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人瞪着眼炸毛的样子实在可爱，莫北看着看着没忍住，抬起另只手在他脑袋上狠狠揉了几下。
被这么当小动物一样对待，程洛洛不高兴地要拍开他的手，“头发要乱了！”
“那有什么关系？”
“会很没形象。”
“本来就没形象。”
“……瞎讲。”
两人注意力都放在对方身上，一路走来，忽略了所过之处石化的众人。
唐笑踱步到走廊上，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随后想通似的莞尔一笑。
说不定，莫同学的到来能起到一点作用。
走之前拍了下旁边的男生，“同学，回魂了，好基友没见过么？没见识……”
车子在路上行驶，程洛洛瞟了眼身边闭目养神的人，期期艾艾半天，最后还是放弃。
这时相握的手松开，莫北贴着他的掌心转了个方向，改为十指相扣。
“你想说什么？”
总能被他轻易看穿。
程洛洛暗自酝酿了一下，试探性开口：“莫北，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收集了一套宇都宫紫苑的写真。”
莫北睁开眼，“……没有。”
“要吗？”
“要。”
回答得毫不犹豫。
程洛洛深吸一口气，“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转班。”
哦？学会谈判了。
莫北垂眸，掩去眼底星星点点的笑意。
“你猜。”
就知道是这样，程洛洛泄气般地靠回椅背上，想抽回手，那人却不放。
“坦白对你来说有那么难吗？”
程洛洛难得的表现出不悦。
莫北看向床外，车子在盘山公路上，快到家了。
“停车。”
司机一怔，透过后视镜看向后面，“少爷……”
“没关系，你先回去。”
车子在路边缓缓停下，莫北示意程洛洛下车。
虽然不明白他想做什么，但程洛洛还是推开门跟着下去。
两人走到住宅区的路口时没有停下，继续向山上走。
莫北突然问：“我们有多久没去后山了？”
程洛洛了然，“过了玩捉迷藏的年纪后。”
“我们在那里可不仅仅是玩捉迷藏。”
程洛洛一愣，看到他坏笑的样子时脸颊发烫，有些乱七八糟的事不想再提，于是轻咳一声，说：“你懂就好。”
后山不需要走太久，有一片梯田状的茶园，再往上就是树林，小时候两人在那里玩得很疯。
走进树林，莫北提议，“要不要玩一次？”
程洛洛觉得莫名其妙，“你带我来这里就为了玩捉迷藏？”
“不是想知道答案？赢了就告诉你。”
对于这样的引诱程洛洛承认自己心动了，随后又想到一个问题，连忙问：“你不会又放我鸽子吧？”
莫北将书包往地上一扔，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向树林深处走去，“找不到就回家咯，还用我教吗？”
程洛洛在他身后咬牙，“浑蛋……”从小到大不知道被耍了多少次。
想是这么想，不过还是扔了书包，一手横在树干上，闭上眼将额抵在上面。
“数十声哦——”
程洛洛拖长了尾调，确定那人知道后才开始数数。
“十——”
“九——”
“八——”
……
“三——”
“二——”
“一——我来找了！”
第五十章：END
一转身，“欸呀我操！”
看到近在眼前的人程洛洛腿一软差点没站稳。
“傻逼你这叫捉迷藏！他妈一声不吭站人身后！”
生气地要推开面前的人，整个人却被捉住双手压到树干上，莫北随之紧贴上来。
“被找到了你赢了。”
程洛洛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玩了近十年的捉迷藏终于让他赢了一回。
放弃挣扎任他压着，程洛洛问：“为什么突然转来？”
莫北与他额头相抵，忽然低低笑出声。
“笑什么？”
因为低垂着视线，近距离下只能看到他削尖的下巴和形状优美的薄唇，此时嘴角正弯出好看的弧度。
“我想到第一次开房你扯破了唯一的套子。”
程洛洛嘴角一抽，他们十六岁生日那天的事，因为过于激动连同包装袋一起撕了。
“别扯开话题。”
“我不会跟别人乱开房，就算是最好的朋友这么要求也不会。”
程洛洛心中一跳，与莫北拉开些许距离，他问：“那你答应我？”
