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清越来越好奇，究竟什么东西才能让颜殊歌动容？

第二十六章：生日

忙碌而紧张的拍摄又持续了二十多天，这种每日里都没有闲暇的节奏让路清觉得既充实又荒芜。

这期间，他终于整理好了自己的心情，从上次的失误中彻底反省了一番，写出了《黑战》的插曲《黑暗之光》。与此同时，《黑战》的拍摄也已经接近尾声，整个剧组杀青在即，而他与颜殊歌的关系也能维持着表面上的平和，至少这段时间没有人继续给他添堵，让他的生活惬意了不少。

今天恰逢西方的圣诞节，又是女演员俞佳慧的生日，连一向工作起来不要命的于浩都难能可贵地松口，决定晚上带着剧组的主创人员好好放松一番，还刻意放了他们一个下午的假。

圣诞节虽然是西方的节日，但在中国却倍受青年人的推崇，很多商家更是以此为契机，大肆搞起各种促销活动，整个城市的街头巷尾都笼罩在一片喜气洋洋的氛围之中。

秦子宁拉着路清来到附近的一家商场，打算替俞佳慧选一件合适的生日礼物。

商场里早已人满为患，红红火火的圣诞饰品在琳琅满目的商品中煞是耀眼，两人生怕被认出来，穿得十分低调，秦子宁还刻意选了件高领的毛衣挡住了半边脸。

“这样不会被认出来吧？”路清的半边脸都缩在围巾里，看着秦子宁时不时左顾右盼的模样，觉得十分有意思。

“没事，认出来也不是多大的事，这附近就是星海影视城，有明星出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两个大男人逛街的确有点别扭。”

“怕什么，我们又不是在拍拖！”路清见没有人注意他们，于是身体微微擦过秦子宁的肩膀，笑着与他开起了玩笑。

经过最近一段时间的相处，两人之间的交情可谓一日千里，路清的言辞也早已不似最初那般拘束，甚至时不时地与他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

秦子宁的身体一僵，他的大半边面孔都被墨镜与衣领遮挡住，路清根本看不见他的表情。但透着那白皙光洁的面颊，路清仍旧生出一种错觉，秦子宁刚才的反应，分明是有些害羞的意味。

“我过去一直觉得你性子冷漠，为什么现在缺觉得你有些油嘴滑舌。”

“那要看对谁了。”

喧闹声此起彼伏，整个商场都处于一片拥挤与嘈杂之中，时不时便会与人产生不经意的肢体摩擦，路清的声音清润无比，透过阵阵喧闹声，一字一句地传入秦子宁的耳中。

秦子宁隔着厚厚的茶色镜片，目光在路清脸上定格了三秒。

“我们去上面挑选礼物吧，下面人太多了，而且也不见得能找到合适的东西。”似是为了化解尴尬一般，秦子宁忙一个人走在前面，向着不远处挤满人的扶梯走去。

挤在拥挤的人群中，两人直奔商场的五楼。

任何商场，摆在最上面的商品价格都不怎么亲民，但往往更能吸引高档消费者的目光。

高档的香水，名贵的包包，华美的时装，应有尽有，两人的脚步最终停留在一家卖首饰的柜台前。

年轻的导购小姐老远就看到两个身材高挑、面貌俊美的身影向着自己的方向走来，心中的小鹿忽悠悠的乱撞，脸上也跟着传来一阵热辣的感觉。

“欢迎光临，请问两位需要点什么？”导购小姐的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路清与秦子宁。

奇怪，大白天的，这两个帅哥为什么要遮挡着脸呢？

导购小姐恨不得自己的目光能附带透视的功能，透过那一块块布料看清楚被遮挡住的英挺面容。

秦子宁选了一条蓝宝石项链，路清似是为了配合他一般，选了一对同款式的蓝宝石耳环。

“你说俞姐会不会抱怨我们没有给她买全套的？”路清半开玩笑地与秦子宁并肩离开，双眼半眯着，带着几分促狭的光晕。

秦子宁愣了下，望着两人手中一模一样的包装盒，道：“剩下的明年她生日在替她买齐好了，要是一下子买齐一整套，估计我就要抱着钱包去啃馒头了！”

