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堂课结束，手心都是汗湿的，对方却还是不肯放手，只一下子凑到了耳边笑出了声，让人愈加的红了脸。

第五章：  细碎琐事

从最开始在一起的时候就有闺蜜高鸿说：“你怎么会答应了莫渊？不是我说，怎么看你们两个都是两个完全相反类型的人，不是一个世界的，怎么谈恋爱，根本就不合适的好吧，我说，你到底怎么想的？”

所以，为什么会答应和莫渊交往呢，也许归根到底那还不能算作答应。

但是，无论什么样的理由都只是用来敷衍的借口，答应他，不过是因为动过心，动了心，也还在动心。处于自己的真实与现实分界线上的苏洛，只不过觉得莫渊没有理想中的那么好，却也没有好朋友她们所说的那般的不适合，他不过是所有异性中离自己不近不远距离刚刚好的那么一个人，然后，出现在了这个最恰好的时间。

觉得对方很厉害的，很佩服的方面从来都不是自己所擅长的，不去比较不代表不会被吸引。那些自然而然，侃侃而谈，不知怎的，就成了独一无二的吸引。

莫渊是那种无论对方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身份，三教九流，他都可以迅速的和别人胡天海地的乱侃，然后称兄道弟，打成一片。苏洛则与他相反，在熟识的人面前是落落大方的放得开的开朗性子，可在不熟识的人面前就只剩下羞涩以及分寸了，差距从一开始就存在。

都说子女在寻找一生的伴侣的时候，潜意思里都会照着父母的模样，无论男女，苏洛想，她就是如此。

一直经过很多年之后都还念念不忘的，不是那些甜言蜜语，不是送的那些礼物，而只是那双自然而然伸出的手，以及保护的姿势。

记忆中那是第二次分手，说了分手已经半月，莫渊却仍旧觉得有些话没有说清楚，总想着要一个答案，便一起去了学校附近的公园，叫翠山。

苏洛从来都记不太清楚路，即便翠山已经去过了很多次，因此还是莫渊在前，苏洛跟在后面，两人都是沉默的一言不发，或者只是在考虑之后该怎么说。

公园的入口前面是一条公路，已经高中了，穿马路的事情已经不像小时候那般要爸爸牵着了，苏洛看了看车，正打算走，手就被莫渊牵住了，牵着就往前走。

“干什么？”语气又惊又怒，还有些尴尬，说了分手之后怎么还可以这么自然而然的做出这种动作来呢。

“过马路。”沉着一张脸，面无表情严肃的样子，听见苏洛这话，也没有松手，就那么牵着穿马路。

看着莫渊的神情，苏洛一瞬间有一丝心跳加快，侧回脸，垂下头，没有再说什么，心里有些五味陈杂，这个习惯是在一起的时候养成的，每次过马路的时候，自己小心翼翼的样子都让他发笑，可发笑之后却是认认真真的开始牵着过马路了，那些分手伤心的人是不是都是因为在一起的时候太好了呢。

第二次分手的理由已经不用细说，不过是有了矛盾，却又不能诉诸于口，便只想着结束就好，可这次结束，到最后也还是以和好来作为这个结束的落幕，只是这之后，理智回归，在与感情的争夺中占了上风，一下子明了了自己的卑微，却又坚持着己方的骄傲，若即若离，准备随时抽身，他想必也是感觉到了这一点吧。

即便已经过了这么久，苏洛也还是可以清楚地想起那天晚上莫渊说出那句话的时候脸上的神情，有七分怅惘，三分倔强，一眼看着便让人有些止不住的心软。

“别人总说初恋是甜蜜的，像蜜糖一样的，可怎么到我这儿，就只剩下苦涩了呢，甜蜜虽然也有，却似乎太少了呢。”

那句话到底是出于己身的不满足，还是己身的控诉，苏洛不明白，苏洛只记得那个时候的自己似乎是沉默了半晌，然后才不置可否的回了一句：“是吗？”

现在想起来那句话似乎太简单了啊，明明有那么多的话想要与他说，却怎么一句都说不出口了呢。

在这次分手之后，在翠山的那个夜晚，两个人坐在公园的长椅上，谁也没有开口说要回家，想来那时候莫渊就已经拿捏住苏洛了吧，她从未放下。

在那之后，事情的发展就变得有些迅速了，先是莫渊退了学，再是到了高三，一下子，日子就忙碌了起来，从每天见面，飞快的缩减成了十天半月见一次面，只是至少在一个城市，两人一个上学，一个上班，所呼吸的都是一个地方的空气，还存有着慰藉。

开始的时候，相处倒是还好，只是后来，到后来，距离太远，连安慰都变成了敷衍，苏洛看不见，猜不出莫渊说话的神情，触摸不到那颗心，不满是一点一点的累积的，开端不过是一件小事而已，现在看来。与两人关系都较好的男生过生日，请了两人，莫渊同意了，苏洛却是拒绝了。

