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昊身子动了一下，姜磊立即放下手中的报纸，谈昊咳嗽一声，接着又像是呛到了似的再咳了几下，姜磊走过去拍拍他背帮他顺着气，谈昊揉了揉酸胀的脖子，说：“帮我揉下这。”

姜磊一笑，心里又觉得他可爱，自己什么时候被人使唤过，也是新鲜，他温热厚实的手掌贴着谈昊的脖子揉了起来，手里的触感光滑细致，他开了句玩笑：“保养得很好。”

谈昊也不反感，懒洋洋地“嗯”了一声，笑道：“别废话。继续。”

他实在耐不住要教训他了，直接把他压在了床尾就要肆意侵犯。

“你真是……”谈昊无可奈何地被他按在床上：“要犯浑也挑个地方吧……”

“那去哪？你说？”姜磊逼近他问。

谈昊见他性急的样子觉得乐不可支，情不自禁想要逗逗，正凑到他耳边想说句肉麻他的话，这时门被哗地打开，谈昊的身体顿时一僵，他母亲站在门口，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俩。

姜磊也本能地回过头，见到是谈母心底也吃了一惊，他稍微整了整刚才被谈昊扯乱了的衬衫，镇定自若地站起身来，主动朝谈母走过去。

“周律师。好久不见。”姜磊说。

“姜院长。你好。”谈母的眼光忽然就变得专业起来。

两人寒暄几句，谈母走到病床前看了看病中的孙子，问谈昊：“宝贝今天怎么样了？”

“还好。烧是退了。”谈昊说：“今天是最后一天针，医生说他的情况也不用住院，让我们回家多喝水多观察就行。”

“好啊。在医院住着是不方便，吃的也不好做。”谈妈妈周朗韵说。

两人又观察了一会宝贝，周朗韵说：“谈昊，你去办出院手续，待会宝贝针打完了我们直接回家，”她又转头问姜磊：“姜院长要不要赏脸到我家吃顿便饭？听谈昊说你对他工作帮助很大，我还没来得及请你吃饭呢。”

谈昊淡定地笑道：“是啊姜院长，我妈手艺不错，她可很少亲自下厨。”

姜磊：“哈哈。早就听说周律师是家庭工作两不误的多面手了，可惜今天我没口福，已经约了饭局，下次吧！”

谈昊：“你说好具体什么时候吧，别老下次下次。”

“你这孩子。”周朗韵埋怨地看了谈昊一眼：“姜院长贵人事忙，应该是我们配合他的时间。”

“我算什么贵人，现在想和书记说上话还得靠谈秘书帮忙。”姜磊说：“你们不用去办出院手续了，这的院长和我是老朋友，待会我和他说一声就行。”

姜磊先行一步，谈昊和母亲不想麻烦他，两人还是按规矩办了出院，宝贝还在睡觉，谈昊抱着他走在母亲身边。

周朗韵一言不发，谈昊和她时不时东拉西扯两句，她的兴致都不高，眉头紧锁，显然心里有事。

回家以后安顿好儿子，谈昊关上房间门给姜磊挂了个电话，告诉他母亲走沉默是金路线，大概想逼自己先开口，坦白从宽。

“扛得住吗？”姜磊问。

“那可说不定。”谈昊叹了口气：“毕竟是我老妈，不是别人，她这样我也难受。”

“能瞒就瞒，不能瞒还有我呢。”姜磊甜言蜜语扔了过来。

“你能耐……”谈昊哼了一声：“不过你说得对，我也这么想，说什么也不和她承认。”

“这么淡定？”姜磊笑。谈昊的反应让他略为诧异，他原本担心以谈昊坦率的性情会情不自禁想得到亲人的理解，没想到他完全没这打算。

“能怎么样？”谈昊无奈又有点生他的气，刚才要不是他放肆事情也不会这么难看：“不淡定要怎么办？难道和老妈下跪求她原谅我是男女通吃的万人迷？”

“哈哈。”姜磊终于忍不住大笑了：“傻瓜，你想得太坏了，女人都是喜欢自欺欺人的，你妈也不例外，她没把我们捉女干在床就是万幸，相信我，她拿不准我们的关系，你沉住气，就说我们是哥们，我还是那句话，能瞒就瞒，别给自己找麻烦，也别给你妈找不痛快。”

