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星期三的夜晚，刚下了晚自习，准备着在回宿舍之前再溜达溜达的三个女生在操场边上交换了秘密，一个青春的，粉红色的小秘密。

——“诶，苏玫你喜欢的是谁啊？我一直都看怎么就没看出来呢。”留着齐刘海儿，短头发一把扎起来的带着些霸气的女生，也就是郑怡，一脚踩上石阶，一手撑着腰，一边开口朝着苏玫说。

——“哪有谁？突然这么说我，那你呢，你喜欢的是谁啊，我们班的？”同样是齐刘海儿，却是披散着一头长发的，眼睛大大，睫毛卷翘的女生，也就是苏玫开口说，声音有些娇俏，打死不认的感觉。

——“你们两个都有喜欢的人了啊，什么时候的事儿，这么突然，都是谁啊？”最后开口的便是苏洛，普普通通，一张圆圆的苹果脸，眉色浅淡，唯一能称得上的形容词便是可爱的一个女生。

——“难道你没有，才怪，而且我们哪像你，一天到晚都读书读书的。”郑怡撇了撇嘴，直接说，看着苏洛，有些不信。

这一句话一响在耳边，苏洛的脑海里便自然而然的浮现出了那么一个人，明明只交谈了那么一句，怎么就记住了呢，果然是因为那一次吗？抿了抿唇，没有听清后面半句话，苏洛便只笑了笑，没有回答。

——“哦哦……看样子也有哦，那我们就都说好了，就当作交换，怎么样？”看着苏洛那表情，郑怡眼睛一亮，往下说，语调上扬，有些搞怪，分明的一个一个的都有喜欢的人了，却怎么都不说，真是……好奇死了啊。

——“嗯，可以。“最先响应的总是她，梅子，苏玫。无论什么事都是撑着杆子往上面凑的，也不知道是天性的好奇还是其他什么。

——“好。”看着这两个一脸干劲的兴致勃勃的好友，有些无奈的抽了抽嘴角，苏洛点了下头，同意了下来。

后来的苏洛总在想，如果没有这一次的阴差阳错，如果不知道，亦或者直接摊了牌，两人之间会不会是另一条不同的道路，只是人生，从来就没有如果。

——“莫渊。”苏玫站直身子，面上的表情似乎有些严肃，只是在夜里看不太清楚。

——“沈致。”郑怡也紧跟着站直了身子，开口接着说道，然后看向了苏洛。

——“……王程。”声音响起，苏洛在梅子开口的那一瞬便怔住了，可转换之间，却是随意的扯上了一个名字顶了上去，一个恰到好处的名字，它在前面已有所交集，在后面，也可以有所后续。该高兴现在是在晚上吗？面上的表情没人看得清。

——“怎么只有我一个的是我们班的啊。”嘟了下嘴，苏玫有些撒娇的意味，却只是惯性。

——“我喜欢比我大些的嘛，成熟点，多会照顾人啊。”好奇心得到缓解，开始想起后续，郑怡不甚在意的开口回答说。

——“太近了，太闹了。”抿唇笑了笑，尽管心里的滋味有些让人难以言喻，也不明白现在的自己在想什么，苏洛也还是扬起唇角，不动声色的回答到。

——“是吗？那去表白怎么样，我们都去，她们不都写情书吗？我们也写，怎么样？”郑怡一下子就想到了什么，眼睛亮亮的，开口斩钉截铁的说。

现在想来，若是没有同意就好了，若是反对了就好了。一步错，步步错，再无转折。

第三章：  错落的棋子

一句谎言若是重复的说过千百遍，单不说听的人会不会信以为真，却是连说的人也是会信以为真的。

那日之后未过多久苏玫就写好了那封情书，只是临到头来，一个一个的都退缩了，最后却还是由我放进了莫渊的抽屉，然后，不过一日，莫渊就给出了答案，只不过到头来找的也是我，我不知道苏玫看了回复怎么想，我只觉得这件事很怪，很怪。

