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还以为他要退掉,就补充道:“本店可不退货,您要是取消定制,这定金也不能还给您
了。”
“我不退,我只是想要换一种更好一点的布料来做,这样可行?”江清石昨天定的是一般人家都穿的起却不常穿杂棉布,但最舒适的还是纯棉纺的布,今日有了钱自然要给挽书买最好的。
“当然可以,您想换哪一种?”老板也好说话,同意了他的要求。
“纯棉的那种布料。”
“纯棉的两身可比杂棉的贵一两银子,也就是一两六百五十文,定金您还得补上四百五十文。”
“成。”江清石又买了两匹给挽书做衣服的布料,一匹青色、一匹水蓝,他觉得这种颜色挽书穿起来才漂亮,灰色不适合挽书。
随后江清石又买了两条鱼、十斤肉、白糖、红糖、挽书爱吃的点心等等,总之是他看见什么家里可以用的、挽书可以用的,统统买了,以至于东西实在太多,他根本拿不了,没办法只好找到租了两辆牛车,才把所有东西都放下,身上还剩一百二十两左右。
两辆牛车一进村口就引起了在村口闲唠嗑的妇人们的注意,还以为是哪家来这个村下聘的,东西够多的。结果却是江清石带这东西回来的,这可就引起了大家伙的好奇了。
“哎,他婶儿,不是说这石头疯了吗?看着不像啊!”一个手里抱着小孩儿的女人小声问。
“嗨,那还不都是听有寿媳妇说的,做不得数,那老婆子羡慕有财家不是一天两天了,天天想着找麻烦呢!”
“可她说得有鼻子有眼儿的,挺真的呀。”那女人不相信。
刚刚回答她的大婶儿就问:“那她咋说的?”
“她说啊,这有财家夫妻俩真不是个东西,尤其是石头他娘,竟狠心给自己儿子娶个男人,石头不愿意,有财就把他关在家里,慢慢的就疯了,她上回去他家还听见石头在屋里自个哈哈大笑来着。”
那个大婶儿还当是怎么回事呢,原来是有寿家的瞎编呢,就说:“嗨,这春花就爱瞎编,哦,春花就是有寿他媳妇儿。她呀,就是见不得别人过得好,谁她都敢瞎说一通。我说啊,你刚嫁过来一年多点儿,可能不知道她,但你家男人肯定知道,你不信就去问问,跟春花一起说过话的就没有不被她背后瞎说的。”
抱着娃娃的女人一听这话,那还了得,一个女人碎嘴不是啥大毛病,但是连老爷们都知道这女人爱瞎说,那肯定就是这女人碎嘴的毛病大的厉害了,怨不得没多人跟这个春花一块儿,自己以后也不能听她胡说。
虽然打定主意,但是她还是觉得奇怪,于是就问:“哎,他婶儿,可是我怎么觉得这石头确实不对劲呢?”
那个大婶儿心想,这新媳妇儿也是个长舌头的,还是不会说话就会搅和的的那种,以后也少来往吧。“啥奇怪的?我家跟他家解蔽子(是邻居),我咋没看出来呢?”
抱娃娃的新媳妇没看出来大婶儿看不上她了,还八卦着:“你瞧,石头这几天大包小包的,往杜家送,之前不还一点都不愿意吗?这么快就变卦了?不可能吧,肯定里儿有猫腻!没准啊,这杜家兄妹俩决定一块嫁给石头,这石头才愿意的呢!”
大姐跟江家解蔽子多年,自然关系不错,一听这话就火了,这不是编排石头贪得无厌,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吗?读书人的名声还要不要了,这话要是传出去,石头还做不做人了。
“好你个李草儿,在我们江家的地头上编排起我们江家的读书人了,今儿个,我江小杏要不教训教训你,我就不叫江小杏!”
一句话说完,也不管她怀里还抱着孩子,上去就啪啪两个大耳刮子,这李草儿就蒙了,咋说着说着就打开她了,一时生气就想还手,可还抱着孩子,不敢,只能躲开。
“哎哟,他婶儿,哎哟,你这干嘛?啊,你打我干啥?”
