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语一出，小棋兴奋地红了脸，子均脸色灰白，瑞王冷冷地盯着洛离。洛离微叹一口气，拍拍林缘握住自己的手，“没有，小缘。”

林缘的心不知是喜是忧。

洛离看向瑞王：“王爷说的那块胎记是在后背吧！”

瑞王冷哼一声，算是承认。

洛离摸摸林缘的头，“小缘，瑞王说的都是真的，你母亲确实姓王。”

“可我不要回去。”林缘坚持。

“为什么？”瑞王皱眉。

“因为庄主很辛苦，又不开心，我不要这样！”

这……可以理解为他回到王家后洛离会不开心吗？

“小缘，洛离有什么好？据我所知，你在落霞山庄这些年，他见你的次数都数的出来，你怎么就这么离不开他？”瑞王恨铁不成钢。

“这跟庄主有什么关系？”林缘莫名其妙。

“那是什么意思？”瑞王要抓狂了。

“小缘，你是不是怕回到王家以后不开心？”洛离开口。

林缘点点头。

“为什么会这么想？”洛离已经猜到了大概，但还是替众人问。

“那年，老夫人老落霞山庄要接庄主会白家，我问我爹为什么我没有去过外公家，我爹说去了就回不来了，还被逼学好多东西，像我学不会的围棋，不可以乱吃东西，要像庄主一样很辛苦，不开心。”

瑞王彻底无语，虽然知道林缘久被束缚，涉世不深，但他真的有十七岁了吗？

“小缘，”洛离扯了个大大的笑容，“没人会强迫你的，瑞王也不会想看到小缘不开心的对吧？”

“小缘，”瑞王沉声道，“这么多年你就不想在姨母坟前祭拜吗？”

林缘发愣了，记忆力就没有娘的概念，庄主的娘是凶了点，可他也是有的。而自己，去见娘就是拜祭吗？不由想起爹，这世上，真的没有亲人了吗？

“小缘，”瑞王似乎了然他的心事，“你还有外公，我，我母后，皇上这些亲人，回去好不好？”

林缘恍恍惚惚地点头。

洛离的脸色更臭了，子均也有些不忍，“师兄，让小缘好好想想。”

瑞王又冷哼，“我只是让他回去认亲戚，怎么你们个个都像是我要把他给卖了！”

“其实很简单了，”小棋打着哈欠说，“小缘都十七了，早有民事和刑事能力了，是个自由独立的人。回王家，那是访亲戚，回落霞山庄，那是与洛离的情谊，去别的地方，那时自个欢喜乐意。总之，谁都不能以亲情啊、爱情啊、友情啊之类乱七八糟的事牵绊他，更不能把他关起来。那个小缘啊，你要是都不想去，咱俩结伴闯荡江湖。”

“江湖最大的势力都在这里，你还去哪闯荡？别乱鼓动小缘，他非回去不可！”

小棋怒了，“你非要他回去还不是为了要他姓王，继承你外公家的香火。你怎么不姓王？说起来小缘家就拿他一个，你还有个皇帝哥哥呢，你姓王了两家香火都不误！”

沉默，暴风雨前的沉默，不知人事的林缘也恐惧了，小棋不怕死地胡说，是要让王爷随尚书大人姓，还是要先皇入赘尚书府呢？林缘担忧地看着小棋，眼睛一花，瑞王就把人抓走了。“嘭”，关门声音之大，足以彰显主人的怒气，林缘缩缩脑袋。

“子均，你怎么看？”洛离问。

“师兄势在必行，岂是你我能阻止的。”子均苦笑。

“庄主，”林缘说，“我想看看我娘和外公，可我爹不让我姓王，我就不能姓王。”

