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旧故事——奇怪的猫先生
奇怪的猫先生  发于:2015年11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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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一些旧的故事。

世界上的喜剧总是通往同样的结局。

偏爱不幸。

各有各的不幸,而幸福确是相似的

其它:BL,BG,GL都有,注意提示

1、残花

1

“天干气躁,小心火烛。”

更夫已经报过二更天,这屋中的烛火却还固执地亮着。

棠儿倚在软塌上,烛火倒映在他瘦削的侧脸上,越发显得疲弱了起来。

他撑起身子,不经意间挪动了腕间的银链,银铃叮叮咚咚地响着,他缠绕在腕间的白发到底是碍了那人的眼呵,那般用力亲吻他的手腕,扯断它们的男人,哪里是不在意的样子呢。

可这夜,他又该在哪儿呢?

这般宁静的夜,连这银铃叮咚也显得格外的刺耳,他失神的凝望着手腕处的银白色,不远处却传来了脚步声,急躁的,咚咚地踏来,不是他。

敲门声一会便响起,门外是侍儿的声音,毕竟是服侍了自己好些年了,倒也机灵,只隔着门道,公子有何吩咐?

棠儿随手挥了挥,只这银铃响声,才反应过什么似的,轻声吩咐道,下去吧。

他拾起散落在榻上的白发,昨夜被男人扯断的,攒了近半个月的银丝,不齐整地断了,他仔细地将它们收拢到掌中,伸手放到烛火中去,噼里啪啦地发着声响,眼神却有些恍惚。

今夜,他大概是不回来了吧。

红木桌子上还摆放着昨夜他信手折下的海棠花,原先艳红的模样,只隔了一夜,就有些萎靡了。他执起那朵海棠,信手拆下那一片片花瓣,撕开,揉烂,滴落暗红色的汁液。

银铃不安歇地随着他的动作作响,门外那尽职的侍儿还乖巧地厚着。终是停下了动作,这般歇斯底里,又是想坐予谁看呢。

银链子是连着床的,只这半间屋子的长远,自是到不得那门口的,他只能自语一般,朝着门道,走吧,我一个人静一静。

天已经微微亮了。

棠儿又躺回榻上,一头绸缎似的青丝掩去了大半边脸颊,可他仍旧圆睁着瞧着窗外的海棠树,明明昨夜的雨那般凌厉,不知打落多少花儿,可为何还是这般漂亮模样呢?

他伸手捞起一把头发,不甚细心地拨开,便瞧见一丝银白,摸索到发根处,只一瞬的疼,便将它连根拔起,白了半截的发,竟透出一丝死气来。他将这发细致的缠上腕间,用那半截的白与黑,勉强掩盖这刺眼的银白,他还需要再攒一些呢

铜镜明明就在的妆台上,够的着的地方,可他居然生不出一丝动弹的力气来,镜中隐约能瞧见他的轮廓,清瘦得像那些被打落的海棠,他猜想,他的眼角许是已经爬上了细细的纹路,终究抬不起手去抚触自己的眼角。

他失神地看着镜中模糊的轮廓,不觉生出了些悲凉的心绪,其实,他还只有二十四岁呵,比那个男人还要小上一岁呢,可那人还是意气风发的模样,自己却是那开败的秋海棠呵。

他终于不再看了,调转过身子去,露出单薄的背影,原先挡着面容的发丝散落在身后,露出了那张过分白皙的侧脸。

一副清俊模样,只这唇生的凉薄,细细的抿成了一条线。

额间一道烙印却是生生把这张脸给破坏了,是一个字,初。

棠儿的身子其实还是有些酸疼的,男人昨夜本就喝醉了酒,性子又放开了,再瞧见他腕间那些个银丝,倒是真的生出了火。

子初,呵呵,子初,子不如初了也只有这般静谧无人的时候,他才会不自觉的念念他的名字,子初,额间是火烧般的疼,明明早就痊愈了,仍牵扯着神经一般难受,他将手按在了烙印的位置,腕间的白发显得有些寥落,忽然就想起男人愤愤地在他耳边道,你这是要给谁看若是想着作践自己,便停了罢,我是不在意的,那般凶猛地进入他的体内,扯断他的银丝,到底,哪点有不在意的模样呢?