已经有了模糊的答案，只等面前这人肯定，其实在很多个瞬间他都这么猜测过，只是这人太难捉摸，再加上他太自卑。
莫北松开他的手搂住他的腰身，看着他的眼神如湖水般宁静，同时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因为……”
莫北一点点靠近，程洛洛只觉得自己快要溺毙，被放开的手横亘在两人之间显得无所适从，最后搭在莫北肩上，最后环住他的脖颈。
双唇相贴时，莫北嘴角上扬，说：“我是真的很想干你。”
“操……嗯……”
尾音消融，程洛洛眉尖轻蹙，不爽地在他背上捶了一下，莫北却是闷笑。
浅尝辄止地吻了一会，莫北的唇移向他的嘴角一路滑向颈侧，程洛洛仰起头抵在树干上，鼻息间开始有了微喘，但还是赌气般回道：“好巧好巧，我也是真的很想日你。”
莫北的牙尖咬住他衬衫的第一颗扣子，模糊不清地说：“为什么？不喜欢的人也能日得下去。”
“谁说我不喜欢！”
想都没想就回答，程洛洛有些受不了他在颈间的小动作，难耐地一手探进他的后领，随后像是意识到什么般身体一僵。
莫北咬开第二颗衣扣，舔上他的锁骨，趁着空当说：“好巧好巧，我也喜欢你。”
态度没有任何忸怩，像是承认喜欢这种事跟吃饭睡觉打豆豆一样自然。
“……”
少年的手已经不老实地从衣服下摆探入，抚上他细腻柔韧的腰，程洛洛此刻却有点懵。
他在说什么啊……
一直舔舐到他的肩胛处莫北才停下，轻轻咬了一下，又凑到他耳边轻声说：“喂，我喜欢你。”
热气呼在敏感的耳垂上，程洛洛细微地颤栗起来。
“骗人。”
委屈地眼角泛红，答案得到证实，第一反应却是不愿相信。
“你对我那么坏，笑我蠢笑我什么都做不好，上了高中后还总是不理我。”
声音里有了抽噎声，自觉丢脸地埋进他颈间，话一开始就停不下来。
“还有那些女生，从初中就没断过，每次追到手还在我面前炫，浑蛋……炫你大爷啊炫……”
莫北听他哽着声控诉，心里一下子变得柔软酸涩，在他额角亲了亲，他不知道程洛洛会不会明白，有的感觉太过自然就容易被忽略。
他从小就喜欢这个人，甚至还不知道“喜欢”的确切含义前就在喜欢着，所以深入骨髓所以融入血液，像是空气与河流，你不会探究他们为何存在又是否会消失，就像程洛洛……
你不会探究他为何占据心房又是否会消失，以为能就这样一辈子。
莫北收紧手臂，“对不起。”
在程洛洛看不见的地方，他的眼神变得茫然失措。
真的理所当然认为，就这样一辈子，生命中只有彼此，贯彻始终。
要不是被辛洁发现他在那个夏日午后的花园里亲了程洛洛，要不是跟辛洁约法三章，他真的以为就这样一辈子。
“程洛洛……”
拖着让人心碎的尾调，他问：“如果我们不是从小一起长大，你还会不会喜欢我？如果你能接触到更多的人，你还会不会喜欢我？”
辛洁说：“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们不是从小一起长大，他还会不会喜欢你？如果洛洛能接触到更多的人，他还会不会喜欢你？莫北，你们之间说不定只是习惯使然，又说不定只是青春期的友谊，等未来各自天地广阔，也就发现彼此并非唯一。”
对啊，从小到大他们太过亲密，在自己的有意阻碍下，程洛洛的生活中也只有自己，早就看出他的喜欢，但从未想过他这样的喜欢是不是习惯使然，如果他尝试放手……
程洛洛皱了下眉，听不懂他声音中的脆弱，想抬头，后脑却被按住。
“告诉我。”
“我没想过。”
是真没想过这些，幼稚园开始就对这人喜欢的不得了，目光从来都是围着他转，根本不会考虑喜欢上别人这样的可能性。
莫北没再说话，只是抱着他的动作有些用力。
程洛洛尝试推开一些距离，“你怎么拉？”
莫北摇摇头，说：“让我抱一会。”
无奈，只能乖乖任他抱着，双手环住他的腰，难过之后，是前所未有的轻松，带着欢愉。
终于体会到“我喜欢的人也恰好喜欢我”的暗爽。
傍晚的风自林间拂过，撩动树叶沙沙作响，程洛洛趁机深吸一口莫北身上干爽好闻的气息，整个人被幸福感胀满。
“再玩一次，我找你。”
莫北这时开口，程洛洛偏过头看着他侧脸，谨慎地问：“你是不是又要一声不响走掉？”
莫北斜瞟他，终于明白这人是童年阴影太严重。
伸手拿出他颈间的项链，看着上面的戒指，他岔开话题说：“以后可以拿这个找我换钻戒。”
