晃道，「而后你要揭晓自己耶稣的身份吗？给我出来，我要把这个穿进你鼻子，让你知道什么叫靠！」
「是，我是耶稣。」对方淡然的胡言乱语，「这东西就卖给你吧，特价三千元，已经从你钱包你拿了，咻！」随后他冲出木门挂印而逃，瞬间消失踪影。
……干你娘！
我正想说神父怎么可能还没下班呢，他妈的该死的装神弄鬼推销员，居然还趁我痛哭流涕时偷抢我的钱！而且三千块根本就是我身上所有的现金啊，特价个屁啊！这根本就是强盗。
他妈的我这一生到底是造什么孽啊？
我手持被强迫推销的破手环，失魂落魄的停驻于小悦的家前，望着二楼窗外，递送我那无能的渺小心意：「但愿小悦已经平安回家，有把我话听进去，不要再因为那些阿猫阿狗自找罪受。」
我在他家门外驻留许久，该死的蚊虫不肯放过我，接续叮咬我的脖子。直到黑夜时分，二楼小悦的房间电灯亮起，我隐约看见无缘老婆的身影，总算安放心头的疙瘩；即便这个愿望是我的心理作用，花这三千块终究是值得了。
这时，街坊路灯蓦地点燃，照亮了我置身暗处的身影，小悦似乎抓到外头的蛛丝马迹，在他开窗时，我藉反射动作之际立马躲匿于无驶汽车的后方。
「小建，是你吗？」对方以莫名渺小的声音，呼喊着我的名字，「你的头被我看到罗。」
妈的，我这双他妈的长腿这时也要跟我作祟！
「是、是我啦，我在等我女友，不小心走来你家。」我狠揍自己的双脚，只好走回小悦的窗下，随意瞎扯谎言话解这场尴尬的举动，并正式询问我欲想关切的话题，「老师真的有记你过吗？」
「呵呵，我没事啦。」小悦双手扶在窗沿，回复过往的笑容，彷佛一切坏事从未发生，「今天下午真的很抱歉呢。」
我们起初干乏的问候，而后彼此沉默了许久，这道心结似乎捆住了双方的喉部，导致我们再也没有过往般的言笑自若，纵使我不愿再让小悦替我收拾善后，我想也没必要与他决裂恶交，于是我率先开口，欲图与他圆场：「是我对不起你，小悦你能下来吗？我有话想跟你深聊。」
「我……」小悦回头望着门口，神色开始变得沉甸，「我不方便下楼，你能来我房间吗？」
「为什么？爸妈知道你被老师处罚，所以下了禁足令吗？」我察觉事情的奇怪端倪，既而激动的逼问。
「不、不是。」
「小悦，说谎很不适合你。」我握紧双拳的怒瞪对方，见到他胆怯的低头沉思，我更加确凿内心大胆的猜疑，「若没有，你就出来见我。」
……
「对不起。」小悦水汪的双瞳变得失神，终于流下眼泪，彷佛乖巧的孩童突然被挂上坏字的标签，害怕的蜷缩自己的身子。
「我现在跟你爸妈解释，明天直接向导师坦承一切。」我不舍的望着对方，持着匹夫之勇企图按下对方门前的电铃，却被小悦慌张的挥手制止。
「拜托小建，这样对大家没有好处的。」小悦那匪夷所思的阻止，宛如模糊地带放了一把冷箭，狠狠剚入我澎湃的内心，假若那时真相摊开，或许只有吴书宇会遭受惩罚，他为何要帮他说话？
「那个吴书宇对你而言这么重要吗？」我被小悦的滥好人心态逼得气急败坏，即便我了解他的个性，终究被天使对众大爱的性格引发了醋妒，「总之我不想看到你被误会，你若不下来跟我解释清楚，我就进你家向你爸妈揭露事实。」
「不是的，我只希望你跟大家都能顺利的通过那份考试。」小悦不假所思的答覆，依旧无法平息我眼红燃起的怒火，直到他的脚跨出窗外，试图冒险攀爬水管下楼时，我才满怀操心的慌张终于乱了情绪，只好叱咤吓阻并答应他的诉求。
「史悦，我对你真的很失望。」
「呜呜，小建。」小悦望着我的离开，目断魂消的叫唤着我，「求你听我解释。」
