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寒灵犀
寒灵犀  发于:2015年10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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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积极向上的好学生,当然是指学习成绩突飞猛进的徐拓朗。

老师们不以为意,他们大多以为徐拓朗的父母是大商人、以经济施压于校长,但徐拓朗终究是要毕业的,一旦徐拓朗毕业,徐拓朗的父母很有可能停止对学校的捐助——总之,老师们以为这件事走走过场也就罢了、校长没必要小题大做。

哪知校长突然在会上爆出一个猛料:“现在学校要生存,也要改革,你们以为学校改革过程中需要的仅仅只是金钱么?还需要关系!还需要政策支持!我告诉你们,徐拓朗同学的公外是某军区的退休司令、上将军衔、门生无数!徐拓朗的三个舅舅各有公职,咱们H市教育部门的二把手就是徐拓朗的二舅妈——上一次我去开会,对方还说徐拓朗成绩进步很快,夸我们学校教育有方。现在学校闹出这种怪事,一定要加以制止和引导,如果徐拓朗因为此事转学,我们岂不是拱手把宝贝疙瘩送给竞争对手?不怕实话告诉你们,现在哪里也没有铁饭碗,一旦学校改革不成功、在竞争中倒了,你们全都是失业人口!”

第 62 章

不是每一位人民教师都活得随性,不是第一位人民教师都可以一封“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辞职信就告别讲台。老辈人或许真正本着教书育人、做人类灵魂工程师的情怀,年轻一代选择当老师大多冲着“稳定”二字,这与千军万马考取公务员别无二致。无论高尚还是世俗,谁都不愿意失业。要知道,每一年师范院教的毕业生数以千计,能够留在城里教书的却是凤毛麟角,教师这个行业的竞争也是蛮激烈的。

于是,校长说出利害,老师们终于领会其中深意、散会之后就去执行——中国人具有超强的行动力,谣言,至少表面上止息了。

不要以为老师们都是傻子,能够管住一届又一届的小人精,老师们自然都是精中之精。正如猫克鼠、蜘蛛克蝴蝶,老师天生就是学生的克星,他们掌握了千千万万对付学生的秘技。没有哪一位老师主动约谈班里的同学进行警告,他们只是故意在办公室谈论徐拓朗的家庭背景,自然有进出办公室的课代表等班干部把这些“偷听”来的消息散布出去。

一时间,再没有谁在背地里说“徐拓朗家要倒霉了”这样的话,因为徐家的顶梁柱实在太结实,那是一根定海神针。人们羡慕嫉妒恨,却也全都一致识相不再议论,他们知道,徐拓朗家权钱兼具,是他们绝对得罪不起的——权衡强弱利弊,这是天 朝人自幼就必须掌握的本领,如此,才能在残忍的现实中生活下去。

被徐拓朗强势的光环笼罩着,管箫也成了同学们刻意巴结的大红人。以前呢,虽然管箫已经是年级第一,但终归因为他这人有点儿高冷,除了固定的几个朋友,其他人与他的关系并不是那么亲密。然而现在,谁见到管箫都会与其亲热打招呼,这种现象在同班同学中尤其明显。

人与人相处,一定要亲自接触交流才知道对方到底好不好,如果仅凭外貌、仅凭第三人的只言片语就对一个人做出评价,其实是有失公允的。同学们接触管箫,或许一开始有些刻意,但渐渐的,他们就感觉到管箫的好——管箫其实很随和,对谁态度都一样,不因为家庭背景或者学习成绩而以不同眼色看人;管箫其实很善良,只要问他题,他都会认识讲解;管箫其实是天然的好朋友人选,因为他有一点点闷,不会多嘴出卖朋友……

更重要的是,连徐拓朗这种恶霸也在管箫面前像汪星人一般乖巧听话,谁特么不想跟管箫做朋友谁傻啊!

正如有些明星苦熬多年一夕爆红,管箫借着徐拓朗的东风,成了人人争相结交的香饽饽。

徐拓朗看在眼里,气在心里。管箫受欢迎,这原本是徐拓朗乐意见到的,但,这些人整天有事没事缠着管箫,把徐拓朗的专属时间都给占了,这简直就是欺人太甚!还有,人群里某些不怀好意的家伙竟然胆敢打管箫的主意,这让徐家大少爷怎么能够容忍?

果断!徐拓朗抛弃了自家兄弟,对管箫采取了严防死守的策略。于是,人们总能看到,无论管箫出现于何地,身后总会跟着一条大大的“尾巴”。当然,管箫本人对徐拓朗这种举动是有一点点反感的,比如,去卫生间“放水”时身后站着一个人,放水会自动性暂停,尿不出来嘛!在管箫多次抗议和劝导之后,徐拓朗终于有所收敛。不过,大少爷又迅速而熟练地掌握了另一项技能——眼神杀!那些对管箫抱有“不纯洁”想法以及占用管箫太多时间的家伙,都会收到徐拓朗杀气满格的眼神。

这个世界,全在徐家大少爷的掌控之中!