两人一路有说有笑，又随意地在让人眼花缭乱的商品堆里逛了一会儿。

秦子宁的脚步忽然停在了一家卖领带的店子门口，路清站在他身后半米的位置，看着他将手中名贵的饰品盒子满不在乎地丢在柜台上，微微弯下腰身，目光在成千上百条领带中不住地来回移动。

他的样子看起来十分认真，仿佛在做着一件容不得半分马虎的事，即使看不见他的目光，但路清就是感觉到了他眼里传递着的虔诚与专注。

约莫在那家店子里逗留了十分钟，秦子宁终于满意地挑选到了自己心仪的战利品，与路清回到了星海酒店。

晚上，剧组的主创人员在酒店五楼的包厢里替俞佳慧庆生，一群长期忙碌的人忽然闲了下来，自然热闹无比。当路清与秦子宁将礼物一前一后送给俞佳慧的时候，还遭到了众人的一番调侃。

跟着众人在KTV里一直疯到将近十一点，路清顶着算不得浓烈的酒意，回到自己的房间。

中厅里被明晃晃的水晶吊灯照的通明一片，路清一进门，就听见电视机里传来嗲声嗲气的对白。

颜殊歌穿着宽松的黑白条纹睡衣，整个人半躺在宽大的沙发上，左手拿着啤酒罐，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

路清皱了皱眉，看着茶几上那四个空了的易拉罐，脸色有些不悦地看着他，“怎么喝这么多酒？”

颜殊歌这才舍得将目光从电视上移开，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道：“反正也睡不着，就当解闷好了！”

路清冷哼一声，向着他走去，目光不经意地扫了一眼电视机上的画面，道：“有那么好看吗？瞧你天天一副沉迷于偶像剧的样子，别告诉我你现在还保持着一颗少女心！”

路清的语气里明显带着嘲弄的意味，颜殊歌对此早已见怪不怪，反正路清总是三天两头地找他晦气，他都已经习惯了。

“反正无聊，全当打发时间好了。”

颜殊歌继续大口大口地往嘴里灌着啤酒，瘦削的下巴微微抬起，精致的眼眸半眯成一条优雅的弧线，在明亮的灯光下，却越发多了几分迷离的味道。

他的喉结不像那些粗野的男人那般宽大突出，反而十分精致，此时，正随着薄削粉嫩的嘴唇做着有节奏的吞咽动作，显得很是性感。

路清的目光从他线条优美的五官上一路下移，性感的喉结，精巧的锁骨，纤细的腰肢，修长的双腿，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迷人。路清忍不住摇摇头，觉得自己一定是醉了，竟然管不住自己的思维，对着颜殊歌露出欣赏的目光。

不想再继续与他纠缠，路清正准备回到自己房间，换掉身上沾满酒气的衣服。

目光忽然定格在摆在沙发一角的金色垃圾桶里，一条包装精美做工考究的领带，此刻正安安静静地躺在里面。黑白相间的方格图案，配上华丽的金色镶边，显得简约华贵。

那领带的花式看起来特别眼熟，可不正是他下午陪着秦子宁买的那条？

路清狐疑地弯腰将领带捡了起来，从盒子里找到一张精巧的小卡片，飘逸的字迹瞬间跃入眼帘：师兄，生日快乐，宁！

什么，今天也是颜殊歌的生日？

路清忽然愣住了，秦子宁与颜殊歌之间的称呼太过亲密，那七个简短的字一下子刺痛了他的眼眸，心中顿时涌起一股苦涩与荒凉。

他漠然地抬起头，竟一时不知所措起来，清冽的双目一瞬间多了几分迷离，连他自己都未曾注意到这些变化。他只是两眼一眨不眨地看着颜殊歌，道：“今天也是你的生日？”

颜殊歌握着啤酒罐的手一顿，却并没有抬头去看路清，平静道：“哦，好像是吧，我也记不清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路清的语调忽然上扬，目光流转，在颜殊歌与手中的领带上来回游移，心中竟萌生一股郁结之气，让他莫名地感到愤懑。

