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客江湖 下——二逼癌细胞
二逼癌细胞  发于:2015年11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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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闻瑜赤红着双眼挣扎。

“有我,”秦盛制住他,一把捂住他的眼睛,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低沉而温柔,他像平时一样对着闻瑜温柔地说,“别怕,有我。”

他拍着闻瑜的背,轻轻地,一点点地,像是照顾一个孩子般耐心,不停地在闻瑜耳边说:“有我呢,别怕。”

闻瑜的动作顿时一僵,居然真的偃旗息鼓了。

秦盛不由自主地勾起嘴角,觉得捂住闻瑜双眼的掌心湿漉漉一片。

是自己的汗,还是闻瑜的泪?

秦盛没去想那些有的没的,只是又开口挖苦,“你呀……赚我同情心么?”

闻瑜摇摇头,迷迷糊糊地想,你这王八蛋,又他妈瞎说。

那一瞬间,他真是不想要这手指了。

秦盛宽大的手一直盖在他的眼睛上,哄诱一般地说着一些安慰的话,闻瑜便渐渐地睡了过去,睡着了仍不忘死死地抓着秦盛的衣角。

他只是抓了很小的一块,像是极其委屈的孩子小心翼翼地拽住大人一点点衣服,却又拽得很紧,生怕被抛弃。

秦盛把手从闻瑜眼睛上移开,他看着这人眉眼如画,突然想起来出师门时,秦周把他叫进自己的房间。

“情之一字……”他低声地说,“盛儿,太苦了。”

秦盛当时挑挑眉,“看见你这么些年生不如死,你觉得我还会喜欢上谁吗?”

秦周抬头深深地看了秦盛一眼,那一眼像是看透了数年光阴,径直从秦盛的眼底看见了当初那个还不到他腰的孩子,他笑了,“谁知道呢?”

“嘿。”秦盛撇了撇嘴,“烦人。”

“年纪大了自然就啰嗦嘛。”秦周也撇撇嘴,只是顿了很久都没说什么,蹲下身子在床底下翻找了一阵,却突然叹了一口气,“你过来。”

秦盛依言走去坐在秦周身边,秦周拿出一把样式朴素的刀,“你下山拿着这个。”

“……不是吧?师父你也太抠了,这把刀还没有我现在的好呢,你不是要把我的这个收回去自己用吧?”

“说什么呢。”秦周嫌弃地瞪了秦盛一眼,“拿上这个,把你的刀放家里。”

“嗤。”秦盛不情不愿地解下自己花里胡哨的刀,“这可是姑娘送我的刀。”

“小子,又去勾搭门派里的姑娘!”秦周一拳打上秦盛的脑袋,秦盛“哎呦”一声,“师父,这是头啊!”

49、第四十九把刀

“头又怎么了?我看啊,也不过就是榆木罢了,敲敲又怎么样。”秦周哼了一声,把刀递给秦盛,秦盛要拿走的时候,他却又呆愣住了。

四十岁的男人脸上都是沧桑,他看着递给秦盛的刀,像是看破了千秋万代,万丈红尘,秦盛扯了一下没能把那把刀拿走,抬头便见秦周的魂儿已经不知哪儿去,他又用力扯了扯,秦周才如梦初醒般干咳了一声,眼中的伤感尽褪,换上了怎么也融不化的冷,“盛儿,你听我说。”

“听着呢。”

“这刀啊……”秦周看着秦盛把刀别上,突然勾起嘴角,起头三个字说刀,再后面便又驴唇不对马嘴地说了别的,“你下山,不可轻易动情,可要是动情了,便生死相随,永不退缩。”

“嗬,师父你没被伤够啊?”秦盛揶揄地道,“都知道你是痴情种子,我佩服,可你别这么要求我,看着你我都疼呢。”

秦周没理秦盛的调侃,只是看着那把刀出神,“这是我秦家的尊严,秦家没有会怀疑自己人的男儿。我也不怕你笑话,我是被伤怕了,可我从来没有后悔过认识那人。”