“打你?打你都是轻的,我让你嘴不干净!”江小杏和江母江小柳是闺中密友,把石头当自己的儿子一样,听她说半天都是觉得她刚嫁过来不懂事,一直忍着呢,现在忍不了了,当然要好好出口气了。揪着她头发就不撒手了,又踢又挠的。
“啊,哈啊,杀人啦,救命”李草儿被打的厉害,手里的孩子都抱不住了,差点摔地上。
江小杏手疾眼快,虽然想教训她,但是不能伤到孩子不是,就提溜了一把,孩子才安稳的待在他娘怀里,被吵醒的孩子也哇哇的哭开了。
“小杏啊,你这是干啥呢?咋打人了?”“就是啊,杏,咋回事,这不是有书老大家的,才过门一年多,甭管啥事你就让这点呗!”
离得不远的几个女的一看打起来了,赶紧过来劝架,还有机灵的已经去叫杏的男人和有书家的,江小杏本来就是个暴脾气,心好是心好,但是一旦发起火来,除了她男人,谁都弄不了。
“让个屁!这个舌头长的编排有财家石头呢!说什么玩意,石头要占人家杜夫子家的便宜,一下娶俩呢!这麻痹的是石头能干出来的吗?谁不知道石头最重视读书人的规矩,还十五岁就考上了秀才,这不是要毁了石头吗?”气不过,江小杏又上去厮打李草儿了。
这边上劝架的女人也不劝了,李草儿太过分了,编排了石头不够,还话里话外影射杜夫子家,这兴隆村谁家没受过杜夫子的恩惠,是她一个新来的能胡说八道的吗?
“我说的咋不对了?这石头之前死气摆列的不愿意,咋突然就愿意了呢,肯定是这杜家闺女也想嫁过去,他才愿意的,要不然,他就是疯了!”李草儿也是个混的,啥话都敢瞎吐噜。
这下可就激起民愤了,周围女的都围上来了,怕伤着孩子,一个大婶儿一把把孩子抢过来,对周围人说:“孩子我抱着,你们给我好好揍她一顿,待会儿来人了我担着,我看谁敢胡说!”
孩子哇哇的哭个不停,四五个女的围着李草儿乒乓揍,“啊,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都是听春花说的,我错了。”
由于就在村口打架,没一会儿村长就知道了,村长往过走时碰上了江有书父子俩还有江小杏她男人。几个人过来时,女人们正打的厉害,李草儿脸都被扇肿的不像样儿了。
“住手!”村长怒吼出声,大家也就停手了,村长的面子必须得给不是。“怎么回事?江小杏,你带这么多人打小草儿一个是什么意思?”
“呸!”江小杏是谁,她耍横的时候可不怕什么村长不村长的。“她活该!这都是轻的,以后我见她一次打她一次!”
抱着孩子的大婶儿把孩子还给孩子爹抱着,让小杏她男人拦住她还想说的话。
“有德,这事我知道,我让她们打的。”大婶儿对村长也不怯。
“嫂子,这是为啥呀?我儿媳妇咋了。”问话的江有书。
大婶儿横了他一眼,问:“她在兴隆村里编排起杜夫子来,不该被教训?”也没等他们在插嘴,就跟村长说:“这李草儿刚刚说,石头愿意娶杜夫子的儿子,是因为他闺女想嫁给哥夫做小!这话说的是不是太恶毒了?这是要逼死杜夫子儿女啊,可怜杜夫子一辈子为咱们兴隆村教书,死了儿女都要受人欺负!”
“啥?她敢?我都的教训她!”
江有书一听怒气上脑,简直想过去抽她一顿,他大儿子也是脸色一变,看向李草儿的眼神都恨不得揍她。这姑娘家的名声都要被她毁了,这不是恩将仇报嘛!
