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候鸟——依米_小花
依米_小花  发于:2015年11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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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郑邵峰曾经笑着给他讲过这个故事。说的是,有一种鸟叫做雪候鸟,传说他们比鸳鸯还要恩爱。每年冬天,雪候鸟都要成双成对的飞往温暖的南方,如果其中一只死了或者走失,另一只会不顾严寒风雪拼命去寻找自己的伴侣,直到找到,或者被冻死。

可惜的是,他们不是雪候鸟,而是寒号鸟,得过且过。谁也说不好他们两人明天会怎样,谁也不能做出什么保证。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怅然若失 虐恋情深

主角:于洋,顾以辉,郑邵峰 ┃ 配角:郭爱民,顾父顾母,司机,王师傅

第壹章

当男朋友离开他三个月之后,他收到了一封信,精致的信封。碎碎的撕开,里面有一张纤薄的明信片,正面记载着英国一个小村庄淳朴梦幻的风情,温暖得让人心驰向往。而在阴冷的背面只有简短的一行文字,熟悉的字迹一笔一笔刺进眼睑。

我们果然不是同种类的鸟,不能拥有同样的栖息地。

喉结动了动,感觉喉咙里痒痒的,眼睛又辣又疼,单手敷在眼睛上,他吞了一大口水,才重新获得了呼吸的能力。

郑邵峰曾经笑着给他讲过这个故事。说的是,有一种鸟叫做雪候鸟,传说他们比鸳鸯还要恩爱。每年冬天,雪候鸟都要成双成对的飞往温暖的南方,如果其中一只死了或者走失,另一只会不顾严寒风雪拼命去寻找自己的伴侣,直到找到,或者被冻死。

于洋耸着肩膀,“这是什么鸟,没听过,我只听过寒号鸟。”

郑少锋挑了挑眉毛,“得过且过,明日筑巢的寒号鸟?”

于洋把牛排送进嘴里,点点头,不错,是明日筑巢的寒号鸟。

我们不是雪候鸟,而是寒号鸟,得过且过。谁也说不好他们两人明天会怎样,谁也不能做出什么保证。

他和郑少锋在一起五年了,从高中时认识,大学四年虽然不在一所大学,却都在北京,两人一直生活在四道口的一所出租屋,夏天蚊蝇虫鼠作伴,炎热的天气让人半夜都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冬天的天气更可怕,没有暖气,仅仅生了一个小蜂窝煤炉子,两个大男人挤在小床上相拥取暖,还是冻得够呛,甚至还会提心吊胆的担心会不会担心因为生火不当而煤气中毒。

尽管这样,于洋从没想过和郑邵锋分手。

郑邵峰在北京211,985重点大学读工业设计,他父母都在国企汽车公司研发部门工作,只要郑少锋顺利毕业,无疑立即能进入国企,获得一份收入不错的铁饭碗。

而于洋……

于洋是在高三美术集训时候和郑邵峰认识的,两人在一个班,冯绍峰作画线条大胆流畅,擅长线面表现速写,无论人物风景都能画的神采飞扬;于洋色彩纯净温暖,画面干净通透,见长于色彩,怎么样画面在他笔下都让人觉得安静温婉。

两人每次在学校的综合测验不相上下,因为两人的画风各具特色,也就互相欣赏,熟识之后知道了对方的性向,相同的爱好加上相似的理想,两个人自然而然就在一起了。

说不上爱,甚至说不上喜欢,只是两个人在肉体默契关系基础之上互相照顾,在一起生活。

那一年,临近高考时,于洋家里出了意外。一场车祸,父母双双去世。

于洋没参加那年的美术校考,只是凭借着省美术联考二百六十分的高分在北京读了一个专科。

而郑邵峰顺利的进入了首都的一所重点大学,选择了前途无量的工业设计。

两人的差距,或许就是那个时候拉开的,于洋静默着想。

他微微向左挪了一点,郑邵峰微微向右倾斜,四年之后于洋才发现,两人已经相隔十万八千里。

那是他无论如何都追不上的距离。

所以,当于洋独自等在出租屋,郑邵峰却彻夜不归的时候,于洋没有打电话过去询问,只是很平静的收拾房间,收拾了一夜,把两人四年多的记忆都翻了出来,短讯,书信,纸条一个字一个字的读。

