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翼没有再说什么，就挂了。

秦翼订了机票，两人一起上了飞机，坐在一起。齐渊转过头看着外面的蓝天白云，微微笑了笑，除了出差之外，他这几年几乎都没有离开过S市。以前父母还在的时候，一家人还经常在节假日出去玩儿，后来，也就没有后来了……

飞机起飞，早上起得有点儿早，齐渊有点儿困，就靠在了秦翼肩上，秦翼拿毯子给他盖在身上。空姐从旁边路过，看到他们两个，暧昧地笑了笑。

“要一杯咖啡。”秦翼道，“不要加糖。”

没一会儿，空姐就把咖啡送来了，秦翼端起来喝了一口，果真是没有放糖，很苦的那种，可是喝起来感觉舒服多了。

他转过头看着闭着眼睛睡着了的齐渊，心里觉得对不起他。如果不是因为他长得像赵醒，他应该不会和他谈恋爱，两个人也不可能走得这么近。可是，他不知道他是要瞒着他一辈子，还是索性承认。

他不相信齐渊会永远都不知道自己和赵醒长得很像，可是承认了，那么就连他也要离开自己了。秦翼又喝了一大口咖啡，又热又苦，在他舌头上烫了个泡。

刚好，空姐又过来了，秦翼就叫她拿了杯冰水。他一转身，齐渊就从他肩上滑了滑，直接倒在了他怀里，秦翼摸摸他的脑袋，没看到空姐的笑容比上次还要暧昧。

飞机很快，没有过多久就到了地方。齐渊也醒了，眼睛睡得有点儿发红，就着秦翼的杯子喝了杯水，精神起来了，和秦翼下了飞机。

秦翼不想让父母来接，就没有告诉他们下飞机的准确时间，和秦翼拿着东西，打了车，一起回到了家。

秦翼家是一座三层别墅，院子里种着花花草草，只是冬天该败的都败了。两个人拎着给二老的东西，到了门口，秦翼的妈妈亲自给他们开了门。保姆过来给他们拿了拖鞋，齐渊和秦翼换了，进了屋子。

这时秦翼的妈妈才看清了齐渊的脸，张了张嘴，却想起了秦翼说过的话，不要在齐渊面前提起赵醒。

可是……他和赵醒长得真的是一模一样啊。

17.

“阿姨好，叔叔好，我叫齐渊。”齐渊进来之后就笑着和秦爸爸和秦妈妈打了招呼。秦妈妈年近五十，但是打扮得十分时髦，整个人也很精神。

与之相比，秦爸爸就要显得老一些，严肃了些。

典型的严父慈母家庭。

秦妈妈毕竟也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发愣不过是片刻，便马上让齐渊和秦翼进来了。秦爸爸听到齐渊打招呼，淡淡回应了声，秦翼也没说话。

因为出柜的事情，秦翼和父母之间总归是有一些隔阂，看不出来，但可以感觉出来。

齐渊也发现了这种气氛，但是并没有多想。如果他父母不是早早离世，大概……也会是反对他和男人在一起的。

“这还是小翼第一次带男朋友回家来，要一起过年吗？”秦妈妈端来了果盘，秦翼给齐渊扎了一块橙子，直接喂到他嘴边上，齐渊心里想笑，但是不敢笑，看了看仿佛是什么都没有看到的秦家父母，张嘴吃了。

“嗯。”齐渊点点头，也扎了块苹果，给秦翼吃了。

“你父母……”

“我父母早些年就过世了，过年家里也只有我一个。”齐渊说道，秦妈妈嗯了声，没有再问。

秦爸爸一直没有怎么开口，只是秦妈妈和齐渊说了些话。她能感觉到齐渊和赵醒的差异，虽然赵醒没有到过秦家，但是和他们碰过面。

秦妈妈知道秦翼就像个没有长大的孩子，而赵醒则更小一些。当初他们不想让他们在一起，其实也是因为赵醒的性格。

可是秦妈妈纵然是知道齐渊和赵醒不同，这张脸却让她先入为主。而且，秦翼找了一个和赵醒长得一样的男朋友，应该意味着他对赵醒还是念念不忘。

“小渊还没来过Z城吧，小翼你陪着小渊多出去走走。”秦妈妈说道，秦翼点点头，就拉着齐渊回房间去了。

“第一次见家长还挺紧张的。”到了秦翼的房间，齐渊才笑着说道，秦翼也笑笑，抱着他亲了亲，但没有更深入。好歹是在家，两个人还是要注意一些。

“累不累？”两人腻歪了会儿，齐渊问道。

“嗯。”秦翼点点头，坐飞机还是挺累的。

“睡一会儿吧。”

