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没有就是没有，你多想了。”低垂下眼睫，微微皱紧了眉，苏洛有些不想说这个话题。

“是吗？你放不下他，不是吗？这么多年，但愿是我多想了。”车子滑入一个小路，缓缓地停了下来，姜堰侧过头，露出一个笑脸来，眼神深幽的看着苏洛说。

“你怎么突然一下子说起这些了，有些不像你。”有些不自在，却还是没有移开眼神，就这么回视着姜堰，说。

“那要怎么才像我，苏洛，我已经不知道要怎样才是你眼中的我了，我喜欢你，我的心意一直都没有变过。”转过头，看向车窗外，姜堰叹了口气。

“我也说过我放不下，抱歉。”一瞬间心里有一丝触动，却也只能这么说，本就不可能的事，终究不能给予希望。

“没什么好抱歉的，我本就没有办法强求你对我动心，只是，既然放不下他，为什么不去面对呢？”侧回头，看着苏洛，很是认真的说。

“因为我做不到。”看着姜堰的眼神，有些不自在的移开，他的性子从来都是坚定的，而自己从来就没有那般坚定过，因此只这么打心里说了这么一句话来。

“为什么做不到？做不到的原因，不过是你心里有他而已，已经蹉跎了这么多年，还要蹉跎下去吗？苏洛，若是你可以稍微勉强，稍微将就，我想我是绝对不会与你说这些话的。”转回头直视前方，看着眼前的黑暗，姜堰说。

“什么意思？”有些明白，却还是这么问了出来。

“你的性子里带着文人的固执与天真，从读书时代就很明显了，你将就不了。”而我又多么的希望你可以稍微的将就，至少那样我还有一丝希望，只是刚刚那一眼，便足以明白了，已经不可能了，到头来，无论放不放下，都得放下。

“是吗？”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句，有些不知道该给什么样的反应。

“我送你去公司吧，总之，你好好的想一下，不要后悔。”启动车子，姜堰开口说了一句就沉默了下来。

打开车门，下了车，顿了一下，苏洛回头，对着姜堰开口：“你说的我会考虑，谢谢。”开口的时候只觉得有些落寞，也许是这个夜晚特别的不一样的缘故。

再次见到莫渊的时候，苏洛还没有从那落寞的情绪走出来，因此开口不由得就带了些不耐烦。

一出公司门，苏洛就看见了站在车旁一副等人姿势的莫渊，看着他看向自己，然后一脸笑容的走过来的身影，即便想告诉自己他不是来等自己的也不可能了。

“苏洛，有空吗？”本是犹豫的，可一想着，若是自己不联系她，她怕是想也不会想自己一点，这么一想，便升起一种不是滋味儿的感觉来了，倒也罢了，那个时候，谈恋爱的那个时候不也是如此吗，心里想的什么从来都是猜不透。

“如果我说没空的话，你会怎么样？”勾起一边唇角，翻涌的情绪一下子都从积压的地方滚了出来，一瞬间，有些难以承受，态度有些不受控制的恶劣了起来。

“不怎么样，这种事情，自从碰到了你，还少吗？”脸色一下子有些僵硬，却又在下一秒飞速的恢复了过来，但无论如何，间隙一下子出现了。

“不要说得就好像是我做错了什么一样，你找我做什么？”一句话说出口便明白牵扯上了过去，苏洛皱了皱眉，不由整了整神色，往下说。

“喝杯咖啡，谈谈怎么样？”弯了弯唇角，自己却也觉得勉强，便只那么显露出一副有些黯淡的脸色，接着她的话说。

没有接他的话，却也没有反对，一副默认的样子，苏洛转身，向着公司附近的咖啡馆走了过去。

莫渊看着她的表情、动作，明了这是同意了的模样，跟在她身后，看着她一言不发的只管往前走，落在地上的影子斜长斜长的，这副场景，就和当初在学校的时候一个模样。

“我说，洛儿，你到底在生气什么？”星期日的中午，放学之后惯例的便是苏洛要去姑姑家吃饭，一下课，苏洛就直接往外走，也不等，莫渊从位置上绕出来，跟在她身后一步不落，有些郁闷的说。

