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柚子 中——潇湘碧影
潇湘碧影  发于:2015年11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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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三个人又开车横穿市区与游鹤轩碰头。熊猫在路上大致介绍了一下,这个叫鸿哥的人是一家酒吧的老板,黑白两道都说得上话的,势力颇大。余文佑不大高兴,见面只管叫x哥的,八成是黑社会。这是他跟卓道南回家时所积累的经验。只是头一回不好拒绝,闷在车上不说话。

余文佑幼年的生活环境其实不算好。对于他而言,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岁月。能想象出门见的第一个人是黑老大,第二个人是被枪毙的黑老大的儿子,第三个是女支女,第四个是爹妈都在牢里的野孩子的日子吗?他是警察的儿子唉!真是饱受歧视==||。更加之看到了他们的下场与子女的惨况,对黑道更无好感。那时候就发誓要好好做人。只是既然答应了出来,就不好当场甩脸,那不是正义感,而是王子病!

到了地头,因是白天,酒吧一条街很安静。游鹤轩跟那个鸿哥就在酒吧门口的桌子边随意坐着。余文佑抬头看了看酒吧的名字——风情酒吧,中规中矩的,并不出彩。不过在这条街,再怎么光怪陆离也难以出彩了,本身环境就够浮夸的。

一照面,鸿哥就起身相迎,一张笑脸冲着余文佑道:“哟,余老师是吧?老听塘鱼提起你,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果然是斯文秀气。”

……塘鱼,余文佑差点笑出声来!游鹤轩明显黑下去的脸色表示,他很不喜欢这个二逼的外号。

不得不说余老师三个字很好的讨好了正在苦逼中的余文佑,第一印象就不错。鸿哥混成精的人,自然不可能对着余文佑用传统的方式表示哥俩好,客气的做了个请的姿势,邀请入座。骆驼和熊猫打了招呼后就窜进酒吧里头找哥们了,这世界上大概没几个人喜欢跟上司一起休闲的,纯当壁画的节奏啊,还不如去找小伙伴呢。游鹤轩也不管这些小事,笑着跟鸿哥说:“我家柚子腼腆的很,你别见怪。”

鸿哥一脚踹过去:“少来跟老子捏着腔调讲话,欺骗是不能一辈子的!还是早早在你相好的面前撕下这张斯文败类的皮,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吧!”

“滚你丫的,我们不是一路人!”游鹤轩扭头对余文佑道,“我的兄弟们说话都比较直爽,还得请你适应适应了。”

鸿哥赶紧摸了摸手臂:“窝了个去,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死塘鱼说你胖你还喘上了,真改文艺范儿了?”

游鹤轩没好气的说:“对爱人能跟对你们一样吗?”

鸿哥嗤笑,尼玛你当老子老年痴呆啊?左看右看,啧啧两声:“这可是陷进去了!”

游鹤轩一脸得意,鸿哥看的直翻白眼。两个人唇枪舌战一番,发现都把余文佑晾在一边,鸿哥倒先不好意思:“看我,招待不周,都忘了叫人上东西。我店里的小食都做的不怎么样,酒却好,来一杯?”

余文佑看游鹤轩在身边,也不用担心喝醉了回不去的问题,很给面子的点头:“好。”

“什么酒?”

“呃……”余文佑想了想,“啤酒?”

游鹤轩笑道:“给他调一杯度数低点的果酒吧,他又不喝酒的。”

鸿哥了然,招手叫来一个人吩咐了几句,又对余文佑道:“看样子也不抽烟。”

“是啊,”游鹤轩道,“真是全身上下一点恶习都找不到!早睡早起,三餐定时,不沾烟酒,不打麻将。在一起压力很大呀!”

鸿哥囧了一下,又见余文佑只是笑,并不说话,整个人就不好了。卧槽尼玛啊!咱们圈子里的人找个乖宝你是要闹哪样?哦,这边兄弟聚会,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你特娘的带个三好老师过来,要人怎么说话啊?咦?塘鱼这厮还真没带三好老师参加过聚会!想到此处,鸿哥哀怨的看着游鹤轩,所以才趁着白天带到这里来对着他孤家寡人显摆吧?死塘鱼你的良心大大的坏了!