于是两个人去洗了澡，秦翼在Z城的时候一直住在家里，房间每天都会打扫，所以和走之前并没有太大区别。

洗完了，就换了睡衣一起睡了。

到了晚上八点多，两个人才醒过来，肚子都有点儿饿，就打算出去吃点儿东西。

两个人钻进了一家街边大排档，点了小龙虾和烧烤。这里秦翼以前和同学经常偷偷来，虽然说秦翼算是富二代，但是非常喜欢体验生活。

而且这里的环境还不错，没有什么味道，周围的食客也是比较正常的那种。

齐渊很少到这种地方吃饭，但是也不排斥。秦翼给齐渊剥小龙虾，看着齐渊吃得面红耳赤，想起了当初第一次带着赵醒来这里的时候。

那时候……赵醒一脸嫌弃地拽着他走了……

18.

“李东阳，我饿了。”李东阳刚刚下班回来，赵醒对李东阳说道，李东阳看他，笑了笑。

“出去吃吧。”他回答，赵醒扑过来，在他脸上使劲亲了下，两个人开着车离开了家。

Z城到了夜里也不会黑暗，依旧是车水马龙，各种餐厅都开着门，有各色小吃，正菜。李东阳开着车，在车流中缓慢行进着，赵醒看着窗外熟悉得不得了的地方，觉得有点儿无聊。

李东阳温柔成熟，他并不后悔和秦翼分手，只是李东阳太优秀，太多人喜欢他，让他患得患失。

之前和秦翼在一起的时候，他和秦翼一起住在秦翼的房子里，日常开销都是秦翼的。秦翼觉得那种生活很幸福，可是他却总是觉得很不舒服。秦翼的工作其实很忙，很多时候都不能陪他，陪着他的时候，又不能总是做他的喜欢的事情，还总是会缠着他做爱。

后来遇见了李东阳，他开始的时候对他并没有什么感觉，只是觉得他很优秀，加上李东阳主动示好，他就和他做了朋友。而后来，李东阳一直带给他惊喜，等到他发现自己喜欢他的时候，已经不能自拔了。

这边，齐渊吃得肚子都有点儿撑了，还是舍不得停嘴，虽然知道可能不是很卫生，但是东西确实很好吃。他靠在椅子上，喝了口水，转头看了眼外面，好多车堵在那里。

“车好多。”齐渊说道，S城的夜晚比这里安静多了。

“过年嘛，大家都会出来玩儿。”秦翼说道，他也吃了不少，估计晚上又不会早睡了。

“其实挺热闹的。”齐渊微笑，看着外面，车流缓缓动了动，齐渊突然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没想到刚刚到Z城就会碰到李东阳，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也没法打招呼。齐渊转过头，拿起秦翼剥好的小龙虾又吃了起来，而秦翼则看到了另外一个熟悉的人。

“李东阳，什么时候能到啊。”赵醒撅着嘴，对着李东阳撒娇道，脸正好冲着秦翼。不过赵醒的脸马上就被李东阳挡住了，从秦翼这个角度来看，两个人好像是在接吻。

秦翼低下头，喝了口水，再往外看的时候，车流已经流动了起来，看不到那两个人了。

他突然看了眼齐渊，见齐渊还是慢悠悠地吃东西，并没有什么异常，知道他是没有看到赵醒，松了口气。

“我们回去吧。”秦翼说道，齐渊点点头，两个人出去，开着车离开了这里，因为太撑了，便停在了一处公园前面，两个人下车牵着手一起沿着小路走了会儿。

大晚上的，天气又冷，这里并没有几个人。昏黄的路灯打在地上，一切东西都是模模糊糊的，可是在这模模糊糊中，又另有一番浪漫的感觉。

齐渊觉得，自己真的是在谈恋爱了，而且这让他有结婚的冲动。现在英国已经可以同性结婚了，他们可以去结婚，顺便旅行，反正整个欧洲看一圈也不用很长时间。

而另一边，赵醒正满足地吃着夜宵，李东阳并没有动，只是看着他，想着另外一个人。

19.

