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趣味:无救药的故事——浅井苍之助
浅井苍之助  发于:2015年12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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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六年前的某一天,一场凶杀案将舒懿和韩英野的生命交错到一起。

六年后的某一天,失忆让两个人的命运偏离各自预定的轨道。

从此,生活被重建与扭曲。

作家,杀人犯,爱情,还有我不得不亲口告诉你的死亡。

双结局。

日更。

内容标签: 恩怨情仇

主角:舒懿 ┃ 配角:韩英野(金田任),郑瀚,于谦

1、无救药的故事

我向神承诺,会写一个无可救药的故事。  ——题记

苍白的初世纪里,神对我说,能实现我任何的愿望。

我问,什么愿望都可以吗?

神明点头。

我见此缓缓地微笑起来,惨白的牙齿从苍粉的嘴唇露出,一言一字如爱恋般低语:那么,我想写一个无可救药的故事。

我想,写一个,无可救药的故事。

如此在心里呢喃着,一直紧闭的双眼猛然张开,混沌而失焦的瞳孔在良久的瞪视后终于集中到一个惨白的点上。

是天花板。舒懿在心里判断着,懒懒地翻了个身。虽然已经到了中午,离下午也不远,但他并不想起床,脑子里混沌得难受,辗转反侧间,他又想起了梦境中的对话。

这个梦……这个梦有什么寓意吗?

习惯性皱眉,舒懿干脆将被子都踢开,微凉的感觉从露出的腿和手上传来,让舒懿的眉头加深。

不想动。他在心里想着,然而无论如何都有不得不起床的理由:他的小说没有写完。

“该死的。”恨恨地咒骂一句,舒懿猛地直起身子,他有些迷茫地看眼放在床头的超极本,嘴角兀自泛开一个意味不明的冷笑。

小说即将写完,但他该死的卡文了。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写下去,却狂热地想要知道事情的后续发展,想要写作的欲望和卡文的痛苦逼得他想发疯,甚至恨不得恶狠狠地生啖自己的血肉。

而为了惩罚自己,他已经整整三天没有好好吃东西,实在饿极了就喝水,再不行就随便啃个水果。他素来相信饥饿能让他的思考更加清晰,文思流畅,而以往的经验确实也验证了这点,但这次的卡文却不同寻常。

这是场没有鲜血的杀戮,然而就在他心情高涨,满是亢奋,准备最终杀掉主人公的时候,他竟然不知道该给对方一个什么样的收鞘:自杀,不,这样不能让他想要见血的欲望得到满足,这个小说的主人公必须被虐待致死,死法越惨越好。

阴暗的施虐感从心里蔓延,舒懿舒服地微微仰起脖子,双眼都眯成一条直线,然而沉沦于错觉,逐渐迷失的双眼猛然清醒:他根本就没有想到什么实质性的小说结局!

“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一连咒骂三声,舒懿伸出手狠狠拽住自己的刘海,直到头皮拉扯到极致,产生尖锐的痛苦,他才松开手,动作温柔又诡异地抚摸着被拉痛的头皮。

“痛い,”微微混着哭腔的低语从舒懿的嘴里传出在说完这一句后,他阴暗的心理在某种程度上得到了满足,遂而浅浅地勾了勾嘴角,不过当余光瞥到超极本时,那丝浅笑很快就凝固住。

“杂碎,一无是处,无价值,去死好了。”冷漠而怨憎地诅咒完自己后,舒懿才深深地吐口气。但即便这样,他依旧没有为小说里的主人公想到一个残虐的死法。

坐在床上再次呼出口气,舒懿伸手揉了揉脖颈。因为长期坐在电脑前不动,他的脊椎有些僵硬,转头的时候会时不时地产生细小的刺痛,所以养成了揉后颈的习惯。揉完后颈,舒懿猝然下床,突然的起身让他的双眼一瞬间陷入晕眩,大脑都有些昏沉的感觉。