——“你为什么不去啊，星期天下午放假的不是吗？”白天刚刚打电话拒绝了易然，晚上，苏洛就接到了莫渊的电话。不知怎的，这一次莫渊的语气里明显的带着火气，似是责备，似是埋怨，那个时候心太过敏感，一句话便能够翻涌成隔阂。

——“我和他学校不一样，时间本来就不搭，再加上隔得又有点远，而且，那天下午我还有点事。”皱了下眉，心里有些不舒服，刚刚下课，脑子还是混乱的，苏洛却还是耐着性子在电话里解释说。

——“和你同学校的陈丽不都去了，别人都去得了，你怎么就去不了了，而且你当初过生日那次他也去了，还帮忙办了，就算是回礼你也得去啊。”往日里分明是苏洛语气一有不对便可以轻易的分辨出来，可现在却不知怎的，只自顾自的往下说。

——“你不是会去吗？而且我已经跟他说好了，他也没说什么，我是真的有事。”深吸了口气，苏洛继续往下说。

——“你别这么幼稚好不好，他嘴上当然不说什么了。”到这时苏洛才直观的了解到出身社会与还在读书的人到底有何不同。

那次，两人不欢而散。

第六章：  破灭之端与分离

我们总是在不懂爱情的年代，遇见最美好的爱情。多年以后，苏洛终于有了这种感悟。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争吵的事情有了一次，之后紧接着又有了一次，虽然分明的说，那并不能算作争吵，因为声嘶力竭，强调，反驳，争执，于苏洛而言，都是有些丢人的，在莫渊面前。

直到大一的这个清明节假期，坐在茶山旅馆的床上，听着几个朋友打牌的声音，听着外面呼啸的风雨声，苏洛才一下子升腾起了委屈，做下了决定。

——“喂，莫渊，在做什么，我有话想跟你说，可以吗？”站在窗前，风吹过来，很冷，苏洛沉着一张脸，开口，即便是已经做下了决定，却也还是做不到如别人闹开时的那般不顾情面。

——“什么话，你说，我听着呢。”对方在做什么，苏洛猜不到。

听筒里的声音和往日一般，没有什么变化，在现在，却只让人更加的烦躁了。

——“我们怎么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呢，莫渊，和你在一起，我一点也不开心。”眼眶有些发酸，一句话说出口，自己也难受至极，可偏偏还是狠下了心，没有什么狠不下心的。一句话，伤人伤己，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怎么突然这么说？”对方沉默了一下，似乎是在想该怎么开口，半晌之后才复又开口问道。

——“因为突然想到了，你知道我在哪儿吗？”抿了下唇，却是一下子笑了开来，开口似是带着笑意的问说。

——“我怎么知道，在哪儿？”苏洛这边是笑了，莫渊那边却是没什么笑，只开口顺着往下接。

——“茶山竹海，拍十面埋伏的那地儿，我也不知怎的，突然的一下子就想到了，莫渊，你觉得我们合适吗？”一句话停顿了几下，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到最后却还是开口说了出来。苏洛伸手弄了弄面前木质的窗户。

——“你什么意思？”

——“你已经知道了，不是吗？”勾唇再次惯性的笑了笑，却不是因为什么。

——“为什么？”

——“因为我不开心。”不开心，觉得难受，若是在一起已经不开心了，那还在一起做什么呢。

——“洛儿，我在忙，你让我考虑一下，明天给你答复，好吗？”莫渊再一次停顿了一下，开口说。

电话里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带着温柔，带着宠溺，可感觉却是已经不同了。

——“好。”其实不好，莫渊，我本来不过是想要得到一个答案，可是现在，似乎已经不需要了，人总是善变的，曾经觉得如珠如宝的东西，到后来或许已经毫无意义，而这一次，不过是因为在你开口的那一瞬间，我想我已经知道了答案，你总会同意，决不会挽留。

宿舍里空空荡荡的，因为只过了两日，倒是没什么灰尘，只是有一种时光流淌过后的陈旧感，空气里或许是含有着灰尘，亦或者只是因为自己受了凉，鼻头有些发痒。

手机震动的声音响起，苏洛刚刚洗完澡，头发还往下滴着水，一滴，两滴，像是眼泪，透明的颜色。一只手拿着毛巾，却已经停下了擦拭的动作，只伸过另一只手拿起被搁置在书桌上的手机，转身进了厕所，关上门，接通，开口，一气呵成。

——“喂？”声音在那个时候到底有没有颤抖，语气到底有没有不正常，苏洛不知道，不明白，不了解，只是在接通电话的那一刻，她的全副心神，便只在电话的那一头了。

——“喂？在做什么？”莫渊的声音平静，似乎昨晚的那通电话并未对他造成什么影响，只是他从来都是这般的，一切的一切，都只好像是自己一个人在胡闹罢了。

——“回了寝室，刚洗完澡，你呢？”握着手机，看着头发上的水一滴一滴的滴在地上，和窗户外边的雨一样，真是讨厌的天气。有的时候惯性的问询也只让人觉得烦乱。

——“哦，我也没做什么，有些空下来了。“一句话之后就是沉默，却也终有人耐不住沉默，两人之间，没耐心的从来都是苏洛。

——“昨天的话，你的答复呢？”抿紧唇，眼眶有些发酸，即便这一次仍旧是自己提出来的，却也还是忍不住难过。终究是开口问了出来。有的时候，人一旦下定了决心，便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后悔。

