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说过的话，没有人从一开始就愿意说谎，只不过为了圆最初自己说的第一个谎言，所以才要继续不断的说谎。谎言一旦开始，就再也不能轻易结束了，而当谎言被戳穿的时候，没有人考虑说谎的人是为了什么原因说谎，人们只有立马站到指责他的角度与立场上去。所以，说谎的人只能在脸上带上一层又一层的面具而把自己藏起来，然后小心翼翼的护好他的面具，因为面具从带上的那一刻起，就再也拿不下来了。

现在在想起这句话，尚衡觉得一阵难过。

“应该会有好的结局的。”沈毅把酒杯里面剩下的就一饮而尽，然后对尚衡笑笑，说，“每个人都活的不容易，但是活着就是好的。”

第8章

沈毅离开酒吧到家的时候已经几乎凌晨，在楼道里面摸摸索索的到了自己家的门口，刚把钥匙插进去，手上反馈回来的感觉告诉他门没有锁，如果不是遭贼了，那就是有人来过了。沈毅苦笑，能这么自由的进自己家门的人除了欧明，大概也不会有第二个人了。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时候，他打开门进去的时候发现欧明居然还没有走，虽然看上去像是已经睡着了，但是电视还开着，欧明我在沙发上，就足以证明欧明是在等着自己的过程中，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

沈毅想起了从欧明嘴里面转述而来的尚衡说过的话——欧明，你最让人讨厌的地方就是你明明给不了别人想要的答案，却总是让人存有希望。沈毅觉得，尚衡这句话把欧明形容的太透彻了。欧明是一个需要温暖拒绝孤单，却又害怕太过于依赖温暖的人，也许沈毅就是因为看透了这一点才会留在欧明的身边。

走到沙发边上，轻轻的推了推看上去已经睡熟了的欧明，叫着他的名字，直到欧明把眼睛睁开。

欧明有些没睡醒，眼睛里面还是模模糊糊的睁不开，不过就算这样也看清了站在面前的人是谁，欧明一边揉眼睛一边说：“沈毅，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这都几点了？你去哪儿了，玩到这么晚？”

沈毅居高临下的看着还半躺在沙发上的欧明，冷言冷语的说：“欧明，你是忘记了我们还在冷战中是吧？要不然，你今天是来还钥匙的？不要这么随便进别人家，不然我还以为遭贼了呢，差点打了报警电话。”

欧明一听这话，顿时没了睡意，坐正了身子，又把沈毅拉到自己身边坐下，说：“沈毅，你别闹，好好说话！”

“我哪个字让你误会我没有好好说话？”沈毅推开欧明的手，又往旁边移了移，然后才继续说话，“是你自己说我居心不良，是你说我别有用心，欧明，你记性不好记不住自己说的话，我可把每个字都记得清清楚楚！”

欧明哑口无言，扫了一眼沈毅脸上严肃的表情，这一看连脸都变红了，欧明说：“沈毅，那天晚上我们都喝多了，我胡言乱语的，你不要往心里面去，你就当我发酒疯，胡说来着。”

沈毅似乎听了这话之后变得更加来气，一把甩开欧明的手，说：“你胡言乱语，就这么几个字就给我搪塞过去了吗？你说过的话我一个字一个字都记得，一点都不会忘记，你把我形容的就像是红灯区站街的女人，那么不堪的话，你现在就用喝醉了酒来当借口吗？我们两个喝醉酒之后发生的事情，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你负责，我不是女人，不会那么哭哭滴滴的缠着你不放，你大可放心，欧总！”

“沈毅！”欧明大喊！

“欧明！”沈毅也拿眼睛瞪着欧明。

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对这两个人来讲，都是噩梦，纵使一开始当做是美梦的沈毅，也在梦醒的时候，意识到了梦就是梦，成不了真的，何况把噩梦当做美梦，从一开始的想法就是错的。