觉得他用词有些奇怪，不过程洛洛没太在意，问：“版本升级吗？”
莫北笑，退后一步，“不会一声不响走掉，放心。”
程洛洛撇嘴，“这还差不多。”
“总会有点动静。”
他一怔，随后瞪圆了眼，“你敢！”
莫北笑着转过身，“十——”
“喂怎么就开始了？”
“九——”
“浑蛋哪有这样的……”
咬牙切齿的声音，脚步声远去。
“八——”
莫北低下头，嘴角下弯出细微的弧度。
“七——”
五年……五年而已，在国外完成学业，期间不会有联系。
“六——”
高三结束的夏天就离开。
“五——”
他不想去，但家长们说，你们要是在一起，两个家族承担的压力不比你们少。
“四——”
他看到妈妈哭得伤心，小北，如果你们这不是友谊我们会支持，但在这之前需要时间和空间的考验。
“三——”
可是他是真的很喜欢程洛洛，不是友谊，不是习惯，就是喜欢，甚至比喜欢还要喜欢。
“二——”
要是一声不响走掉，程洛洛肯定会生气的吧，本来就不是很有安全感的人，不告而别的话，肯定以为自己甩了他吧。
莫北轻笑，眼里蒙了一层水雾，最后一声迟迟没有数出来。
“时间到，我来找咯。”
笨蛋……一定要等我……等我回来，等我找你。
——正文完——
番外：爆竹声中一岁除
爆竹声中一岁除
程洛洛套上靴子，戴好围巾，推开门，脆生生地对着客厅喊：“我出去玩咯。”
辛洁还在忙着招待公公婆婆，对他挥挥手，“别跑太远。”
走到街道口，冷风迎面袭来，程洛洛缩了缩脖子，跺跺脚，樱红的小嘴里呼出一口白雾。
“好冷哦，小北还不来。”
探头探脑四周看了看，每幢房子都灯火通明，山下没有一辆车经过，远处传来持续不断的鞭炮声，除夕的晚上，外面显得尤为冷清。
等了一会，从分叉口的另一边走来一个人，还没走到路灯下程洛洛就认出他。
“小景！这里！”
激动地对他挥手，直到商景走近，程洛洛从口袋掏出水果糖，伸向他说：“喏，一个给你，一个留给小北，你选一个。”
摊开的掌心里，三颗颜色鲜艳的水果糖在路灯下晶莹剔透。
商景盯着看了会，俊秀的小脸上没多少兴趣，他说：“我不要，加了很多色素，吃了会变笨。”
不懂“色素”是什么，但知道他不想吃，程洛洛低叹一声，惋惜地说：“真的真的很好吃，这真是我吃过的最最最最最最……”
嘬着小嘴还没说完，眼角余光就看见另一个人走来，程洛洛转过头，开心地笑开，“小北你来拉！”
莫北在他们面前站定，程洛洛转向他，“你选一个。”
莫北扫了眼，说：“不要。”
接着拉开带来的纸袋给他们看，解释道：“只有这些了。”
另外两人探头一看，纸袋里有个烟花盒，还有一束手持烟花。
商景点头，“那走吧。”
因为这一带禁止烟花爆竹，三人只能趁大人忙得没空管他们时溜到山下去玩。
走在路上，程洛洛跟在后面不死心劝道：“我特意带出来的欸，你们真的不要吗？我有苹果味的，菠萝味的，樱桃味的，你们真的真的不要吗？小北你不是喜欢吃樱桃吗？”
“喂！再吵你就别跟过来了。”
莫北回过头厌烦地瞪他一眼，程洛洛瞬间消声。
商景见怪不怪地看他一眼，知道他对小洛的耐性一向不好。
委屈地瘪了下嘴，程洛洛将另外两颗放进口袋里，嫩白的小手剥开透明玻璃纸，盯着糖果又观赏了半天，低叹一声，“真好看。”接着塞进嘴里，酸酸甜甜的水果味充斥口腔。
莫北听背后没声音，一时有些心虚，觉得刚刚说话有些过分。
犹豫了下，回头看程洛洛，恰好看到他将糖果放进嘴里。
大概是有点酸，程洛洛瓷娃娃般的小脸皱起，闭着一只眼，嘴巴抿得紧紧的，过了一会像是适应了，他将糖果从一边换到另一边，脸颊微微鼓起，小嘴动了动，程洛洛哼哼唧唧唱起歌来。
不知为何，看着他的样子莫北嘴里突然分泌出唾液，真的那么好吃吗？
程洛洛在后面开始蹦蹦跳跳起来，鲜红的小舌不时窜出来舔舔唇角，莫北不自觉放慢脚步。
走在程洛洛身边，他装作不经意地问：“什么味道的？”
程洛洛奇怪地“嗯”了一声，大大圆圆的眼里映出对方的倒影。
“樱桃味的，可好吃了。”
“哦……”
又走了一段路，耳边不时传来吞咽声，硬糖碰撞牙齿的细小声响，还有某人享受的哼唱声。
莫北一时没忍住，语气恶劣地要求道：“我也要。”
程洛洛惊讶地看他，明白过来后眼睛笑得弯弯的，银光灿烂得像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