他总是在怪他的吧,怪他居然不管不顾两人多年的感情,怪他居然想要离开他,不然,怎舍得烙下这样的痕呢,又或者,他一直想着在他身上留下点什么证明吧,棠儿忍不住闭上眼,这般等了一夜,还是累了呵。

他已经许久不做梦了,久到,几乎就快忘记所谓的当年了。

他闭上眼,只一会儿,便睡着了,大概是累了吧,居然就失了清醒的毅力。

棠儿却是不知晓的,那男人是来过的,侍儿乖巧地告知那公子等了一夜,便急匆匆地赶了过去,却不入屋,只在窗口凝望了半响,那人儿蜷在床上,瑟缩做了一团,怎样都显得可怜兮兮的,男人紧了紧掌心,到底还是不愿意进去的,他不想让他又自以为得宠的骄横起来,却也不是不疼惜他的,只是想到他前阵子居然敢逃,就生出了怒气,便是那人额间的烙印,也消不去他心中那些不安与愤怒。

只是他总是没有发现的,他身上那浓重的脂粉香,连这棠花儿都掩盖不去。

香的发了臭的味道。

子初只是匆匆的来了,便又匆匆的去了。 那点儿心疼终是没能让他停留多会儿。连那丝脂粉味儿,也仅在屋内余留了几许,便教那风吹散了去。

夜,确是更凉了。

2

”棠儿,棠儿……”

这般爱昵地称呼自己的,大约只有那一个人吧,他张开口,还没有回应,便瞧见那与自己长了一般模样的瘦削人儿被搂进了那人怀中,莫名的竟涌动出了一丝悲伤来。 大约是做梦了,也是,他怎会还若最初那样待他怜惜?

他蜷着身子,越发觉得冷。若个旁人般瞧着那人牵过瘦削人儿的手,亲吻。

听闻那人儿温顺的笑着,喊他子初,被说带着拉进了怀里,也乖顺的低着头,像只小动物般。 眼里满满的情意连带着那清瘦模样都显得分外俏丽,连子初这般挑剔的男人都忍不住吻上了他的眉眼。

那,大约是他两感情最好的时候了罢。

棠儿不是他的本名,他原先唤作三子,在最下作的男倌馆里打下手,明明不是最清俊,也不见得多柔软明媚,偏偏那人就是看上他了。

主子买了你,该为了什么,在馆子里呆过的孩子又怎么会不懂呢?棠儿原也是过了个两三年便要开(呐)苞的,跟了这有钱哥儿也说不上心不甘情不愿,他本就是个和顺软弱的人,赎了身便就真把子初当做了主子,随是他怎般摆弄,也生不出意见来的。

可子初这般人物,又怎会要他的小猎物带着惶恐崇敬侍奉主子的心来承欢呢,他是个喜欢猎奇又爱干净的人,一时兴起了想着买个小倌逗弄着玩儿, 便是要挑个干净的,怯怯的,逗的他全心全意了,才算甘心吧。

棠儿自己都分不清,那子初对自己是存了几分情意,而今不懂,初时那懵懂稚嫩而怯懦的三子又怎会懂呢?

说到底,子初还是个聪明的人,他舍得花银两买他,逗他,为他取名儿,疼宠他,几乎是不爱折腾他的。

一个是情场浪子,一个是雏儿,如子初所想,他忍不住眷恋上了他的主子,那人唤他一声棠儿,送他一只戒子,为他雕刻簪子,吻他的眉眼,让他唤他的名,子初,子初,连唤在耳里,念在嘴里都是一种幸。

驽钝的傻子,呵,棠儿轻嘲地看了那瘦削身影,看他满脸幸福的依在那人的怀中,确永远忘了抬头看那人不屑的表情,大约是不屑吧,看不见,也看不透。

……

待棠儿清醒过来,天已然亮了,身上薄薄地出了层汗,他忍不住颦眉。确也没甚在意地往里面挪了挪,天还带着丝萧瑟的清冷,他原先就瘦削,耐不得冷气。 现在更是忍不住发了个抖,空气中弥漫着秋海棠的冷香,除却这,便再无其他味儿了,他叹了口气,那个人,没来。