洛离摸摸林缘的头，瑞王势在必行，林缘心心念念，自己又怎么阻止得了，又凭什么阻止呢？可是，这一放手，这么多年的努力都将付诸东流，林缘，你还会回来吗？

“洛离，放手吧，如果小缘心里有你，他自然会回来的。”子均有些艰难地说，毕竟一入侯门深似海，林缘的心意尚且不明，即使他向着洛离，但进了王家，又岂能轻易离开，再回到洛离身边？况且，身后还有皇太后、瑞王等一干人。

洛离深吸一口气，说道：“时间不早了，子均早些睡吧！”说完拉着林缘回客房。

子均：我是想睡不错，可是这里有第三张床吗？

和洛离共享一张床已经不是一两次了，林缘很自然地在洛离怀里找到舒适的地方，却仍睡不着，今天发生的事情太过惊骇。对了，小棋呢？林缘一惊，仔细听了听，并没有那晚吓人的声音，小棋，会不会已经……林缘几乎弹跳起来，被洛离抱紧。

“怎么了？”

“小棋……小棋会不会被瑞王打死了？”

“……不会的。”

“可是都没有声音。”

“……他们睡着离开。”

“可是瑞王很生气啊，有次瑞王很生气，晚上就大小棋，小棋浑身都是伤，还差点死掉，我听到了却不敢去救他，庄主，我是不是很没用？”

“不会，”洛离笑笑，“瑞王很凶的，以后遇到这么凶的人，要躲要逃，知道吗？”

见林缘点点头，洛离问道：“小缘，这一个多月不见，你有想我吗？如果……不是为了钱，你会让子均带信号给我吗？”

第 13 章

林缘想了想，被洛离掐住腰，“不许说谎，我不是万子均！”

好嘛，庄主哪有万大哥那么好骗？于是乖乖回答：“我怕又被你关起来不许出门，所以……不想见到你。可是万大哥好像也想把我关在这里，所以想你了。”

洛离苦笑，这是说比起万子均，自己更能得到林缘的信任嘛？可比起自由呢？他现在可以给林缘一定的自由了，但为什么又多出个瑞王来？

“庄主，你们为什么都想把我关起来？就连瑞王也是，我知道，他是想把我送到外公那里，可是一定和在落霞山庄一样难的出门的。庄主，外公真的要我姓王，真的要我娶妻生子吗？”

洛离苦笑，他知道林缘心里是想回去的，只是有种种恐惧罢了。可就算他不想，瑞王也会把他绑回去，二自己又能做什么呢？就算有父亲当年放弃一切的气魄，可普天之下，莫非王屠夫，他又能带林缘去哪里呢？走了，能给林缘想要的生活吗？

洛离没有回答，林缘趴在他胸口，胡乱说些话，忽然抬头：“庄主，有天我看见瑞王亲小棋！”

“嗯。”

小棋是万花楼的公子，被瑞王包养着也不是一两天了，难道只是下棋吗？心里想着，却无力说出来，只是一应。

“庄主，你今天都没有亲我！”林缘有些委屈，以往每次见面庄主都要抱着自己亲好久的。

这次轮到洛离愣住了，小缘，自己是要暂时失去了，而失去的这段日子，他真的能抵住诱惑吗？自己再他心里，又算什么？不行，要让他记住自己，即使是欢愉的时刻，也不能忘记！从十五岁到十七岁，他等了林缘两年，对林缘自己更多的是怜惜而不是占有。不愿他受委屈，直等到自由有能力护他周全才愿意真正拥有他。现在，本以为可以护他，但更大的势力又插足进来。疲惫不止源于这些阻碍，更多源于林缘的不解风情。这个小东西，好动撒谎小算计，有麻烦才想起自己，开心高兴时巴不得李自己远远的。洛离咬咬牙，一个翻身把林缘压在身下。

“想要我亲你吗？”

林缘有些羞涩的点点头。

“可是我现在不想亲你了。”洛离轻笑。

林缘瞪大眼，别开脸，有些生气了。洛离放开他，平躺着，均匀的呼吸声传来。林缘忽然有些不知名的愤怒和哀伤，庄主，总是温和笑着的庄主说不想亲他了，也就是不想理他了。林缘摇摇洛离的肩膀，讨好地唤了声：“庄主。”

