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鹤立站在原地,笑的肩头抖动,对站在门口的发财说。“发财,你看老爷这是不是栽下梧桐树,引来金凤凰。”
“老爷,你偷着乐就好了,太太面皮薄,要他听见了大晚上又得连床带人的回去了。”发财小声提醒说。
“也是。”沈鹤立说。“传热水来洗漱,今日的公务到此为止,老爷要安置了。”
“是。”发财应道下去。
躺在熟悉的床上,顾心钺喟叹的蹭了蹭枕头,几乎是才躺上去就睡着了,曾妈看他安稳的睡着了,心里才放下心来。大灯都熄灭了,只留靠门口的一盏台灯。沈鹤立要来睡觉,曾妈也小声说,太太许久都没休息好了,老爷手脚轻点,别扰着他。
关了门,沈鹤立干脆在门口就把衣服都脱了,想了想,睡衣也不穿,穿个裤衩子就上床了。身边塌陷了一块,顾心钺自然有所察觉,但是无奈睡梦太沉,他醒不过来,只能被人抱入怀中,上下其手占够了便宜。
顾心钺是热醒来的,睁开眼还有点迷茫,好久没睡的这么香,只觉得骨头缝里都透着舒爽,腰间箍着一双手臂,背后是热烘烘的来源,男人的呼吸则喷在他头顶,想也知道现在两人是什么姿势睡着的。
顾心钺伸出手把被子掀开,露出上半身来透气。
“你醒了?”沈鹤立低沉的声音从后头传来,下巴摩挲着他的头,箍住顾心钺腰的手又收紧了一两分。
“现在什么点了,你不用去公司?”顾心钺问。
沈鹤立低声嗤笑,“太太这用完就丢的毛病得改改,太过凉薄。不好。”
顾心钺脸发烧,但声音却无一丝变化的说。“比不上老爷好算计,堂堂一个大老板也能舍下身份,跟在后面当个收垃圾的。”
“对太太而言是垃圾的东西,在我看来恰是无价之宝,太太和我第一次颠龙倒凤春风一度的地方,自然要好好珍藏。”沈鹤立说。
这下轮到顾心钺嗤笑,“万没想到沈老板也是如此多情的人。”
“哎,老鼠爱大米,老爷爱太太,这都是人之常情。”沈鹤立道,手却不安分的滑动。
顾心钺皱眉忍耐着,等到沈鹤立的手滑向三角地带,他才按住他的手。“老爷,该起了。”
“你就这么吊着我,看得到,摸不到,吃的着,喂不饱。太太是心狠,还是言周教好手?”沈鹤立疑惑的问,却又准确无误的找到顾心钺的耳垂含住。
“外头大把的看的到摸得着,吃的着用的香的人,老爷不往外找,又何苦来问我。”顾心钺说。只要不是胎虫活跃期,这种程度的亲密他完全可以当不存在。“老爷若不想起就再睡一会,我是要起了。”
沈鹤立懒懒的靠在背枕上,看顾心钺叫人进来,梳洗更衣,等紫葛迭好睡衣,捧在手里,沈鹤立才说,“太太的睡衣就放在衣柜里,每天拿来拿去的麻烦。”
紫葛小心的看向顾心钺,等到顾心钺微不可查的点头后,才把衣服放到卧房里的衣柜去。沈鹤立心情大好,从床上跃起,“太太不是有个烧饭的丫头手艺很好,今早上我就和太太一起用早膳了。”
因着屋里有丫头,沈鹤立也不让发财进来伺候梳洗,好在黛眉准备好的牙具洗脸水都是双份的,沈鹤立就自己解决了。他可不习惯女人来伺候他,要是顾心钺伺候他,算了,想想过过干瘾就好了。
睡了个好觉,顾心钺心情不错,也有心思来处理些事务,曾妈说,“前些时候蒋大人颁布了农田均分的法令,这城外庄子的田地都得吐出来分给在籍的农户,不过有几个家族带头闹事,这法令并不是进行的很畅通。庄头传来消息,底下也有几个佃户不安分的。”