那是种无法言说的奇妙感觉,眼前一片黑暗,而意识混乱,就仿佛陷入了写作时候的无我境界,酣畅淋漓到让人忍不住想咬自己的手腕。

诡异而满足的叹息一声,待晕眩的感觉过去,舒懿走进了浴室,顺便按入热水器的插座。他眼神朦胧地找到牙膏,牙刷,走到浴室里的镜子前。

镜子里的人影是个头发乱糟糟的年轻少年。因为经常的熬夜,能看出细细血丝的双眼下是明显的黑眼圈,仿佛永远消不散的忧愁与阴郁。过分的死宅让少年的皮肤惨白,使得他比之暮光之城里的吸血鬼更加诡谲,而在秀气的鼻子下是干裂枯竭的嘴唇,苍白的纹路似雕刻的花纹,将嘴唇割裂成数个部分。

舒懿刷牙的动作猛然停止,他凝视着镜子中的自己,眨了眨眼睛,而就在他眨眼睛的同时,镜子里的人影也眨了眨眼睛。舒懿莫名地弯起嘴角,将上身前倾,然后带着某种诡异的满足和愉悦,审视和他保持同一动作的人影。

“黑眼圈。”朦胧的双眼变得迷离,舒懿用手指碰了碰自己浓重的黑圆圈,语气温柔到荒诞,“很美。”随后他动动嘴,用牙齿咬啮住嘴上蜕起的皮,微微用力。

结果并未如舒懿想象,白色的皮很快就被咬下,并未流血。

“哼,”意味不明地发出声音,舒懿垂下眼皮,然后漠然地开始刷牙。

他对刷牙有着莫名的执着,必须要刷两次,每次都要放上许多的盐,一天里即便不洗脸出门也不可以不刷牙。而放过量盐的后果就是舒懿的口腔总是会脱皮,那种白色的组织会在口腔里游移,产生诡异又奇特的异物入侵感。每当这时候,舒懿的心情就会莫名其妙地变好,他像和猎物玩捉迷藏的猎人,温和细致地碰触那片死皮,然后迅速而温柔地咬下。

这次的口腔内也照例起了皮。舒懿感受着嘴里的触感,对着镜子中的自己露出温柔又鬼魅的微笑。

刷完牙后,舒懿脱了衣服,打开热水器的开关。很快,带着冷意的温水从热水器花洒中流出来。舒懿闭上眼睛,让冷水从头顶流下。

仿佛来自骨髓的寒意让舒懿打了个冷战,但在良久的焦灼忍耐后,身体很快就适应了水的温度。闭上眼睛的舒懿故意睁开了双眼,很快,渗入眼里的液体让他难受得留下泪水。

而就在舒懿难过地流泪时,舒懿瞥眼旁边的镜子,透过模糊的视线朝着镜子里落汤鸡般落魄的自己,露出个诡异又温柔的微笑。

2、无救药的故事(二)

这场温水澡很快就结束了,因为在洗澡的时候,舒懿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一个极妙的死法。他匆匆洗了洗身子,然后随便用浴巾擦了擦,匆忙地穿上衣服后就几乎飞一般冲到卧室,迫不及待地打开笔记本。

舒懿租的是客厅与卧室混为一体的房子,所以卧室也就相当于客厅,床就放在西侧的墙角,而东侧的墙壁边则是书架和一排柜子,以及放在柜子上的电视和中型的镜子,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湿透的头发滴滴答答地落下水滴,不光弄湿舒懿的肩头,还溅到被褥上。为了随时将自己的想法写下,舒懿特意将书桌搬到了床边,这固然会提供很多的便利,但同时又产生了其他问题。

舒懿皱眉,有些不舒服地盯视那片洇开一个小点的被褥,内心强迫性地开始拉锯战。

扔掉,扔掉它。大脑内有个声音如恶魔般唠叨不止,重复的却只是这两句话。舒懿被声音折磨得厌烦至极,迅速起身,一下子将被褥翻过来,扔到不远处的沙发上。

直到这时,他才觉得心里稍微舒坦了一些。而在他做这些的同时,电脑已经开机。

熟练地打开桌面上的文件夹,在一堆没有填完的坑中,舒懿找到了正在写的,即将完结的故事。他点了点,word文档就应声展开。

舒懿将文档调到第一页,瞥到“麻木直人”这个名字,微微勾起嘴角,然后再将文档调到最下方,点在卡文的地方。

“脚步声越来越近,近到仿佛就在耳边响起。麻直努力蜷缩起身子,然而他知道这一切都无济于事。那个恶魔一定会找到他。一定会的。”

“果然,就在麻直用双手抱住头部时,衣柜的门缓缓打开,一个熟得不能再熟的声音劈头响起。”

