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那可真是有负你的栽培。”看来他本来打算做的，是因为那天在酒吧遇到以后所以最后没有交吗？
“恨铁不成钢啊！”设计经理有些惋惜。
“那也没办法……”白朗安慰着，“可能……有其他原因吧。”
“能有什么原因！”经理站在原地跺脚，一掌拍在办公室门上，“我到了，真是，就这样吧！”手一挥，不耐烦地进去。
“嗯，好。”
白朗独自回办公室。
第23章
回到办公室的白朗在旁边的沙发上准备小睡一会儿来迎接下午的会议，但他躺着翻来覆去了很久都实在是睡不着。
他的脑中不断重复着刚才看到的一幕以及那个设计部的经理说的话，没道理啊，陈彣会因为仅仅是这个原因就放弃早准备好的设计方案，这是他升职的好机会。
白朗坐起来，不断回想之前的种种，他第一次见陈彣是在自己郊外那个小区，那时瑞坐着轮椅推他下去散步见到的，那时瑞就跟陈彣闹的相当激烈。后来就是他已经跟瑞在一起以后去西山的时候，陈彣企图在烧烤摊扎破他们的轮胎，又在西山的时候在凉亭里遇见，那时候陈彣跟瑞两人也没啥好态度。再之后就是前几天在酒吧了，陈彣在得知自己的身份以后规矩很多……白朗疑惑重重的脑子里在努力认清一些事。
不！白朗瞬间如醍醐灌顶一般！陈彣其实一开始就很规矩，他只是一直跟瑞矛盾，第一次在小区花园的时候他就算是友好地跟自己点头示意，后来在西山也没有针对自己做出什么事来，后来酒吧就自然不用说了。自始至终，白朗对他的坏印象都是从瑞那儿来的！因为自己跟瑞在一起，所以经常听着瑞对陈彣的评价，而他对陈彣的评价是什么就自然不必说，瑞还希望自己借助现在的职位辞掉陈彣，这些所有的评价让白朗对陈彣的印象也就这样逐渐改变了。
而事实上他因为上次在酒吧遇见以后发生的事以及杨先生的举荐和得知自己的身份以后就怕自己会因为这件事对他因为瑞的关系原本就差的印象更差所以选择放弃了上交原本就已经在着手的设计！
白朗坐在沙发上，身体成弓形，手掌托着额头，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误会他了吗？
可是如果误会了他，那上次他在酒吧说的那个让自己十分在意的瑞的过去……他怎么可以怀疑瑞！
但……一开始，从一开始瑞就是那样的一个人，他做过的事都是白朗无法接受的，他对陈彣的厌恶也是白朗无法理解的，陈彣到底对瑞做了什么，还是瑞故意在做什么？
白朗摇了摇混乱的头，起身去喝水。
一杯冰冷的矿泉水下去，让身体清爽了很多。
白朗抽开抽屉去翻这次准备给杨先生挑的那些稿件。
可是翻了很久都没有找到，他打电话给秘书。
“给杨先生的设计稿呢？你不是送来了么？”
“是的。”秘书说，“可是您不是看过以后直接让我送去给杨先生了吗？”
直接送过去了？
“送了吗？”
“还没，下午会议的时间快到了，我准备结束以后派人送过去。”
“那就先放一放，”白朗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难得会让已经安排好的事情放慢，“等会议结束以后我再看看。”
“好的。”
“嗯，就这样。”
挂掉电话，白朗拿出抽屉里的手机，里头显示有条短信。
是瑞的。
白朗打开，原本接受瑞的短信时释然的心情在他现在的脸上没有丝毫的体现。
“白朗，我晚上可能会晚回来，给你买了盒饭在冰箱里，自己热着吃知道吗？”
晚上会晚回来？他不是每晚都要去唱酒吧的么，昨天就让他别去那儿了，杨先生也送了他那把吉他他不会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怎么还晚回来？而且现在就出发了？
白朗相当混乱，他开始拨通杨先生的电话。
声音响了很久，没有人接。
没有人，在做什么？
白朗挂掉，坐进办公桌前的座椅里，混乱，不知道怎么回事，猛然间他开始怀疑很多东西，是不是他一开始就进了一个骗局？但瑞那么单纯，敢爱敢恨，他是自己的爱人啊，怎么可以怀疑他……
细密的汗珠将他的额头反射得光亮。
“嗡——嗡——”手机响了。
白朗看了眼显示，是杨先生，他对着这个显示看着，静谧的办公室里不断地重复着手机震动的声响。
不知震动了多久，白朗终于接了起来。
“喂？”对面的人微微喘着气。
“杨先生。”
“有什么事吗？”
“哦，我就是想问下您的稿子急不急，不急的话我晚几天派人给你。”白朗很平常地说道。