“好。我听你的。”谈昊说，他感觉姜磊在这方面比自己有经验多了，毕竟是“资深双性恋”嘛。

“乖。真听话。要什么奖励？”说完正事，姜磊竟然还有心情和谈昊调情，谈昊心想敢情他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不是他的妈他不心疼，谈昊说：“奖励不要了，这段时间你少出现吧！我不想给我妈添堵！”

“那不行。”姜磊拒绝配合，他义正言辞地掰着歪理：“你现在要迎风而上，否则当个缩头乌龟不是更让你妈怀疑？”

谈昊无言以对，好在他已经学会了以不变应万变，在说不过姜磊的时候就该直接挂了电话。

又过了几天，周朗韵一直不提谈昊和姜磊的事情，不过宝贝的病也没完全好，她也腾不出空，这天早晨，就在谈昊觉得这事差不多被无视的时候他妈妈开口了。

“谈昊。”两人独处的时候周朗韵难得不叫谈昊的小名，她严肃地对谈昊说：“你以后和姜磊不要走的太近。”

谈昊边把蜂蜜涂在刚烤好的吐司上边说：“嗯？怎么忽然说这个？”

“我不管你们什么关系。”周朗韵站起身，双手撑着桌面：“我是为了你的前途着想，你这么大个人了，自己应该知道分寸。”

“姜磊这人的人际关系网络复杂得很，你有多了解他？你现在是万书记身边的人，不用我说你也应该知道别人是抱着什么目的接近你。”

谈昊看着他妈妈，吃了一口面包，不以为然地说：“你想太多了。就是个朋友，谁现在交朋友还单纯抱着寻找友谊的目的？又不是学生，没人能撇开自己的社会角色和人交往。”

“哼。”周朗韵面色不善地哼了一声：“你别自以为聪明。你没经历过挫折，也不真的了解什么叫别有居心，妈告诉你，防人之心不可无……”

“老妈。”谈昊嬉皮笑脸地站起来搂住老妈的肩膀，亲昵地：“我知道你为了我好，不过你儿子都多大了，我是当爹的人了，你说的我心里有数，行了吗？别担心。我看你担心我都心疼。”

“有空就多陪陪你那位——”谈昊调侃着看着他妈。

周朗韵忧虑地看着儿子，谈昊迎视着她的眼神云淡风轻地一笑，两人对视片刻，周朗韵重重叹了口气：“你爸爸不在，你就是我们家唯一的男人，妈知道妈管不了你，你自己当心，有什么事情别闷在心里，妈妈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孩子怎么都这样，越长大越和家人见外，哎……”

她收拾着桌上的碗筷，自顾自地走回厨房开水洗碗。

谈昊望着她的背影，母亲出乎他意料的开明，她放过了他，可谈昊的心里却更加难过了……

姜磊从办公室出来正准备回家，经过一楼时在挂号窗前碰到了蒋子叶，她戴着口罩正在排队等交钱。

“怎么了？”姜磊已经很久没看到她了，距离上次在医院挂她电话又过了一个月，蒋子叶今天没化妆，两只眼睛看上去比平常小了些，还透着些微疲惫。

蒋子叶见到姜磊，神色冷淡。

“没事。感冒。”她说，嗓子有些沙哑。

“你跟我来。”姜磊说，直接领着蒋子叶到了呼吸内科。

“没什么事。”值班医生看过以后朝姜磊笑了笑，不以为意地：“就是有点扁桃体发炎，最近天气冷得快，要注意加衣服。”

蒋子叶不出声地点了点头，眼睛看也不看姜磊。

“行了吧？”姜磊让人把蒋子叶的药拿了过来，医生说没问题的，按着说明吃药就行，三天以后要还没好再过来看，姜磊说了句你忙，就拉着蒋子叶走出了散发着淡淡消毒药水气味的医院。