秦周眯起眼睛,仰起头,秦盛猜他是怕泪水从眼角滑落,“就算她(秦盛不知道秦周喜欢的是男的,在他耳中理所当然地把秦周说的人当成了女人)的眼睛里充满了勾心斗角,心机利用,那人仍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人。”

“……您直说您色胆包天,结果让人摆了一道得了。”

当时的秦盛不懂事,直接呲了秦周一句,秦周好脾气,不跟他计较,骂一声“臭小子”,仔仔细细地将自家徒弟从上打量到下,满意地点点头,“秦盛,你出师了。”

秦盛一直觉得自家师父不太靠谱,虽然是个顶严肃的人,却总是犯些奇怪的错误,性格迷糊得很,盐和糖都分不清,又倔,认死理,让人弄不清这么囫囵大的一块榆木疙瘩到底是怎么健康地存活到四十岁。所以直到下山,秦盛也不明白秦周那害了自己一生的一往情深是怎么坚持下来的——他想自己的师父大概是缺心眼儿,摔了仍不知道疼,现在才知道,有些事,不是说不要就能不要的。

“唉……他明明不是我亲爹,”秦盛喃喃自语,“我怎么就像了他呢?”半晌又不由自主地笑出声来,暗自道一句,“这没啥,像他也好,早就把他当亲爹。”

闻瑜睡梦中不忘不安地抓着秦盛的衣角,秦盛用自己的手把闻瑜的握住,他发现自己的手足足比闻瑜大了一圈,刚刚好能把那干干净净的手指包在手心,而事实上他也是这么做了,长长的手指彼此交错,纠缠,秦盛突然发现,自己早就和闻瑜生生地扭在一起。

此时秦盛想起来这些那些事,他看着紧闭双眼的闻瑜,突然明白了什么叫“最漂亮的人”。

“就算他眼里充满了勾心斗角,心机利用,”秦盛喃喃道,“他仍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人。”

他说完,低下头,再抬头时便是坚定的模样,他嘲笑自己说:“唉,我也色胆包天了。”又看向闻瑜,“好了,我认了,既然已经喜欢上了你,别说你还什么都没做,即便你做了,恐怕我也甘之如饴了。

他近乎是无奈地想:算了,我认栽。

当闻瑜悠悠转醒时,秦盛就睡在他的旁边。

闻瑜眨眨眼,他发现自己枕着秦盛的手臂,整个人都被秦盛包了起来。周围全都是秦盛的气味,他贪恋地嗅着,不敢相信秦盛依然愿意在他身边。

“秦盛,”他细细地叫着,“秦盛,秦盛,秦盛……”

目光扫过那人安详的睡颜,闻瑜把头埋在秦盛的颈窝处,不停地用鼻尖轻触着他,他想,自己是那么爱他,那么那么那么爱他,若是秦盛要离开他,就像是把他身上的皮肉狠狠地千刀万剐,定然让他痛不欲生。

秦盛怎么能这么对他呢?

他将秦盛的眉眼细细抚摸,蓦地“咯咯”笑了。

秦盛不忍心——他到现在居然还愿意抱着自己。

“秦盛啊……”他回抱住秦盛,手下渐渐地用力,直到那个人和自己完全贴合,一点距离也不剩,死死地贴在一起。

有那么一瞬间,闻瑜神经质地想,干脆就在现在把秦盛杀掉,那么他就不用面对自己所设下的谎言,所埋下的一切,不用面对秦盛的怀疑,永远地把秦盛拥在怀中。

然而他怎么舍得呢?这样俊朗的眉眼,若是成了死物,他又怎么舍得呢?

