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嫔媵嫱(第三卷)——七月侯
七月侯  发于:2015年11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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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云英点点头,只是在冬梅院前,婢女流菱却道:“王妃娘娘说并不愿见二少爷,请二少爷带话给夫人,就说王妃娘娘无碍,只是近些日子想静静心,等过段日子就去给父母请安。”

冬梅院处置了一批下人,流菱以往并不出头,现在也被提起来了,齐云英并不知道这些,只是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两人走出一阵,齐云若道:“不然我带你去看看两位公主,你是公主们的舅舅,见了孩子也可回去与赵夫人说说。”

齐云英点点头,只是在画眉院前,他还是忍不住问道:“王妃到底怎么了?”他也并不是怀疑齐云若,只是光一个婢女的话,他回去无法和紫阳伯夫妇交代。

齐云若道:“我的话也只有这些,王妃照看大小姐不周,王爷便觉王妃有虐待庶女之嫌,后来王爷王妃便有争执……王妃自愿悔过,不愿意出来。”

齐云英不知道信了多少,二小姐初儿并不认得她,也不认得齐云若,她的嬷嬷指着齐云英教导她道:“这是二舅父。”

初儿眨着眼睛看他,奶声奶气地叫道:“二舅父。”

齐云英笑了笑,只是他并没有带着给孩子的见面礼,有些歉然地半跪下,平视着这个小女孩儿道:“等舅舅下次来看你,再给你带礼物来。”

孩童的世界是最简单的,初儿二岁上,还对大人之间尔虞我诈、阴谋诡谲浑然不知,她是由嬷嬷和丫鬟们陪伴长大的,骤然离开母亲也没有什么不适应,她还好奇地看着长得好看的齐云若,齐云若喜欢小孩子,被她的目光看得心也柔软起来。

齐云若和齐云英出去后,齐云英轻叹一声,“总算我也可以回去交差了。”

齐云若点点头,齐云英犹豫了很久,开口道:“你知不知道?因为你平安从宫里回来,很多大臣们准备联合上书,请皇上立太子。”

齐云若不知道,可是却猜测到了,因此没有太吃惊。

齐云英道:“现在并不是一个好时机。”

齐云若何尝不知,李琛昨日被连夜叫进宫去,江南洪水泛滥,从南边八百里加急的奏折送往京城,眼下京城必然要开始准备赈灾的事情,若是皇上被要立太子的事情一闹,必然会心生不快。

齐云若叹道:“有些人,就是要不断出手,叫皇上彻底厌了王爷。”

齐云若送走齐云英之后很久才等到李琛回来,李琛神色疲倦,眼下一片青色,一看就是一点儿也没有休息,他回来后摆摆手道:“不必准备什么晚膳了,我就要一碗粥。”

齐云若点点头,叫厨房只上些爽口下饭的菜,盛在两个小碟子里一起给李琛送过去,李琛喝完粥就躺在了床上,看着上方出神。

“王爷?”齐云若问道,“是江南灾情太严重了么?”

李琛道:“户部因接连征战,存银不多,江南要重修堤坝,安置灾民,购置粮种,恐怕接下来的日子会拮据得很。”

齐云若想到王爷是负责监管户部的,不由问道:“这件事会由您负责么?”

李琛摇摇头。

齐云若看他神色,皱眉道:“难道皇上任命了景王?可是景王明明……”齐云若想了想措辞,“他是一个把自己利益放在至上不顾兄弟生死、国家危亡的人,皇上应该知道了才对。”

李琛淡淡道:“可是父皇不敢让我再立功了,景王一提出,皇上立刻就答应了。”

齐云若心下愤愤,李琛道:“可能在父皇心里,大皇兄毕竟没有害死我,司德除了那一件事,毕竟也守了西北多年。”

