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关系比较好的话，大概不会那么说她吧……”季茗笑了笑，“好朋友什么的……”

杜茹绪看着季茗眼神儿变得有点诡异，“一般男生会想这么多吗？而且我也没说什么吧。”

“大概是我比较无聊。”

“呃……好吧。”杜茹绪低着头去撕羽毛球拍柄上已经脏了的手胶，“你去医院了吗？”

“没有。”

“不去没关系吗？万一伤的严重就麻烦了。”

“还行。”

“那你小心一点吧。要是再扭一下就没救了。”

“恩。”

季茗和杜茹绪的交际只限于羽毛球课。他和杜茹绪能聊得起来大约也是因为杜茹绪是一个有话题就可以说一大堆没有话题也能自己造话题的人。不过季茗也没有觉得烦，羽毛球课不打羽毛球的话，实在太无聊了。

“对了季茗，你托福考了吗？”

“考了。”

“所以是准备出国？”

“大概吧。”

“我妈天天唠唠叨叨叫我背单词，其实保送的话考托福也没什么意义吧？”

“你保送？”

“对呀，我对出国也没什么兴趣。”杜茹绪捻了捻指尖，试图把上面粘的胶给弄掉，“估计出去念书我也会回来，与其浪费爹娘钱跑出去溜一趟我不如在国内念完花钱找份好工作。”

“你这样想的啊。”

“而且我哥在国外，爸妈已经花了很多钱了，我没什么大理想还是算了吧。”

“你有哥哥？”

“恩。亲哥哥呢。”杜茹绪语气里带着一点点得意，“想不到吧。他大我……五岁？我上初一的时候他高二。”

“那你爸妈一定很辛苦。”

“切，才没呢，我是我哥带大的，我哥他自己把自己拉扯大的。我爸妈哪有心情管我们。”

“你哥……挺辛苦的。”

“我哥从小就是学校第一名，体育好音乐好美术好，我爸妈真没为他烦过神。是真男神呢，长的还很帅。”

“……”

“当时追他的女生从顶楼排到校门口好嘛！最悲剧的就是我是他亲妹妹了！就怪他所以我才到现在都找不到男朋友的。”

“……”

“其实他原来是想保送的，后来还是出国了。”

“是吗？”

“其实老天也没亏待谁吧，我哥那么优秀，所以后来……”

“杜茹绪！给我过来训练！在那聊什么天？季茗那是脚扭了要养伤，你别给我偷懒！”

“马上！”杜茹绪从座位上跳起来，“我先走啦，你歇着吧～”

季茗朝她挥挥手，没问杜茹绪那半句被吞进肚子里的话是什么。

第17章：wrong

下课铃响了快有十分钟，杜茹绪才勉强从老师手底下过了关。慢吞吞收拾了自己东西，拐到楼下的洗手间洗了把脸，结果在一楼的楼梯拐角遇见陆枳行。

陆枳行一只手拿着手机，一只手插在口袋里，整个人靠在楼梯栏杆上，一看就是在等人。

“你在等人啊？”杜茹绪敲了敲栏杆，“等谁呢？顾星辰？”

“嗯？”陆枳行把手机收起来，抬起来头来一看是杜茹绪，“你看见季茗了吗？”

“你找他？”杜茹绪看着他，过了两秒突然严肃地说，“你有女朋友了，陆枳行。”

“这哪对哪儿啊，”陆枳行哭笑不得，“我找他有事情，和顾星辰有什么关系？”

“已经下课十分钟了，你就在这儿等他？”杜茹绪看了看手表，“你怎么不回教室找他？”

“我一直没看他下来。他不是和你一起上羽毛球课的吗？我记得季茗也是和你一样校队的，今天是加训的吗？”陆枳行走上前，“他……”

“呃，我是被老师留下来加训了……”杜茹绪挠挠头，“不应该啊，你不是坐他旁边吗，他脚扭到了你不知道？好像还蛮严重的虽然没去医院，请了假半节课后就回去了。”

“哦，我知道了。”陆枳行微微一愣，然后又若无其事地笑道，“也没什么大事情，你回教室吗？”

杜茹绪三步两步跳下楼梯，又瞥了一眼陆枳行，“当然了，要不我干嘛？我倒是觉得你和季茗很奇怪啊，你就站着等他也太贴心了吧，怎么没见你等过顾星辰呢？”

陆枳行笑笑，“我先走了。”

“诶！你倒是！”杜茹绪还准备说些什么，结果就看陆枳行已经消失在大门口了。

“等我一下会死啊？你不想等我你问我回不回教室干嘛啊？”杜茹绪伸出的一手僵在半空中，“我就这么不受人待见么……”