过年那天，秦翼提前订了年夜饭，一家人看了烟花吃了饭，和普通的家庭也没有什么区别。

李东阳亲手给赵醒包了饺子，赵醒吃得一脸满足，觉得自己再也离不开这个男人了。他何德何能，能让这么一个优秀的男人喜欢自己，还对自己这样好。

而齐渊并没有整夜没睡，回到家就洗了澡，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笑着出了会儿神，认识秦翼之后，他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好想一辈子都这样。

而且他看出了秦翼的努力，从开始的冒冒失失，到现在的体贴备至，他成长了很多。齐渊并不在乎他是否能把一切做的完美，但是他在乎他心里有没有自己。

秦翼过了会儿才过来，凑到齐渊颈间闻了闻，是清爽的苹果味。秦翼最喜欢这种味道的沐浴乳，就忍不住多闻了几下。

齐渊的身子发麻，却因为太困了而懒洋洋的，一只手抱住了秦翼，两个人并没有做什么，就这么睡了。

第二天一早秦妈妈就把秦翼叫了起来，因为有客人来了，需要他招待。

不过齐渊的身份到底尴尬，便留在房间里睡觉，秦翼揉揉眼睛，在他额头上亲了下，穿上衣服就洗漱去了。

迷迷糊糊的，齐渊听见秦翼似乎是在叫……赵醒，什么意思？

他想要思考，但是没一会儿就又进入了梦乡，等到起来的时候，就想不起来之前发生了什么了。

收拾好了，齐渊就给朋友们挨个打电话拜年，等到他打了一圈，秦翼才回来，没说话，一下子趴到床上。

齐渊乐了。

“困？”

“嗯。”秦翼心想着，感情他爸妈年纪大了觉少，可是他还这么年轻，才睡了几个小时啊。

秦翼想着，往被子里拱了拱，齐渊给他盖上被子，坐在他身边，打开电脑。

过年无非是吃好的喝好的顺便应付亲戚提出的那些不好的。

秦翼倒是不太怕亲戚，反正他是gay，也不准备找女人结婚，秦家的继承人什么的可以找人代孕，他当年豁出去出柜也就是为了现在坦荡荡。

本来新年假期就不是很长，加上过得太开心，秦翼还没有带齐渊逛遍Z城好玩儿的地方，就要回到S城了。

而赵醒刚把他那份有名无实的工作辞了，李东阳就说要去S城一段时间，赵醒干脆就跟着他去了。Z城是这一片地区的中心城市，很大很发达，但是听说S城有很多美景，据说是晚上可以去跨江大桥看江水灯火。

李东阳没有说什么，答应了他，大不了到时候找个借口不带着他就行了。

两个人也上了飞机，和秦翼齐渊恰恰就是一班。

秦翼和齐渊过了安检，上了飞机，后面没隔几个人，就是带着赵醒的李东阳，赵醒小鸟依人地依偎在他身边，丝毫不去管周围人的目光。

乘客全部上去，飞机起飞。

飞机刚刚飞的稳了，秦翼和齐渊就听到了后面的争吵声，齐渊坐在里面没有看到，不过零零星星地听到了。

大抵就是说，有一对同性恋人坐在一起，那个小零动作太夸张，旁边的人就有点儿嫌弃，于是起了口角。

齐渊深觉自己膝盖中了一箭，他看看秦翼，秦翼没动没说话。

突然，那个一开口了，齐渊皱皱眉，这个声音好熟悉。

20.

