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来了?”几乎是大力撞进沈流景怀里,然后死命抱住。在这酷热的季节,还不嫌热吗?
他是健康快乐幸福带给你,作为谢礼,你下辈子,下下辈子,也要和他在一起。
“我想你。”真的很想念,想念你做的饭菜,睡觉前的“沈先生晚安”,想念你的体温,唠叨,话语,拥抱,亲吻。没了你,活不下去了。
“我们去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一起生活,我忍受不了你没在的日子。”
他语气这般委屈,沈流景心疼。“不用。”
童谣手还环着沈流景腰,抬起头来瞧着沈流景。
“我父亲同意我们在一起了。”
“真的?”
“干嘛哄你。”唇印在童谣额头,轻轻浅浅。这一刻,他的温柔回来了,与童谣分别后,一起分别的温柔。冷冷淡淡寡言少语的沈流景有温柔,有喜悦有哀愁,只是他吝啬,只把这些给童谣罢了。
童谣高兴,脑海里闪过爷爷奶奶,又开始担忧。“可是……”
“没关系,我们有很长的时间等他们同意。”相爱的人竟这般心有灵犀。
“童谣。”
“嗯?”
“我们……终于又可以在一起了。”
童谣浅笑,这话到不像是沈流景会讲的,细想来他也是同他一样饱受思念之苦,恨不得有一双翅膀,飞去他身边。然而他没有翅膀飞不去他身边,只有想念与寂寞如同蚂蚁啃噬着身体,挠抓不得。
“哥,爷爷让你进屋。”童珂站在家门口喊,手一直扇着风。
“童谣……”
“我今天一定会跟你走。”像说誓言般,今日非要跟你走。只因是受不了你没在身边的折磨,这么简单听了甚至不用细细揣摩的答案。要呆在你身边,同你细说没在一起的日子我如何想念你度过,我想让你更爱我。
他看着童谣走,笔直的背影,要做了断的气势。他相信童谣的话,但是如果童谣难做,童谣家人不松口,那么他愿意等待,多久都毫无关系,他可是还有半大辈子。
六月尾的太阳晒得他皮肤疼,汗珠顺着额头边滑下来,后背衣服已经湿掉,他在等他爱人,已经不会在意这些了。
“我要和沈流景在一起,死了也会,谁也不能阻挡我们在一起。”进屋便劈空来这一句,不管不顾的意思,和小时候闹脾气一模一样。
“你知晓你在说些什么吗?”
“我知道。”
“知道还胡说八道,你和他在一起违背道德伦理。”
“爷爷你胡说。”童珂反驳。
“你懂什么,只晓得与你哥哥一同胡来。”
童珂想辩解,还是闭口了。
“要和他过一辈子的是我,你们以后也是见不着的。”他连这胡话都说了,也是不怕什么了,要抗争到底。
“好了,你也不要再说什么了。”童谣奶奶对童谣爷爷说,然后视线移到童谣身上,“去吧,我们答应你们在一起,你父母那关休想我们帮忙。”
听见答应的话语,内心是激动和着喜悦,父母那关早已无所谓,也没把那关当做难事,因为不在乎。
耗了如此久,终是同意了。
他要和沈流景回家。
打开那扇久违的门。久违的房间,客几上还摆着东野圭吾的书,果盘里有三个苹果,冰箱里还有发霉的剩菜,地板上铺着细细的灰尘。
“你没有回来过吗?”童谣问沈流景。
“没有你,我回来做什么?”