不一会儿,服务生端了酒和一些下酒菜上来了。三个人开始边聊边吃,实际上也就是游鹤轩跟鸿哥聊,余文佑在旁边听着货来货往的半点不懂,自然插不进去,只好在一旁认真的吃菜喝酒。可余文佑真的是乖宝宝,家里也没条件让他不乖,这才算第二回喝酒,上一回是他爹活着的时候用筷子点了一滴酒喂了他……以往酒精度含量最高的算是酒酿丸子?这种调出来的果酒又甜丝丝的,初喝并不觉得味道大,游鹤轩也没注意,就让他一个人无聊的喝完了一整杯。等游鹤轩发现时,余文佑已经迷迷糊糊要睡着了。

游鹤轩:……

鸿哥抽抽嘴角:“醉了?”

游鹤轩一脸无奈的表情:“看样子是。既然如此,我先回了。”

“回什么?”鸿哥道,“今晚大家说好的聚会呢!你要信的过兄弟,就扶他去我房里休息一下。”

游鹤轩鄙视:“你我是信得过的,但谁知道你家的花花草草不会误扑了我的人。我放我车里去!”

鸿哥哼哼两声,目送游鹤轩cos李莲英伺候慈禧太后的姿态,把他家的宝贝细心的放在副驾驶上,然后一个接一个的座椅放倒,把车窗打开。最后不忘把车掉了一个方向,让副驾驶的窗口对着他们俩坐的位置,百分百是为了随时观察太后有没有什么不适。回来游鹤轩这流氓连说话声音都压低了八分。鸿哥要吐血了,也跟着压低声音说:“哥们,你来真的?”

游鹤轩认真的点头:“是啊,这么明显都看不出来?”

“尼玛老子怎么不知道你喜欢这一款啊?”

“尼玛这一款不好啊?有文化有教养,无恶习不任性。你找不到就别羡慕嫉妒恨了!”

鸿哥崩溃的道:“那你以前的花花草草就打算都断了?一棵树上吊死了?”

游鹤轩没好气的道:“什么叫做一棵树上吊死?你特么才上吊呢。那些花花草草有什么好的?不都特么冲着老子的钱来的吗?我愿玩的时候,愿给钱他们花,图一乐嘛。但我要过日子,分一半财产的人,那种能当的起吗?”

“所以你就为了一棵树木,放弃整座森林了。”

游鹤轩巨实在的回了一句:“有了一颗金丝楠木,我要一片杉木干屁?”

鸿哥敛了笑容,道:“你认真的?”

“认真的,兄弟话在前头,谁要去弄他,我就跟谁势不两立!”

鸿哥叹了口气:“你何苦?真要过日子,找个女人不行么?生个胖儿子,再生一个漂亮闺女,谁看了不羡慕?你找这么一个主儿,又不能下蛋,就长的好看,要来干屁?要是别人我也不劝了,今天山盟海誓,明天就一脚踹开,你不同,打小就认准一条道走到黑的人,就真决定跟一……单纯到这份上的人过日子?”

游鹤轩挑眉:“不可以?”

“不是不可以,他能担事儿?比如你要在边界上受伤了,这头的生意他摁的住?兄弟!听老哥一句,你要真认准他我也不多说,别跟家猫似的养着,爪子都没了,屁点大的事就知道慌,你会累。既然喜欢一个人,何苦最后变的不喜欢,对吧?”

这话也算掏心掏肺,游鹤轩无法解释他的心态,他现在自己都迷糊。想要得到,得到之后呢?不知道。游鹤轩想了想,解释道:“鸿哥,你说的我懂,可我就喜欢他这样的。在外面勾心斗角,我回家了想单纯一点。你说我要到家里说话还得小心翼翼,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鸿哥嗤笑:“心眼太多的好下场!”

游鹤轩笑了:“这不正好么?”