“‘找到你了,泥酱。’那个声音如此愉悦地开口,咧开的红润嘴唇仿佛世上最多情的玫瑰。”

“麻直的身子狠狠颤了一下。有双纤瘦的手强硬地拽住他的头发,逼迫他不得不抬起头部,而就在抬头的瞬间,他看到了,那张脸。”

“‘真是能逃啊,泥酱。’那个人笑得更加天真无邪,黑色的眼睛好似明亮的宝石,熠熠生辉,目光中蕴意的温柔简直要化为实质。”

“多么温柔。多么温柔的,杀人狂。”

“‘我错了,放过我。不要杀我。我不想死。真的,真的不想。’麻直害怕得泪流满面,不住声地祈求,然而在焦灼的长久等待后,有着温柔微笑的人只是伸出手,摇摇食指,语气更加地甜蜜宠溺。”

“‘不可以,哟。’”

“啪”的一声,按空格键的声音响起,舒懿舒服地颤了颤身子,双手交握,摩擦,拭干因为过于兴奋而流出的手汗。他陷入爱恋般轻吐一口气,随后猛地屏息,目光再次放到屏幕上。而在大片空白的液晶屏上,大段大段的文字刺绣其上。

“‘真是愉快啊,这样。’拿着刀的手从锁骨开始下滑,有着天真微笑的人近乎餍足地呢喃起来,‘真是,真是温柔的鲜血。你会给我的吧?无论我要求什么。’”

“泪水肆无忌惮地从麻直的脸上纵横,然而他连一句反抗的话都说不了,他的嘴被堵住,只能狠命地摇头呜咽。”

“‘说到底,都是你的错。难道你的父母没告诉过你黑夜里不可以出门吗?’”

“‘黑夜里啊,是有怪物的。他们沉迷于生人的温度,沉醉于生人的血液,耽溺在看到生人恐惧绝望的表情上。最重要的是,你这么美,美到让我想要犯罪。’”

“‘是你的错。’微笑的人微微眯起眼睛,一缝的空间中透漏出不可阻挡的爱恋深情,手中的刀却迅速而冷酷地割过左侧的脖颈,然后游曳地割出一个‘同’字型的伤痕。”

“‘真是谢谢你,谢谢你这么宠爱我。’微笑的人歪头,将手中的刀放到旁边的台子上,他目光深切地欣赏自己骨节分明的手指少许,然后缓缓地,缓缓地刺入割出的伤口里。”

“‘凄厉的呜咽声猛然想起,突兀绝望得仿佛永远也不会升起太阳的永夜。’”

打字的动作猝然停止,舒懿迅速用左手挡在自己即将扭曲裂开的嘴角上,随后忍不住诱惑般,轻轻地咬了下自己的食指。

细微的疼痛电流般窜到大脑,极度的兴奋逼迫得舒懿有些失去神智,他更加用力地咬住曲起的手指,在手指传来断裂般的疼痛时才悻悻地松开。

“更多。必须要更多的。”无意识地低声呢喃,舒懿的瞳孔泛出炫目又诡异的光芒,他盯着液晶显示屏,突然歪起头,邪气又有些天真地笑起来,“必须要更多,更多,必须要酣畅漓淋,阐扬尽致!”

随着这声话语,苍白的十指再次纷飞,安静的卧室只余下键盘的响声。

“‘赛高哒赛高,果然剥皮才是最棒的。呐,呐,感觉如何?’温柔微笑的人用力撕扯下手中的皮肤,笑得越发怜爱,他用右手抠住被撕掉皮肤的血肉,左后伸向台子,将刀握在手里,温柔的语气透出些许的疯狂,‘我说过吧,是你的错。招惹到我都是你的错。’”

“‘不错的感觉,你的样子,被剥掉皮的丑陋样子。’疯狂的语气已经过渡为癫狂,黑色的双眼仿佛化为深色的鲜血,浓艳得让人移不开视线,‘呐,来做吧。你这种恶心的姿态实在美到极致,让我忍不住想要。’”

“明媚的血从脖子处涓涓流出,而随着杀人者的呓语,被剥掉皮肤的地方越来越多。强烈的痛苦刺激让麻直几乎想要昏厥,然而每当他想晕过去时,那个笑得疯狂又恐怖的人却突然放缓动作,带着血的手温柔地抚摸他的脸庞,深黑的瞳仁载满笑意,言笑晏晏地看过来。”