烙在额间的字隐隐生疼,他却忍不住勾勒出一丝笑意,带了点儿苦涩味道。

他低着头,终是不忍看桌上那些萎靡消瘦的棠花儿,嗓子微微黯哑,道不出的滋味儿,原来,他已然不在意到这般地步了呢。

3

子初偶尔也会想,买下这雏儿是对了还是错。

他本也是个念旧情的人,买下这小东西的时候他还很年轻,不知怎的听人说起少年的别样滋味,想了想就起了点儿心思。

说不得他哪里好,瘦削了些,在这样污浊的地儿确该有双明亮干净的眼,身上的味道闻着也舒服,带着微微颤抖的怯懦模样,不知怎么地让他想起了晨起不小心踩烂的那朵秋海棠,带着一种破碎,却美丽的味道,便挑着那人儿的下巴,给他安了个名,那人眼里就泛上了一层感激的微光,干净而容易看透,莫名地让他生出了逗弄的心思。

他本就是个浪子,也乐意花心思,不经觉间就让这笑东西死心塌地,约莫是自己第一个小馆儿,他本就对他偏宠,慢慢地这小东西也生出了些性子,他也不甚在意。

只是子初从没想过这小人儿会生出离开他的心思。

他的东西,只能是被扔掉,可从没有舍弃主人的道理。

约是几年的偏宠,这棠儿的性子越发的冷漠,只除了对子初,只是他从不知道,他不过是子初圈养的其中一只小玩意儿罢了,心思是多花了些,可依旧是玩意儿呵。

到了这个年龄,若是再不娶妻,和那小倌儿私混作一堆,便是要坏名声了,子初也是懂得的,一个棠儿,终究算不得什么。

他把原先偏宠的小东西迁去了另一个偏远院子,随手遣了个奴仆,也没多在意,便挑了个女人,下聘,准备迎娶。

那日,侍儿来报说是棠公子逃了的时候他也只是拧眉,有些不耐地嘱人去抓回来,棠儿却是不知,子初这样的人,总受受不得点背叛的。

其实他没有逃,他只是不信,那般待他好,说欢喜他的人竟是要娶妻了?那日子初的婚宴他混进去了,也是那日,他被子初抓住了,那人只是冷笑,还是喊他棠儿,用那样冷的声音喊他,用烧红的铁在他额间烙下痕迹,将他囚起来。

是的,惩罚,惩他竟有胆子逃,也罚他怎有资格出现在这场宴会。

是呀,在他子初眼里,一个玩物又算的了什么呢。

子初摸了摸环在指间的戒子,这般的金戒子,连他都记不得赠过几人。

4

主屋隐约传来喜庆的乐声,掺杂着些笑语,棠儿蜷着身子,不经意间还是捕捉到了子初的声音,笑着与人对话。

他只是迷茫而僵硬地保持着这个模样,有些不知所措。

是了,他的冷漠,是了,他又娶妾,棠儿忍不住苦笑,却笑不出弧度来,他下意识地下了床。一步一步走向梳妆台。

梳妆台前。

他用手指梳理着一头柔顺细致的黑色的长发,即使是这般近了,仍是瞧不太清铜镜中的自己,他伸手抚上了眼角,那样细微的纹路,指下的皮肤染上一丝潮湿的凉意,他唤着镜中的男儿,棠儿,棠儿,模仿着那个男人的声调,却唤不回所需索的东西。

棠儿…棠儿…子初,你当真不如初了吧?

他摸索出那只梨木盒子,盒中只一只木雕簪子和一只金戒。

他随手将墨色黑发挽起,簪上那只木簪,把玩着掌心的戒子,子初,你是真真不记得了吗?

承诺是一世的承诺,良人却非自己的良人呵。

檀香桌上那枝秋海棠已然透着萎靡的模样,棠儿伸出指碰触了那枝棠花,不觉笑开了怀,连那细长眸儿都闪出了泪花,呵,到底是离了枝的海棠,本来,就没几日新鲜的呢…

他安静的躺回了榻上,便是生生将那枚金戒咽下,划伤喉咙一般地疼,脸上却是舒展开般的欢欣。

入了夜,这偏远的小院本就少了人气,连那侍儿也去凑热闹了,谁人不知,今日,这子初少爷娶妻呢?谁人不喜庆呢。

窗外那一树秋海棠繁华依旧。

而那离了枝的残花,到底只能零落成泥。

2、温度

1

陈子凉是踏着夏季的尾巴结婚的。

他的妻子叫郑倩文,并不是个美到多出众的姑娘,却分外的对他的眼。

她有些胖,也不高,额头有些微凸,总是喜欢留厚重的齐刘海来遮盖,只是也挡着了略微显得稀疏的眉毛。其实他是很喜欢她的眉的,浅浅的,映着她白皙的肤色,像个水墨画里的女子。