洛离倒是应得很快，可林缘却不知说什么了，但那个洛离一直没给的吻还哽在心头。林缘翻了几次身，还是没睡着。已经不是吻得问题了，庄主哪次不是对自己处理离开落霞山庄这个请求外有求必应的？就连自己赌博也没有被骂，还帮自己还赌债，现在怎么了？自己没有犯错啊，林缘委屈，翻身趴在洛离身上。

“庄主，你是不是不要理我了？”

“小缘，为什么想要我亲你？”洛离环住怀里的人。

林缘一怔，亲吻不是每次见面要做的事吗？还有为什么？

“亲你，是因为我喜欢你，想靠近你，你呢？想亲我吗？”洛离又问。

洛林缘又怔住了，他从没想过这个问题，这不是很自然的事吗？抱着抱着就亲了，有没有想过亲庄主？林缘抬头，屋里的灯没有灭，瑞王送的夜明珠放在床头，发出柔和的光，洛离的脸在柔和的灯光里更加柔和。庄主一直是英俊的，比万大哥和瑞王都要好看！这么好看的男人一直宠着自己，可现在有些奇怪，以后会不会不理自己了？林缘心一惊，对准洛离的嘴就扑上去，却又不知怎么做，只好贴着洛离的嘴，眨巴眨巴看着他。洛离微微一笑，轻轻含住林缘的唇，慢慢地亲吻，动作不似以往缠绵，十分缓慢，与其说是享用，不如说是教导。过来许久，洛离问道：“懂了吗？”

林缘点头，在洛离的鼓励下吻上他的唇，把方才学到的动作一步步实践到洛离嘴里。洛离压下身体的躁动，任由林缘学习。

这一夜，洛离手把手教会小缘成为男人，林缘心满意足的在洛离怀里昏昏欲睡，洛离却睡不着了。

“小缘！”

“嗯……”

“你还记得于磊吗？”

“大哥……”林缘清醒了，“他还好吗？”

“很好，他在福州，掌管落霞山庄在那里的生意，这次立下大功，你的大哥很能干！”

“真的吗？”林缘眉开眼笑，“大哥一直很聪明的。”

“想他吗？”洛离淡淡地问。

林缘才要回答，又发觉不对，于是把嘴巴闭紧。

“于磊很想你呢？”洛离又说。

林缘呆不住了，可怜兮兮地唤了声“庄主！”

洛离也没忍住笑了，亲了亲林缘，问道：“如果于磊也要你亲他，你会做吗？”

林缘还真没想过，下意识回答：“当然不会，他是大哥，又不是庄主！”

洛离满意了，抱紧林缘：“别人也不行，也让我知道你乱亲别人，我就不再见你了。”

“不会，不会！”林缘忙答，至于为什么怕见不到庄主，林缘也不去想。

“你也该去王家看看，一个人去京城，怕不怕？”

见林缘诚实地点头，洛离接着说：“虽然那里都是你的亲人，可他们是想让你继承香火，你爹千辛万苦带你离开，还说你已死，必是不愿你姓王，所以，不要什么都听他们的，比如说，恩，娶妻生子什么的，这样不是辜负了你爹的一片苦心吗？”

林缘又点头，“他们逼我姓王我就离开！”

洛离满意地亲亲林缘的额头，继续说：“背书练字考功名很难得，你……”

洛离话还没说完，林缘就说，“我知道，从小爹就没逼我念书，爹说过，我围棋下不好，不用多念书，长大了自由自己的作为。”可怜的林星是还没找到适合儿子发展的方向时的自我安慰。

洛离继续忽悠，“你爹和我父亲要好，落霞山庄一直从商，看来你爹是想让你做生意人。”

“恩，和庄主一样！”

“落霞山庄在京城也有生意，既然你在京城，不如就帮我管理那里的生意，也算完成你爹对你的期盼。”