“我没有生气，你自己没事做吗？非跟着我，我不用你送了。”面无表情的模样，听见莫渊的话也没有回头，只默默地加快了脚步，一个劲儿的往前冲。

“这还叫没生气，我到底哪儿做错了，你说啊，我改，你不说我怎么知道。”还是那么跟着，腆着一张脸往上凑，问说。

“你什么都没做错，是我自己的问题。”眉目浅淡，有些烦躁，停下步子瞪了他一眼有些火气的说。

“什么问题啊？你到底怎么了，昨晚上分开的时候不都还好好的吗？”看见她有放软的意思，便一下子凑了上去，并排走着，伸手牵住了她的手，握得紧紧的。

“我听易然说，前段时间你说他了？”疑问的句式，却是肯定的语气，挣了挣手。每到下课，他都在后面和那两个女生打得火热，明明……

“他怎么连这个都跟你说啊，我又没说他什么。”皱紧眉，一下子有些尴尬，还有些生气，却也只这么埋怨的说了一句。

“同桌嘛，说起来你为什么说他啊，你们两个不是好兄弟吗？哥俩儿好什么的。”挣了一下没有挣开，便也没有再挣的打算，只那么勾起唇，看着莫渊说。

“谁让你下课了老和他跳，都不理我。”一说到这儿，莫渊的面色就变了，看着苏洛的一双眼眨也不眨，竟透出些委屈来，看得苏洛差点就控制不住的笑出来，只不过想着自己说这个话题的原因忍了下去。

“是吗？原来你还知道我不理你，你得生气啊。”侧回脸，点到即止，没有了再往下说的欲望，却未想即便说到了这儿，莫渊也还是不明白。

“你不理我，我肯定得生气啊。”想到那个时候自己理直气壮的回答，莫渊也觉得有些好笑了起来。看着前面苏洛的身影，只觉得一下子和那时候重合了起来，似乎这几年所空落的时光其实并未对她造成什么影响。

第十三章： 旧事重提

一推开咖啡馆的门，门上的风铃被撞得响了起来，铃铃铃的，声音很好听，柜台上的老板抬起头看了过来，显露出一副惊讶的神情来，开口向着苏洛问道：“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然后看见她后面跟着的莫渊，又加了一句：“公事？”

“不是，只是谈些事情，我还是和以前一样，阿杜今天不在？”微微勾了下唇角，露出一抹笑意来，很是熟稔的说。

“好，了解，他去他二叔家了，说是要搬家，找他帮忙。”一说起苏洛话里面的阿杜，老板脸上就露出了一个甜蜜至极的笑容，很是开心的说。

“嗯。”点了点头，倒是向着位置那边走去，没有再多说，若是平时倒是还会聊一下，可现在，整副心思都被之后要说什么占据了，又哪还有多余的心思聊天。

“请问要什么？”看着苏洛身后走进的男人，方媛的一双眼不着痕迹的亮了一下，一身休闲装，肩宽腿长，身材挺拔，看起来倒确实是一个好男人的模样。

“拿铁就好，谢谢。”弯起唇角，点头示意，莫渊开口。然后紧跟着苏洛的脚步向着位置走了过去。

“你想谈什么？我并不觉得过了这么多年以后，我们之间还有可谈的东西。”坐好之后，一手撑着脸，看着窗外道路上来往匆忙的人，一边开口说。

“等东西上来了再说怎么样，你总要给我整理语言的时间，而且，你也不想说到一半停下来吧。”面上露出一副苦笑来，紧着眉，被自己放在心上的人这般冷待，即便早就有所准备，这么直面着，也还是有些心酸，心塞。