闻瑜蹭个不停,他看着秦盛,“我要告诉你,我要把所有的事告诉你,我知道我错了,可你跑不了。”

劳累了一晚上的秦盛安静地闭着双眼,闻瑜摸着秦盛高挺的鼻梁,笑着说:“你跑不了。你别想甩了我。你若是不想每天都在一个死得透透的女人床上醒来,你就只能接受我。”

闻瑜睥睨着秦盛,“我告诉你一切,可你只能选择原谅。”

秦盛闭着眼睛道:“你可真蛮不讲理。”

原来他早就醒了。

“是,”闻瑜点点头,“你不是第一天知道。”

“我的确不是。”

闻瑜冷笑道:“我是玉花宫的人。”

“哦,昨晚有猜到。”秦盛撇了撇嘴,“有什么别的新鲜事要告诉我吗?”

闻瑜亲昵地吻了一下秦盛的眉心,“所以你该知道,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你不能扔下我。”

亲吻让秦盛倏然睁开眼,眼前那个脾气暴躁的贵公子脸上尽是阴狠——这可真是新鲜,刚发现自己的心意便被人如此表白,秦盛这个衣冠禽兽想想以前的事,就发现闻瑜这“心意”早有端倪,若不是他从未往分桃断袖上想,若是闻瑜是个姑娘家家,恐怕他早已发现。

他挑挑眉,冷静地说:“你喜欢我?”

闻瑜摇头道:“秦盛,我爱你。”

番外一

对于秦周而言,秦盛的到来算是一场不太美好的意外。

自从遇到了一个人渣之后秦周就没打算要孩子,只顾着整日缅怀,结果派里催得急了,掌门几次三番地耳提面命,恨不得直接替他生,秦周实在烦不胜烦,这才决定出去捡一个回来。

掌门是秦周的哥哥,性格有些婆妈,嘴十分的碎,唠唠叨叨一天都停不下来,偏生秦周又是性格清冷的人,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折磨。就说有一次,秦周上茅厕刚解下裤子,掌门便幽幽地从窗户中探出个头,语气阴沉,“秦周,成亲。”

秦周手下一抖,差点没尿裤子上。

“成亲。”掌门像是个索命厉鬼,“秦周,成亲。”

秦周实在是没什么办法,掌门日日跟着他,实在让他快愁秃噜毛了,见到掌门就哀求,“你放了我吧。”

掌门:“成亲。”

秦周:“关你什么事啊!”

掌门:“成亲。”

秦周:“我说你别吵了行不行?”

掌门:“成亲。”

秦周:“……”

掌门:“成亲。”

很好,这门派没法儿呆了,再呆下去非得秃头不可。

成亲成亲成亲……烦死个人了。

逼急了,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秦周自作聪明,决定从山下捡个孩子。

骗掌门说自己去寻找“第二春”,然而其实是寻找“第二代”。秦周是个做事一丝不苟的人,他计划找一个天赋好的孩子,教出个门派第一,堵住掌门的嘴。

随便决定了一个方向,随便走了几步,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恰好看见有座大宅子,就这么巧,秦周突然感觉有些饿,便打算进去化个缘。

……秦周啊,你又不是和尚,化什么缘,知不知道你这样看起来像个江湖骗子!

可惜秦周是个没脑子的,光记得哪个戏本子上说过能这样讨些吃的,一跃便从围墙上翻了进去,第一眼便看见正在扫地的秦盛。

秦盛扫地十分拖沓,胡乱地挥着一把扫帚,一扫落下一大片树叶子,扫起来的总共没几片,秦周看了一会儿,对这破烂技术简直惊为天人,便上前捏了小孩儿一把。

秦盛团子愣愣地让他捏。

秦周发现这孩子居然根骨上佳,想想也不愿意再花功夫了,赶紧带回去让掌门闭嘴吧,单刀直入地道:“你想学刀吗?”

——所以秦盛彼时看到的秦周的憔悴,绝非因为什么被人伤了个彻底,而是因为被逼婚逼得夜夜噩梦。

秦盛一点头,秦周便把这身上没二两肉的孩子带回去了。

回去当然免不了被掌门一通好骂,秦周听着掌门叨叨叨叨,全用“是是是”答,腆着一张老油条的脸,根本没把话往心里去——骂呗,我反正交差了,爱谁谁。

可秦周万万没想到自己捡了个祸害回来。

万万没想到!!!