明明不是多好看的模样,月牙眼,鼻子有一些塌,唇珠小小的,不笑的时候像是嘟着嘴撒娇,笑着两颊就挤出一些软绵绵的肉来,像只小包子,他总忍不住摸摸她的头,捏捏她的脸,像对待小孩一样地宠着。

以至于他最好的朋友都问过,怎么就喜欢上这样一个女孩呢?约是他维持了大学四年的空窗状态吧,认为他眼光高的人太多了,他只是笑笑道,因为喜欢上了,解释得多了,连表情都带着些温柔的笑意。

其实他们双方都不是多有钱的人,可是陈子凉这样有担当的男人又怎么会让她委屈呢?

他不仅把十几万积蓄拿了出来,还向银行贷了款买房,加上父母为他存的一笔钱,对于他们这样的小康家庭来说,算的上很好了,连朋友都感慨他是新好男人了。他却时常感到愧疚,尽管是因为工作的缘故不得已要出差,倩文也是个体贴人的妻子,但是,婚后三天就去上班的事情还是让他有些惭愧,连蜜月假期也只能推迟,遇上公司旺季,请假有些艰难,领导最终没有审批下来,他也只能捏捏妻子的脸,安慰她等假期安排好了就带她去杭州。

他就像所有已婚男人一样,安定而显得满足。

2

其实陈子凉本身是个有些小腼腆的人,如果不是靠近刘洋多了,他或许就不是现在这副模样了,至少要安静许多。 刘洋可以说是他生命里一个少见的异类,明明高中同校三年,却说不上熟,第一次看见刘洋那会他刚进那所重点高中,就是典型的文弱书生模样,也把父母灌输的“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观点深深牢记,以至于体育是差到不能再差,请假的次数比女生还要多些,成绩好,老师睁只眼闭只眼,唯一一次没能避开的却是高三下半学期遇见的体育老师,竟然让他跑步,说是坚持完一千米才会放过他,否则就当掉他的体育。

在他的成绩单里还从没出现过不及格的红字呢,年轻人的骄傲趋势他真的跑了。

即使是很多年后的现在,他仍然记得那种滋味,七月的夏带着灼人的温度,他混合在男人里慢慢的跑着,操场太小,要跑足六圈才够一千米,一圈,两圈,第三圈还没完,他已经和别人拉开了大半圈的距离了。

明明也是班里的尖子生,可刘洋和他就完全不同了,像只离弦的箭,跑在最前端,也是最早冲过终点的人。

操场上也只剩他一人,咬着牙,像个残破的木偶,一步一步拖向了终点,他简直不敢停下,眼睛几乎被夏日的阳光灼伤,微眯着眼,脚下机械的迈动着。

陈子凉,跑啊,快到了。明明已经跑完了的人,却回来找他,喊着他的名字,跑在外圈支持他,陪他坚持过了终点。

那一次他保住了体育成绩,保住了他的骄傲,却在到达终点的时候几乎瘫软在刘洋身上,甚至是在医务室躺了一节课,可他竟不觉得难过。 从那以后,他才开始真正抛开成绩去认识这个人,知道他除了数学特别厉害外,他的开朗,他最不喜欢历史,他的善良,以及他们居然也能成为朋友。以至于忍不住与他填报了同所大学,而后居然就分进了同个专业,甚至分到了同个宿舍就只能算缘分的了。

3

陈子凉结婚时刘洋并没有来,他的伴郎是倩文的哥哥。

大学时另外两个宿友倒是都来了。看到他就追着他问,刘洋哪去了,他只是摇摇头道,我们很久没联系。正确来说,他们在半个月前是见过面的,他要结婚了,惯例地告知了他一声,只是他从那时起就不再联系他了。

子凉带着些唏嘘的表情,和宿友共同共同感慨着当初的好感情与大学光阴,被叨念着这么快就定下来,一不小心就成了宿舍里最早结婚的人,他也只是微笑。

最终没说出什么解释来。

婚礼开始时他还有点没回过神来,不由自主地环视现场,到底没能发现刘洋的身影,那人是真的要跟他断绝关系了吧。

倩文的父亲将她交到了他的手上,隔着婚纱都能看见她幸福而灿烂的笑容,许是夏末的阳光仍旧毒辣吧,几缕光折射到他的眼睛,让他忍不住眯了眯眼,恍惚了一瞬,才挽过她的手,轻声承诺,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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