陆枳行回到教室的时候看见季茗正坐在自己位子上，旁边趴着顾夏影。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却没有走进去。

偶尔有一两个人从他身边走过，陆枳行却只是看着低着头的季茗。教室里很吵，季茗很安静。

陆枳行没有幻想季茗这时候会感应到他的视线抬起头来和他对视，虽然那场景看起来挺浪漫的。他略歪着头，视线里的男孩子像是一滴沉默的水滴，凝在指尖，下一秒就会滴入川流不息的人海再也无处可循。

这样算什么呢？陆枳行从来都没有考虑过他和季茗中存在着喜欢这种情绪。明明两个人一点也不熟悉。为什么身边的人总是在若有若无地提醒他呢？

到底是自己从来没有注意过，还是故意去忽略？

陆枳行微微皱起眉。这样的感觉很不好，那种有什么被自己遗忘的重要的东西从指间流走，转瞬即逝的恐惧感。

这叫做……喜欢吗？

他和顾星辰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即便是顾星辰当初拦住他，憋红了脸结结巴巴说出一句：“我喜欢你！”时，他只是有些惊讶。而之所以没有拒绝，是因为他并不感到厌恶。顾星辰和陆枳行是一起长大的，上小学的时候两家人还是邻居。顾星辰是个各种意义上都很美好的女生，陆枳行没有什么理由拒绝她的表白。

而顾星辰是否把他们的关系公之于众，以女朋友的身份自居，陆枳行并不在意。如果顾星辰喜欢，他并没有什么为难的，甚至顾星辰的行为帮他解决很多麻烦。

他原来以为这样就算是喜欢了。但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这样。

所以，是自己错了吗？

顾星辰和胥乃妍坐在食堂里。顾星辰早就吃好了，正百无聊赖地等胥乃妍消灭她盘子里最后一点米饭。

“诶，我觉得我们年级的男生都很渣，全部都是不合格产品好嘛，唯一几个能看的全都有主了吧，给不给女生留条后路。”胥乃妍抱怨着，“对了你弟弟有女朋友了没？”

“吃你的饭，快一点行吗？我们在食堂坐了有二十分钟了。”顾星辰看看手表，“少打我弟弟的主意，他不会喜欢你的。”

“哟，瞧你说的。”胥乃妍拨弄着盘子里的生姜，“你弟弟喜欢谁是你说的算的啊？万一我们成了呢？你管着你家那位就行啦……等等，那是不是陆枳行啊？”

“什么？”顾星辰顺着胥乃妍指的方向看过去，正好看见陆枳行的背影。

“对啊，他来食堂吃饭不很正常吗？”顾星辰看着莫名兴奋的胥乃妍，“你又不是第一天见到他。”

“不是啊，他旁边的那个男生是谁啊？从来没见过呢，好像不是顾夏影诶。”胥乃妍猛拍了一下桌子，“看起来好萌呢，不知道有没有希望攻略一下？你还认识？”

“啊？”顾星辰在人群中分辨了半天，才勉强看到陆枳行旁边还站着一个男生，“等等……”

“那不是季茗吗？”顾星辰愣住，“他怎么在那儿？”

“谁？季茗？”胥乃妍把头凑过去，“完全没有听过啊……是外校的吗？”

“季茗。陆枳行的同桌。”顾星辰显得有点不耐烦，“你走还是不走？”

“行，行，走吧。”胥乃妍端起餐盘，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顾夏影呢？往常都是看见他和陆枳行一起吃饭的啊，今天怎么不见了？”

“不知道。”顾星辰在前面走的很快，胥乃妍急忙追上去：“诶诶，你怎么从来不和陆枳行一起吃饭呢？”

“你真聒噪。”

第18章：又一次痛苦的意外

陆枳行看着身后的季茗，“盘子好拿吗，要不要帮忙？”

“我是脚崴了，又不是手断了。”季茗笑笑，“我自己拿吧。”

食堂里人渐渐少了，两个人很容易就找到位子坐下。

季茗吃饭的时候很安静也很专注，两只眼睛只盯着盘子看。

倒是陆枳行吃两口看一眼季茗，有些心不在焉的。很多人喜欢一边吃午餐一边聊天，可是他看季茗那么专心吃饭又开不了口。正走神着呢，坐在对面的季茗突然说：“我吃好了。”

“……”

“你还没好吗？”

“差不多了，走吧。”陆枳行站起身来，他不是很有胃口，索性收了盘子。

“对了，你下午排练要不要请假？”两个人出了食堂。季茗走得很慢，陆枳行走在他的左侧略靠前一点。

“恩？”

“你脚扭伤了有没有去医院？严重吗？”

“还好吧，周末有时间再考虑去不去医院吧。”季茗想了想，“今天下午我还是留下来吧，万一……”