每一次听沈流景说话都得去细细理解,如同做阅读题,说话遮三分掩三分露四分。他懂得沈流景的意思,他在说没有他,这里就不是家,睡觉也会夜不能寐。谢谢他的沈先生,不会讲甜言蜜语不会讲肉麻的话,但是又想说出来,虽然话语笨拙表达僵硬,却显得可爱。
行李箱的衣服挂进衣橱,还没有动手,就被沈流景抱上床。
“还没有洗澡……”
“我只是想抱抱你。”
被抱在怀里,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彼此的呼吸声,那么安心,无后顾之忧的在一起,连汗毛都在跳动,因为这份喜悦。
上帝你好,不知道你是否存在,让我虔诚的道一次谢,谢谢你让沈流景爱上我。
黑夜里?好像是的,看不见一点亮光,一片漆黑。手拽着衣摆,蓄力要喊沈先生之际,沈流景先喊出了童谣,亲昵无限温柔。看不见抓不着,声音明明就在耳边,这才是最让他恐慌的。害怕得从梦里惊醒,睁开眼后梦魇似乎还没有散去,直直盯着沈流景,眼神涣散。
“做噩梦了?”沈流景睁开眼,还放在童谣背上的手,轻轻拍着童谣。
“嗯……梦见周遭一片漆黑,你在喊我,我看不见,能听见。”
“只是一场梦。”他亲亲童谣额头“未来发生了什么,我也会在你身边。相信我。”
不信佛,不信神,不信命运,唯有信你。他说。
傍晚,屋子收拾干净,煮了小米粥,躺在沙发上给宋是凡打着电话。沈流景从卧房出来,没有看见童谣在讲电话,讲了一句“唐择柚下周天婚礼你要去吗?”
电话另一边的宋是凡,手里拿着的苹果滚了老远,犯了恶疾样,捂住心口,心一抽一抽地疼。
七月来临,第一天下起了暴雨,那是周三,离唐择柚婚礼还有三天。虽然下起了雨,被约的人还是如约而至。
冒雨而来的人,干爽的衣服,淡然的神色,儒雅的气质,他与外面行色匆匆躲雨的人截然相反。
被突然约出来,不知道是什么理由。当宋是凡一说起事情,那淡然的神色变成了欣喜若狂。宋是凡答应去见韩靖望,即使他说会不会有效果他也不好说。
苏易说:“不打紧,试一试才会知道。”他道着谢真诚且虔诚,宋是凡若没阻止,连今生无以回报来世做报答这话也会讲出口吧。
他瞧着苏易,苏易身上的乐观他半点也没有,也学不会。若有半点也不会走进死胡同,不一定非是唐择柚。离开他,或许会遇上更好的人,人没到死亡那刻永远不要枉自下结论。除了韩靖望再也不会爱上任何人,这话是自己说的,唐择柚的到来推翻了这句话。
可是,他真的很爱唐择柚,还会遇上的人,他也没太多真心相待,全给了唐择柚。认了死理,走进死胡同,唯有心痛陪伴了。
4号那天,去剪了头发,付钱时老板娘说整个人看着清爽许多,既然要去七年前就得要整备,七年前的他从没有留过盖住耳朵,只因韩靖望说那样看着不精神。
还想再见一次唐择柚,当做七年前第一次遇见,告诉自己,他们之间何时遇见都无缘无份。
收到宋是凡信息,正要上桌吃晚饭,突然说出要出门的话,一家老小都看着他。越接近婚礼的日子,家里人越看他得紧。搞什么,他又不是囚犯。
地方约在“昨夜”,一家白天也会营业的酒吧,装饰简单干净,一进去光看装修,不会觉得自己身处一家酒吧。
唐择柚环视酒吧一周,在吧台看见宋是凡,迈进的步伐。
“好久不见。”
这话本来是应该他说的,宋是凡说了,他仿佛就没话同宋是凡讲了般,直直地坐在宋是凡身边。
宋是凡要了一瓶酒。两个杯子,灌满。他端起其中一杯,停在半空中,示意唐择柚端起令一杯。
唐择柚刚端起时,宋是凡端着酒杯的手环过他手,然后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交杯酒?