我狠心走回自己家门，无奈的随地甩开鞋子，只见老妈大发雷霆的飞奔而来，「你这个孽子，现在才回家！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长大翅膀就硬了是不是，亏我跟你老爸，兴高采烈的期待明天的国外旅行，结果你们老师打电话来……」
「老妈，别再碎碎念了，拜托你们少烦我好吗？而且老爸快下班了，你还穿着围裙，还不快去把饭煮好；我的事情自行负责。」虽然我透彻她从小对我的打骂教育皆为钟头计算，但还是忍不住心烦意乱的顶嘴。
「说得也是。」老妈神安气定的雀步跳回厨房，「儿子长大了。」
……
妈的见鬼了？
有什么比起这句脏话更加贴切啊！我老妈肯定是撞邪了，我欲想速即拨打电话洽谈科学频道，试问对老妈说「少烦我」还能安然无事，是否寻常的自然现象？
我急速把钢环铐入手腕，难不成是这个特价的破玩意发挥作用？它真的是天使头上的那个光环？我试图冷静的在家游走思考，不可能！这根本不符常规。
“我极力反对同志婚姻的乱象在未来发生。”这时电视传来早上某位立法委员的偏激言论，哼！若真要实验的话，也要先从这个王八蛋开始下手！
我三思整顿预备讲述的内容，删除粗鲁的脏言，避免受愿者变成立法委员的老妈，「我希望去你的老秃头立法委员知道他在讲什么。」
“其、其实。”这时电视内的激动派人物遽然肃静，他嘴巴被操控似的紧抖双唇，随即莫名呻吟，“其实我的女儿是同志！我没办法接受，所以我才极力反对这项提案的通过。”
……
哇靠！他妈的真的还是假的，去你的阿弥陀佛上帝呀，天下要大乱啦！——
去你妈的原来是这老废狗自私乱叫！我绝对找时间写信抗议。
我连袜不脱的奔进房间，敞破衬衫激昂的嘶吼，而后顺手从计算机桌抽屉拿出泛黄的笔记簿，贴心的小悦把每样东西收拾的方便寻获，我要开始计划撰写一连串将要施展的愿望喽，现在我就是正牌的天使啦，再过不久，史悦和天下都是我的了，还有该死的王八蛋通通都下地狱去吧，哇哈哈哈！
第一个愿望，我和小悦的父母要健康快乐，长命百岁。
第二个愿望，他妈的张家豪的手机明天可以即送即修，里面可是有好几张我跟老婆的珍贵合照啊。
第三个愿望，银行董事长必须把钱全部都领给我，然后去吃大便。
第四个愿望，老师收回史悦的大过，然后去撞墙十次，最后也要吃大便。
第五个愿望，该死的流氓假文青吴书宇还是要吃大便，而且是他妈的史上最臭又长破蛆的巨型狗屎，哈哈。
“我已再佛前，求了五百年，佛于是把我化作一棵树，长在你必经的路旁。”我忽然想起席慕蓉的诗作，真搞不懂诗内的女主角干麻变成树？为了情人，愿望许的这么不正经有够活该啦！要是我就直接变成史悦的贴身内裤啦，哇哈哈。
第六个愿望，张家豪可以放弃全天下的女人和男人，除了小悦……
干，光是第六个愿望，我写好几页依旧欲求不满，而且单靠想象，我的鼻血居然就垂直淌下，天哪！要是我梦寐以求的幻种男神可以来陪我睡，我就真的死而无憾啦。
明天开始，世界的所有规则由我制订。
我手写了几百条规定，最后终于体力不支的昏昏欲睡，明天继续写，我既然有能力给小悦幸福，就没必要跟他分开了，还能让他对我爱不释手，哈，史悦你准备要伺候我的事情可多了呢，保存好你的体力吧，哇哈哈哈。
第三章： 坠狱天使
“我的本质？小悦觉得我的本质是什么呢？”回忆过去那段念兹在兹的对话，当时我把计算机关闭，一心只想伴坐在小悦身旁，他身上散发着自然的清香，和常用名牌香水掩盖不良卫生的我，相形之下分成两歧。
