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明胸前温暖后背寒冷，止不住开始发抖，说，“我后背冷……咱们回去吧？”

温庭眼里带着笑意与紧张，抬手摘下杜明的面具，推着他在石凳上坐下，杜明坐下的那一刹那冻得差点蹦起来，温庭却抬腿跨坐在他的大腿上，搂抱着他。

湖的对岸是一片新开发的小区，夜晚时金碧辉煌，橙黄色的灯光散射在湖面上，粼粼水波将破碎的灯光洒入亭内，二人鼻息交错，借着暧昧不清的灯光凝视对方，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温庭倾身似乎想要吻他，杜明却侧了下头接二连三地打了几个喷嚏。

杜明吸吸鼻子，回过头来看着温庭，温庭说，“我没有带面巾纸。”

“没关系”，杜明拿手背擦擦鼻子，温庭嫌弃地说，“敢不敢讲究点卫生？”杜明不答，手背随意地在小腿裤管后面擦了擦，然后伸出手抱住他，沉默不语。

温庭问，“你在想什么？”

杜明出神地看着清亮的湖面，说，“在想你曾经……说‘爱一个人却不需要告诉那个人’，因为这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可我，只觉得难过，因为害怕而难过。”

“……为什么想到这个？”

杜明双眼恢复焦距，额头碰着他的额头，抿着嘴角，一会儿后说，“我想再跟你……kiss一下，行吗？”说完，杜明还适宜地咽了咽口水。温庭顿时有点不好意思了，刚才大庭广众之下反倒没这么强烈的感觉，此时心口砰砰直跳。

“嗯。”

杜明尝试着凑近他的唇瓣，贴紧含着，紧张得忘了呼吸，温庭伸出舌头舔他的唇，杜明亦伸出舌头，相互接触的一刹那瞬时收了回去。

杜明离开了一些，仔细打量着温庭，说，“我好紧张，但感觉很欢喜。你呢？”

温庭看着他，突然问，“你为什么想要跟我接吻？”

杜明心被揪了一下，连忙道，“对不起对不起，我……”

“不不，我也喜欢，我只是想要问个明白……我们是什么关系？”

杜明恢复了呼吸，简洁明了地道，“我想我喜欢你，刚才忍不住想确认一下心里的想法。”

温庭心口一块大石落地，杜明紧张而小心地看着他，温庭抓着他脖子上的围巾，缓缓地说，“那你发小呢？”

温庭又问，“我是个备胎吗？因为与他无望，所以才来找我？对不对？”

杜明将温庭压向自己的胸膛，急急地道，“不，不一样，我觉得对你的感情是不一样的。说实话，之前确实对他动过心思，但我觉得是我把两种感情给弄混了”，杜明只觉得心潮澎湃，有种想要将心剖开呈现给他的欲望，“我都有点表达不清楚心里的感受了……又痛苦又快乐”，杜明更紧地抱住他，一股蒸腾而上的渴望席卷了他。

温庭察觉到他硬了，杜明尴尬地想要推开他，温庭却抱着他的脖颈深深吻下去，杜明气息一滞，疯狂地回应。

两人嘴唇微微错开，不住喘息，忽地听到旁边有人嘲笑，“这么有激情？”杜明慌地将温庭的脸按在自己的颈窝上，抬头看向倚在柱子上黑魆魆的那两人，双方都不再开口。

17.相处

温庭觉得不对，挣开杜明的手，怒道，“王佳佳！”

王佳佳从亭柱的阴影里走出来，对着温庭摆手作揖打哈哈，李劼道，“活动结束了，那群人想要聚餐，没找到你人，又看见你的衣服和手机全在后台，所以有点担心。佳佳猜你们俩在一起，就定位杜明的手机，我们才找来这里。”

温庭从杜明身上下来，脱下外套扔给杜明，从王佳佳手中接过自己的衣服，套裤子穿外套，口中小声埋怨，“明知道我和他在一起，你还来做什么？”

王佳佳嘻嘻笑，温庭知道他的笑声代表了什么意思，恼怒又好笑地将冰凉的双手探进他的衣领内，王佳佳左右躲闪跑到李劼身边去了，李劼立马老母鸡附身，三人玩起老鹰捉小鸡。杜明穿上羽绒服，掩盖住身上的异样，感觉意犹未尽却又十分满足，看着那三人的玩乐然后被逗笑了。