大婶儿害怕事情不清楚,又补充了一句:“小杏是听她编排石头才打她的,石头是读书人,名声毁了,下半辈子也就毁了,而且石头也被杜夫子教过,这可是……”
后边的话不用再说了,村长心里都有谱了,问了一句:“杜家的和有财家的来了没?没来就去叫一声,咱们商量一下这事该怎么处理吧。”
这李草儿现在才害怕了,她也没想到就是几句闲话,怎么就弄得这么大了,她只是嫉妒石头给杜家的彩礼多才说两句的,怎么现在她好像犯了天大的错误了?
“虎子,你救救我,我快被打死了,哇哇——”李草儿向自己男人求救,却被他的眼神吓着了,虎子生气了。“我做错什么了我?还让不让人活了,说俩句都不行?”李草儿在地上打滚,有书父子俩恨不得把她藏起来,丢人现眼的东西。
“村长,虎子哥,书,族婶儿。”江清石让杜挽书靠着他,跟村长们打招呼,“急着叫我们来是啥事?”
第九章
江清石简直无语至极,他愿不愿意娶都是他的事,用得着一个外人来这里瞎猜吗!江清石看着还哭闹不止的李草儿和一边脸色不好的父子俩,想着既然还没有传开,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得了。
“村长,这李草儿无故编排于我和夫子的一双儿女,我本读书人,名声虽重要,却也不愿意为难一个无知妇人,但是夫子已去,他老人家的一双儿女可不能被欺负了,您说是不是?”江清石的话就是告诉村长和有书父子俩,他不会故意为难但是必须要表示出足够的歉意,尤其是对杜夫子的家里人。
“你是个好的,这事你放心,我不会让人欺负了杜夫子的家眷。”村长意思很明确,这李草儿肯定是要受罚了,有书的大儿子江清虎松了一口气,他才娶了媳妇一年多,夫妻感情还是挺好的,村长要罚也是好事儿,让大家心里都舒服一点,要是不罚了,那他只能写休书了。
村长站直了还是十分有气势的,对这李草儿说:“虎子家的,你既然犯了错就要接受惩罚。从明天起,你自己帮杜夫子家挑水,连续一个月,记住了吗?”
要知道,一家用的水都是早上就挑好的,那盛水的缸深着呢,挑满了水男人都得累够呛,那女人就更甭说了。李草儿嫁过来没多久就怀了孕,在婆婆家都没受什么气,她能老实接受才怪。
“我不!凭啥呢?!又不是我自个这样说的,连石头他亲婶子都说,你咋不罚江春花啊!给她家挑水,一家子丧门星,也配!连个顶门户的男人都没有,说两句咋啦?”李草儿这会儿哪哪都疼,越想越来气,说话更是毫无禁忌。
这一下子,捅了天大的篓子了,谁不知道杜夫子病逝都是因为不肯收多一点束修,导致买不起好药熬死了,这兴隆村谁不感谢杜夫子?就是江清虎都得给杜夫子磕头叫先生,她李草儿这是说啥呢?什么叫没有顶门户的男人,连死人都不放过了。
“我呸!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胡说八道,今儿老娘就打死你,也算是做好事儿了!”一个妇人站出来冲着李草儿就去了。
“住手!”喊话的不是村长,而是一副病怏怏的杜挽书。
他拖着脚步,推开江清石要扶着他的双手,双目赤红,大口的喘着气:“你给我话说清楚,谁家没有顶门户的男人了?我杜挽书还好端端的站在这儿呢?你这般胡言乱语也不怕遭了报应吗?”
李草儿见事情一发不可控制,她又不认为自己有错,就干脆硬到底,她刚要张嘴,江清虎就喊道:“你闭嘴!”李草儿当然不听了,在家可是她男人听她的,“你马上就要嫁出去了,还算什么男人?你现在这样就已经是不男不女了,滚一边去,老娘不跟你这种货色说话,呸!”
江清虎早就听不下去了,看这蠢货要把杜挽书气死了,赶紧大喊:“你给我闭嘴”冲上去甩了她一巴掌,“毒妇!”李草儿被他打的一懵,“你敢打我?你敢打我?我替你生了儿子,你竟然敢打我?我跟你拼了!”