唇角有沾酒,宋是凡伸舌头舔了下,娇艳欲滴,在暧昧的灯光下,在唐择柚眼里。他凑近唐择柚,凑到唐择柚耳边,在他耳边低语“祝你新婚快乐,祝我肝肠寸断。”喝过酒的嗓子,得到滋润般,宋是凡的声音万般好听。只是那内容让唐择柚一怔,酒杯里的酒晃动着。
宋是凡站起身离开,人生聚散离多,连告别也匆匆。不知在哪里看见这句话,现在用到他身上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知足了,见唐择柚一面,哪怕那人一声不吭。那杯酒当做祝福,祝福他不要幸福。不爱的人才祝福幸福,爱着的人,怎么能祝福他和别人幸福呢?
7月5号,今天是唐择柚和赵菁结婚的日子。
童谣打着西装领带,见那模样也是鲜少穿西装的。沈流景接过领带给他打好。取笑他“为什么能给我打,自己就手生了呢?”
“因为跟你的领带熟了。”他站在镜子前东瞧西看“好看吗?感觉很奇怪。”
“好看,好看,这么俊俏的小伙。”
“诶。”童谣手指戳在沈流景胸膛“你是不是在外面养了别人,这么会说话了?”
“只养你。”
“嘴滑。”
收拾好时准备出门,沈流景换着鞋嘟囔了一句,我父母今天会见你。
“那我不去了。”
“……”
“万一伯父伯母不喜欢我呢?”
“不是见过吗?”
童谣踌躇,“就是因为见过才不喜欢,我当时表现会不会不好,有什么地方不讨喜啊。”
沈流景想了一下,回答“也是。”
“你怎么能回答也是,这样我更不安心。”
沈流景弯腰给童谣穿着鞋子,“既然都同意在一起了,喜不喜欢又如何呢,我喜欢就好。”
第 36章
抵达礼堂时,沈流景停好车去交礼金,童谣在原地等着。去了交礼金处免不了同友人打招呼,童谣是不想接触这些生人的。
唐择柚的婚礼有多气派看来宾便知道,童谣站在一旁稍许尴尬,期待沈流景动作能快一些许。
“童谣。”
寻声望去是沈单。
“你一个人吗?我哥呢?带你去见我父母吧。”
“好。”其实他是不想走,又不可能不走。
跟在沈单后面,沈流景父母在前方同相识的人聊着天,笑容满面,唐诺穿着特意定制的白色小西装,坐在椅子上吃甜点。他最先瞧住童谣,尖着嗓子喊了一声“童老师。”没有了接下来的动作,仍坐在那吃东西。
唐诺这一喊,可是把不少人眼光集到童谣身上,浑身不舒服,所以最不爱这种场合 。沈流景母亲对他招手,态度亲和,不像之前,到不知怎么与她相处了。“流景呢?他怎么丢下你一个人。”
“刚交礼金去了,还没有回来。”
“你可得把他看紧了,这种场合缺不了漂亮的女孩子。”母亲想想哪里不对,又说了句“还有男孩子。”
沈单噗嗤笑出声,她今日穿着紫色小礼服,短至膝盖。做了母亲的温柔加上高雅的气质,她比做姑娘时更美。
沈流景父亲同童谣点头打着招呼,转身去了别处。
沈流景回来时,不见童谣,拨了电话没人接,在会场仔细寻找,有三三两两人来打招呼,巧妙应付过去。婚礼要开始了,找不着人略有心急。
客人都往教堂去,沈流景边走边寻着童谣。等进入教堂后,童谣正和自己母亲站一块,沈单也在旁边。
一手把童谣按进怀里,使劲揉着头,不理会往自己身上的视线,“怎么不接电话?”
“静音……”他从兜里掏出手机,昨晚调制的静音,有四个未接电话和一条未读信息。未接来电两个是沈流景的,另外两个是宋是凡的,短信也是宋是凡的。
‘我去T大见韩靖望了,辞了工作,我要回家了。’
一个小时前发来的,有些心急,拨电话那边一直在通话。
‘辞了工作?你不做老师了?’