齐云若无话可说,他想起齐云英的话,忽然心里一抖,“王爷!如果景王此时离京,成年的皇子在京中只有您一个,恐怕您又会成为靶子了,群臣上书请立太子,若是引得皇上不满,皇上也只会把气撒在您的身上。”

李琛把头枕在手上,打了个哈欠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啊。”

齐云若先是皱了皱眉,忽然面色一喜,扑到他身上问道:“王爷!您一定有什么主意是不是?我看您一点儿也不着急。”

李琛一手揽着他,一边低沉的笑了几声。

“您别叫我担心了,快告诉我。”

李琛道:“还是前几日庆王和庸王的事情给了我启发,大皇兄去江南,那里有他的妻族,佘家势力极大,有他们相助,大皇兄做事事半功倍,毕竟江南的水深着呢,商会林立,富贾官员相互勾结,朝廷百十年治而不得,父皇也许正是想到了这点才派大皇兄出去,可是,我身边也有出身江南,对江南情势了解极深的人在,庸王可以抢庆王的功,我为何不能也在江南这里分一杯羹呢?”

“是欧阳先生!”

李琛闭上了眼睛,“老欧阳对江南情势的了解不亚于大皇兄,父皇也答应了。”

齐云若放下了一半的心,而后又叹道:“可怜那些灾民,不管景王这个人如何,他既然对江南那么熟悉,还是尽快给他们一条活路才好,就算是为自己立功了,也好勤恳办事才好。”水玲珑和容三娘都是江南人,也是因为水灾才进京为女支的,齐云若对灾民有更深一重的怜悯。

一会儿后齐云若想起官员们还要上书的事情,头痛道:“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阻止他们么?”

李琛闭上眼睛道:“避无可避。”

齐云若无奈地躺下来,长长叹息一声,他感到从明天起,淳王府将又一次陷入腥风血雨之中。

半年后。

皇上将一份折子狠狠砸在地上,怒道:“一个已经被打败了的羌族!两个被分出来的部落!半年的时间,还是要打要杀!朕派出的的近万兵卒,三十学士有什么用!都是废物!”

沅似道道:“皇上,庆王毕竟是头一回领兵……”

皇上冷冷道:“难道起初淳王不是第一次领兵?”

庆王的差事着实窝囊,沅似道只得祸水东引,道:“那蛮族武力难治,想不到连最渊博的老博士也拿他们无法……”

已经在朝上有了位子的周令严道:“未用武力把他们降服,文人哪里派的上用场?”

朝中一片争论不休,皇上看着以往淳王站的位置空空荡荡,不知道在想什么,半年前京中起立太子的风波,淳王主动辞去户部的官职,退出了权力中心,在府中悠闲了半年。

景王从春日开始治水,也算颇有成效,灾民也安置得差不多了,淳王府幕僚出了不少力,可是淳王却一直没有为那位老先生请封官职,不禁叫人心生诸多感慨。

皇上淡淡道:“淳王年轻,正是为国尽力之年,朝廷到了用人的时候,他却一直在宅邸里呆着,实在不成样子,拟旨,着淳王即日还朝。”

第65章:半年

李琛坐在湖边垂钓,不多会儿,一尾鲤鱼上了钩。

齐云若拿着一叠描红册子走过来,低着头一边看一边道:“琛儿的字描完了,您要看看么?”

李琛“嗯”了一声,齐云若就蹲下身给他看,靖儿刚启蒙,描红的册子是李琛亲自选的,李琛看了几眼那歪七扭八的字,轻笑一声道:“比前两字写得好了。”

李琛把钓上的鱼扔回水里,站起来,拍拍手道:“回去吧,我看天有些冷了。”

齐云若跟在李琛后面,道:“今日季夫人又来看季妃了,王爷,季妃前几日说想见见靖儿,最近很快就是靖儿五岁的生日,她想把孩子带到霜秋院住几天。”

李琛皱了皱眉道:“靖儿都已经开始读书了,再回后院像什么话。”过了一会儿,李琛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齐云若道:“还有几天就到十一月了,今年冷得晚。”

“十一月……原来已经半年了。”李琛笑了笑,“半年了。”

“王爷?”齐云若好奇地看着他。

李琛道:“过几天靖儿生辰,王府要大办,小齐,给各府发请帖。”

“我知道了。”

两个月前景王府佘王妃生下嫡子,景王大喜,满月那日宴请王亲贵族、京内重臣,恨不得昭告天下他的喜事,齐云若笑着看了看李琛,李琛道:“你以为我是要和景王打擂台么?”