一番闹剧实在不像个样,其他人指指点点的,话里话外都是江有书家倒了血霉才娶了这么个玩意儿进门,也有人对着杜挽书指指点点说李草儿说的没错,杜挽书确实不算是男人了。
江清石看见周围这种表现,一皱眉下意识上前抱住挽书,一手拦住他摇晃的身子,一手按住他的脑袋,让他安稳的待在自己怀里,手按的地方恰好把耳朵堵住。
“村长,今天这事还处理不处理了?难不成夫子一死,兴隆村上上下下就要欺负这孤儿寡母的不成?”江清石扫视了一圈,谁也不敢再说话了,只剩下李草儿和江清虎还在那纠缠着。
“够了,虎子,你回来。”村长真的生气了,要是传出去,兴隆村老老少少都要被人戳脊梁骨。
等着江清虎回来了,已经有两个会来事儿的中年妇女按住了李草儿,她只能哇哇大叫,却啥也做不了。村长对大婶儿说:“嫂子啊,你和杏妹子去把有寿家的带过来吧,既然李草儿是听她说的,那就一块儿处理了,省得麻烦。”
“我这就去,等会儿啊。”大婶儿很利索,和江小杏俩人脚步也快。
江清石觉得今天这事真是好笑,但是挽书确实被欺负了,他就不能轻而易举的放过闹事者了,还有那些嘲笑挽书的人,哼,早晚给你们一个教训。
江清石一边安抚挽书,一边当众表白心意:“我知道大家对我突然愿意娶男妻的事十分好奇,这也是人之常情,但是毕竟这是我和我未婚妻子之间的事,一个妇人总是这样打听并且恶意揣测,总是有损妇德,希望大家有个度。”
拍着挽书的肩膀,江清石继续说:“之前,我也并不是不愿意娶,只是恰逢我科考未中,心情沉郁,才会大肆反对,现在都过去这么久了,我自然也不在意名落孙山的伤痛。”笑了笑,“冷静下来想一想,我不觉得难以接受,挽书读过的书恐怕比我还多,他都不在意,我又在意什么呢?挽书性子温厚柔软,最不爱与人针锋相对,而我却死板冷淡,这不是正合适嘛。”
“可他是个男人,不易生产,可能成了绝户!”不知道是谁喊出了这一句。
江清石反驳道:“当今天子也娶了贵君啊。难道天子不知道贵君是男人?男人又怎样呢,他们服下孕子丹,承担了巨大的痛苦就是为了生儿育女,即是困难但总是有机会不是?再说,挽书可以和我共同赏读诗书,吟诗作对,哪家的女子可以?挽书可以继续夫子的事业,教书育人,哪家的女子可以?”
顿了一下,江清石脸上的表情不再是过去教条的死板,而是带着讽刺意味的扫视了一眼所有刚刚对挽书指指点点的人,“其实,清石也想知道,既然男妻可以做女妻能做到的事情,女妻却无法做到男妻能做到的事情,那女妻有何理由如此自大呢,生不出孩子的女人多的是,生不出孩子的男妻却还未听说过啊。”
这话一出,不管男人女人都愣了,的确,女人更容易怀孕生子,但也的确不是每个女人都能生,但是嫁为人妻的男人服下孕子丹却没有不怀孕的,顶多是子嗣不丰。
没等大家想清楚,大婶儿和江小杏带着骂骂咧咧的江春花过来了,江有财、有寿兄弟俩也都来了,带着全家人一起。看到家里长辈们来了,江清石也就不再开口了,但这事儿不能就这么轻易算了!
“村长,你叫我家春花儿啥事啊?”江有寿快步走过来。
江春花虽然一路骂骂咧咧的,但是一遇上村长就怂了,磨磨蹭蹭的不肯往过走,要知道因为传闲话,她没少被村长和村长媳妇收拾,看到村长一家就觉得怵得慌。
“有寿,你媳妇做了什么你不知道?”村长还没说话,那个‘押送’的大婶儿开了口。
江有寿脸一僵,“呵呵,大嫂子,春花儿犯啥错了我真知不道啊,再说,啥事也不至于让您亲自去找啊,族里的事儿还挺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