后面的事情不知怎么平息下来的，估计是空姐去劝了。齐渊也没那么八卦，就没有去关注。

飞机平稳降落，赵醒依旧依偎着李东阳，只是眼圈红红的，一脸委屈。

“总是有人喜欢找麻烦的。”李东阳看到赵醒这样，就出声安慰他，赵醒听了气虽然顺了点儿，可是愈发觉得委屈了，忍不住流了眼泪。

齐渊和秦翼也下了飞机，拖着行李往出走，打车回家。

飞机场里的人熙熙攘攘的，秦翼在齐渊身边稍稍护着些他，两个人有说有笑地往前走。

赵醒哭得厉害，李东阳干脆就停下来哄他。路过的看到这么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哄着一个长得比较矮，一脸委屈的男人，难免多看几眼。

齐渊自然注意到了前面似乎是有什么事，毕竟中国人最喜欢凑热闹围观了。

秦翼也发现了，但他心里一直想着在飞机上碰见赵醒和李东阳的事，他能确认，那个人就是赵醒。

他怎么会来这里？

两个人往前走，赵醒正好面对着他们会走的路，而李东阳则挡在了赵醒面前，眼见着齐渊和秦翼就要过去了，结果赵醒突然抬起了头，呆住了。

李东阳注意到了他的动静，就回过头来，正好看到齐渊和秦翼。

李东阳淡定自若地和齐渊打了个招呼。

“好巧，好久不见。”

赵醒看到秦翼的脸，又看到李东阳和他竟然如此熟络，突然就想到了什么，本来都要止住的眼泪瞬间就决堤了，他想都没想，就扑到了秦翼身上。

秦翼被他一扑，往后退了两步，差点儿撞上一大妈，捞了个白眼。他突然全身都僵硬了，也没敢管赵醒，慢慢转过身去看齐渊。

“他是？”齐渊的脸色未变，指着赵醒，向秦翼问道。

秦翼抿抿唇，没说话。

李东阳替他回答了。

“赵醒是秦翼的前男友。”

到了这种程度，赵醒都懂了，齐渊要是不懂那就去死好了。他看着秦翼，秦翼张了几次嘴，一个音节也没吐出来。

赵醒埋在秦翼胸前哭，声音越来越大。

秦翼僵硬地抬起手，轻轻拍了下赵醒的背，眼睛却看着齐渊。齐渊也看着秦翼，眼中的情绪太多，怒极反笑。

他抬起手，隔着赵醒，一巴掌扇在秦翼脸上。

“啪”的一声，秦翼的脸猛地偏过一边去，却没有马上回来，而是静止了会儿。红色的指印渐渐浮上来，齐渊下手一点儿都没有留情面。

齐渊看着秦翼，心里稍微有点儿忐忑，用左手揉了揉右手的手腕，又回头看了眼明显把自己当局外人看好戏顺便坐享其成的李东阳，又看了看在秦翼胸前紧紧抱着秦翼的赵醒，深吸了几口气。

他性子本就温和，刚才生出的火气，已经随着打秦翼的那一巴掌消散了出去，此时他只想要弄个明白。纵然是李东阳喜欢自己到不惜找替身，他也不会和他在一起。而秦翼，他要知道他究竟只是将自己当成替身，最

21.

“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谈。”齐渊说道，刚才赵醒和李东阳已经引起了不少人围观，现在他们四个站在一起，姿态各异，不收敛点儿，明天说不定是上报了。何况秦翼和李东阳都还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李东阳无条件听齐渊的，秦翼没有发言权，赵醒只是在秦翼身边，小心翼翼地牵着秦翼的手。他也没有想到李东阳竟然只是将他当做是替身，他竟然没有爱过自己吗？这样一想，他便觉得其实还是秦翼要可爱一些，至少他是因为自己才和齐渊在一起的。

虽然……他似乎是对齐渊太在意了些，自己在他身边他的关注点竟然还在齐渊身上。

如果秦翼真心喜欢上齐渊了呢，那他爱的两个人就都爱齐渊了呢。

赵醒想着这种结果，但并没有说话，他不知道齐渊要做什么。齐渊虽然和他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却让他心生畏惧，忍不住就听他的了。

齐渊首先坐下来，秦翼木然坐下，赵醒跟着他坐了下来，李东阳看到大家都坐下来了，便也坐了下来，叫来服务生，点了咖啡。

给秦翼的是美式咖啡，赵醒的是拿铁，齐渊的是焦糖玛奇朵，自己的也是。

美式最苦，拿铁是最甜的，而焦糖玛奇朵是齐渊最喜欢的……大学的时候。

齐渊喝了一口，入口很甜，再往下，却是苦的。

时隔多年，他的口味其实已经变了，李东阳所喜欢的，了解的，却只是当年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