齐云若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是看您平常做事情都低调得很,连您生辰的时候也只是在府里摆了酒。”

此时还是上午,时日初冬,太阳还算不错,李琛道:“过几天你就明白了。”

齐云若不解,回墨莲院陪靖儿和嫣儿玩儿去了。

其实没有过几天那么久,仅仅是第二日,宫里浩浩荡荡来人宣旨,齐云若穿着官服跪在李琛身后,听见传旨太监一字一字地念,皇上着淳王为通政司长官,另掌鸿胪寺,兼管国外使臣之事。

李琛下跪谢恩,接过圣旨,来传旨的太监笑得跟花儿一样,给他躬身道:“奴才这里恭喜淳王殿下。”

李琛笑了笑,侧身看了齐云若一眼,齐云若上前一步道:“这位公公请这边喝茶。”说着,便将一个荷包递过去。

传旨太监心领神会,却客气道:“本就是奴才应当应分的,齐大人太客气了。”

齐云若笑了笑,叫人引他去耳房。

李琛神色平淡地坐好后,齐云若凑过去问道:“王爷,您怎么知道最近几天皇上就会叫您回朝?”现在的户部已经到了景王的手上,齐云若那时还有些担心王爷日后会没有差事,谁知皇上却将王爷任命为通政使了,这不像以前,户部仍是由尚书程文杰掌管,王爷只是监察,通政司职权广泛,向下犹如传达帝令、接受臣民谏言、听取百姓冤屈等等都归其管辖,向上可参与朝廷大事像是官员推举、政事参言,而鸿胪寺卿的差事看起来简单,其实要同各国的使臣打交道,繁琐的很……齐云若皱眉道:“您会不会特别忙呢?”

李琛笑着看他,“你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这半年淳王府时日悠闲,夏日炎炎的时候王爷也不需要外出上朝、去衙门,在摆着冰山的屋里两人或是对弈,或是相隔看书,清闲自在;金秋时节,李琛和齐云若去京郊骑马狩猎,两人还在庄子上看老农打粮食,晚上喝最新的米粥。墨莲院有了两个小孩子,也没有了以往的沉寂,齐云若说不上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可是他想了想,还是道:“我还是想要您有差事,可以上朝的。”

过了一会儿,齐云若笑道:“您说景王会不会气坏了?”

景王这半年真的可以说的上是不辞劳苦了,在京城和江南之间跑了几遍,嫡子出生的时候自己都不在京中,好不容易才把户部磨到手上——李琛自出宫封王就在户部历练,他和程文杰的配合更为默契,与户部下属官员也有不浅的联系,景王现在还在为户部的事情头痛,闲了半年的淳王却一下子被皇上看重,任命了两个重要职位,景王可真的会气得不轻。

李琛悠然道:“我可没有给他使绊子。”

齐云若想了想,想明白许多事情,他眼珠子转了转,问道:“王爷,是不是庆王和庸王两个离京的时候,您就准备好辞官了?”

“其实也没有,”李琛笑了笑,“只是那个时候,我的确准备急流勇退,不留在朝中继续当活靶子了,江南水灾是谁都没有料到的事情,只是我知道庆王一走,沅家便会提防我在这段时间受父皇器重,与其等着他们使什么手段,而且那是在父皇不愿我继续立功的时候,不如什么也不做了,景王离京给了我这个机会,父皇不想立太子,我正好表明不贪恋权力。”

齐云若听他说完,眸中却带上了愁绪,“皇上不仅仅是对您,对景王也是,他老人家不愿立太子的心太强了,我估计两位去西北的王爷回来后,皇上也不会多加封赏……以后您怎么办呢?难道真的什么都不做?”