“哦嘿嘿嘿嘿嘿嘿嘿～”

“你给我站住别跑啊啊啊啊啊啊！”

猛地从后窜出两个人，还带着一串销魂的笑声，如风一般奔跑在走廊上。

“潘春娇！别跑！”后面追的那人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

“你来抓呀哦吼吼～”前面跑的那个一边笑着，一边回头朝后面的人勾勾手，“你倒是来呀～有本事你——卧槽！”

季茗本来在和陆枳行说话，结果背后猛然撞上来一个不明物体，整个人往前一扑。

他觉得自己都听到那“喀嚓”一声了，脸瞬间就白了。

“季茗！”陆枳行下意识就去捞季茗，结果连带着一起摔下去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罪魁祸首吓得魂飞魄散，赶忙冲上前去扶他们，“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啊啊啊啊啊啊蔡志明快来帮忙啊！”

陆枳行从地上爬起来第一反映是去看季茗的情况。“没事吧？”

季茗抬起头来，手指甲掐进了掌心，努力没让自己喊出声，“应该……还行……嘶……”

陆枳行看他的脸素成了一张白纸，当时就慌了：“我送你去医院！”

“别……”

“好啦好啦，没骨折，”接待季茗的大夫是一位老爷爷，长得凶巴巴的，一副“你今天又欠了我五百万”的表情，“以后小心一点，这两个星期不准乱跑知道吗！要到哪里去叫你这位同学扶你去！给我把伤养好了！”说罢在病历上龙飞凤舞地写下了几行没有人看得懂的字。

“谢谢，我会的。”季茗站起身来，“麻烦您了。”

老爷爷看了他一眼，又瞪了一眼旁边的陆枳行，转过头嘟囔着：“现在的小年轻一点都不会照顾自己，真是的。”

“走吧，没事了。”季茗接过病历，转头看向陆枳行，“不过这几天的排练我可能要缺席了。”

“你那部分快排完了吧，应该没什么关系。”陆枳行伸手去扶他，“到时候和邓绎泉请个假就好了。”

“恩。对了你没事吧？”季茗看陆枳行打开房门，“昨天……”

“我没事，是顾星辰太紧张了。”陆枳行微微笑道，“她啊……”

“把你同学给我扶好！他要是再摔了脚就废了！到时候我找你算账啊！”老爷爷在背后吼道。

陆枳行一愣，借机迅速把季茗拉到自己身旁，“大夫我会的，保证完成任务！”然后乘着季茗还没回过神儿来的时候扶着季茗就走。

老爷爷气哼哼地看着他俩消失的背影，“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一点不懂的照顾人。”

季茗一出门就看见蹲在门口眼泪汪汪的潘春娇，旁边站着一脸阴沉的蔡志明。

“你没事吧？”看他们俩从房间里出来，蔡志明走上前来，“伤的严重吗？”

“还好，也不是很严重。就是这几天活动会有点不方便。”陆枳行打开手里的病历，“恩……应该没什么关系。”

“那就好，”蔡志明点点头，把一旁的潘春娇从地上拽起来，“给人家道歉，看你惹的好事。”

“对，对不起！”潘春娇泪汪汪看着季茗，带着哭腔小声说，“我真不是有意的……”

“没关系，”季茗看着他委屈的模样有点尴尬，“也不是什么……”

“你委屈什么！人家才是受的无妄之灾！”蔡志明轻轻扇了一下潘春娇的后脑勺，“好好说话！”

“你打我？”潘春娇瞪大了眼睛，“要不是你追我我会撞到他？你是不是想分手？！你还打我？”

“呃……”季茗无语地看着眼前就要打起来的两个人，觉得潘春娇和蔡志明这两个人名字听起来略耳熟啊……

等等……不就是那帮女生讨论的正在闹分手的两个人吗？

“你还好意思说，不是你在食堂……”

“就是你追我的！你竟然还怪我！你讨厌！”

“人是你撞的道歉不应该吗！”

“你怎么不道歉！你难道没有错吗！”

“……”

陆枳行和季茗原地看了三十秒情侣吵架现场版以后，“我们……先走吧？”陆枳行建议。

“……好。”

回到学校已经是第二节课下课了。

陆枳行发现顾夏影难得没有睡觉，而是精神抖擞地坐在座位上，和前排的女同学聊得正欢。

“你竟然没睡？还是一到下课就醒了？”陆枳行看了一眼前面的女生，又看了一眼顾夏影，“难得啊。”

“你回来了？很得瑟嘛，”顾夏影笑得促狭，“看起来真是神清气爽。”

“什么？”陆枳行看着只觉得莫名其妙，“你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