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阳听了这话,眉毛微动,咳嗽几声,装作病弱的说道:“阿勋,我都受伤了,你还气我……”
李承勋见他那样子,不知是真是假,于是便改了口,“错了,你不是,你不是入赘到我家的吗?”
云阳听了这话,无奈地笑了笑,然后在李承勋耳边低声说道:“好吧,入赘就入赘。”
云阳话音刚落,便被李承勋轻轻吻了下嘴角。
“阿勋这么主动,是不是想我了。”云阳见状笑着问道。
“没想……”李承勋趴在云阳身上,他自然知道云阳话里有话,说的是什么意思,故而嘴硬。但他又略微思索片刻,补充道:“即使想,你受了伤,青天白日……”
“没事。”云阳轻轻吻了一下李承勋的额头,“你自己坐上来……”
“咳咳咳……”
故意的咳嗽声。
不是云阳的咳嗽的,也不是李承勋。
小高此刻很是尴尬的站在屏风旁,他以为云阳受了伤,两个人在房里肯定做不了什么事,故而就大着胆子进来了。结果不但看到了刺眼的一幕,还听到了刺耳的话。
李承勋见小高进来了,忙从云阳怀里挣脱,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经的对小高说道:“有什么事吗?”
小高很是尴尬和无耐:“奴婢来送药,大夫说这药要趁热喝。”
李承勋“嗯”了一声,然后示意小高把药端过来。
李承勋搀扶着云阳坐起来,之后接过小高手中的药,舀了一勺递到云阳嘴边。
云阳喝了一口,皱眉道:“太烫了。”
李承勋听了,再舀一勺时便吹凉了些。云阳喝了几口,便对李承勋说道:“这样的喝法太慢,不知得喝到什么时候?”
“那要怎么办?”李承勋不明白云阳的意思。
云阳看着一脸迷茫又疑惑的李承勋,微微笑道:“你,喂我,用嘴……”
“咳咳咳……”小高重重的咳嗽几声,李承勋和云阳同时转头看向他,云阳眼中已经浮起杀气。
小高见状,忙傻笑道:“殿下,我能先下去吗?”
李承勋看小高那副样子,抬手示意他可以出去。小高如蒙大赦,拿起托盘就往外跑,再也不想知道里面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
云阳要养伤,自然不能住在东宫里惹人怀疑。李承勋每日下朝后,便让人带上今日要批阅的奏章,偷偷溜去云府陪在云阳身边。
渐渐地,李承勋就常在云府住下。皇帝那里无人告密,裴后知道也不能做什么,其余的人就是略知一二也是不敢言语。
一晃一个月便过去,皇帝又重提让李承勋继位之事。不过这事可比册立太子麻烦许多,李承勋将这些全交给陆九龄和郭兴,自己则撒手不管。
入秋后天气渐凉,满城的菊花也顺应时节盛开。一队人马停在云府外面,为首的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带着帷帽。她从马上从容的跳下来,将帷帽摘下随手扔给随从,便直接走进云府里了。
刚踏进云府的大门,便有人迎了上来。
“县主回来了!”云府的下人见到少女,立刻惊喜的说道。
少女笑了笑,然后说道:“听说我七叔受了重伤,怎么样?好些了吗?”
“七郎君的伤已经大好,只是不太出屋。”
“嗯。”少女又问道:“七叔现在在哪儿?”
“在静安水榭里。”
静安水榭是建在云府后院的湖中,少女跟着下人来到湖边,远远地便见到小高守在平桥边。
少女看到小高,心中惊喜,立刻跑过去,不顾仪态的冲到小高面前,猛的从小高身后趴在小高背上,开心的说道:“小高哥哥!”
小高瘦弱的身板被人猛的从后面狠狠压上,吓得不轻,还忍不住稍稍弯腰。等从惊吓中回头,见到少女端详一会儿,才吃惊的说道:“霓裳……”
霓裳两年前随莫家去凉州玩了半年,便被云炜之接到洛阳家中看管教养。虽然只有短短两年,霓裳却长高了不少,瘦了些,双下巴已经看不到,不过脸还是圆圆的,看起来甚有福气。身形上也有了变化,开始要长成大姑娘了……
“哈哈……竟然还认得我……”霓裳开心的笑道,“我变得这么漂亮你竟然还认得我……”
小高听了忙昧着良心说道:“霓裳一直都好看……”
“讨厌……不要夸我,我会害羞啦!”霓裳打了小高肩头一下,那样子看起来像是撒娇。不过霓裳下手极重,被打的小高可没感觉是她是在撒娇,疼的他忍不住直皱眉。
“对了,你怎么在这儿?”霓裳接着问道,然后她食指点着下巴思索一会儿,然后恍然大悟道:“是不是阿勋哥哥来我家了!”