“呵呵，本质只有小建你自己认同才算数喔。”
“呿！你这小子居然敷衍我。”我用手臂轻箍对方的脖子，以温和的方式锁喉，“惩罚你！”
女人都只会说张家豪帅、张家豪很帅、张家豪是个大帅哥，他妈的每个人都说不出我真正的优点，但小悦接下来的赤诚赞赏，我在质疑之余仍犹记于心，那是他对我的由衷印象。
“哈哈，是真的啦，例如有次营销课时，你斥责老师，说他不该教导缺德企业家的经营方式，让我印象深刻呢，你说只要有人变得更有钱，就会有人变得更穷，营销应该研究如何降低其中的后座力。”他顺着我的体罚举动，无意躺入我的胸膛，谈笑自若的解释，“我当时听了真的很感动呢。”
“所以结论是什么？”我认真的续问。
“小建是个聪明、体贴、懂得替人着想的无私男生，我很喜欢你这个朋友喔。”小悦莞尔的回答，我永远铭记着他的甘甜笑容。
第二天的刺眼阳光，又从窗帘的缝隙照射进来，我意识逐渐清晰，回溯前晚的事宜，登时匆忙确认手腕上的神器，昨晚这一切是真的？去你的老天爷算你识相！
「Dreams Come True！」我从床上蹦跳而起，大概指目着小悦房间的方位，慷慨激昂的喧嚷烙印于钢腕上头的口号，「史悦你给我听好了，你若是天使，林北就是究极神圣天使兽，哇哈哈哈。」
我避讳拉开窗帘让那该死的阳光趁机而入，只好在微亮阴森的房内，摸索整晚辛苦做的笔记，他妈的我写功课都没这么认真过，哈哈。
正当我兴高采烈的翻阅簿子时，突然小悦赋予的本质论从脑中乍现，我若有所思的凝睇着册里内容，如果我的愿望没有经过斟酌，是否会让无辜者遭遇不幸？然而小悦身为我的挚友，我不应对他施加任何命令。
「史悦，切记你对我的颂扬，我张家豪绝对要用光明正大的方式把你追到手。」我将这本写了好几个钟头的心血扔进桶子，放弃大部分最贪心的缺德愿望。
「干！我必须谨慎推敲愿望的内容才行，不然至少先完成两个无伤大雅的心愿好了，第一，希望小悦和我的两个家庭成员，都可以健康平安；第二，去你的导师最好清楚放弃我，等于屏弃了一个英俊又聪慧的人才。」
我走到楼下，今天家里特别安静，或许因为昨天许愿的内容无经修饰，爸妈居然在我的书桌上随便留张字条就出国旅行了，我从冰箱拿出啤酒，打开客厅的电灯，试图规避黯淡的早晨。
这时，不料桌上出现炫彩餐点，盘内装着熊型的夹蛋吐司和缤纷的蔬菜，附加杯装冒着热气的黑豆浆，额外的保鲜盒装满了兔子形状的苹果，看似几分钟前才刚完成；小悦这小子居然算准我起床的时间，他还真是观察入微啊。
“小建早安，因为昨天事情突兀，我也没机会告诉你，手机已经帮你拿去送修了，我真的很抱歉。”早餐旁摆放着红色的维修单，背后的撰写嘘寒问暖的内容，字体轻盈可爱，这绝对是小悦的亲笔痕迹。
小悦对朋友慷慨解囊，对待自己却省吃俭用，直到大学时期都还在用传统电话，我拿起两年前花费几万块，费尽唇舌才成功让小悦收下的昂贵手机，他明白混吃混玩的我无法忍受送修期，居然把礼物退还给我。
我好奇的检视小悦的手机，他的桌面总是排列着许多朋友的合照，我既而搜查重要的快速拨打键，居然藏匿着张家豪的手机号码，原来我的地位比起小悦的父母还要居高，这个现象真是扣我心弦阿。
我的天使阿！这根本就不是你的错，居然主动跟我道歉，还秉持内助之贤的替我打理生活，实在令我惭愧得无地自容啊。
我紧握手上的啤酒罐，若将来小悦真心愿意与我成伴，为了他的幸福着想，我应尽我所能改善自身缺失才行。
「今天的第三个愿望，张家豪为了将来的老婆，必须戒掉烟酒的恶习。」我直接将所有啤酒扔进垃圾桶，就赶紧走进浴室洗澡。