照片,画像,漫画一张一张的看。看到最后头痛欲裂,眼睛干痛,心口发慌,于洋才洗了脸去上课。

后来,在郑邵峰手机里看到了一些不太喜欢的东西。比如,有一个来电显示是:亲爱……

于洋默默地放下了手机,没看清楚第三个字,拿着遥控器的手播了一个节目双手紧紧握着玻璃杯子,才开口,“邵峰,你电话。”

郑邵峰掐灭烟头,从外面进来时候,于洋神色如常。

郑邵峰看了他一眼,拿起电话出去了。

冯绍峰再进来的时候说,“我导师给我说了一个比赛,我去看看,得了奖给你换手机。”于洋盯着电视,漫不经心的“恩。”一声。

郑邵峰笑了笑,抓起外套就出去了,到了门口却返身回来亲了他一口。

等他走了,于洋的双腿慢慢缩起来,遏制不住的低笑。

那晚,郑邵峰果然彻夜不归。

于洋以前从来不抽烟,或者说很讨厌烟味,郑邵峰每次抽烟只好去屋子外面抽。

记得,曾经在北京的一个冬夜,于洋半夜醒来发现身旁没有人,那一侧被子还热着,起来迷迷糊糊看见郑邵峰披着羽绒服蹲在门口抽烟。

小门执拗一声开了,郑邵峰回头看见于洋探出来身子,笑了,“快睡吧,我烟瘾犯了,抽棵烟。”于洋点点头,打了一个呵欠进了小屋子。那一天晚上,于洋一夜没睡,往男人身上蹭了蹭,说不清那究竟是什么感觉,就是心头暖暖的。

于洋回过神,苦着脸摇头笑了笑,这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郑邵峰出门了,电视机聒噪的响着,于洋起身关了电视,开始收拾屋子,今晚,郑邵峰不会回来了。

床上有一盒郑邵峰的烟,于洋顺手就打开了,里面有火机。

于洋给自己点了一根,味道并不是十分讨厌,烟雾从嘴巴到肺叶,进入血液,进入心脏,似乎好受了一点。

身边没有人,于洋睡不着,奇怪,以前怎么没有这种感觉呢,近几年,自己毛病渐多。

譬如,身边没有郑邵峰睡不着觉。

譬如,身边没有郑邵峰吃不下饭。

“于洋你瘦了吧?”

半月不见的郑邵峰忽然回来了。

这天是周末,十一点半,于洋刚刚醒过来。

房间杂乱不堪,内裤袜子遍地。于洋穿着一条藏青色洗的发白的平角裤站在屋子里,微长的乱发,眼角有些发红,对于郑邵峰的突然而至显得措手不及。

于洋揉揉眼,“嗯。”了一声,低下身子开始从地上翻衣服。

郑邵峰皱了皱眉毛,地上全是烟头。“谁来了?”

“没人来。”于洋套上裤子,趟了趟地上的衣服,翻出一件帽衫。

“没人来?”郑邵峰显然不信,“地上怎么全是烟头?你找男人了?”

于洋抬起头,看着郑邵峰精致的眉眼,他甚至在他眼里看到期望,似乎等着自己亲口承认自己有了别的男人,而他可以一脸“我对你太失望了”的表情,然后跟自己光明正大的说分手。

于洋本来也想像个爷们一样说,“是啊,老子有男人了,老子男人J B比你的大多了,你滚吧。”但是,看着那双眼睛,于洋就平静的说,“没有,我抽的。”

果然郑邵峰满脸失望,然后是不信任。

“你不是不抽烟么?怎么这么多烟头?”见于洋不回答,郑邵峰咄咄逼人,“你会把房间祸祸这么乱?我每次回家时候你都是收拾的很干净的。不会是让男人艹的下不了床,来不及收拾吧?”