“除了温泉庄子,其余庄子咱们都舍出去,你让曾叔把那些地契都送到官衙去。”顾心钺说,“去打听一下,那庄子里的房子该怎么归属,如果也要均分出去,就请宽限个时日,把庄子里的东西都搬出来。”曾叔就是曾妈的那口子,是顾承肇身边带出来的小厮,两口子顾心钺身边一个管内,一个管外。
“少爷,如今咱们手里也没什么铺子,现在又都把地舍出去,以后——”曾妈有点忧心的说。
“这城里铺子虽然关了,但地契还在咱们手上,每月也有租金入账,比自己养一帮子人操持生意要轻松且没有风险。”顾心钺说,“新朝新气象,末朝已经没了,咱们若总按着旧历办事,总会摔跟头的。”
“没看到跟着陈元帅的将领没有一个在城外圈地的吗,一个遗老遗少手中的地都比陈元帅名下的地多,这不是擎等着人收拾吗?蒋承君铁腕名声在外,咱们和他作对也得不到好处,不如用几块地当敲门砖,要是能在他面前挂个好,比什么都重要。”顾心钺说。
“少爷这么看好陈元帅?”曾妈问,其它州的元帅都督都盯着京都这块地呢,陈元帅能登顶自然好说,怕就怕陈元帅最后被人赶出京城,那自家的地就是白送出去了。
“不说政治军事这些,曾妈觉得陈元帅掌管京都后是好是坏?”顾心钺问。
“当然是好的了。”曾妈不假思索的说,“之前末帝下位猝死的时候,大家都人心惶惶,这陈元帅一来,也没多做什么,大家的心就稳了下来,如今各过各的安稳日子,街上卖什么的都有,看着比末朝最后两年都要有活力。”
“这就是他的魄力了,很少有人能执掌京都还能忍住什么都不多做的,把稳定人心放在第一位。”顾心钺浅啜一口茶道,“虽然目前看来元帅地少,但我还是看好他。”
“奶兄要从军,也不用去远地方,就在陈元帅手下当兵也挺好的。曾叔献地后,他也能得些优惠。”顾心钺说。曾妈一共生了二子一女,年岁都隔的很近,顾心钺也没说非得让曾妈的孩子继续来给他当小厮丫头,如今时局混乱,谁都有一拼之力,顾心钺并不阻拦人的前程。让他们在家也能当少爷小姐,做自己想做的事。所以她大儿子吵着要去参军的事他也有耳闻。
“大儿突然铁了心要去参军,我和他爹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就是要去,他媳妇眼泪都流干了,要不是发现他媳妇又怀上了,估计这会已经不知道在哪了。”曾妈唉声道。“既然他铁了心要参军,就听少爷的,让他在京都参军,好歹离家近,轮休的时候能回来,我们也能打听出他的消息。”
“奶兄有鸿鹄之志,困是困不住的。”顾心钺宽慰她说,“你和曾叔也是盼他成才上进。”
“当然也盼他成才上进,但比起健康活着,什么都不重要了。”曾妈说。
第8章:丫鬟的心思
顾心钺的四个丫鬟是睡一个房间里,左右两个套间,两人一间,说不上多宽敞,但比大部分大家闺秀的闺房也不差什么了。顾心钺对自己人总是大方的很。
顾心钺第一次在江海河就寝后,四个人在房里短暂休息时,银朱就对黛眉说,“以后少爷去江海河就寝,晚上和次日清晨就让我和紫葛去伺候吧。”
“为什么?”黛眉不解,虽然四个丫鬟并没有分个高低,但她和紫葛是贴身伺候,银朱主外联,丁香主厨房,大家各司其职也一直相安无事。
“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银朱说,“你忘记你现在的姓名怎么来的了,自己要知道避嫌,在姑爷面前少露面才是。”
黛眉气的浑身轻颤,“旁人误解我,你们也要误解我不成,我想着大家一起长大一起伺候少爷,不是亲生甚是亲生,是我愿意叫黛眉吗?主子一句话,奴婢再不愿也只能身不由己。若你们也和那起子人一样误解我,担心我想爬姑爷的床,我干脆禀明少爷,割了头发去做姑子,大家都落的个清净。”