这也是深深刻在李琛心中的问题,李琛甚至不明白为什么父皇明明身子每况愈下,却依旧对偶尔提出立太子一事的臣子怒斥,他不允许朝中臣子过多的在意这件事情。

李琛轻叹一声,道:“靖儿生辰的请帖准备好了么?”

“已经差不多了。”

李琛点点头,笑容中带着傲然之意,“做事总是瞻前顾后也没有意义,现在是时候告诉京城,本王要出府了。”

下午李琛自然是要入宫谢恩的,齐云若留在府里准备靖儿生辰的事情,既然王爷说了大办,摆在齐云若前面的问题可是大了,第一个就是王妃——王妃这半年并没有继续封闭着冬梅院,后院也恢复了晨昏定省,只是齐霓裙像是换了个人,一天阴阳怪气,一天好模好样。季妃和韦妃都算老实,沐儿开始咿呀学语,韦妃总有意请王爷过去看他。

李庶妃被关进小佛堂之后,其余庶妃和侍妾等一时噤若寒蝉,她们都没有人生育过子嗣,连李庶妃的脸面都比不上,自然不敢出头。

齐云若蜷在宽大的椅子上,头痛怎么去后院和齐霓裙说,这半年淳王府没有宴请过客人,齐霓裙脾气古怪,齐云若还担心她在那些大家夫人面前显出什么来……

“小齐叔叔,你在做什么?”靖儿拉着妹妹的手进来了。

齐云若挨个摸了摸小脑袋,微笑着问靖儿道:“你下午的功课做完了么?”

靖儿脸一红,不去看他,齐云若笑道:“你都已经五岁了,是大孩子了,小心你父亲回府的时候打你屁股。”

嫣儿听婢女议论父亲上午收到圣旨的事情,问道:“父亲以后不在府里了么?”

“对啊,父亲以后会很忙,时常不在府里。”

嫣儿看起来有些失落,靖儿看起来也不高兴,过了一会儿他想起来,好奇问道:“你怎么这样坐着?”他现在在学礼仪,知道坐有坐相、站有站相这些话了,就连吃饭的时候姿势不对,嬷嬷都要打的。

齐云若注意到他眸中的狡黠,忙把脚放了下去,叹道:“是小齐叔叔做错了,我不该这样做。”

靖儿满意地笑了笑,齐云若站起来,一手一个孩子拉着进内室,叫人拿果子来吃。

嫣儿问道:“我听说府里要给哥哥办寿席,这是真的么?”

“是真的,等嫣儿五岁生日的时候,咱们也给嫣儿办。”齐云若温柔道。

嫣儿就看着哥哥,脸色惊喜,“那我要给哥哥亲手打络子用。”

靖儿嫌弃道:“你根本就不会打络子,就是把线胡乱缠在一起。”

嫣儿有些不高兴了,怒视哥哥,“姐姐们说我打得很好。”

“谁叫你是主子,那些婢子哪里敢说你的不是……”

眼看两个孩子一边笑闹一边追逐起来,齐云若坐下来双手撑着下巴,依旧满心惆怅,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和后院那些女人打交道了,齐云若的目光落在靖儿身上,季妃怎么说也是靖儿的母亲,对靖儿也是真心的爱护,可是王爷却不愿意再叫靖儿接触生母……季妃的话是递到他这里来的,他该怎么回绝呢?

李琛回来的时候,齐云若正叫人第二天出去打听在通政司当值和在鸿胪寺当值的官员名册,李琛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想起您没多久就要上任了,也好接着靖儿的生辰联系一下下属,我叫人打听好,然后给他们下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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