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言欢+番外——艾酒
艾酒  发于:2015年11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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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摆手道:“哪有去妹妹闺房的道理,这不合适吧。”

姜芝摇头:“哪里要讲究这么多,你要不放心,横竖我回去正经地写个帖子邀你们来好了。”

我点头:“这倒是行了。既如此,我就回去了。”

姜芝又拉着我说了一会子话,才扶着丫鬟走了。

余培明回来的时候我正捏着一份红色的名帖玩儿,余培明冲我挑挑眉毛,一撩袍子坐下来,翘着腿给自己倒了杯水悠哉游哉地喝。

我问他:“怎么样了?”

余培明点头:“给姜枚的话已经带到了,姜芝那里我不放心又去看了一眼,小姑娘家家的,扶着婢女说下午要沐浴,要好好玩我一玩。”

“……”我安慰他:“你先忍忍吧。”

余培明叹气道:“主子都发话了,我们这些做臣子的,还有的选吗?主子说嫁就嫁呗,还能怎么样呢?哪里还有得挑呢?”他说着去瞧许辞,眯着眼睛笑道:“你瞧,你跟的这个小肚鸡肠的老男人。”

许辞坐在椅子上在看书,猛地被余培明一叫有些反应不过来,闷闷地回头瞥了他一眼。

余培明把我手里的名帖拿去把玩,咂嘴道:“你倒是能耐,在别人家还能哄的别人给你下名帖,这算个什么事儿?”

我笑道:“这是她自己的主意,我可没逼她。”

余培明撇嘴:“我信你才有鬼。”

姜芝手底下的一个小丫鬟被余培明买通了,午后颠颠地跑了来细声细气地说了一会儿话,许辞去午睡了,我站在边上听了一会儿,心里默叹余培明心可真够黑的,哄着小姑娘给姜芝灌迷魂汤,那小丫鬟被余培明攥着手眼睛都不敢往上瞧,只一个劲儿地红着脸点头。

余培明要说的差不多说完了,抬手给她理了理额头的碎发,柔声道:“难为你了,好孩子,快去吧。”

那小丫鬟一扭身瞧见我,我冲她微笑着略点了点头,她忙转开视线,抿着嘴角冲我福了福身子,快步走开了。

余培明冲我挑挑眉,抬脚走了过来:“不去睡会儿?先歇歇吧,还有段时间。”

我摆摆手,转身进了屋。

许辞迷迷糊糊地在床上看书,看两页头就点点的,我走过去抱住他,在他额上亲了亲。许辞摸了摸我的脸问我:“余先生好些了吗?”我嗯了一声,许辞又问我:“我们什么时候离开姜家?”

我握着他的手问他:“你不喜欢这儿?”

许辞闷在我身上摇头,我揽着他:“就快了,很快我们就能走了。”

许辞微微点头:“好,听你的。”

58.姜家庭院

傍晚的时候余培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走出去,夕阳的余晖颜色鲜亮,温度却不那么炽热了。

余培明站在屋檐下,发梢被阳光染地金黄,冲我勾了勾手指笑着说:“带上许辞,我们去看戏。”

姜枚的院子里堆满了各种花草,花花绿绿挤挤挨挨的,往深里走有一道长廊,许辞正要往里走我一把拉住了他:“别急,等会儿。”我转向余培明:“找人去请姜老爷子和姜夫人了吗?”

余培明眯着眼笑:“还用得着你说,早就请他们来一起吃“晚饭”了,估摸着马上就到了。”

许辞没明白,我朝里面指了指:“你看,里面有什么?”

长廊尽头种着三五棵琼花树,一团团白色的花球坠在树上,非常好看,树枝上垂着好些丝帛,影影绰绰的,隐约能看见树下有个人影坐在个盆里。

许辞皱眉道:“那是姜姑娘?她怎么在外面洗澡?”