雪越下越大，王佳佳躲在李劼怀里，站在下风向的位置，感觉冷风嗖嗖地从背后顺着李劼的边沿轮廓透过来，用袖子遮掩住李劼的双手，说，“再不走，我们都要成冻鸡了。”李劼的下巴搁在他的肩窝上的围巾堆里，暖软的。

四人从湖中亭内走出来，沿着湖边铺设的一条小路往生活园区走。李劼一手插在兜里，一手搂着王佳佳的肩膀。杜明和温庭却是各走各的，两只手全都老老实实地藏在自己的衣兜内，气氛有点沉闷。

王佳佳抬头同李劼对视了一眼，李劼凑过去亲了一口，王佳佳抿着嘴转开头去，想了想起了个话题，“元旦一起出去玩吗？”

李劼亲亲他的耳朵，悄声说，“这次就咱们两个人，别跟我斗气行不？”

温庭想到上次的南京之旅，拒绝道，“算了，我可不想为他人播撒光和热，够碍眼的。”王佳佳拉着他的手臂说，“别介啊，四个人正好可以红尘作伴潇潇洒洒。去台湾怎么样？不行，还得办理通行证，那去哪里呢？”

杜明不知不觉间走到温庭身侧，将手伸进他的衣兜里握住他的手，发现他的手既冰凉又在出冷汗，便用五指把他的手掌摊开，再掌心相对十指相握为他取暖。杜明问他，“你想要去哪里玩，叫上我就好。”

王佳佳放开温庭的手，放慢脚步缀在他们二人身后，转头对着李劼挤眉弄眼，李劼嘴角微勾，跟他计划着元旦的打算。

温庭有点头晕发冷，拿手蹭蹭鼻尖，感觉鼻尖冻得很。杜明单手解下围巾将它缠上他的脖颈，温庭的口鼻闷在围巾里说，“不是很想出去，怕冷！”杜明想着得抓紧时间复习期末准备迎考，但又舍不得浪费两人一起出去旅游的机会，低头不住思索。

温庭提议道，“我们到网上买张券，吃……自助烤肉，怎么样？”

“行啊，没问题！”杜明举双手赞成。杜明回头看了一眼，王佳佳和李劼搂在一起接吻，杜明贴在温庭耳边问，“要叫上他们俩吗？”温庭也回头看了一眼，笑说，“你觉得呢？”杜明摇头，“不要！”

第二天，温庭发烧流鼻涕，脸颊烧得通红，晕乎乎地骑着电动车到校医院拿了药回到寝室。吃完药整个人往被窝里一躺，被窝冰冷动人，温庭只得爬起来打开空调制热，重新窝回床上。温庭给王佳佳打了个电话，让他帮忙上课签到。王佳佳则发了条短信给杜明，说，“温庭病了，不忍心的话就来找我拿宿舍钥匙。”

结果半个小时过了，杜明也没半点回应，王佳佳怒了，锲而不舍地打起电话，李劼劝道，“他应该是在上课。”

杜明听到手机震动的声音，问张田，“你的手机？”自己却摸了摸书包，感觉手机在书包内震得欢快，拿出来一看竟然有五个王佳佳的未接来电。杜明疑惑王佳佳有什么事找自己，这么急切。因为正在上课，杜明猫着身子从后门溜出去，老师凝目看了一眼表情未变接着授课。刚回拨，杜明听到王佳佳压低音量但怒气十足的责备，再听明白具体什么事情后，连说“谢谢”，挂断电话再偷偷摸摸地溜回教室，经历了有生以来第一次翘课生涯。

杜明杵在温庭住的宿舍楼下，急得团团转，个人的一卡通只授权本人所居住楼寝的出入权，杜明进不去。

杜明敲门，透过玻璃门朝对面的宿管阿姨比划，阿姨说，“我没看过你，你是本校学生吗？”杜明点头，掏出自己的一卡通证明，阿姨拿出一本表格和一支笔，说，“做个记录。”杜明只得弯腰写个人信息，填到原因时，写到“朋友生病了”。