沈毅是欧明大学毕业之后认识的，一开始只是见过几次面，偶然发现两个人之间有些共同话题可以聊的很开心的朋友，一直到沈毅有一天发现自己对欧明的感情似乎有一些不一样的变化了，有什么地方有了转变，他变得贪心，甚至开始嫉妒欧明每一次想起陈然的时候脸上那种痛彻心扉的表情，只有当一个人真的很想念另一个人的时候才会露出像那样深思的表情吧，一开始沈毅还能像单纯的朋友一样的去安慰欧明，时间久了就会有一种深深的嫉妒，欧明的每一个表情都好像是在告诉自己永远都赢不了那个叫做陈然的人，即使他永远都不会在出现在他和欧明的面前。

有人说过，活着的人永远争不过已经死去的人，因为他根本连一次让你争的机会都没有给你！

但是尽管如此，沈毅还是留在了欧明身边，今天见到了尚衡，聊了一晚上之后，沈毅发现自己和尚衡是不一样的两种人，尚衡是一个不会因为爱情而放弃自己的人，就像他明明知道欧明已经拒绝了他，可是还是能理直气壮地找个理由留在欧明看得见的地方，因为他相信用真心可以换回真心；而沈毅不相信，因为他完全了解欧明几乎把心里面百分之九十的位置都留给了那个叫做陈然的人，如果说的太清楚，他反而就离欧明越来越远了，至少在今晚以前他是这么认为并且相信的，而今天晚上尚衡似乎给他上了一课。

沈毅说：“欧明，你老实告诉我，那天晚上我们做完了，你酒醒了之后，你想了些什么？”

欧明没说话，但是，沈毅却把他脸上那种有难言之隐的表情看了个分明，沈毅说：“哈，你就是这样，就算嘴里面什么都不说，脸上也表现的一清二楚，你是个不会说谎的人，但是有时候最让人讨厌的也是这一点。”

欧明说：“沈毅，我们是朋友，我们是好朋友。“

沈毅摇摇头，说：“早就不是了，欧明！“

“在那天晚上越界之前，我们还是好朋友！沈毅，我一直拿你当我最好的朋友，我们之间从来都没有什么秘密，我把我所有的秘密都告诉你了，我们是好朋友。如果我们那天晚上没有喝醉酒，没有越界，我们会一直是好朋友的。”欧明固执的喊着。

和欧明看上去有些失控的样子比起来，沈毅显然要镇定的多，他停顿了一两秒的时间，然后用一种可怜的语气，说：“欧明，你是骗我，还是骗自己呢？”

那种语气里面流露出来的同情与可怜，就连沈毅自己都不知道他是为了谁才说的，半晌之后，沈毅说，“欧明，我是什么样的感情，你早就心知肚明，就算我一个字都没有明明确确的告诉过你，你难道真的就一点也没有察觉到吗？”

“我们不应该这样！”欧明像是没有听到沈毅的话。

沈毅长叹一口气，说：“没有什么应该不应该，我只知道我对你是这样的感情，至于你对我，如果没有任何友情之外的东西，你大可以当做那天晚上的一切都不过是正常需要，和我做，或者那天从‘夜吧’里面随便带走一个，都是一样的，没什么区别。”

“你胡说什么呢？”欧明勃然大怒，连音量都高了许多。

沈毅说：“或者有区别，他们要钱，我不要钱！”

“你不要胡言乱语！”欧明说，“你是不是又去喝酒了？弄到这么晚才回来，你喝了多少？喝醉了吧！”

沈毅虚弱的笑了笑，说：“欧明，你认识我是两天三天的事情吗？我的酒量究竟多少，你能不知道？何况，我什么时候在外面喝酒把自己放到过？那地方根本就是沼泽地，稍有不慎可能就出不来了，我是喜欢那里的氛围，但是从来没有想过把自己葬送在那种地方！”闭了闭眼睛，沈毅说，“那地方，太脏！”

欧明被这话说得愣了一愣，说：“别说了，我去给你泡杯茶，你喝了醒醒酒。”

看着欧明的背影，沈毅苦笑一声，说：“欧明，我打赌你总有一天会爱上那个叫尚衡的人，他会让你慢慢的忘记陈然，你再也不会想起陈然了，当然，你也不会再想起我！”