“随你。”一直就没有看他，只觉得和他在一起，连空气都似乎是不一样的，好闻了许多。很早之前就知道，自己若是要下定决心，便决不能与他见面，因为一见面，所有的坚持，决心，决定，都会土崩瓦解，付与流水，再无余地。

“你好，你的拿铁，卡布奇诺，糕点是赠送的，请慢用。”方媛把咖啡送上，虽然有些好奇，却也没有露出什么好奇的神色来，只端着盘子回了柜台。

“谢谢。”

“谢谢。”异口同声，倒是有些默契。

“现在可以说了吧。”伸手拿起勺子戳了戳上面的泡沫，有些漫不经心，苏洛就那么低着头，开口说，明显的不耐烦。

“洛儿，说实话，我来之前想过很多要跟你说的话，可现在，却似乎都说不出口了。”双手放在膝盖上，脊背挺直，这个姿势很久没有摆过了吧。莫渊张了张口，半晌才说了这么一句话来。

“既然说不出来，那就别说了，我也没那么多的时间跟你浪费。”眼神落到他的身上，苏洛神色不变，只淡漠的说了一句。

听见苏洛的话，莫渊心里有一丝受伤，可这种情况在，这种局势，早就想到了，原本的打算不是这般的，可不知怎的，局势就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自己纵有千般手段，也要她愿意见面才能施展。

“当初分手的原因，除了那个时候冷落了你，还有吗？”双手不自觉的用了些力，努力的控制住自己，开口问了出来。

“现在再说以前有什么必要呢？”面上的神情一点一点的收敛起来，看着莫渊的眼神有些难过，那时候，若不是什么事都凑到了一块儿，也许自己也不会那么下定决心。

“有必要，至少我觉得有那个必要。”双手握拳，心随着她的话被揪起，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可以这般看似镇定的说出话来。

“你知道的，不满，总是一点一点的累积的，一点一点，越来越多，刚好那个时候，它升到了巅峰，我的承受力降到了谷底，我受不了，莫渊，我们真的……不可能了。”将撑着脸的手放下，抚着杯沿，想了想，说了实话。那段日子在后来想起来其实并不是至今为止最痛苦的日子，可偏偏那些心情，那些压抑，那些酸涩，愁苦让人再也不想经历。苏洛垂下眉，有些难受。

一颗心被揪得紧紧的，嗓子似乎被堵住了一般，莫渊忍不住咳嗽了两声，才发出了声音，开口说：“是我的错，我会改，可是苏洛，我喜欢你，只喜欢你，如果可以，我想我们就像高二的时候那般，一辈子。”

“你怎么想，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莫渊，我们，早就结束了。”忍不住的站起身，深吸了口气，有些不想要再听下去，有些难以抑制的烦躁，面对着他，自己从来都是心软的，他一示弱便忍不住的想要退让，只是，到现在自己又哪来后退的余地呢。苏洛拎起包，向着外面走去，却在走到莫渊身边的时候，被他一把拉住，被他拉住的一瞬间，就已经心如擂鼓，可即便这般，却还是无法面对，其实并没有什么太过介意的事情，却偏偏心里梗在了那里，想到这儿，苏洛垂下眼，费力的挣出手，眼睛有些发酸。

“苏洛，你究竟有没有对我动过心？”看着她的手从自己手中一点一点的挣开，先是手腕，再是手掌，再是指尖，一个一个的动作，就像电影里的慢放情节，刻在了眼里，刻在了心里，莫渊张大眼，盯着她，咬紧牙关，狠狠地，却只问出了这么一句话来，一句话就用尽了全副力气。这个问题，从两人在一起，到分开，那么多次，她从来都抽身得轻而易举，而自己从未弄得明白。

“与你无关。”身形顿了顿，有些僵硬，若是没有动过心，又哪会那般……来回折腾。丢下这么一句，苏洛加快脚步，离开了咖啡馆，脚步凌乱间，突然的就想起了第一次被吻的时候，那个时候心慌意乱，心底却也存在着一抹甜蜜，可什么时候，那些日子，那些情节，就好像上辈子的事情了呢。