蒋子叶呼吸着户外清新的空气，精神稍好了些，她把手腕从姜磊的手里轻轻抽了出来。

姜磊看着她。

“要我送你回家嘛？”姜磊问。

“不用了。”蒋子叶摘下口罩，露出一张苍白得似透明的脸：“我坐公车回去吧，来回一趟两个小时呢。”

姜磊见她面无血色，人又清减，心里不由得对她多了几分怜惜，又觉得蒋子叶性子倔强，绝不会和一般女人那样一哭二闹三上吊，就更显得庄重可爱，姜磊说：“行。有急事你再找我。”

言下之意没急事就别找你了？蒋子叶冷笑一下，转身走了。

姜磊看着她的背影，虽有点不舍，但更多却是种快感，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蒋子叶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看到姜磊这么决绝的样子，毕竟她这么懂事，这么善解人意，从来不对姜磊过多要求，她以为这是让他不厌倦自己的唯一方法。她沉着一张脸走到公车站，一路低着头思索，她并不奢望当姜太太，她觉得自己已经看透了婚姻这回事，她还设想过自己心灰意冷主动离开姜磊的一天……

“老师，你见到他了吗？”

刘彬，她的学生，她是他的辅导员，刘彬的父亲曾经在姜磊的医院任职，一年多前出车祸意外去世了，学校让她对他要格外关心照顾一些，他不来学校上课，她几次去他家找他，温柔地劝慰他，鼓励他，最后他竟然表白他爱上了她，甚至说要娶她。

蒋子叶不喜欢比自己年轻的男孩子，但是那段时间姜磊对她太冷淡了，刘彬的出现填补了这个空虚，她从他身上找到征服别人的快乐，然后又把热情拿来等待姜磊。

蒋子叶抬起头看着刘彬，他那么年轻，热血，对自己一腔痴情，虽然有些幼稚，但这种一厢情愿也有动人的地方，他在学校冷冰冰的谁也不理，可是在她面前话可多了，像只摇着尾巴讨好的小狗。

蒋子叶说：“走吧，咱们以后不来这了。”

刘彬和蒋子叶坐在公车上，蒋子叶茫然地望着窗外，这时姜磊的车从他们旁边经过，蒋子叶看着那熟悉的车牌号，心里一酸，眼眶就红了，刘彬看着这一幕，捏紧了拳头。

也许是儿子的事情让周朗韵有些灰心，也许是爱人此时的关怀显得格外重要，她最近真的准备再婚，证已经领了，开始忙着筹备婚礼，两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老头子对她又十分珍重，所以婚礼一应计划下来最后竟然演变得异常隆重，市里领导请了个遍，再加上老朋友老同学，光排座位就让人头大，谈昊特意请了一天假陪母亲彩排婚礼，周朗韵虽然年过半百，但精神头很足，身段也保持的好，穿起婚纱化上妆还是很有气派，谈昊看着两位老人站在舞台上宣誓并且略显紧张地在主持人的呼吁下贴面吻了吻对方，感动倒谈不上，就是觉得老头对妈妈还是不错，还算靠谱，自己心里一块石头也算落了地。

周朗韵戴着老花眼镜写请帖，正写到J姓那一组，轮到姜磊了，周朗韵问谈昊：姜院长最近有没有空？能不能来？她对谈昊称呼姜磊还是姜院长。谈昊说：不知道。不用请他。周朗韵：那怎么行？这么大的事情别人知道我们没请他要生气的。谈昊“嗨（第四声）”了一声道：不会的，他没这么多闲工夫生气。他说完又补上一句：你不是让我少跟他接触嘛。我听你的。他暗示性地和母亲表明自己现在和姜磊已经再无瓜葛，母亲半信半疑地瞪着他，叹一口气，依然不敢怠慢地写了请帖，塞到谈昊手里：你和他怎么样我不管，请帖你还是给别人，这是礼数。

谈昊再见到姜磊时把老妈这番话原翻不动地转述给姜磊，又拿出请帖恭敬地双手呈给他，姜磊好笑地看着他伏低做小，摸了他臀部一把：“干嘛？今天吃春药了？”

谈昊：“来不来吧？姜院长。来就是给我妈添堵，不来就是不给我妈面子。”