“青沈姐姐,你别生气,银朱姐姐不是这个意思。”丁香连忙安慰她说。四个人中她最小,又一门心思钻在厨房里,看待很多事都如孩童一般天真。青沈,紫葛,银朱,丁香,她们的名字都是以颜色为名,只是少爷嫁到沈家,第一次沈老太太听到青沈的名就说,“你这丫头的名字撞上主人的姓,不若改个名。我看你长了一双好眉毛,就叫黛眉吧。”
顾心钺没说什么,青沈,不,黛眉也只能福身谢老太太赐名。
之后大家就都传老太太看上黛眉,想抬她做老爷的妾。寻常人家抬举太太的贴身丫鬟做妾不是没有,何况顾心钺是个男妇,老太太想抬举个女子做妾简直是理所应当再正常不过的事。传着传着大家看黛眉的眼光就不一样了,甚至于在沈家的下人中,黛眉也比旁人更有几分薄面。
“银朱说话难听,但道理却没错。”紫葛出来说。“我们自然是相信你没有那个意思,可你自己也知道主人一句话,做奴婢的就身不由己。你本就在老太太那挂了号,如果你再朝夕出现在老爷面前,难免到时候会出现身不由己的状况。”
“少爷的性子,你我都知道。”紫葛说,“若少爷一直没让老爷近身,抬举你也就抬举了,少爷不会在意。可是少爷如今已经和老爷玉成好事,到时候若老爷要抬举你,你也见过少爷怎么处置不忠的下人,你总不想有朝一日少爷那样对你。”
黛眉伸手抹了眼泪,“我知道了,以后就劳烦你和银朱伺候少爷了。”
顾心钺对丫鬟的调动再不灵敏,过了几天也看出来黛眉没有在江海河随侍,点着银朱的鼻子说,“我多拘你在内院一日,就欺负这个欺负那个的。”
“少爷冤枉我了。”银朱说,“我知道我笨手笨脚的伺候不好少爷,少爷想黛眉便直说就是,做什么要说我欺负她了。”
“你看你不是做贼心虚是什么,我有说你欺负的是黛眉吗?难道最近你没让丁香偷偷的给你开小灶,我看你这小圆脸都快赶上西瓜了。”顾心钺说。
“呀,我真的胖了吗?”银朱紧张的捧着脸说,“谁让丁香的手艺又见涨,我根本把持不住。”
“你呀。”顾心钺虚点道,“今个儿回去跟黛眉道个歉,明日还是让她来伺候起居,少爷我都不怕什么,用得着你们瞎操心。”
“你们一起长大,这份情谊难得,不要辜负了彼此。”顾心钺说。“黛眉本来被别人误解就心里够难受了,你们不帮着她还排挤她,是我也觉得心寒。”
“是,奴婢知错了,其实奴婢早就知错了,只是黛眉板着脸,我也不好意思去道歉。等会回去就奉命去跟黛眉姐姐认错。”银朱挤眉道,“说来说去还是老太太讨厌,好端端的为什么给人改名字,平添多少误会。黛眉还比不上绿沈一个脚趾头好听。”
“就你什么都好。”顾心钺故意说,“明天你还是出去吧,总还有佃户不愿意分地想继续挂在门下享受庇佑的,你跟曾叔去看看,给他们分点好地。”
“是。”银朱说,“其实我也没少爷说的那么好,也是有小小的不足的。”
“说你胖还喘上了。”顾心钺笑,“换黛眉来,你这小肉手捶的少爷腿疼。”
顾心钺明里暗里暗示了许多次,沈鹤立都装傻,并不说把床送回来之事,顾心钺也没那么大脸明火执仗把床从他卧室里搬出,回归到自己床上依旧是继续失眠,没办法,咬牙切齿的还是得每天到他卧房来报导。
虽然每每都是在入寝的最后一刻来的,并不与沈鹤立多言,但睡在人家床上,总有几分身不由己,被搂腰摸手都是小事,十次也总有一两次要让他如愿。顾心钺一边自厌想反正该做的都做了,实在不需要像那要立牌坊的表子一样再三推脱,一边看着沈鹤立腆着脸凑上来的样子总是不由自主的就推开他,实在不知道他对这种事怎么这么热衷。