我笑道:“可不是,想在树下来场不期而遇的邂逅呢,想着余培明不分青红皂白地撞上去,就能抱得如意郎君了,姜家庭院深,玩一阵子腻了味了,悄悄地处理掉也不是什么难事。”我看看余培明:“毕竟余将军玩玩还是可以,身份地位还入不得姜妹妹的眼。”

余培明倒是无所谓的耸耸肩。

我们三个站在路口,默默地等,里面有个姑娘在洗澡,我们三个大老爷们站在外面,想想倒是有些诡异。

前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喧嚣,我抬眼一看,姜老爷子和姜夫人已经进了门,余培明皱眉道:“怎么他们先来了?”

我往前走了两步:“我先去拖一会儿。”

姜老爷子有些疲倦,这些天竟向老了很多似的,大概是将符丢了没找着的原因。我走上去笑道:“姜老先生来得早。”

姜老爷子冲我点点头:“姜芝说叫大家一起吃个饭,热闹热闹。”

姜夫人点头笑道:“可不是,姜芝如今越发懂事了,毕竟是大家子里出来的,不比小家小户家的丫头。”又转向我道:“怎么地不进去,都杵在那做什么?”

我冲姜夫人笑道:“可不是正要进去的吗,突然瞧见你们进来了,我瞧着是姜夫人,余将军还不信,实在是您今儿气色好,他都没认出来,待会儿叫他先自罚三杯,不然可不叫他吃饭。”

姜夫人听了非常开心,抚了抚鬓角笑道:“到底是你嘴甜,都是那么大年纪的人了,哪里就还气色好了呢,整日的琐事操不完的心。”

正说着,余培明和许辞也过来向姜夫人打招呼,一时间倒是和和气气的样子。

姜夫人被夸地正开心,突然听见里面姜芝一声尖叫,惊得变了脸色,也顾不上什么礼仪形象了,抬腿就往里面冲。

余培明松了口气暗道:“可算是来了。”我怕出什么变故,跟着姜夫人往里走。

姜芝裸露着身子,连抹胸都没穿,站在齐腰深的水里,捂着自己的嘴,满脸的不可置信,她对面站着姜枚,姜枚一看人都到齐了,忙像姜芝行了个礼:“扰了妹妹沐浴,实在是我的不对,还请妹妹见谅。”

姜芝愣愣的,茫然得转向我们,余培明也做出一脸迷茫的样子出来:“姜妹妹不是要请我们吃饭吗?怎得在院子里洗起澡来了?可别冻着身子。”

姜枚脱下自己身上的一件罩衫披在姜芝身上,又默默的退向一边。

姜芝一时间理不清楚,迷迷怔怔地看着姜夫人就要哭起来,姜老爷子上前去狠狠扇了她一个耳光,气得说不出话来:“我姜家怎么会养出你这么个不知廉耻的东西!”

姜夫人一下哭了起来,上前抱住姜芝:“作孽哟,我的儿你怎得这么想不开!”又转向姜老爷子:“你打我呀,你打死我们娘俩!”

姜老爷子被气得发懵,狠狠推了姜夫人一掌,把她推得翻倒在地:“都是你,你看看你把她惯成什么样子?”

姜夫人抱着姜芝一味地哭,姜老爷子喘了一会儿,到底还是平静下来一些,意识到这么站在这儿实在是不合适,挥手赶了姜夫人和姜芝进屋去换衣服,他脸上阴晴不定地变了一会儿,猛地看向姜枚,怒道:“你怎么在这?”

姜枚欠了欠身子道:“老爷之前罚我去祠堂静心,我也净了好些日子了,今日收着妹妹的帖子说要来聚着吃饭,我想着妹妹的面子总不好拂了去,巧了,出来碰着楚天,我们还是旧时呢,说了一会儿子话,才约着一起来了,就是实在没想到妹妹在庭院子里……这才唐突了她。”姜枚说着,把那枚红色的帖子取出来,递给姜老爷子,姜老爷子瞥了一眼,没接,姜枚也不太在意,又拢回袖子去了,姜芝名字写得大,还有她的私印,倒不会认错。

姜老爷子坐下来没说话,余培明上前道:“这可是姜枚你的不对了,怎好叫姜妹妹白白被瞧了身子去?你可得有担当,不然算什么。”