小高是李承勋的贴身内侍,他在这里,李承勋十有八九也在。
“是……”
“太好了……”霓裳放开小高就跳上平桥往水榭中跑,“能一下见到七叔和阿勋哥哥,真是太好了……”
“等……”小高本想拦住霓裳,让她等自己通报后再进去。但霓裳跑的太快,小高一个不留神她就跑远了。小高想现在是白天,云阳和李承勋应该不会做什么,就让霓裳给他们两人一个惊喜吧!
……
很多年之后,霓裳妹子回想起那个傍晚,仍然会忍不住勒住无辜的小高的脖子:“你为什么不拦我!不拦我!”
水榭的门并没有插上,霓裳轻轻的推开,蹑手蹑脚的走进去。刚走几步,便听到内室有隐忍的呻吟声传来,霓裳心中疑惑,以为云阳或是李承勋出了什么事,忙快步走过去。
不过刚绕过屏风,霓裳便僵在了那里,再也走不动了……
章一百一十五
水榭的门并没有插上,霓裳轻轻的推开,蹑手蹑脚的走进去。刚走几步,便听到内室有隐忍的呻吟声传来,霓裳心中疑惑,以为云阳或是李承勋出了什么事,忙快步走过去。
不过刚绕过屏风,霓裳便僵在了那里,再也走不动了……
只是一眼,她便看到了李承勋。李承勋此刻赤裸着身体趴在云阳身上,原来刚刚那呻吟声,是他的……
霓裳毕竟快十三岁了,正是该懂的都懂了,不该懂的也懂了的年纪,看到两人这个样子,立刻便明白两人在做什么……
“你们……你们……”
云阳最先察觉到霓裳的到来,他一个翻身将李承勋压在身下护住,然后放下床帐,冷声说道:“出去!”
“嗯……啊……”
李承勋此刻完全沉醉在情欲之中,被霓裳这一吓,便因紧张高朝了……
霓裳听到帐中的呻吟声,两眼渐渐发红,甚是委屈的咬了咬下唇,转身便跑了出去。
李承勋回过神来,才想到刚刚发生了什么。“刚刚是霓裳?”
“是。”
李承勋无奈地叹了口气,便要将身上的云阳推开:“她现在必然难过,我去……”
云阳俯下身子吻了一下李承勋,笑道:“没事,我会去跟她说。也该让她知道她七婶是谁了。”
李承勋面色潮红的看着身上的人:“……”
……
小高没想到霓裳这么快就从水榭里跑了出来,有些疑惑的迎上去。
“怎么?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小高问道。
霓裳跑到小高面前停住,两眼发红的看着小高,忽然就放声大哭起来:“哇……哇……呜……”
小高被霓裳的反应吓到,忙上前一步递给她一块绢帕,关心的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他们……他们……哇……他们俩竟然……哇……呜……”霓裳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再加上生气,连话都说不出来。
小高听到此处,隐隐猜到可能发生了什么,便试探的问道:“是不是看到殿下和云率在……在……”
“嗯!嗯!”霓裳拼命的点头:“我,我进去时,他们俩在床上……哇……哇……为什么!为什么!阿勋哥哥是我的!为什么七叔要跟我抢阿勋哥哥!”
小高听到此处忙上前捂住霓裳的嘴,怕霓裳的话被旁人听到。他没想到,云阳和李承勋竟然如此荒唐,真的干的出白日宣氵壬这种事,难怪裴后会骂云阳是狐狸精,真是骂对了!
“唔……唔……”霓裳虽然被捂上了嘴,却还在哭,豆大的泪珠一串串往下流。看到自己喜欢多年人和自己的七叔那个样子,谁心里能不难过?
小高见霓裳这幅样子,忙低声说道:“什么你七叔跟你抢,太子殿下本来就是云率的。太子殿下才七八岁的时候就被你七叔盯上了……”
“啊……唔……我不信……”霓裳拼命摇头。
小高接着道:“霓裳,太子殿下就是你七婶。你七叔逃婚到长安,就是为了找他。你仔细想想,再仔细想想……”
霓裳听了小高的话,哭声小了些,小高见状便放开了她。
霓裳看着水榭,想起云阳从新罗回来第一个去见的就是李承勋;想到云阳在燕雀姐姐婚礼上,忽然将李承勋拉上马;想到云阳对她说去长安找七婶;想到云阳在上元节把李承勋带到家里,那时的自己还傻呵呵以为云阳是为了自己把李承勋找来的……
原来……
“啊……哇……”霓裳想到过去的种种,越想越明白了,又放声大哭起来,“七叔骗我!阿勋哥哥骗我!他们骗我……”
……
霓裳到长安三日后,洛阳有家书送来,说云炜之病重,命云阳速回。云阳便只得带着霓裳赶回洛阳。
登基大典定于十一月初七,离继位还有一个多月。到了十月,李承勋便开始学习登基以及做皇帝的礼仪,忙的焦头烂额。
到了十月中旬,云阳还是没有回来,李承勋开始有些心神不宁。他派人去洛阳暗暗打听的云炜之的病情如何,结果得来的消息是云炜之根本没有病。这时李承勋才明白,云阳十有八九是被云炜之骗回洛阳,给扣了起来。
云炜之怎么也没有料到离登基还有十几天的李承勋会突然出现在洛阳云府外,惊讶之余还是将李承勋迎进府中。
李承勋进到云府,见云家的几个儿孙都出来迎接了,唯独不见云阳,便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云阳呢?”