欧明的身形就像被施了咒语一样的停了下来，转过头问道：“你又胡说什么呢？”

沈毅笑了笑，说：“那个人我今天见到了，比你形容的还要优秀。”

“你，和他？”欧明的大脑里面有些短路，嘴里面念叨了好半天，才想明白了刚刚沈毅的话，欧明说，“你们怎么会碰上？你们……在‘夜吧’？”

“我只是好奇。”沈毅说，“除了陈然，你从来没有像对他这样对其他任何一个人上过心，也许你自己不知道，但是说他‘死皮赖脸’的非要进公司的时候，明明脸上就是一种得意的表情，欧明，公司是你的，何况你是个从来不受别人威胁的人，如果你不愿意让他出现在你的周围多得是办法，而不像你给自己找的那个理由，说什么‘无可奈何’。欧明，你知道你把尚衡描述的有多特别吗？”

“我没有！我只是遵守我说过的话。”欧明反驳道。

沈毅一笑，说：“有还是没有，你自己心里面清楚就行了，别人说的都不算数，只有你自己最清楚。不过，他的确很特别，从我第一眼看到他就认出了他就是你说的那个尚衡。”

“我第一眼看见他，也觉得很特别。”欧明压低了声音说道。

“上一个你觉得特别的人，是陈然，你还记得吗？”眼角扫到欧明正要反驳，沈毅用手势拦住了他，说，“和他聊了一晚上，我才发现我和他是不一样的两种人。”

“哪儿不一样？”欧明问道。

沈毅说：“他不会因为喜欢你而把自己变得患得患失！这就是我和他最大的不一样，虽然都喜欢你，但是，他还是他，我却变得不像我自己了。”

欧明问道：“你们聊了一晚上？都讲了些什么？”

沈毅看了他一样，虽然欧明的语气看上去很平静，就像是不经意的一个问题，但是，沈毅看的出来，在欧明心中，他很好奇。

沈毅说：“我给他讲了你的故事，虽然他并不知道我讲的人就是你！”

欧明又是一愣，语气有些艰难的说：“你给他讲了陈然？你讲了我和陈然的故事？”

“对，我讲了你和陈然的故事，虽然他并不知道故事里面的人就是你！他也不知道我是谁，单纯的以为就是在酒吧里面遇上的一个陌生人，然后两个人聊了一晚上而已。就这样。”

欧明说：“你让我拿你怎么办？”

沈毅苦笑道：“如果我有骨气一点，欧明，我现在应该义正言辞地说让你滚或者再也不要见到你之类的话，可惜，我是个没骨气的人！欧明，我们以后还是朋友吗？你刚刚说我是你的好朋友，如果我退回到朋友的位置呢？”

第9章

就算退回到了原本属于朋友的位置，但是，发生过的事情也不会因此就被淡忘了，所以，对于沈毅的问题，欧明没有办法给出想要的回答，只能默默的把泡好的茶放到了桌子上，转身准备离开。

欧明说：“沈毅，你对我而言也是特别的，只不过是另一种特别而已。茶我给你放桌上了，以后少喝点，还是那句话，喝多了对身体不好。”

沈毅没有回答他，一直到欧明拿着外套准备走的时候，才听到身后传来沈毅的声音，沈毅说：“我现在明白尚衡为什么说你让他感觉到了左右为难的话了，一方面让他想要在得到你拒绝的回答之后自己离开，放弃，一边却又因为你的温柔与愧疚而带着希望留下来。欧明，对我你也一样。你一直说着我对你而言如何特别，如何不一样，实际上不过是你不爱我的另一种说法罢了。只是因为你希望有一个人能够留在你身边，作为朋友的身份来取代因为陈然的离开而留出来的空白地带，你一方面希望有人能够帮你填满陈然在你心里面留下的空缺，一方面又固执地拒绝任何人来取代陈然的地位，欧明，你真的很自私，你从来都只考虑自己，从来也没有想过别人吧？”