阿姨低头瞧他写，问，“感冒了？”

“嗯”，杜明把笔往笔筒内一扔，转身要走。

“等等”，阿姨叫住他，从抽屉内拿出两张退烧贴，“如果发烧了，贴上会好受一点。”杜明感恩戴德地走了。

温庭睡得昏昏沉沉，隐约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猜测是王寿回来了。

四人寝除了他俩外，本来还有王佳佳和李劼，但他们俩本身在沪有房有车，大部分时间都住在校外，偶尔会留宿。

温庭听着那人的脚步声，感觉不像是王寿的，王寿整个人是性格偏急躁，脚步急促却十分有规律。而这人脚步轻巧，落地无章，温庭迷糊地挣开眼睛，透过蚊帐的网眼将那人看了个透彻，呼了口热气，说道，“你怎么来了？佳佳喊你来的？”

杜明摸摸他的额头，杜明的手虽然温暖干燥，但仍旧比不上温庭的体温，温庭闭着眼睛感觉很舒服，问，“现在几点了？”杜明将一贴退烧贴贴在他的额头上，答道，“可能快十一点了吧。”

温庭鼻子囔囔的，清醒了点，打量着他的脸，“生气了？”

“没”，杜明拿过一碗粥，这是他在路上买的，想着吃点热食再发点汗，会好得快点。

杜明支起床桌，想要扶温庭起床，温庭自己却已经拥着背坐了起来。温庭不喜欢用打包饭盒配的塑料餐具，指使杜明拿来桌上的瓷勺，一口口吃起粥来。杜明看他仅着一件毛衣，便取下温庭随意放在椅子上的外套给他披上。

杜明拉过椅子，呆呆坐着看他，温庭抬眼瞅他一眼，说，“手机给我”。杜明将手机递给他，温庭连上宿舍内的WIFI，还给他，低头边喝粥边说，“如果无聊，可以上网。”

杜明打开每日新闻看了两条热点新闻，叹了口气，抬头继续看着他，说，“感觉好多了没有？”

温庭点点头，说，“我吃完了。”杜明收拾好快餐盒，扔进垃圾桶，倒了温开水递给他，温庭服下药，拥着背坐在床头，呐呐地道，“你吃饭了吗？”

杜明摇摇头说，“我不饿。”杜明想要抱抱他，温庭看出来了，往床内侧挪了挪，把被子掀开，“上来吧。”杜明将鞋子、外裤、外套统统脱了，温庭看着他一系列的动作脸上烧得更红，不自在地撇开视线。杜明坐在他的身侧，舔了舔唇，伸出双手抱着他，将脑袋埋在他的肩窝里，硬硬的发根扎在温庭的脸颊上，有点痒有点冰凉。

“躺着吧？”温庭说。

“不行，你才刚吃完东西”，杜明将他抱在自己身前，让他的背部贴在胸前，拥着他。

杜明又说，“以后生病了，记得告诉我。”

温庭笑了，回头想要亲吻他却忍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拿手机上网，说，“看看到时候去吃哪家烧烤。”两人最后选了一家店，温庭头又开始有点晕，懒散地背靠着杜明，瞅了眼时间，还没到十二点，说，“你应该去吃饭了。”

温庭从杜明怀里离开，躺在床的内侧，朝他道，“我没什么事，你吃饭去吧，下午还得上课。”温庭开始催促他走了，杜明想了一下，自顾躺下抱着他说，“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温庭亲亲他的鼻尖，杜明看着他的双眼，凑近想要吻他，温庭把脑袋埋下去些许，眉心感受到温热的柔软，安心地闭上眼，没一会就睡着了。

临走前，杜明摸摸他的脸颊、额头，感觉烧退了许多，红着脸将手探进他的衣服内，一手的汗，顿时松了口气。杜明悄悄起身穿衣，轻手轻脚地打了两壶热水，看了看他的睡颜，拿出纸笔写道“别洗澡，用热水擦擦即可”，将纸条放在桌上，正想要轻轻带上门走人，温庭却醒了，唤他的名，杜明走近俯身亲他的脸颊，摸他的脑袋，笑了笑走了。