雾里看花，花不明：水中望月，月不语。

第十四章：  退步

莫渊说：“我分明的总是舍不得让你有一点点的难过，却偏偏总是让你难过，这是我的过错，无法抵赖。”站在苏洛面前，拦住她的道路，莫渊微微的低头看她，开口便是开门见山的这么一句话。昨日的那番话，不得不说冲击是巨大的，可细细的想想，最后她那般的神情，又觉得有些心酸，明明都在心里的，却成了现在这副模样，果真是世事无常，那个时候，谁会想到有一天会走到现在这个地步。

“我以为，你不会再来找我了，至少……段时间。”微微的侧开了头，露出了一小截脖颈，泄露在他的眼底，苏洛低低的垂眉。一句接着一句的话，伤人一千，自损八百，那时候是如此，昨日也是如此，不说出口，憋得难受，说出口了，也不见得好到哪儿去。

口无遮拦的人容易给自己招致祸端。其实很多时候，自己都是无心的，并没有恶意，但是别人并不这么看。为了避祸，人应该学会谨慎开口，要学会三思而后行，不要让你的嘴巴快过你的思维，这样会后患无穷。这个道理很多人都明白，可也要看面对的是什么人，有的人，是你的劫难，一对上，你就不知所措，遵循本心了。

“我已经不再年轻，不再鲁莽，不再经得起蹉跎了。”面上的神色顿了顿，才弯起唇角，现出一抹有些苦涩的笑来。她这般模样，分明的就是示弱，不论出于什么心思，但终究肯退了一步。从十四岁相识，到十七岁相恋，再到分开，再到遇见，来来往往那么多人，想放在心上的，想捧在手心的，却从来只有这么一个人。

“都说男人三十一枝花，人生魅力的最高点，你还没到那个年纪呢，说什么不再年轻。”微微抿唇笑了笑，苏洛仰起头，看着他的眼，开口到。

“一起吃顿饭吧。”有些想要说面容未老，心已沧桑，却又觉得太过矫情，虽然那是真心，可终究还是不太说得出口的，也许以后总有一天会说出口，但不是现在。莫渊停顿了一番，想了想，开口说。

“好。”两手交叠，握住包，看着莫渊，笑靥盈盈，点了点头，已经自在如常，同意了下来，然后任由着他打开车门，坐了上去。

进了餐厅，在侍应生的引导下在位置上坐了下来，苏洛接过菜单看了看，才开口说：“酸菜鱼，麻婆豆腐。”说完之后把菜单递了回去，才又看着莫渊继续开口：“我就要这两个就好了，你呢？”

在她点出这两个菜的时候莫渊就不由自主的愣了愣，若是没有记错的话，这两道菜分明是自己喜欢吃的，却不是她所喜欢吃的，顿了顿才尽量自在如常的开口：“我要个素炒蘑菇，再要个三鲜粉丝汤，就这些。”

对着一旁的侍应生说完，同样的把菜单递回了过去，莫渊才转过头看着苏洛开口：“我记得你以前不太吃鱼的，怎么现在吃了。”那个时候总嫌吐鱼刺麻烦，每次都要人给她挑干净了才肯吃，那之后，还有人替她挑鱼刺吗？

“吃了几次之后觉得还好，挺开胃的，慢慢的就吃了。”嘴上这么说着，却其实不是，那时候他总是喜欢点这道菜，即便后来不在一起，每次吃饭也不自觉的就点了这道菜，点了再改又太明显，一次两次的就这么养成了习惯了，现在在他面前这般，倒是……

“是吗？”微微勾了勾唇，气氛冷了下来，莫渊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那些话，堵在胸口，却偏偏说不出口。

“昨天的事，对不起，我心情有些不好，有些话说得过分了，本来不是你的问题，我算是迁怒了，抱歉。”微微的低着头，苏洛一手捏着碗里的勺子绕圈，一边开口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