颜殊歌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一脸茫然道：“为什么要告诉你？你是我的老板，又不是我的相好的！”

话一出口，颜殊歌竟是一怔，忙别过头去，不敢去看路清的眼睛。他向来口无遮拦，说话从来没有顾及，可刚刚的那句玩笑，却让他隐隐生出些不安。他生怕那股不安会真的会愈演愈烈，逐渐变得不可控制。

路清同样愣住了，他是被颜殊歌问住的。颜殊歌说的没错，他的确没有理由，也没有立场责问颜殊歌。

不知为何，看着他那副满不在意的样子，路清忽然很想揍人！

“这个为什么要扔掉？”路清晃了晃手中的领带问他，心情早已复杂到了极致。他越来越好奇颜殊歌与秦子宁的关系，因为他渐渐发现这两个人的关系似乎与他过去的想象有些出入。

“哦，我看到垃圾桶还空着，就想着把它装满。”

颜殊歌扬起眼角，明明笑的十分欠扁，路清却觉得带了几分欠扁的可爱。

价值几千块的领带就这么被糟蹋，路清却觉得毫无违和感，甚至恨不得明目张胆地喊上一句扔的好！

“说的也对，不装满看着怪别扭的！”路清顺手将领带再次丢进垃圾桶，神色竟带了几分得意。

过去，他一直以为是颜殊歌喜欢秦子宁，而且还反复骚扰秦子宁，如今看来，貌似两人的关系是反过来的，起码秦子宁的示好，颜殊歌并不买账，这是不是意味着，这两人完全不可能了？

路清觉得心情大好，忍不住吹着口哨走回自己的房间。

第二十七章：意外

正直隆冬，X市这座滨海小城最近阴雨绵绵，潮湿异常。

剧组的拍摄胜利在望，所有人都卯足了劲，面对恶劣的天气却依然不知疲惫地忙碌着。

路清与秦子宁躲一个搭建在露天的大伞下对着台词，几乎进入了浑然忘我的境界，颜殊歌就站在他的旁边，用手机上网搜索着关于路清的新闻，看看有没有出现绯闻。

道具助理小李是个刚刚步入社会的大学生，第一次跟组拍摄的她时时刻刻都保持着兴奋的状态，做事情手脚麻利，任劳任怨。连日里的连轴转多少让小姑娘体力有些透支，她抱着一大桶一会儿拍摄用的冰水，迷迷糊糊地向前挪动着脚步，眼皮有些不听话地叫嚣着罢工。

当她经过路清与秦子宁身边时，强烈的困意一瞬间主导了肢体上的行动，她的身体颤颤巍巍地向着他们的方向倾倒。

“啊……”感觉到身体飞了出去，小李本能地发出一声尖锐的呼叫。

周围的人一下子被她的叫声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只见她的身体如离弦的箭，笔直地向着地面倒去，而她怀中的那桶冰水混合物，更是在半空中倾泻而下，向着伞下的三个人泼了过去。

路清的身体僵了片刻，待他反应过来状况，忙下意识地伸出双臂，用后背将秦子宁大半个身体全部挡住，抱着他扑向了地面。

这个动作仿佛不需要经过任何思考一般，就像是人在危机的关头，本能地会抱着头部一样。

路清将秦子宁抱在怀里，生怕他被淋湿了。

倾泻而下的冰块混合着冰凉的水幕，大部分都淋在了颜殊歌身上。

颜殊歌慢条斯理地放下手机，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看着被淋得湿漉漉一大片的风衣，默默地向后退了几步。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一旁的工作人员忙从惊愕中反应过来，一溜烟地跑到路清与秦子宁身旁，有的慌慌张张地递过来御寒的衣物，有的忙去找人过来帮忙。

小李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跌跌撞撞地爬起来，恐慌地看着两人，不住地说着对不起。

“没事，不用害怕，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路清忙开解她道，顺便将秦子宁从地上扶了起来。

路清的神色间透着些许的忧虑，问他道：“怎么样？有没有弄湿了衣服？这种天气要是淋了一身的冰块，很容易感冒的。”