18.结局

温庭这场病来得快去得也快，虽然隔天需要随身携带纸巾以防不明液体从七窍之二流出，他却觉得生龙活虎精力充沛，背着书包约上杜明跑到图书馆自习去了。

偌大的图书馆内响起此起彼伏的咳嗽、打喷嚏以及擤鼻涕的声音，杜明看着桌上已经堆成小山一般的鼻涕纸，再看温庭鼻子两侧通红的印迹，探过身小声商量道，“你应该好好休息。”

温庭打开保温杯喝水，说，“不用，只是一场小感冒而已。我一年平均有……三次左右的感冒，没什么要紧。”温庭将水杯放在一旁，低下头翻书阅读，时不时提笔记个笔记。

杜明无奈，有种皇帝不急太监急的窘迫感，复习的时候总因为温庭的一举一动而分神，心里在想：这算是在一起了？

到了饭点，二人收拾东西离开图书馆去食堂吃饭，杜明留意起路上的情侣间的举动，便有意效仿。杜明抬手抓住温庭的书包带，温庭不解，“怎么了？”“帮你拿书包”，杜明有点脸红。温庭一脸古怪，躲开他的手，说，“我自己能背。”杜明悻悻地放下手，过后又伸过手来要和温庭牵手，温庭满脸通红尴尬地攥住他的手腕，问，“你在干什么？”杜明另一只手抓耳挠腮，索性转到温庭的另一侧搂住他的肩膀，这回温庭没有躲，杜明心安理得地笑，温庭转头看他，长“哦”了一声，明白了。

在食堂排队，杜明说，“你坐着，我去打饭。”温庭一脸要笑不笑的表情瞅着他，一动不动。杜明只得妥协，“好吧”。两人一前一后地排队，温庭站在前面，转过身跟杜明聊天，聊到最近爆发的禽流感时，杜明面有忧色，温庭安慰他，“做好防护措施，不要吃半生不熟的肉类食物，减少跟携带者的亲密接触，通常不会有问题。”杜明点点头，说，“我会打电话，让我妈小心一点……等我工作了，我妈就不用这么辛苦。”

温庭转过身，低下头，心情复杂。打菜阿姨狂喊，“下一个！”杜明推着他往前走，温庭回神，喊道，“二两饭，苦瓜滚蛋，……”

杜明选了处避风的地方，示意他坐在这里，问他，“你在想什么？”温庭放下筷子，正襟端坐，说，“如果你愿意和我在一起，以后会面临很多难题，比如你的妈妈和爷爷奶奶会怎么看你，如何对待我这个人。通常来说，他们肯定会严厉反对，你会怎么做？”温庭抬手制止他开口，“等我说完……而我的压力会小很多，因为我的父母不大会干涉我的事情，而我和我姐姐感情很好，又是年龄相近，想必她会理解的。”

温庭抬眉注视着杜明，杜明想了想说，“我知道的……今年寒假你跟我回家，怎样？”温庭瞬间破功，眼镜大跌，赶紧扶下眼镜，不可置信道，“你的意思是？”杜明拍下脑袋，“不不，不是你想的那样。先见见我的家人……我的意思是这样。”温庭一颗心放下，笑着摇摇脑袋，心情愉悦，瞬间有了胃口，连吃好几口苦瓜，杜明见他吃得香，烦忧他生病的心便舒畅许多。杜明突然又问，“还是我先陪你回家，让你父母先认识一下我？”温庭无所谓地说，“不了，他们离婚后怎么还会住在一起？家里只有从小照顾我的李婶，以后再说。”

元旦那天，杜明骑着由温庭改装后的二手车来接他，温庭手上甩着车钥匙，抖眉道，“确定不用我载你，不需要人力的哦？”杜明坚持地摆弄车铃，“叮铃铃”地响，不少人看了过来，温庭跨坐在自行车后座上，拍他的背，喝道，“驾！”杜明脚一蹬，自行车慢悠悠地上路了。温庭两手前伸蹿进杜明大衣口袋里，漫不经心地问，“我很重吗？”杜明一脸轻松地说，“还好。”“那你怎么骑得比小姑娘还慢？”杜明笑笑不答。温庭喃喃地说，“一点男友力都没有。”杜明陡然加速，温庭搂着杜明腰的手臂猛一紧，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