“可是……可是我什么都不懂！”林缘发亮的眼睛有些慌乱。

“别怕，我让于磊去帮你。”

“啊……啊，大哥？”

“恩，你当掌柜，于磊是大管事，小事由他安排，大事有你决定。这样日积月累，你会有所作为的。”

“真的？”林缘简直不敢相信，可以学做生意，还可以见到大哥？

“不过……”

“不过什么？”林缘抓紧洛离的衣角。

“尚书府可能不会同意，他们要是不同意……”

“我就离开尚书府，不让我走我就逃。”林缘大声说完又小声问道，“可是庄主，如果我逃不出去，你想今晚一样带人来接我好不好？”

“好！”洛离难得笑眯眯的。

林缘也高兴地滚来滚去，于是第二天两人都没出门吃早饭，林缘是起不来，洛离是不想起。

午饭时四人才聚在一起，洛离仍自然的为林缘夹菜，林缘却不知为何懂得羞涩了，洛离也感到他的拘束，对他温柔地笑笑，林缘脸红着傻笑扒饭。瑞王愤懑地看着这两人，以前林缘对洛离的依赖那时明显的，也是毫无做作的。可现在是怎么回事？林缘红着脸表现出来的是什么？赤裸裸的情窦初开满脸春色！那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写满依恋与崇拜。是的，路对洛离是又具有爱的，可这爱也只是对洛离的崇拜罢了，他承认洛离年纪轻轻确实能力不可小觑，可依恋又是怎么回事？才一个晚上洛离用了什么手段让林缘发生了质的转变？看来自己大意了，早知如此，早知如此，瑞王恨得牙痒痒的。

吃完饭林缘提议出去玩，小棋早就想了，加上已得林缘求情瑞王为自己赎身，整个人赵想飞出去。于是林缘又自然地问洛离要钱了。

林缘已经不是那个认为一个包子一百两的林缘了，也不是那个理直气壮要五千五百两的林缘了，这次要五两银子的林缘倍感难为情，迟钝的自己也知道和庄主间有什么不一样了。

洛离摸摸林缘的头，笑着说：“就从你月俸里扣吧，一个月还一两，分五个月还，这样你每月还有十九两可以用。”

林缘开心地点头。

瑞王在一旁气的，“小缘，我送你的玉佩呢？”

“在这。”林缘从里衣内拿出来，这本是玉佩，洛离用一根银链子串着挂在林缘脖子上。

“你拿着这块玉到各地的凌云楼，吃住都不花钱。”瑞王有些得意地看看洛离。

“凌云楼的东西都没有庄主送的早饭好吃。”林缘道。原来自从蜜饯事件后，洛离深知林缘好吃，便让下属从各地带来小吃提供给林缘，在棋院这段时间，也每天叫人送来。所以林缘足不出户，可中州的小吃都尝了不少。二凌云楼的东西，林缘是和子均从益州一路吃过来的，早吃腻了。

“就是，那些大酒楼的东西好看不好吃，小缘，把钱放好，我们走。”小棋开开心心拉着林缘跑。

第 14 章

瑞王嘴角抽了抽，看了眼洛离，趾高气昂地说，“走吧！”

洛离笑着应了声“是”，跟着前面两人。

中州本就是大地方，其热闹仅次于京城，不输益州。平时就很热闹，明日是武林大会，中州各大客栈都住满了人，街上穿梭的处了商贩，大都是武林中人。瑞王揉揉太阳穴，不知自己为何会跟在两个小鬼头后面，好吧，其中一个是他表弟，但另一个呢？自从那晚他欲自杀始，自己对他是不是太纵容了？

林缘第一次见到中州的繁荣，小棋是第一次出万花楼，两人一会跑这，一会跑那，忙得不亦乐乎。晚饭自然是要在外面吃了，因为两人要看花灯。这次瑞王没说话，洛离提议去凌云楼用晚膳，两人也答应得爽快，瑞王锁了一个下午的眉头才舒展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