——“苏洛，这个给苏玫吧。”教室里没有几个人，苏玫和郑怡一吃完饭就一起跑去高中部了，目的是看那个沈致，而我，没有那个好奇，便一个人率先来了教室，莫渊站在桌子前面朝我伸手，把信递了过来。开口，对我说道，面上没有笑。

——“你……看了吗？”忍不住的有些脸颊发烫，却并不是单纯的只针对于他，亦或者有一部分是针对于他，因为虽说对着别的男生也会害羞，却也不会这么的紧张，有些想要撇开眼神。看着桌前的莫渊，苏洛只想说，这是什么事儿啊，明明当事人不是自个儿，怎么就弄得好像是自个儿的事儿了，真是……

——“嗯，看了，我的答复也在里面，苏玫，是你……妹妹吗？”那个时候的莫渊还没有长到后来的身高，说话的时候，看他的时候还不用仰头，只是平视而已。也没有练成后来的城府，一开口就搭着脸上的神情，只要不刻意掩饰，便一眼就可以看得明白，即便掩饰，稍微认真，也是可以看出来。

——“不是，怎么这么问？”有些不明所以，抬眼看了他一眼，便低下头，有些慌，却还是回答说。

——“哦，没什么，因为你们两个的姓一样，关系又好，就问一下而已。“点了下头，表明知道了，莫渊直接转身，走了一步，却又突兀的开口再加了一句“以后这种事，还是不要帮忙的比较好。”。

听着这么一句话，苏洛有些回不了神，本来最开始的时候就不想答应的，只是……拒绝也是很不好拒绝的呢。

当天晚上，苏洛便知道了结果，他拒绝了她，本该是同仇敌忾如同郑怡那般的，劝她也好，骂他也好，苏洛偏偏什么难听的话都说不出来，有些不知所措，后来也顺着她们的意思去表了白，同样的被拒绝，没有因为不能和对方在一起而难过，只觉得丢脸，以及对那封情书传遍了那个人所在班级的这件事感到愤怒，仅此而已，再无其他，现在想来，喜欢，在那时候便已经很明显了吧，有的东西，终究是无法掩饰。

那之后，初中的生涯与他，除了班级里必要的交集以外再无其他交集，然后，时光飞逝到了高中，刚巧不巧的又在了一个班级，看到那张名单上他的名字，苏洛也不知道心里到底是高兴还是什么，只是想来是高兴的吧。

那是高一的下学期中旬，四季不分明的城市，夏天的尾巴，秋天的头，到那个时候已经是乱穿衣了，穿一件的有，穿两件的也不少。微机课，外面的天气很好，阳光灿烂，苏洛找了位置，开了电脑，惯性的先登上了QQ，却未想，这么一开，就发现有了一封新邮件，老师还没有来，便点了进去。

——“苏洛，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发件人是莫渊，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却一下子像是用刀硬生生的刻进了苏洛脑子里，挥之不去。

心慌意乱的看着邮件，然后在旁边好朋友凑过来的一瞬间飞速的关了邮件，退了QQ。动作有些大，发出了些响声。

——“在看什么啊，这么慌，脸还这么红。”李静凑过脸来，看了一眼电脑屏幕，被她的动作吓了一大跳，转过脸来，看着苏洛说。

——“没看什么，就登了下QQ，今天有点热哈。”伸出手在脸颊处扇了扇，看着李静，有些不自在的笑了笑，移开眼神，却未想，一下子就看见了斜对角的莫渊，一双眼直勾勾的看着这边，若是往日倒不会以为他的目光看着的是自己，可刚刚看了那么一封邮件，再看见他的眼神，就只觉得心如擂鼓，脸颊腾地一下就红了，又再次的移回了眼神。