云炜之听了,面无表情的回道:“七郎不是在长安当值……”
下人恰在此时将茶水奉上,李承勋连水都不喝一口,便站起身走出正厅,直接往后院走。
云阳的住处在哪,李承勋还是记得的,闯到那院子里,直接推门进去,却见屋内空无一人。
走到书桌前用手指轻轻蹭了一下,便见手指沾了薄薄的一层灰尘,看来确实是有一段时间没人住了。
云炜之此时已经跟着进来,见李承勋那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说道:“七郎确实不在府上,太子请回吧!”
李承勋抬眼看着云炜之,轻轻笑了一下,说道:“那我就在这里等他回来。”
云炜之听了李承勋,当即气的“哼”了一声,无奈地说道:“殿下即将登基,何必为了臣那不肖子误了大事……”
“云阳不在,我便不登基。”李承勋笑着回道。他知道云阳必然是被云炜之给关起来了,既然如此就只能无赖的赖在云家不走,逼着云炜之把云阳交出来。
“哎!”云炜之气结,瞪了李承勋一眼,说道:“殿下想住就住吧!”
便转身愤然离开,甚是无礼。
李承勋也无暇跟云炜之计较这种小事,让小高把云阳的房间收拾收拾,便真的要住下。
小高见李承勋来真的,心急火燎的问道:“殿下,您真的要住下啊!这离登基可还剩十三天了!”
“住。”李承勋面无表情的回道。
“殿下,您也不要这么执着啊!要不咱们先回去登基,等您当了皇帝,回头巡幸洛阳。把洛阳掘地三尺,还怕找不到云率吗!”小高提议道。
“你不要再多言!”李承勋说道:“登基之日,我定要云阳站在我身边!”
……
入夜之后的云府甚是安静,李承勋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也睡不着。
说不担心登基之事,那是假话;但是自己又不甘心,不甘心自己此生这么重要的时,云阳确不能在自己身边。
轻轻地扣窗声忽然传入耳中,李承勋从床上下来,走到窗边。
窗外有人在敲窗户。
李承勋正想推开窗子看看是谁,外面的人先开口说话了:“阿勋哥哥,你睡了吗?”
是云霓裳,她声音很低,应该是偷偷溜过来的。
“还没有,霓裳,怎么了?”李承勋问道。
“阿勋哥哥,你在我家里是等不到七叔的。祖父的脾气倔得跟牛似的,肯定不会把七叔交出来。”霓裳压低声音,接着又道:“所以阿勋哥哥,不能抢只能偷了。七叔现在被关在城外的洛川别墅。”
“洛川别墅?”李承勋听着这个地方有些耳熟,却一时想不起在哪儿听过。
“是的。所以阿勋哥哥,你明天去小麻雀家找我,我带着你一起去找七叔。”
李承勋没想到霓裳竟然会要主动帮助自己,自从那日李承勋与云阳的事被霓裳撞破,李承勋心里一直愧疚,但还没来得及与霓裳道歉,霓裳便与云阳一起回洛阳了。
念及此处,李承勋轻声说道:“霓裳,谢谢你……”
窗外没有人回应,似乎已经离开了。
第二天李承勋便带着小高离开云府,两人先是去了一间酒楼,换了粗布麻衣从后门溜走,甩掉云炜之派来跟踪的人。接着,两人便去了城南燕雀的家里。
霓裳早已经在那等着,燕雀见到李承勋自然十分开心,但她也知道李承勋是有要事,于是也不耽搁他时间,让自己的父亲赶着牛车送三个人出城。
洛川别墅在洛阳城东三十里,昨晚霓裳走了之后李承勋才想到,洛川别墅曾经是北魏的静轮天宫,郭兴曾跟自己提起过。
李承勋与燕雀小高坐在牛车里,霓裳坐在李承勋身边,一直不吭声。李承勋见她那副样子,也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
等出了城,一直沉默的霓裳终于说话了:“阿勋哥哥,我一直都很喜欢你。但我也很喜欢七叔,七叔虽然爱捉弄我,但是对我特别好。所以,所以,所以你们俩在一起,我一点儿也不难过,真的一点儿也不难过……”
霓裳说着说着,眼圈又红起来。委屈的嘟囔着嘴,似乎又要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