于洋没说话,默默地穿衣服,收拾妥当了才打开门窗通风换气,开始收拾房间。

郑邵峰就站在中央不说话不动,紧紧抿着嘴巴看着他收拾。

“你吃午饭了么?”等于洋收拾妥当,已经两点多了,于洋开口,“我做饭吧。”

郑邵峰点点头。

于洋出门买了一缕韭菜,三个鸡蛋,一个西红柿,从桌子下面又翻出来一个蔫了的西葫芦。

两菜一汤,一人一碗米饭,于洋就像是难民一样,毫无形象,几乎把脸埋在碗里,一直吃一直吃,大口大口的吞咽着。

郑邵峰看着他,伸手给他理了理微长的刘海。于洋顿住了,由着郑邵峰摸他的头发,嘴角挂着嘲讽的笑,然后继续吃饭。

那天晚上郑邵峰留下来了,两个人做了爱,于洋主动的疯狂,让郑邵峰有些吃不消。

于洋开始后悔,中午只做了韭菜,应该枸杞炖羊腰子,牛鞭炒羊蛋,泥鳅炖甲鱼,凉拌黑木耳,黑豆黑米山药煮粥,驴鞭大补汤……

于洋这么想就这么说了,晕晕乎乎的听见那人的笑声,紧接着身体又被填满,于洋甜腻的呻吟了一声,抱紧了身上的人,指甲恨不得掐进他肉里。

纵欲过度果然不行,昨晚计划的菜谱看来今天真的要做一两道吃来补补了。于洋揉了揉后腰,床上的郑邵峰还没醒。

套上一条裤子,于洋开始做饭。

郑邵峰忽然醒了,从背后抱住了他。

正在穿鞋的于洋身子一僵。

“怎么了?”

“我来帮你吧。”郑邵峰笑着说,啃着于洋的耳垂,一路啃到后颈,左手在他胸口又捏又掐,四处作乱,却不伸手帮他洗碗。

“不用,”于洋开口像往常一样说,“你的手是画画的手,不是干活的手。”以前于洋说完这话都会把手在围裙上擦擦,然后抓着邵峰的手亲一口,今天却没有。

郑邵峰停下来看着他,似乎也等着于洋亲。

于洋眼神闪了闪,不知道怎么,心里忽然泛起一股酸味儿。只是解释说,没带围裙。

谁知道郑邵峰转身拿来了纸巾,擦干了他的手。

于洋勉强笑着,顺势握住了他,眼睛落在郑邵峰手指上。

郑邵峰的手很好看,骨节鲜明,修长有力。光是看这双手就能想象他笔下的画作多么动人。

郑邵峰的线条很流畅,于洋知道。

大一时候郑邵峰曾给于洋画过人体彩绘,笔尖柔韧冰凉,被郑邵峰修长的手指握着,在于洋身上处处点火,那种感觉他至今忘不了。

于洋笑着摇头,甩掉了自己脑海里的想法,亲了亲郑邵峰的手指,转过身继续做早饭。

第贰章

于洋起身隆着眉毛揉了揉额头,昨晚又梦见了以前的事,早上起来头疼的厉害。

今天是第一天上班。

大学读的专科不过是混日子,没什么专业课,于洋读完大学只为留在北京。四年时间于洋一直忙于打工上班做兼职,也没练习什么自己专业的知识,为的是,让郑邵峰过得更加潇洒。

更何况,他大学专业学的是平面设计,但是直到现在他也没有自己的电脑。

收到那封信以后,于洋就从四道口贫民窟里搬了出来,已经没有再等在那儿的必要了,因为那人已经不会再回去了。

于洋辞去了以前在学校附近的送餐工和临时工的工作,住进了父母留给他的房子。

无父无母,没有兄弟姐妹,甚至没有宠物,这让于洋的生活很容易,自由,不想做饭就可以不做饭,不想收拾房间就可以不收拾房间。

中午下班懒得回家,于洋在家电超市对面的小胡同里买了半斤饺子,小餐馆人太多,于洋就拎着饺子回来了,搬了一个小马扎,坐在仓库门口吃。饺子有些坨了,没有醋没有蒜,却好吃的落泪,这是郑邵峰最喜欢吃的韭菜鸡蛋馅,于洋不知道自己多久没有吃过。

“哎,你在这上班?”