‘怎么要去见韩靖望?你还是要和他在一起?’
发出去的短信没有一条回复。
这个时候,新郎携新娘入场,婚纱,长长的拖尾,播着婚礼进行曲。一切都这么美好,客人眼中的金童玉女,嘴里啧啧称奇。笑得最开心的新娘,一直愁着脸的新郎,那么不融洽。
“你想不想要这样的婚礼。”他的目光在新人身上,歪着头在童谣耳边私语。
童谣抬头“谁穿婚纱?”
“你傻啊,我们中谁是女生吗?穿西装啊。”他的眼睛对上童谣眼睛,这人明显还发愣。
“童谣……你知道苏木去哪了吗?”沈单从人群里挤到童谣身边,刚刚出去给苏木打电话,约好唐择柚婚礼结束要见面的,电话迟迟不接。
童谣还没有反应过来苏木是谁“苏木?”
“宋是凡啊。”
“他去T大见韩靖望去了。”他是知道宋是凡以前叫苏木的,不知道的是韩靖望对宋是凡做过的事,所以说出这句话表情寡淡,从容。
“他去T大见韩靖望?”
在新人交换戒指这刻,教堂是安静的,她这句话让唐择柚给赵菁套戒指的手抖了下,赵菁慌,唐择柚迟迟不给她带上戒指。
“他怎么可以去见韩靖望?”
她的愤怒与惊慌让童谣无措,有做错什么吗?
在新人交换戒指时,教堂安静而且严肃,沈单的声音就那么刺耳了,唐择柚连去给赵菁手指套戒指的动作都停了下来,死眉瞪目。赵菁神色慌张,抖动了被唐择柚握在手里的右手,戒指‘叮’地掉在地上,滚了老远然后停下,安静的教堂有了窃窃私语声。
两人谁不去捡,所有人也看着,他们神情都那么相似,唯有唐择柚是呆愣的,他什么也看不见,脑海里只在回响宋是凡去见韩靖望的话。为什么要去见呢?因为什么?因为什么呢?
恍然间所有的问题与不解都有了答案和解,如同学生时代解方程式,算来算去得了解。何时喜欢上了宋是凡?是哪段日子?潜移默化中喜欢得如此深,在今日才突然明白。
赵菁握住突然松开她的手,握得那么紧,摇着头,眼里含了好大一眶泪水,她在乞求这个人不要走,不能再丢开她。只是她哪里能明白,这个人的归心似箭。
在面前这人转身踏开一步,她叫喊“唐择柚。”
唐择柚转身看着她。
她抓着婚纱,摇着头,“你不要走。”挽留的话说上千万句也可,只要不走。不能再失信于她,那么那么多次,她还是选择原谅相信,
“对不起……”他要去找宋是凡,有许多话要讲,给他一分钟也好。
“唐择柚,你走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你。”孤单搁在地上的戒指,钻石闪着光,她步伐踉跄跌在地板上,泪水迷糊视线,唐择柚渐渐消失的背影,耳边好吵,全是议论声被看笑话了去。
无所谓,看笑话还是可怜她,她的心已经寒了,十二月的大雪那般凉寒。丢下她的人不能原谅不可以饶过,可恨。
这场婚礼新郎抛弃新娘逃走了,都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什么。唐明非追在唐择柚后面,他哥哥在闹什么,哪有把新娘丢在婚礼现场的。
唐择柚跑出会场后,沈单正驱动车子,打开副驾驶直接坐了进去。跟在他后面的唐明非硬要把他拽出来。“哥,你要去哪?你不能把小菁丢下啊!”
“帮我跟她还有她家人说声对不起。”
“你是不是男人,对不起有什么用?!”
两个人这么拖拉着,沈单急得火烧眉毛,“你们有话能不能下车说,知不知道我有事啊。”
“我也要去T大。”唐择柚对沈单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