——“是吗？确实是有点热，太阳有点大。”李静看着苏洛，勾唇笑了笑说，坐了回去。

坐在自个儿的位置，苏洛还是有些回不了神，也不敢再四处乱看了，看着李静的表情、动作，却也没有那个搭理的心思了。

本打算就那么不回复的敷衍下去，就当做没看见那封邮件好了，却未想当天晚上月考成绩就下来了，紧接着就是换座位，然后，苏洛坐到了莫渊的前面。

——“诶，那个邮件你看了没有？”莫渊坐在后面，就那么趴在桌子上，凑到了苏洛的背后说。

那个时候还不知道那种无语中带点无奈，又带点郁闷的心情叫做想要吐槽，苏洛沉默着，没有回话，就那么……了过去。

——“我可看见你看了的，你怎么说？”看见苏洛不回答，莫渊再次凑近了些许，戳了戳苏洛的背，继续开口说。

心慌意乱的，苏洛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这个时候应该说些什么，答应的话说不出来，拒绝的话也同样说不出来，到最后也只又那么……了过去。

——“你不说话，那我就当你答应了哈。”就像是自说自话一般，莫渊直接的决定的下来。苏洛不知道那个时候的莫渊究竟怎么想，但听到那么一句话，自己也确实是没有拒绝，没有反对，只是默认了下来。那时候的心情究竟是如何的呢？后来的她想不起来。

后来的日子不过是普普通通的小情侣的日子，和其他谈恋爱的人差不多，时不时的一起去吃饭，虽然吃的是食堂，却也觉得十分的高兴；时不时的一起去散步，虽然逛的是操场，却也觉得十分的欢欣。后来再回想起来，那段日子，那段简简单单的，波澜不惊的，却偏偏觉得天空也是明亮的日子，竟似乎是两人纠缠来去间最为幸福的日子。

第四章：  百转千回

人与人之间，总是先有了羁绊，再有了伤害。羁绊越深的人，伤人就越深，受伤时未必会伤心哭泣，哭泣其实往往是想起了甜蜜的往昔，它与现实反差越大，就越让人心灰意冷。

那个时候写作业的时候会想到他，听音乐的时候会想到他，看小说的时候也会想到他，似乎他存在于世界的每一个空间里。

那个时候，一切都是自以为，一起下楼梯的时候会突然的想到，如果可以一直、一直这么走下去就好了，可自以为就是自以为，从来都不会成真，没有坚固地基的两人，只是一些轻微的打击就足以让那段关系四分五裂。

到那个时候，苏洛连当面、亲口说分手的勇气都没有，那时候为什么会那么懦弱呢，也许不是因为懦弱，而只是因为看不见未来。

——“喂？”躺在床上，闷在被子里，捏紧手里的电话，苏洛开口，声音有些不自然，也不知是刻意的还是真的就是那般。

——“嗯？怎么了？”听筒里传来的声音从来都是那样，愉悦的，欢快的，似乎只是这般简简单单的说话就足以让他开心，从来都听不出区别。

——“我……就是……我们分手吧。”这么多年以来，那时候的十七岁的苏洛和后来的苏洛还是没有什么区别，天真得近乎愚蠢得无可救药，什么都不明白。

——“……”莫渊终究是沉默了。半晌苏洛这边都只听得到他有些加重了的喘息，然后，听见了他再次开口：“怎么了？突然这么说，昨天回去不都还好好的吗？等我们去学校了再说好不好？”现在想来，其实后来的苏洛很多的习惯都是从莫渊身上学来的，比如说话末的这个好不好。

——“我爸爸知道了，老说我，天天说，而且……我们还小，要读书呢。”冠冕堂皇的理由，却连把它说出口的人也觉得有些过分的虚假。

——“是吗？我知道了，等明天去学校了，我们再说吧。”声音有了些变化，却在说了一句是吗之后再次变了回去，只轻描淡写的往下说。

——“嗯，好。”点了点头，却也没了再说的想法。

——“拜拜。”苏洛挂了电话。

到后来，两人已经没了联系，苏洛从上一届学长口中听到这么一段话说：“说什么分手，不过是因为没有足够的感情罢了，对对方没有信心，对自己也没有信心，所以干脆的放手，聪明人的选择吧。”才知道，自以为在这段感情中占据了上风，其实只是卑微而已，越是卑微，越是想用面上的不在意伪装罢了。