鸿哥却没笑,只深深的看了游鹤轩一眼:“你好自为之!”

第49章:交流

余文佑的酒品好,醉了只是睡。今天天气不错,车窗开着,微风拂面,更适合睡觉。因此虽然有点不舒服,还是昏昏沉沉的睡着了。游鹤轩的朋友则是陆陆续续的来,喝酒的地点要从外面挪到了里面包厢,守着余文佑的变成了保安。因为晚上还要开车,尤其是副驾驶上还坐着人,游鹤轩只在下午喝了一点,晚上大聚会愣是半点不沾。一群人气的要去参观余文佑,却被游鹤轩逮着机会开车跑了。诸位只好背地里狠狠的中伤了一番游鹤轩的人品,才继续喝酒,并表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下次非让那重色轻友的混蛋爬着回去不可!

余文佑一觉醒来已是次日清晨,身体还隐隐有些不适。游鹤轩看到余文佑眼里的血丝心痛起来:“不会喝酒以后就别喝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余文佑扯了扯嘴角:“喝着甜甜的,以为没事。”

“酒吧的酒有些是这样,开始喝着还好,后劲却大。难受的很?要不要吃东西?还是再躺一下?”

余文佑无力的靠在床头说:“不想吃,再躺一下。

游鹤轩笑道:“我太忙,都没时间陪你,在家闷了吧?”

“还好。”

“要不,我弄几块翡翠,”游鹤轩一边说一边看余文佑的脸色,“在市里打点一下,看给安排到哪个学校去。天天在家里关着,都瘦了。”

余文佑很抵制:“送礼不好吧?”

“这年头办事不都这样么?”

“现在查的很严。”

游鹤轩摇头笑道:“什么时候查的不严了?你呀……算了,不说了,你要顺杆子就爬,我还不喜欢了。你要膈应这个,就自己先去试试。我不是说了么?实在不行,跟我出门也行的。我去弄个性能好的小卡车,我们自己改造一个小房车,也是别有一番趣味。”说着又十分遗憾,“可惜正经房车跑上路不方便,唔,我去看看小型的?”

房车余文佑在大学时去车展当扫地工时看到过,想了一想房车的款式,立马摆手:“不行不行,房车那样的怎么装货?我真要跟着你做生意,你以前那个车载帐篷就很好。我不是吃不起苦的人,只是我更想当老师,或者做点别的什么。抱歉,我可能难以适应你的那种生活。”

游鹤轩揉揉余文佑的头:“你不喜欢就别去勉强适应,我知道你很能吃苦,可我不愿意看你吃苦,这是我的心情。你喜欢做什么就去做,我不会干涉你。就好像你不干涉我一样,其实我的朋友你都不喜欢吧,包括骆驼和熊猫。”

“呃,那么明显?”余文佑道,“骆驼和熊猫还好。是我自己的问题,我不习惯。”

“不是很明显,但我看的出来。”游鹤轩笑笑,“柚子,你很难得,知道吗?我算见识多广了,两个人在一起互相干涉的事太多了。多得是自以为对对方好,却遭遇对方不领情,反过来觉得委屈的事。可是你对一个人好不好,是对方才有资格评判的。这种人说白了就是太以自我为中心了。不瞒你说,以前我也有过不少情人,都这样。有些甚至会干涉我的生意。找到你不容易,所以你愿意做什么,我也愿意尊重你的想法。”

余文佑被夸的不好意思:“以前你只是运气不好。我这种人多的是。”

游鹤轩咬着余文佑的耳朵,看着它慢慢变红,才笑着说:“所以要珍惜好运!真想把你得瑟全世界都知道,可惜我那头的人太乱,只让你见了几个很信任的。昨天他们对你很好奇,我没让见。以后除了熊猫骆驼和鸿哥,有人来我们家敲门,不管报谁的名字,不管你见过没见过,都别开,装作不在家就是。砸门的话打电话叫保安,知道么?”

余文佑皱眉:“你做生意很危险?”