于洋抬起头,看见一个大男孩儿,穿了一身休闲装,背对着阳光,于洋眯了眯眼睛,看不清他的长相,他点了一下头,低头继续吃饺子。

“饺子在哪儿买的,多少钱一份?”那人坐在他身边的台阶上,“我也还没吃饭呢。”

于洋看他一眼,男孩子的眉毛很重,眉尾斜斜的飞扬起来,显得整个人痞痞的,又带着很耐看的帅气。他一说话,很自然的挑了一下眉毛,很像郑邵峰。

于洋没说话,只是低着头。

那孩子却坐在一边似乎非要个答案。

“在咱们超市对面的小胡同,进去你就看见了,牌子上写着,你进去就看见了。”

那人撇了一下嘴巴,“那么远,等我买回来,饺子还怎么吃。”说完继续盯着于洋看。

于洋没办法,把筷子换了一头递给他,就站起身。

那男孩子欣然接过来筷子,几口就把饺子吞了,显然很饿,于洋回过头,看见那孩子用的筷子和自己是一头。

男孩子吃完了饺子,站起身,“你在这干嘛的?”

于洋扔了饺子包装的饭盒,“搬运工。有时候人手不够也配送家电。”

男孩子点点头,“我也是。”

“是么,没见过你。”

“我也没见过你啊。”

我在这上了好几天班了,搬运工配送工都认识了。于洋本想这么反驳他,但是又懒得跟孩子讲道理。

“我叫顾以辉,你呢。”

“于洋。”

顾以辉笑笑,“你多大了,上大学呢?”

于洋一直没看他,眼神不知道落在哪,“毕业了。”

顾以辉“哦”一声,“我大一,那你应该比我大,我叫你洋哥吧。”

于洋没回答,顾以辉似乎就当他默认了,“我在北京上了一个二本,现在休学了,等明年夏天开学继续上大一。”

“洋哥你哪儿人啊?”

“河北的。”

“哦哦哦,怪不得普通话说的这么好,我是北京人。洋哥你住哪儿啊?”顾以辉又问。

“就住在朝阳,离超市很近。”

顾以辉点点头,“我以为你住在员工宿舍。”

“没有。”

当初于洋考虑了几天要不要搬来员工宿舍住,把自己的房子租出去也能获得一笔不小的收入,但是自己单身汉一个,又是个同性恋,根本不必存钱给孩子买奶粉。

况且和别的男人住在一起毕竟不方便,每晚入睡时一间房间里有别的男人酣睡,这个男人不是郑邵峰,光是这么想想于洋就全身僵硬,还是觉得还是自己住在家里比较好。

顾以辉说话带着浓浓的北京口音,于洋一直认真听着,偶尔回答一两句男孩儿的盘问。

手记闹钟响了,崭新的苹果手机,除了每天的闹钟和几天不一定有一次的电话,手机对于于洋来说几乎没有用处。

于洋关掉了闹铃,“上班了。”

“啊,”男孩子起身,“我刚刚来面试,我得去一趟经理办公室,待会才能去上班。”

于洋点了一下头,转身走了,显然对于这孩子的工作情况毫不关心。顾以辉却热情的道别,勾着他的肩膀锤了一下他胸口,说了声,“待会儿见。”

之后一个下午果然没再见到那个孩子,于洋把一台一台洗衣机从车上搬下来,扛进仓库,右手食指指甲在搬洗衣机时候被掀起来,于洋甩了甩手指,钻心的疼,把半截指甲撕了下来,用手纸裹了裹。

于洋盯着自己的十个指头,指甲要剪一剪了,有些微微长了。

下班时候已经快十点了,在对面的小超市买了一包创可贴,草草贴了。

今晚新进的货,又连续加班几天,部长说明天可以给他放一天假。

于洋想了想,回家洗了一个澡,换上了郑邵峰没带走的衣服。深色卡其的休闲裤,尖头休闲鞋,浅藏青格子的灰色衬衫,加上一件白色外套。

于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黑了,瘦了,眼睛下面有一片浓浓的阴影,深陷的眼窝使整个人显得有些神经质,似乎比三个月之前还要难看。不得不承认,郑邵峰那样优秀的男人,选择离开自己才是对的。

大学毕业之后,郑邵峰选择了到工业发达的法国继续深造,当他告诉于洋自己的决定的时候,于洋一脸吃惊,显然没料到男人会出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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