“‘好きだ ,大好きだ’并非中文的爱语从杀人者口中吐出,他微微腼腆笑了下,继而深深地叹气,‘中文的话,说不出来呐。毕竟,我在杀掉你,不是吗?。’”

“噩梦,无法终结的噩梦。恐怖的情绪太过强烈,导致大脑的自我保护机制开启,麻直只看见到对面的人蠕动嘴唇,却完全听不到他说什么,他空洞的目光透过惨白的天花板,从想象的空间里看向更遥远的地方,而就在他即将超脱,登入天堂时,身体里的痛感却让他一下子坠回地狱。”

“在麻直无力闭上双眼的时刻,他听到杀人者最后的呢喃。”

“‘我爱你’”

“‘无可救药,的。’”

打完最后一个字后,舒懿的目光失焦了很久,他后知后觉地按下保存键,内心汹涌的,如狂热爱恋般的情绪却让他忍不住张开嘴,将右手腕送到嘴边。

牙齿咬啮皮肤的感觉清晰传来,舒懿甚至能感到皮肤下的筋脉,那如弦绷直的神秘东西就在他的体内,一声声诱惑他咬下去。

骨头连着血脉,就在他的身体里,就在牙齿边上!

咬下……咬……皮肉因为牙齿的逼迫而产生锐痛,仿佛大脑中了一枪,舒懿猛地就回过神。他看眼发热的,还沾着口水的手腕,在良久的沉默后露出个戏谑的笑容,然后闭上眼睛,深情地吻上那片被咬的地方。

3、无救药的故事(三)

终于写出完美结局,舒懿才有时间理会自己饥饿至极的肚子。他关上电脑,走进厨房,先是撇了眼餐桌,发现上面连一袋泡面都没有的时候才打开冰箱门,然而冰箱里比餐桌还要干净。

除了已经被吃完里面物品的塑料盒子,就只有一个很久前包紫菜饭剩下的黄萝卜条。舒懿皱了皱眉,不死心地打开下面的冷冻室,但里面就连一根雪糕都没有。

这时舒懿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上一周因为卡文而陷入了强迫症般的自罚状态,又因为喝水啃水果,每日深夜打字白天睡觉的异常生活而错过市场的营业时间。

不过也不算晚,至少现在还可以补救。这样想着,舒懿无所谓地关上冰箱门,顺手拿过挂在衣架最上方的卡其色大衣,然后套了个牛仔裤就出门,为了方便,他并没有穿运动鞋,只是随便穿了个人字拖。

反正他家离市场极尽,补充食物库存并不用花费多长时间,再说他每次买东西的地方都是固定的。这是舒懿的习惯,若是第一次交易时感觉良好,他就会不自觉强迫自己总去那一家店,而一旦心里有点点的不适,他又会冷酷而迅速地抛弃那家店,再次陷入寻找固定店面的循环。

有时候舒懿觉得自己的生活真无趣,而就是因为现实生活平静如死水,他才想要去写作,尤其是写那些冷酷残虐,鲜血淋漓的故事,唯有这样的作品才能沸腾他仿佛死亡般孤寂的血脉。

下一个小说要写什么?监禁怎么样?这个想法一经产生就被舒懿抛弃,上一个作品就是描写猎人与猎物,类似监禁风的文,他已经厌倦了这种模式。

要不一样的,突兀,惨烈,却要诡异的温柔而悲恸,最好鲜血淋漓,血肉纵横,就像上一个小说,在最棒的杀戮时刻,进入终章。

想到刚才自己所写的剥皮结局,舒懿微微眯起眼睛,面部的肌肉因为压制不住内心的狂躁而古怪地扭曲起来,使得舒懿不得不伸手揉揉自己的脸部肌肉。

就在如此间,市场已经到了。舒懿所上的大学在K国偏远的北部,住的也并非市中心,那地方的房价太贵,他只是一个在外地求学的大学生,租不起那样贵的房子,而古怪内向的性格让他根本无法忍受和别人同居——就算有人靠近自己三米以内的地方,他都会神经质地陷入警惕模式,心里开始揣测对方的意图和行为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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