游鹤轩细细解释:“玉石是奢侈品,但凡这种东西呢,也脱不开那些人。你想听我就都告诉你,只怕你不喜欢这样的事。总之,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你眼见的,但凡有钱的发家的,多与某些势力纠缠。或是白道、或是黑道。安安生生做生意的当然有,但是那是极少数。我们普通大众,智商没到那个份上,脱不开的。”

余文佑无言以对,他不了解,所以无法评判。游鹤轩不是没良心的人,在仡熊村时哪怕再不高兴,还是会选择妥协。说是为了他,实际上如果一个人真的没有心软,恐怕很难为了另一个人去退让。可见游鹤轩只是嘴硬而已。

游鹤轩看了看余文佑的神色笑道:“好柚子,做知己做爱人才会要求三观相合,做生意只要谈价钱就好了。那些人好不好,关我什么事?大家混个脸熟好说话好出货罢了。说句到家的话,万一哪天我出意外死了,哭的是哪些人?有你,有我兄弟,还有谁?那些‘朋友’立刻就要到你面前来搞诈骗,吞我的线骗我的货你信不信?”

余文佑有些不想听了……很想说一句已经有钱了可以改行的话,又说不出口。有钱人的世界真复杂!头痛。

游鹤轩顿了顿,忽然一把将柚子扑到,把脸埋在他的肩窝里,模模糊糊的说:“柚子,我们以后就是最亲的人了,别离开我好吗?”

“我不会随便离开的。”

“给个肯定句行么?我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余文佑囧了:“鹤轩,我们之间,大款是你好么……”

“可是你活的比我体面。我赚了点小钱,三教九流的混着,谁见了都说哎呀暴发户、哎呀黑社会。你不一样,连熊猫和骆驼见到你都要收敛许多。怕说脏话冒犯了你。你看,我们之间的差距就有这么大。你要是个女孩子,我们结婚了,你的同事朋友都得替你不值,怎么嫁个这样的人!凭你的条件,老师律师工程师、国企事业公务员,什么不随你挑?也就是咱们同性恋路子窄,让我捡便宜了。”

“你说的也太夸张了。”余文佑哭笑不得,“我现在还是无业游民呢。何况两个人在一起,也没什么差距吧。有差距的人不会在一起。我跟你说,当年我父母结婚的时候,有些人会替我爸爸不值。我妈妈……说不上不好,就是那种没什么主见的家庭妇女,山沟里出来打工的,自然也没太大的见识。我爸爸又高又帅,工作也体面。可是别人闲话起来,我爸爸会说——我一点都顾不上家里,所以也是不合格的丈夫和父亲,这才是门当户对吧。还有些话,我都不大记得了。”

“你不喜欢你妈妈?”

余文佑想了想才说:“是不喜欢,”带着一脸痛苦的表情道,“你知道吗?我到大学才知道烈士抚恤金有多少,居然全被她盖房子了。盖个那么大的房子干什么?工程一动自然停不下来,钱跟流水一样花了出去。我当时还小,印象不深,只知道家里的房子大。估计被人坑了一些。钱花完了,她就……我舅舅也不懂,我更不懂,实际上我这样的,真没钱了国家根本不会撒手不管。可从来没有人告诉过我,我该归国家养,我上高中可以不要钱。我妈……撇下俩孩子,一句遗言都没留。可能她觉得很难受孤苦无依吧,或许还有把爸爸的抚恤金花完的愧疚。可是站在我的立场上,我更难受。在外面玩被欺负了,回到家里只有永远在忙的舅舅。其实不需要她做什么,就是想有个地方撒个娇什么的。很没出息。”

“我更没出息,”游鹤轩说,“我小时候跟着养父,也不是对我不好,他有自己的孩子,肯定不如父母。我还背地里哭来着。我不知道我妈是什么样子的,也不知道她在哪里,是不是还活着。走了好,走了我还有个念想吧。”虽然活着的机会,其实很渺茫,但至少有一点点希望。

游鹤轩轻轻的从上到下的抚摸着余文佑的脊椎,看着他舒服的眯着眼,十分确定的笑道:“柚子,你是不是有皮肤饥渴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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