姜磊说去，当然得去，就是为了证明他们俩正大光明也必须去。

“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姜磊压着谈昊调戏他。

“死了以后，冥婚吧！”谈昊说。

“哈哈！”姜磊脱掉他的衣服。

事后，两人一起抽烟，谈昊看着姜磊眯着眼吞云吐雾的样子，忍不住扒过他的头亲了一下他的头发。

“嗯？还要？”姜磊好笑地用胳膊一把夹住了他。

谈昊懒洋洋地趴在他身上问：“姜磊，你以后还结婚吗？”

“不。”姜磊很肯定地回答。

谈昊笑了笑，他觉得自己以后还是有可能结婚的，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种感觉。

谈昊母亲的婚礼顺利举办，姜磊和几个领导坐在一桌，西装革履，人模狗样，身边还站着位风姿绰约的女伴，很是打眼，谈昊陪着老妈敬酒的时候老妈见到姜磊这对帅哥美女的组合喜笑颜开，她热情地对他说：“姜院长，招呼不周啊，你别客气，多吃多喝。”姜磊把杯中酒一饮而尽，酒有些辣嘴，女伴站在他身旁赶紧夹了一筷子菜喂进他嘴里，姜磊笑着揽住她的肩膀。谈昊看也不看两人一眼，满面春风地又到下一桌进酒去了。

两人都对现在这样的关系颇为满意，地下情什么都好就是时间的配合让人不爽，总是不是你没空就是我有事，性欲累积得过分时姜磊就忍不住光火，某天他又和谈昊发飙让他干脆把工作辞了安心给他当“贤内助”，结果被谈昊冷了一个礼拜，他暴躁得找其他人做了一次，一个十分漂亮的男孩，很懂得卖乖讨巧，一身软骨头，姜磊全程头脑清醒，幻想自己干的是谈昊的身体，蹂躏的是自己含在嘴里怕化了的人，最近的柔情蜜意化作暴戾和凶狠，那男孩被他操得嗷嗷求饶最后干脆昏了过去，他醒来后求姜磊对自己温柔点，姜磊嫌恶地看着他，欲火发泄掉了怒火却更炽，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太宠谈昊了，以至于他现在对自己有恃无恐，甚至连上床这码子事都不能满足他。

“姜磊？”姜磊还搂着那男孩子，谈昊的电话打来了，姜磊边玩弄着男孩粉色的性器边漫不经心地：“嗯？”

“你在哪？”谈昊随口问了一句，又和电话那头大概是同事的人打了招呼，姜磊听见他微笑的声音，说：“酒店，怎么了？”

谈昊丝毫没有怀疑姜磊在干吗，听到是酒店两个字也没起疑心，只以为他在谈生意，谈昊问：“我刚请了年假，书记同意了，再加上过年七天假，我有十四天空出来？你怎么样？能陪我出门旅游吗？”

姜磊说：“我？不知道。再看吧。”

谈昊虽然最近脾气见长，但还是很讲道理，他体贴地说：“我应该先和你说的，哎……”他叹了一口气：“你尽量抽空吧，要是实在安排不过来就算了。”

姜磊冷淡地：“行。我还有事。挂了。”

谈昊说：“你忙。”

姜磊看着和谈昊的通话框消失在屏幕上，忍了两天，第三天通知谈昊他也有空，正好要去青岛老家一趟有点事，两人可以先去山东，然后再去哈尔滨看冰雕，如果谈昊愿意的话还可以去韩国玩一趟，虽然没什么好玩的，谈昊说棒子的地方没兴趣，就青岛吧，他喜欢海。

姜磊安排好生意上的事情，为了配合谈昊他把年前的大量工作硬是挤压在一个星期内处理完了，整个人差点累趴下，不过想到接下来的两个星期每天都能抱着谈昊想怎么干就怎么干他又不由得心情大好。谈昊也期待和姜磊一起出门，外地没人认识他俩大可以阳光一些，就是有些内疚，他第一次不在家过年，但妈妈今年应该和新婚的丈夫在一起过，他不想做这个电灯泡，宝贝则被他外公外婆接走了，他的确也是孤家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