要是顾心钺,打死也不会想让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到别人出恭的地方来个摩擦摩擦。
又一次被按在床上起伏时,顾心钺就问出声来了,沈鹤立呵呵笑两声,“太太那里都是香的,我恨不得长在太太身上就好,光用摩擦怎么够,我还想从里到外都好好尝尝太太。”
他不仅是说,竟也真的这么做了,以口抚弄,以舌相触,只把顾心钺羞的不行,全身如煮红的虾子,颤抖着没一会就去了。沈鹤立倍有成就感的想靠过来和他说话,顾心钺把他的脸打向一边,也不管是在他的卧房,把人踢下床去,“你今个儿在地上睡吧。”
沈鹤立不愿,顾心钺站起,竟像是想迈着颤抖的两条腿走回去了,沈鹤立强不过,只能让他好好在床上睡着,他则一柱擎天的躺在地上睡觉,想着顾心钺的脸自给自足,一时不查喊出声,顾心钺直接把床上的枕头被子一股脑的都往地下扔,把某人给淹没了。之后更是三天没有踏足卧室。
沈鹤立也不是傻子,一时爽,逼得顾心钺发狠宁愿失眠也不过来,估计到那个时候也得是他先服软。不如这样,得了一次手,就让他安稳睡上几日,就当度夜费,也在顾心钺能忍受的范围。前几次都好好的,只是这次估计是刷到顾心钺的下限,才有这么大的气性。
隔老远看到他眼下的青黑就心疼不已,没能坚持的再久一点,到第四天就去给他负荆请罪了,再三保证不会这么做了,又借了他新得一幅字画,请太太过去掌掌眼的理由,给他一个台阶下,让他顺利踩到江海河的院子里,再顺势留下来过夜。
有个傲娇老婆就是辛苦啊。
只不过沈鹤立甘之如饴就是。
不管内里发生什么,在外人看来,老爷和太太的感情是亲近了不少。没看见太太每天都去老爷房里睡,虽然有点不矜持,但现在是新时代了,两夫妻就该睡在一个房里,睡你房和睡我房有区别吗?
顾心钺从来不在床上做别的,上床就是睡觉。可是沈鹤立每每见顾心钺上床了他就也想上床,但有时还有些账目公务没处理完怎么办,只能带着到床上处理,顾心钺嫌脏,他就扯一块布盖在被子上,再在布上翻阅账目。顾心钺烦不胜烦,本来开着灯就不容易睡着,他还喜欢自言自语扰人清净,干脆也拿本书躺在床上看,等他什么时候处理完事务,他再跟着一起睡。
沈鹤立一幅感恩戴德的表情,心里却偷笑,就是这样,一点一点改变,侵染上我的味道,我的习性,高傲如空谷幽兰又如何,总有一日也要因为我笑而笑,因为我哭而哭。
“听说胎虫第一次食用青液后,之后两次都会需求很大。”沈鹤立看着报表,对一旁倚在床靠看书的顾心钺说。
“不清楚。”顾心钺神色淡淡的说,他又没经历过怎么会知道。再者,就算需求大又怎样,左右不过就是熬三天。
“我想着要离太太远去就浑身不舒服,跟胎虫发作一般,太太倒洒脱的很。”沈鹤立低笑说。
“你要外出?”顾心钺问。
“是啊,现有航线要维护,有的码头换把子头,也得去拜访,还要去临海州一趟,看有没有什么新货拿回来在百货商店里卖。”沈鹤立说,“最少也要一个月,但是一个星期后就是你体内胎虫的汛期。”
“哦,正事要紧。”顾心钺事不关己的说。
沈鹤立顿时有点觉得牙痒痒,想在那倔强的小嘴上啃一口才好,才能让他说出自己想听的话。“太太打出生后就没出过京都吧。”沈鹤立诱哄说,“太太不想出去见见别地的风景?”
顾心钺抬眼看他,“老爷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