“多大的事啊。”对面的杨先生停了停，里面有几声嘈杂的声音，仿佛是有人刻意忍着按捺住某个音节。“过几天就过几天，”杨先生开始大口并且急促地喘起气来，“没，没事的。”
“嗯，好。”白朗很有礼貌地挂断，“打扰您了。”
对面的人很快挂掉了电话。
白朗却一直保持着接听的姿势。
很久。
很久。
那一瞬间，所有的一切都凝固了。
办公室外，正准备过来交东西的公司职员来到门口，正准备敲门，里头猛然间发出东西狠狠砸到门板上的声音！
他小心地打开门，探头进去。
“白，白先生？”
只见背对着玻璃窗的人面色凝重地对着空荡的办公桌，视线往下，一只手机横躺在地上，屏幕已经碎裂成了多片。
下午的会议结束。
白朗有些心不在焉地从会议室离开。
“白先生？”秘书觉得他有些问题，关心道，“你是不是有些不舒服？”
“嗯？没。”白朗走到门口外，停下。
“怎么了？”
白朗转头吩咐身后跟着自己的秘书：“你去设计部一趟，找一个叫陈彣的，让他交一张杨先生的设计稿。”
“咦？”秘书摸不着头脑，“这稿可是要好几天做的，一下要起来真不会有。”
“他有，你跟他说是我让他交的。”
“这样啊，好的，那我现在就去，收了以后我就派人把设计稿送去杨先生那里。”
“嗯。”
秘书匆匆离开了。
白朗靠在会议室外的墙上，深深地吸了口气，抬头看着顶部的天花板，很久。
他该辩证地看待每件事，尤其公司的事跟家里的人，是不能混淆的。
白朗离开靠着的墙，往办公室的方向回去。
白天的酒吧街并不喧闹，安静的仿佛被雨淋湿洗过一样。
慵懒的猫蹲在钢铁构架的霓虹灯牌上眯着眼度过午后的时光。
瑞穿梭其中。
现在的他刚从一家“西风饮马”出来，就马上又钻进一家“旧日时光”。
他在迫切找到一个新的工作。
他身后背着的吉他从一开始的背着到后来直接拿在手上，为了更快地进行下一场的面试。
几乎所有面试过的酒吧都是愿意让这个嗓子好又会唱多种曲风的年轻人留下的，但瑞的一个条件让他被拒绝了一次又一次。
只唱白天。
按照瑞的个人条件唱晚上是再合适不过的，而且有多少酒吧在白天干脆是关门的，他的这个异想天开的打算让他几乎把这里的酒吧跑遍了都没能有要他的地方。
时间到了晚上，白朗一早就回来了，甚至到了公寓的时候才刚过五点。
他打开冰箱，里面放了盒鸡肉香菇饭，是瑞帮他准备的。
白朗没有吃。
他买了菜，给自己做了晚饭，吃完，洗澡。
在这种白日炎炎，夜晚开始苏醒的季节，白朗去楼下公园散步，一直到八点近九点的时候才回公寓。
无心地看了场球赛，十点，十一点，白朗坐在客厅里，看墙上的钟。
十二点的时候白朗给瑞打电话。
“喂？你在哪儿呢？”
“我很忙！”瑞在那头很急的样子，“不说了，回头聊！”
挂了。
白朗熄灯，回卧室，给瑞留了门，躺进床里睡去。
第24章
现在这个世道真是。
瑞最终还是欢天喜地地从一家酒吧出来。
终于被用了。
时间是上午十点到下午两点半，中间半小时休息。
录用他的是一家根本不属于酒吧街的地方。
牛窝，集茶吧书吧酒吧于一体，年轻人闲聊聚会的安静场所，营业时间也是白天，今天刚装修好，一星期后准备开业。
瑞正没了气在回去路上碰到了半夜来看现场的老板，反正已经触了一天的眉头了就去试了试，没想到对方头一个说的就是“我们这儿没有夜场”。
有什么比这个更好的呢！
瑞多想白朗就在自己旁边跟他分享这一天下来的喜悦！
回去路上的瑞没有因为这一天下来而疲惫不堪，脚下的步子不知道轻了多少，他感觉自己的脚在生风，随时都能飞起来！
夜晚的风微凉，让他的神经随时保持着活泼清醒的状态。
白朗，白朗，现在他的时间终于能跟白朗同步上了！
回到公寓以后，打开客厅的灯，看了下墙上的钟。
房间的门虚掩着，瑞小心地打开，床上白朗估计已经睡着了。
瑞将他的门带上，去厕所冲澡。
白朗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声，本来就小的公寓里瑞即使再小心，外头的声音在房间里头照旧很清晰。
白朗拿过旁边的手机，碎裂的屏幕上显示着时间。
白朗将手机放回去，手臂伸回被子里。
闭上眼睛，终于准备睡去。
瑞冲完澡，为了不影响到白朗，怕吹风机的声音吵到他，拿块毛巾胡乱把脑袋擦了几把就裹了条浴巾出来了。
摸黑推开房间门，瑞心里忐忑着往床边过去。
又想叫醒他，又不想打扰。
瑞动作很慢，怕吵到他，内心不断挣扎，一直摸到床边，往里面探了探，摸到被子一角，瑞就这么坐在那儿，听白朗安静均匀的呼吸声。