梳洗之后，我藉由昂贵的发胶开始打理外型，穿上比那个死书呆子更加挺拔的正式西装，并将拖鞋收回鞋柜，换上新颖的皮鞋，从今我将改头换面，我要利用这个他妈的特价钢环，把我所失去的一切全盘讨拔回来！
上午十一点，我预先在校园内的地下教室，预习小悦为我备抄的笔记，他曾经告诉我，兴趣就是训练后才会发现的甜美成果；在我追求小悦之前，我必须把自己锻练得更加可靠，才能真正给他美满的生活。
「张家豪同学，你昨晚没睡吗？今天怎么早到阿？」导师愁眉苦脸的走进空荡的教室，望着提早好几个小时报到的张家豪，意外的讽刺。
他妈的我应该没叫这个死老头吃屎吧？怎么脸这么臭？
「本大爷高兴你管我。」我嗤之以鼻的继续翻阅簿子，却期待着老师被我施愿后，即将发生的效应。
这时导师走来，搭着我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发言，「你明明长得一表人才，家境也不错，也很有头脑，老师都还记得你在课堂对我的每句营销评论，为何不能专心用功呢？老师真的很想提拔你。」
……
他妈的真的老天要下红雨了，这个跟我唱了四年反调的老师，居然在跟本大爷上演《史记》，难道吃了大便脑袋也会跟着退化？
「少假惺惺了，老师都是自私的，你该不会要模仿孔子，紧接着说『他妈的孺子可教也』吧？」我将他的手拨开，继续我的念书计划，「我自己就能把它念好。」
「那句话是张良说的。」导师既而不弃的归还昨天的白卷，「总之老师既然当初收了你爸的好处，那就更有责任教导你，何况你是难得的天才，今天开始放学后老师每天都给你补课。」
「我不需要，假若营销单靠学术就能成长，早期新口味的可乐发行会失败吗？你上课教的都是他妈的废话！」我仗着自己的天使身份，口无遮拦的吆喝。
「哈哈，确实我们做营销策略多数依靠直觉，但是，部分的知识能帮助你立下更明确的判断，老师不会看错，你遗传了你爸的天份。」他突然坐在我身旁，双脚摆放桌上，开始毫无教师素养的言行举止，「如果你不答应，我就再记你的好友几个大过。」
我的天哪！去你的老师居然敢阴我？这个破钢环的作用也过于强大了吧。
「你根本就不是当老师！有本事冲着我来，不要牵连史悦。」我激动的拍桌站起，握紧双拳。
「我也没自称是个好老师，况且要是我惩罚你，对我有好处吗？」导师不为所动的讽刺现实，接着走回前方的讲台，「不然你早就被我退学上百次了，好好考虑吧。」
即使导师的手段窳劣，而且一切源自钢环的实效，我内心不免有所动摇，最后只好委婉应允他的倡议，「喂，谢啦。」
真是比骂干这个字还要爽快！老师被我下蛊成功了，我兴奋的即刻安排四年课程的复习进度，虽然目标还很遥远，但我总觉得自己未来绝对有能力赚钱养妻啦。
而后，在上课时我预先许愿，抹除大家昨天的记忆，但针对众多受愿者我却故意把小悦排除在外，毕竟我已对他造成伤害，不该抛开责任的无视亲手犯下的过错。
小悦与我保持远距的就座，他那副伤心欲绝的神情令人怜惜，我的天使向来开朗活泼，竟然被我害得面色憔悴，但愿我能找机会向他陪罪，解开彼此凄切的心结。
我拿出镜子，检察自己的发型与容貌后，我站在他的桌前，试图打破这段令我难熬的冷战时期，不虞更加目逃那双怀忧丧志的空洞眼神。
「小、小建。」小悦情绪沉痛，却故作干笑的向我攀谈，「哇，你今天穿西装很帅呢，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