短暂的沉默之后，莫渊开了口。

——“你就这么急吗？”停顿之后的声音有些干涩，似乎是开不了口却又强撑着开口。

——“不是我急，只是这么拖着，有意思吗？你本来就没什么时间搭理我，不是吗？”唇角微微上扬，为自己鼓气，终究还是说出了缘由。

——“我只是这段时间比较忙而已，忙过了就好了，以后不会了，而且我从来都没有不搭理你，不是吗？你哪次电话我没接，又哪次我没接到的没回给你。”对方明显的很是耐心，一点一点的解释说。

——“忙起来就不管不顾，闲下来再逗弄一下，你以为是养宠物吗？莫渊，你不用多说了，我已经想清楚了，很清楚。”心里有一丝动摇，可又很快的坚定了下来，这段时间的酸涩，苦涩，已经足够了。那般难受的日子，一次就够了。

——“你已经决定了？”声音里的变化这一次倒是分外的明显，满是肯定的意味。

——“是，若是没有决定，我也不会告诉你，既然我告诉你了，便是再无转圜的余地。”肯定的回答，苏洛没有迟疑。

——“那你还问我做什么，自然是好的，反正都是你决定了，我的意见又算什么，既然你觉得我们待不下去，那就这样好了，你去做你的乖乖女，我去做我的小混混，互不相干，反正在你父母眼里我本来就是个小混混，耽搁了你。”话筒里传来的声音有些飘忽，一句一句听得清，却似乎又听不清，耳朵里还清晰地听得到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的，杂乱无章的，带着水汽，让人心都湿润得一塌糊涂。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不过是不开心而已。”苏洛在电话这边愣在原地，皱紧眉，有些生气，还有些委屈，开口道。

——“不开心？不开心的该是我才对吧！所有人都说我配不上你，你也那么觉得的不是吗？我说，你就别找那些乱七八糟的借口了，说什么不开心，说什么我不搭理你，你怎么不说是你不太搭理我，我每次找你，十次有九次都是拒绝，到底是你像宠物，还是我像宠物，好了，我没什么多说的了，就这样吧，再见。”不过是简简单单的一句反问，对方却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通，苏洛在这边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莫渊那边却已经挂断，听筒里只剩下嘟的一声余音，让人徒然的升起空茫的感觉。

明明刚刚一句一句的都还那么的坚决，似乎是永远也不会后悔，可现在却只觉得委屈得无法言喻，乖乖女，这便是认知吗？苏洛的眼泪一滴一滴的狠狠往下掉，与之相反的却是心，一颗心狠狠地回应，那我就去当我的乖乖女好了，……还免了那么多的不自在。苏洛拿着手机，咬紧唇，却终究是把那个电话拖入了黑名单，就这样好了。

很多事，纵已有所预料，却也还是会让人诧异，无措至极。

第七章：  再遇

那时候没能够坚持下去的感情，现在到底还有没有坚持下去的必要。

小时候的梦想五花八门，越长大越没了具体，倒是越来越向往自由。

总是那么多的尘土开始寻求自己的价值，火车在轨道上飞驰而过，尘土飞扬，阳光下渲染的又岂止只是风尘，还有我们总忽略的坚持。

只是，坚持的，都值得坚持吗。

所相信的，就是真的吗。

敢追求，然后敢拥有吗。

无从可知。

卑微到骨子里面的事情，或者骄傲到天空里的每一片云彩，都应该有值得去铭记的意义。

大一的那次分手之后，苏洛本以为这就是两人之间的结局，然后是大学四年，毕业后，苏洛去了G市，没有所谓的挑选，不过是想去做想做的事。

再次见到莫渊的时候，苏洛有些反应不过来，明明只比自己大了两岁而已，看起来却已经成熟得过分，不像自己，路过学校的时候，还有人以为是高中生，明明只是有一点娃娃脸而已，虽说男生、女生是不同的。再次相遇重逢，到最后，还是莫渊先开口。

——“诶，苏洛。”语气自然，恍若当初，带着点希冀，现在的她已经可以明确地分辨出来，亦或者只是他故意地显露出来，想要她分辨出来。

——“嗯。”低低的应了声，惯性地弯起唇角，苏洛有一点恍神，高鸿曾经对自己说：“苏洛，我真不知道该羡慕你，还是嫉妒你，这么久了，所有的人都变了，唯独你，还是当初那个样子，我一方面希望你长大一点，懂事一点，一方面却又希望你就这样一直下去。”自己果真是没有一点长进，尤其是面对他的时候。沉默了半晌，才又开口接上了一句惯例的话：“好久不见。”

——“确实是好久不见，有四五年了吧，你倒是没有一点变化。”本就是刻意的过来打招呼，只是这么早就见到了，有点意外，莫渊勾了勾唇，看着面前已经是短发的女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