姜枚拱手道:“让余将军见笑了,只是姜妹妹身份地位……我实在是不敢肖想的。”

我笑道:“姜大哥说笑了,你可是姜老爷子的长子,这身份地位,还有什么可说的?俗话可说的好,这肥水可不留外人田呢。”

姜老爷子一怔,皱眉道:“你是有所不知,姜枚并非我亲生……”

余培明根本不给他机会说下去,抢白道:“那更是好了,若是亲生血源可太近了呢,现下可是一气儿通到底,一点说法都没了。”

姜老爷子被余培明堵了一句,哆嗦了几下嘴,不悦道:“这,这还是再议。”

余培明拦住他,专拣他不爱听的乱说一气:“老爷子,姜妹妹可比不得我们大男人,这个人瞧了去多大的委屈?咱们也不是外人,横竖打断了胳膊藏袖子里一裹就妥当了,只是这些个家奴丫鬟也都瞧见了,这事儿可不好压,若是传了出去您这门面儿往哪搁?姜妹妹还活不活了?她若是转不过来寻死了可怎么是好?姜枚您这么宝贝嘎达的养了这么多年,跟楚天打小称兄道弟的,他能不帮衬着?要我说,这可是命中注定的好婚姻,有道是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姻,这可是遭天谴的事儿呢。”

姜芝还好好的呢余培明张嘴就说着她要寻死去了,又赶着堵死姜老爷子的后路一张嘴就是遭天谴一座大山压下来,直把姜老爷子气得直哆嗦。

余培明唱完了红脸,施施然拢拢袖子,站我旁边踢了我一脚。

我起身道:“余将军说得太过了,哪有这样说话的。”

余培明陪笑道:“我是个粗人,管不住这嘴。”

我笑道:“你这嘴真是该掌,待会儿可得给姜妹妹赔个罪。就是话糙理不糙,我瞧着姜大哥这些年倒也稳当的,便是不是亲生的又如何,跟姜家一条心才是真重要的。现下那么乱,外面的人不知根知底的还不好呢,这么个亲上加亲又一条心,冲冲喜倒是真好,老爷子面子上也好看。”

姜老爷子最重脸面,各种缘由万万不敢跟我掰开了讲的,气得血都涌上了脸。

我给自己倒了杯茶,也不喝,就端着笑道:“我跟姜大哥也是亲的,我想着干脆我做个媒人,替你俩保个媒,姜老爷子面子上也好看。”

余培明点头笑道:“可不是,姜老爷子面色红润,想来心里也是极满意的,就是抹不开面子不好说罢了。”

姜老爷子气得要昏过去了,许辞看我跟余培明一唱一和的,简直不知道说什么了。

正说着,那边姜芝终于换了身衣服出来,余培明一见她出来,忙迎上去道:“给姜妹妹赔礼,余某刚刚在姜老爷子面前失言,毁了妹妹名誉。”

姜芝一愣,猛地眼里又闪出些光彩出来,只怕还觉着余培明刚刚是跟姜老爷子提起自己跟他互诉衷肠的事情了,忙抓着余培明的手臂不放,只冲姜老爷子哭诉道:“横竖我也是被瞧了去了,索性儿就跟着余将军了,叫余将军入赘我们姜家也不吃亏。”

余培明抖掉她的手后退两步:“姜妹妹浑说什么,这这么多人都瞧见了难不成全都入赘姜家吗?哪有这样的道理?”

姜芝瞪着眼睛看余培明,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余培明侧头跟我说:“你瞧她鼓着俩眼睛张着个嘴,蛤蟆似的。”

姜夫人一听姜芝说这话恨不得哭晕过去:“你又说什么昏话。”

姜芝哭道:“横竖你们还是不疼我,倒不如叫我即刻便死了罢。”

姜老爷子之前一直憋着火,这会儿被姜芝一闹实在是气疯了,站起身来道:“就按主君说的法儿办吧,事情也不必闹得太大了,过些天儿热起来反倒不好,就这几天把婚事办了吧。”

姜芝一听婚事还以为是余培明,又跑来扯他的手,余培明侧身避开她道:“恭喜姜妹妹和姜大哥喜结连理,往后咱们可是授受不亲了,还是避着些嫌吧。”

姜芝一听要嫁给姜枚人都傻了,眼泪簌簌地往外淌,不住地哭闹起来:“嫁给他我还有活路吗?你们这是把我往死路上逼呐。”

我转向姜老爷子,皱眉道:“姜妹妹这是什么意思?姜大哥人不是很好,哪里就会亏待她了?”