欧明没有回头，但是沈毅的话却让他一瞬间忘记了自己将要走的事情，他情不自禁的停下脚步，沈毅的话让他有一丝愧疚，想要反驳，不论是沈毅，还是尚衡，他没有一点点想要玩弄他们，或者戏耍他们的想法，但是，为什么按沈毅的话听上去就好像一切都像是欧明的别有用心，更甚至，连欧明自己都开始对自己怀疑，难道真的是在利用吗？

沈毅笑了笑，声音上听不出任何的感情变化与起伏，不知道是嘲笑，或者只是单纯的感叹，沈毅说：“欧明，你知道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吗？呵呵，最大的问题在于，我们虽然口口声声地说这是你的错，但是，我们却比任何人都更加明白，这不是你的错，你心里面连一点这样想法的影子都没有。到底是谁的错呢？欧明，我们好好想想，所有发生的事情，一直到今天，究竟是谁的错呢？”

对于这样的问话，欧明也答不上来，好像沈毅今天晚上为了很多问题，很多很多，但是，欧明似乎没有一个能够找得到答案的，就好像很多很多的线头都缠在了一起，只看得到乱糟糟的一团，根本没有办法辨认是从哪里开始错的。

欧明说：“沈毅，你休息吧。我先走了。”

“嗯”了一声算是回答，沈毅就没了声音，就好像已经睡着了一样的安静，欧明回头看了一眼还躺在沙发上的沈毅，连鞋子都没有脱的就把脚放到了沙发上，外套也还在身上，整个人就已经斜躺在了沙发上，如果在平时，欧明一定会一边自言自语的抱怨着一边替沈毅把一切都收拾好，首先要把沈毅的鞋子脱掉，外套脱掉，然后端来一杯足以醒酒的浓茶，让沈毅喝下去，然后再催促他去床上睡觉，等到沈毅在床上躺好了，欧明再一个人慢慢的收拾客厅里面留下来的东西，但是，今天欧明却怎么也迈不出步子，就好像连多看一眼沈毅都像是带着愧疚感。

最后，欧明是如同逃一样的就离开了沈毅的家，最近似乎发生了很多事情，一下子打乱了他所有的生活节奏。

但是好像一下子又突然回到了原本该有的轨道上，因为尚衡的态度似乎又回到了最早认识的样子，不刻意靠近，也不会远离，保持着一般朋友之间该有的距离，不再说一些让普明感到为难和难以招架的话，作为下属，也不会和欧明有更多的交流，似乎一瞬间什么都变了，这是第二天来上班的时候，欧明察觉到的。

尚衡准备刷门禁卡进来的时候，正好遇上刚刚把车停好也要进来的欧明，尚衡打了个招呼，态度就像和普通同事开了个玩笑一样的对欧明说：“欧总，我就是好奇，作为公司boss，你上班还打卡吗？”

欧明还没反应过来，倒是尚衡先笑了，摆摆手说只是一个玩笑，然后就走了，留下欧明一个人还云里雾里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敏感如他，感觉的出来尚衡身上有什么不一样了。

是有什么不一样了，尚衡告诉自己说，其实退回之前的位置也并不是那么困难的事情，对吧？至少没有分手之后的冥顽来的伤心。大概防患于未然的想法突然冒出来了，何况欧明的态度如此不明朗，尚衡安慰自己，不要做一些最后让自己无法承受的事情，不要等一切都变得不可收拾了之后才开始后悔让一切开始，就像冥顽一样。

尚衡昨天晚上回去的很晚，和沈毅喝完酒之后都快凌晨了，和以往喝了酒之后晕晕乎乎的感觉不一样，这一次尚衡感觉自己还很清醒，大概是因为大多数时间里面其实都在和沈毅聊天，所以其实真正喝到嘴里面的酒也算不上很多，尚衡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似乎自己的酒量也变好了，是从和欧明认识之后开始的吧，因为那之后‘夜吧‘就成了尚衡隔三差五就会去一次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