两人半坐在冰凉的水泥地面上，似乎是因为这突发的状况而受到了惊吓，秦子宁的脸色透着几分惨淡的白。

摇了摇头，秦子宁感激地看了路清一眼，“刚才真是谢谢你了，我一点事都没有。倒是你……”

路清的发梢被淋湿了些许，头发上还挂了几块细碎的冰碴，秦子宁见他置自己的安危于不顾，将全部的注意力都倾注在自己身上，一瞬间竟是觉得有些恍惚。

路清笑了笑，拉着他从地上站了起来，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毛巾擦起了头发。

他的目光似是不经意地在现场掠过，刚才的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很多人可能到现在都没有反应过来状况，见二人无事，这才从人群中散去，继续着自己忙碌的工作。

从始至终，所有人关注的焦点都在他们两人身上，因为他们是明星，是这个剧组重要角色的扮演者，如果他们出了什么意外，无疑会成为所有人的麻烦。

心中隐隐生出一股郁结之气，渐渐压抑着路清的呼吸，路清一边擦着头发，一边露出些许的茫然。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向自己控诉，明明一切都结束了，为何会觉得有什么东西被自己遗忘了呢？

刚才那桶冰水泼过来的时候，他的身边似乎还站着一个人……颜殊歌……

怎么把他给忘记了？

路清下意识地在周围寻找着颜殊歌的身影，一个个忙碌的身影从他的眼前出现，又迅速消失，却都不是那个让他讨厌的人。

刚刚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他与秦子宁的身上，那么颜殊歌呢？他现在怎么样了？

路清分不清自己究竟是什么心情，只是觉得他应该找到颜殊歌，仅此而已。

他匆忙地抓住一个从他身边经过的矮个青年，问道：“你有没有看到我的助理？”

“刚刚好像在那边来着。”矮个青年顺手一指，便匆匆离开。

顺着矮个青年的指引，路清来到一间专门为工作人员准备的休息室。

休息室的门半掩着，透着约莫十厘米宽的门缝，路清可以清楚地看到里面发生的一切。

颜殊歌坐在一张简陋的蓝色塑料椅上，身上的风衣被他随意地丢在面前的桌子上，衣襟上兀自滴着水珠。他整个人本就略显清瘦了些许，穿衣服一向给人一种松松垮垮的感觉，如今淡粉色的衬衫却服服帖帖地贴在皮肤上，仿佛涂抹了胶水一般，紧紧地黏住了他的身体。

路清的拳头默默地捏紧，甚至连指节都被他捏得咯咯作响，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他与秦子宁身上时，颜殊歌却拖着湿漉漉的衣物，一个人站立在瑟瑟寒风之中，像是一个孤独的守望者，仿佛全世界都遗忘了他的存在。

像是有什么自眼前无声地划过，应该是一道雾气吧，不然他为什么会觉得眼前的一切都透着一股迷蒙的错觉，他的视线竟然越来越模糊。

颜殊歌的面色本就带着几分病态的白皙，如今更是添了些惨淡的白，如晚秋中一抹惨淡的愁云，在万物颓废中笼罩着挥之不去的凄凉。

路清把手放在门把手上，却始终提不起来力气将门拉开。

他默默地离开了休息室的门口，心中那股愤懑的感觉开始愈演愈烈。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生出这种郁闷的感觉，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郁闷，只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自己遗忘了，又仿佛有什么东西长久地积压在心里，想在这一刻冲破所有的束缚。

路清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想要在他心底呼之欲出，他有些渴望知道答案，又隐隐觉得惶恐。

九点半，颜殊歌早早就洗了一个热水澡，还刻意吞了一点感冒药，路清最近的工作越来越重，连带着他这个助理也跟着忙碌起来，他可不想在这个时候掉链子。

从抽屉里拿出张勋给他准备的ipad，颜殊歌熟练地登陆了路清的微博。

《特约来宾》的后期制作已经接近尾声，官方甚至还发布了一个精心剪辑的片花提前预热，自从《特约来宾》杀青之后，路清的人气便开始一路水涨船高。加盟《黑战》之后，更是扶摇直上，势头迅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