头发没有吹干，即使擦得再久，多少还是有那么些水滴子从发梢顺着落下来。
刚才那种提着心进来的感觉在他坐下的一瞬间安然地消失在九霄云外。
很久。
瑞爬上床，钻进被窝。
白朗背对着自己。
瑞从后面小心地抱住这个人，生怕把他吵醒。
白朗没有睡着，他睡不着，瑞进来的那一瞬间，不，厕所里水龙头关掉的那一瞬间，白朗就开启了自己所有的感官去感觉这个人的存在。
瑞上床环抱住自己的时候白朗不知该怎么做，他的内心如同一直在不断蓄水的大坝，终于在那个时候一冲而出，击破了一切的防御。
白朗抓住瑞的手。
瑞惊觉，把他吵醒了吗？
白朗没有其他的动作，只是抓着他，白朗背对着瑞，说：“我累了。”
累了？哈哈，他这蠢蛋以为自己半夜三更要干嘛？
瑞摇摇头，抱着白朗的手更紧了些：“就让我抱抱我。”
白朗抓着瑞的手依旧抓着，他听到身后的瑞因为半个脑袋钻在被子里有些发闷的声音，潮湿的头发有一些贴在自己的脖子上。
“嗯。”
白朗松开手，不再说话。
第二天，白朗照常起床洗漱。
瑞却跟他在同一时间起来了。
“怎么不睡了？”看见正踢踏着拖鞋往厕所过来的瑞。
“上班。”瑞过来，对着镜子扭腰，左三圈，右三圈。
“你不是唱夜场的么。”白朗挤牙膏。瑞接过他手里的牙膏也往自己牙刷上挤：“不干了。”
“嗯？”
瑞对着镜子首先仔细刷门牙，然后侧两边：“嘣到锅小泡我的老男人我好能搭着那哩拉？”
“嗯，说的也是。”白朗跟瑞并排对着镜子刷牙。
瑞表现的很平常，其实他内心的喜悦溢于言表，这恐怕是第一次，他跟白朗这么同步，两人同时起床，同时刷牙洗脸，一会儿一块儿吃早饭，回家一块儿吃晚饭，这么平常的生活，在瑞的内心深处已经上演了千百回，而今天，它就这么平常地发生了。
来之不易。
出门，瑞犟着不让白朗做早饭，两人一起在楼下包子铺吃包子。
“唉！”瑞跟白朗说，“我在牛窝上班，就隔壁那条街，下星期开张！”
“下星期开张，你今天去干吗？”白朗将豆浆和一盘包子端过来放桌上。
“这不去帮忙么。”瑞瞅着一盘六个包子，“这里哪个肉的阿？”
白朗指了指其中的三个，坐下：“你也太热心了。”
瑞心不在焉：“反正也是闲着。顺便练习下早起么，你不知道我都几年没早起过了，以后记得叫我起床阿。”
“七点起床不算早起吧。”
“对我来说是么。”
“嗯，你以前都下午起床的。”
“对，哈哈。”
离开前瑞告诉白朗大概五点的样子下班，这几天也会这样。
白朗告诉他这两天可能会下雨，让他记得带伞，如果要他来接的话就给他打电话。
瑞牛逼轰轰地说不用，给他挥挥手就跑走了。
白朗目送他离开。
瑞这个人开朗，善良，热心，是否太热心了……
白朗到了公司，秘书就告诉他杨先生最后要了陈彣的设计稿。
杨先生一向是个爱挑的人，不过他选陈彣的东西估计也是因为那个原因，白朗算是能够理解。
“哎呀，那个小陈虽然是个新人，不过他的设计稿听其他人说都做得不错的。”秘书在一旁感叹。
“嗯？”白朗原本是不在意的，准备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算了。
“就是那个做杨先生设计稿的陈彣阿，听说经理很看好他的。”秘书指了指白朗桌上的设计稿，“那儿有备份的，您不妨看看，您上次不是很看好那个辰想挖过来吗，我觉得这个小陈的设计不比他差。”说完这句，秘书猛然想到自己居然在白朗面前提起了小辰，赶紧闭了嘴。
可对白朗来说，辰的事早已过去。
秘书这么说不会让他的内心有任何的波澜，倒是对陈彣的设计有了好奇，说真的，他确实没看过他的设计稿。
白朗拿起桌上的文件夹，随意地翻开。
“阿，那个，那我走了阿。”秘书自觉有些尴尬地说，在得到应允以后赶紧离开。
白朗将文件夹打开，一页一页仔细翻阅起来。
瑞买了瓶矿泉水去店里。
早上工人也是刚到，他熟络地打招呼，聊些有的没的。
“今天老板不来吗？”
瑞蹲在窗台上，背后晒着早上从东边过来还不炎热的太阳。
“来，今天二老板来。”工头给墙上刷漆，这是最后一道步骤了，老板要求一个星期以后开张，东西还没买来，工人还没走掉，这节奏太快，工人都火急火燎的。
“二老板？”这店是两个人合开的？
“对，不然这么大个十字街转角，上下两楼的地方，谁吃的下？”工头抹了把头上的汗，对着面前这漆，“这狗日的天气，这漆刷起来保准有几个月熏人的，他要一星期开，我看来不会有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