姜老爷子不想叫我知道之前的恩恩怨怨怕让我攥着小辫子,只支支吾吾地要姜夫人把姜芝带下去“反省反省”。

太阳几乎全落下去了,这顿饭大概是吃不上了,我冲姜老爷子拱了拱手,要他早些休息,带着许辞和余培明走了出去。

59.结局

回到屋子里余培明非常愉快地坐在桌前剥了个香蕉吃,翘着腿晃来晃去:“这事儿办得,多爽快,姜老爷子真是直性人儿。”

许辞不想跟着参合,略点了点头继续回去看他的书。

余培明扭头看他:“你会不会觉得,不舒服?我是说我们这种办事方法?”

许辞摇头:“这种事我不懂,也没什么看法意见,你们瞧着合适就行,反正我也是觉着姜姑娘是自作自受。”

余培明冲我笑道:“嗳,许辞够上道。”

我撇他一眼道:“这件事情拖不得,你好好儿的在旁边催催,我去说不像话。”

余培明咂咂嘴:“天天端着高架子也不嫌累的,真是不知道说什么了。”

我摸着杯子笑笑没理他。

姜芝到底还是嫁给了姜枚,匆匆忙忙地赶着时间,姜老爷子里子面子全没了,倒像是被狠狠甩了一耳光似的,面色发青地坐在那儿,姜芝眼睛肿的像两个核桃,抽抽搭搭哭个没完,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要送殡不是结婚呢。

姜枚倒是抿着嘴角不住地笑,端着酒杯不住地跟我说话,我喝了两杯不再喝了止住他又要倒酒的手:“行了,你晚上还要陪新娘。”

姜枚冲我苦笑道:“主君可别拿我说笑,你这是逼着我去杀她不成吗。”

我笑道:“姜将军喝多了不成?姜芝在你手上,她是生是死你说了算,哪里就是我要逼你杀她了?”

姜枚摇头:“你何必这般防着我,我连命都是你给的,如今勉强在你身上找个活着的慰藉,多活着一天都是赚了的,乱七八糟的心思我是一点没有的。”

他说着眼圈就有些红了:“姜灵是我的命,她既信你,我自然万万没有二心。”

姜枚跟我交了底,院子里早就空了,簌簌地吹着风,两眼垂着,轻轻一闭两行清泪就滚了下来:“主君,你能再跟我说说姜灵吗。”

我叹了口气,在他边上坐下,寻思着对姜灵的记忆,慢慢地说起来,想哪是哪,也没个规章,颠三倒四的,我本以为说不了多久,奈何回忆一旦打开,细细碎碎的琐事就像本流水账,一边一角一页一章,她的眼角眉梢,一颦一笑尽是风采。

姜枚静静地听,听到她的糗事笑得眉眼弯弯,听到她的烦心事又跟着静默起来,直听到最后整个人只是木木地坐着,拿袖子擦眼睛,声音哑然道:“她走得时候,痛苦吗?”

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回他,只静静地看他两眼。

姜枚笑了起来:“行吧,我知道了。”他十指搅在一起,掌心斑斑驳驳地都是血痕,半响出声道:“我也没什么好怕的,心里有什么话就照直说了。”

我点头:“你说。”

姜枚笑道:“对许辞好一些,可别像我似的,抓不住了才知道痛。”

我皱眉:“这个不用你说。”

姜枚摇头:“我知道,只是现下自觉对他很好了,失去了才觉得做得万般不足,何必呢。我也不过是希望你别走我的老路,话尽于此,您自己看吧。”他静了静又道:“什么时候动身?”

“明天一早就走,拖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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