最开始带着孩子好好练刀,秦周对他很上心,说是视如己出也不为过。起初只是怜惜,觉得孩子太瘦弱了,什么事也舍不得让他干,而当秦盛第一次屁颠屁颠地将打到的猎物递给秦周时,秦周突然觉得,这就是他的孩子。

“给师父,”秦盛笑眯眯地将一只野兔捧到秦周面前,“送给师父的。”

秦周看着孩子脏兮兮的,膝盖上还有一块儿淤青,他摸了摸孩子的脸,觉得秦盛真是有一张招人喜欢的好脸,“你留着吧。”

秦盛歪了歪头,“可是这是我给师父的。”

“为什么非要给我啊?”秦周乐了,“行,等我回去做兔肉羹。”

“不,只给师父,”秦盛把野兔往秦周眼前凑了凑,“因为我最喜欢师父呀!”

……哦,可怜的儿控秦周顿时融化了。

他对秦盛愈加的好,把那孩子养出了一身毛病也看着心里喜欢,等没几年之后,秦盛把刀练得有模有样了,秦周一开大门——好了,派里的所有地方你都可以去了,只要小心别伤着自己就行。

秦周哪里想得到秦盛那孩子真的继承了自己名字的谐音——简直就是个禽兽!!

自从开了禁令,派里的大姑娘小媳妇儿……每几天就有托人上门来求亲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要是不知情的人恐怕还以为这里是怎样的绝色姑娘的家。秦周光请给媒人上茶就花了好些银子。老光棍秦周肉疼得厉害,偷偷地把泡过的茶叶再收集起来重复利用,反正也没沾上什么不好的东西,就是味儿淡了点。

可这还不是最让人发愁的,最让人发愁的是这秦盛勾完别人家的小姑娘便不认账,哪个都不娶,白白让姑娘们掉眼泪,实实在在的人渣一个。

秦周都不敢出门了,生怕哪天就被派里的不知道谁或者……谁们,乱刀砍死。

呔!玩了人家家的姑娘不说,害的派里多少青年小子讨不着老婆,这事儿秦周赔得起么!

秦周每日都得战战兢兢地把门锁了个死紧,可这不抵事儿,外面的动静还是一股脑的往秦周耳朵里灌。

“秦郞一定会娶我的!”

“呸!你个贱人说什么呢!”

“都给我滚开,秦郞是老娘的!”

“妈的,看刀!”

“暗箭伤人!小人!”

……

一个刀客的门派,即便是姑娘也都身怀武功,别看姑娘们瘦瘦弱弱的,那可都是一言不合便会动手的食人花。

“你到底看上了哪家姑娘?”秦周头疼不已,苦口婆心地劝着秦盛,“你能不能和姑娘们保持点距离?”

秦盛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哪个都不喜欢。”

“那你做什么招惹人家!!”

“我没有,”秦盛委屈地抬起头,小小年纪便有俊朗的一张好脸皮,“我不过就是送送花,说说好话,帮着做点事,谁知到她们会都扑上来!我都没说过喜欢她们!”

“你!很好,看来你还不知悔改了!”秦周气得站都站不稳,眼看着就要昏过去了,“今,今晚不准吃饭!给我面壁!!面壁!”

秦盛撇撇嘴,老老实实地站到一边去,秦周这才消气了点儿,本想着,算了吧,孩子还小呢,却又发现秦盛的刀看起来不太对劲。

“这……”秦周哆哆嗦嗦地拉住秦盛,“你,你拿的谁的刀!我给你的刀呢!”

“哦,今天有个姑娘硬是要塞给我的,”秦盛挠挠头,“师父给的在我房里呢,要拿给你吗?”

秦周越看那把刀越像掌门的传家宝,当即脊背发麻:“谁给你的?姑娘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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