分手分得大开大合，和好也和好得莫名其妙，只是人生最多的往往就是莫名其妙。

那次分手之后倒是符合了天真时候的想法，分手之后，还是朋友。

分手之后也依旧是那般时不时的一起去吃饭，虽然只是去的食堂，时不时的一起去散步，虽然只是去的操场，说是分手了，却除了那通电话，并未有其它，便似乎其实没有说明白的样子。然后，莫名其妙的在不知什么时候双方就默认的和好了，莫渊是，苏洛也是，谁都没有再说那一个电话，似乎那一个电话并不存在。然后，突然间，就有了第一次亲密接触，FirstKiss.

那是晚自习之后照例的散步，操场上分散着些人，莫渊和苏洛两人转了两圈之后，就直接走到了废弃的足球场门框那儿，坐了下去开始说话。

谈话的氛围实在太好，四周很安静，远远的操场上也分散着些情侣，然后，时间慢慢的过去，操场上的人越来越少。

其实在莫渊靠过来的时候，苏洛就已经有所预感，却不知为什么的没有移开，只微微的仰起了头，有些迎合的姿势，然后唇就被含住了，仅仅只是含住，贴合着，亲昵得不能分开的姿势，苏洛张大一双眼，透过莫渊的发，看见了后方天空中闪亮的星，搭衬着黑夜，像是一瞬间炸开的烟火，很是漂亮，一瞬即是永恒。

半晌之后，分开，沉默，苏洛侧过头，抿着唇，一颗心砰砰直跳，有些不自在，沉默了半晌之后，莫渊开口，声音同样的也透着点不自在。

——“回去吧，要……熄灯了。”

没有看他的表情，却是直接的起身就走，开始是走，然后越来越快，到最后几乎是跑起来了，把莫渊一个人远远的甩在了后方，苏洛一下子跑进了宿舍楼的楼道，才缓缓地停了下来，喘着气，耳朵里充斥着的全是自己的心跳声，莫渊，怎么想的呢，她不明白。

第一次亲吻，第一次牵手，第一次拥抱，每一个第一次，在初恋里总=都是让人刻骨铭心，记忆犹新的。

那时候的人还没有学会像后来的人那般，即便早恋也是要光明与正大，那时候，连牵手也需要一个借口，偷偷摸摸的，躲着老师，躲着同学，却偏偏连那般偷偷摸摸的行动，也让人心动得难以制止，难以自制。

老师在讲台上面手舞足蹈的讲着课，苏洛本是专心致志的听着的，却突然被身后的莫渊用笔戳了戳背，再戳了戳背，不动声色的向后靠了靠，苏洛偏了偏头，示意他开口。

——“有橡皮擦吗？”趴在桌子上，身体向前倾，两人间的距离无限接近，眼前是苏洛扎成马尾的发尾，莫渊音量轻微，开口。

——“嗯。”抿了下唇，应了声，就往回倾，打算去拿。

——“从下面递给我。”对方却紧跟了一句话上来。

挑了下眉，有些不明所以，却只以为他是害怕老师，便顺从的找出了橡皮擦，从桌子下面递了过去，却没想一下子就碰到了他的膝盖，心跳了起来，脸颊有些发烧，手也忍不住的想要往回收，却还是强忍着开口：“你的手呢？”

——“这儿呢。”耳朵里听到了他的声音，一下子就被他抓住了手腕，然后改为握紧，苏洛往回抽了两下，却只换来对方更大力的握紧，之后便不再往回抽了，橡皮擦已经被对方取走，手心发烫，也不知道是他的温度，还是自己的温度，可这般却是连课也听不下去了，这时候，苏洛才明白莫渊的打算，哪是要什么橡皮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