然而管箫并不一个喜欢腻歪的人,就算谈恋爱,他也不习惯两个人时时刻刻粘在一起。不管徐拓朗是怎么想的,管箫总会找机会“逃离”被全天候监控的现实。

但是呢,管箫一旦消失在眼前,徐拓朗就会四处寻找,如此一来,又成了一场“捕捉爱的小游戏”。年轻人真是精力旺盛,城里人就是会玩,一众单身狗简直羡慕到抓狂、个个哭晕在厕所。

世上大神太多,不期而遇总会出现。管箫不惜翻过院墙,自以为终于暂时摆脱徐拓朗,拍完身上灰抬头,却见三米之外有人。

又是李爽!

李爽有两副常用面具,一副用在徐拓朗等等男生面前,那是小清新的白衣飘飘的气质女生;另一副用在管箫等等与她“抢食”的人面前,那是算计无常的心机女生。但这一次,李爽的两副常用面具似乎没有随身携带,她的脸色苍白得厉害,身体瘦得可怕,原本一头飘逸顺滑的长发变得干枯凌乱、并且似乎稀疏了不少。

以前与管箫单独相见,李爽总是盛气凌人,这一次却眼神涣散,仿佛灵魂已经形成空洞。她倒是认出了管箫,讷讷问:“徐拓朗呢?他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他为什么不肯帮我?”

管箫打量对方,一时间想不出对方为何青 天 白 日扮鬼玩:“我不知道你和徐拓朗联系过。你和他之间的事情,你应该问他。”他本能觉得李爽是个麻烦,于是转身欲走。

“我是完了!你以为你就能幸福么?”

李爽一声喊叫让管箫停住了脚步,管箫是一个善于从谈话中推测对方意图的人,可是现在,他完全无法理解李爽的意图。李爽的话,听似没有逻辑,就这样突然蹦出来;可是,仔细揣摩,李爽好像在表达什么。

世人的三观取向不尽相同,管箫无法理解为什么李爽已经找了新男友却还对徐拓朗、对他不肯放过。管箫觉得也许李爽精神状况出了问题,他只是委婉警告:“我能不能幸福,与你无关!你是不是完了,与我无关!如果我是你,就回家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别大白天的扮鬼吓人!”

李爽盯着管箫,她的眼神太奇怪,她不再说话,却发出一阵嘿嘿古怪的笑声。突然,她的身体开始猛烈抽搐,整个人一下子瘫到地缩成一团。谁能想得到,从前的小清新女神,现在居然不顾形象在马路上滚成泥团!

第 63 章

管箫起初以为这是李爽的新花样,于是一面警惕一面后退。也许,快速离开现场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无论李爽是在演戏还是真的出了状况,都与管箫无关,管箫可不是什么圣母白莲花。

然而李爽仿若中邪一般的痛苦举动还是让管箫迈不开腿,不是因为同情,而是管箫心想:万一李爽挂在这里,我又是唯一目击证人,会不会……警 察收集证据的时候怀疑我,然后让我含冤下狱?

这就是跟妖男和腐女做朋友的后果,脑洞大到无边无际!

“你干嘛呢?翻墙想跑到哪里去?”徐拓朗适时出现,坐在墙头的大少爷打断了管箫的脑补剧情。

管箫没有逃跑,而是抬手指了指前方不远处扭成一团的李爽。

抽搐也消耗体力,李爽身体的抖动幅度已经减小,嘴里开始吐白沫儿。

徐拓朗比管箫明白问题出在哪里,叫了一声“糟糕”,迅速从墙头跳了下来。一边对管箫说:“赶快拨打110,就说这里有人毒 瘾犯了。”一边冲到李爽那里查看情况。

管箫这才知道摊上了大事,打电话说明详细情况之后才奔到徐拓朗身边。此时李爽已经两眼翻白,无论徐拓朗什么摇晃也醒不过来,她整个人就像一只脱水将死的蟹。管箫重重吐出一口气,暗道李爽就是个扫把星,遇到她从来没好事。眼看徐拓朗无措,管箫说:“恐怕……她已经抽过去了,你掐她人中试一试。”

人中位置好认,但徐拓朗掐了两次不见效果。管箫又说:“你扶好她别动,我来试试。”

管箫出手,李爽嗯了一声终于有了点儿反应,徐拓朗探了一下李爽的鼻息,问管箫:“你是怎么做到的?”

“掐得狠一点!”

“……”

警车和救护车一起来了,李爽被带走,管箫和徐拓朗也被要求去配合做笔录。

从局子里出来,徐拓朗不无感慨对管箫说:“李爽算是毁啦!凡是沾了毒 品的,没一个有好下场的。”

“如果只是吸 毒,没有藏 毒 贩 毒的话,她最多只会被送到少戒所吧?”管箫问。

“不知道。”徐拓朗说,“据我所知,她沾上毒 品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想,无论怎么样,这件事都会成了李爽一生的污点。我觉得……这种事其实挺可笑的。”

“哪里可笑?”

“你想啊,一百多年前英国佬是怎么样用毐品坑害我们中国人的?那时的中国人但凡有点儿骨气拒抽鸦片,也不会最终沦落到那种地步——这么大的代价和教训,现代社会总有一些人把无知当天真。”

管箫停下来惊异打量徐拓朗一番,然后赞道:“历史学得不错啊小伙儿!正在向学霸的道路迈进,了不起!”

徐拓朗把手搭在管箫肩膀,这一次他没有笑。有些事,真真切切发生在身边,那教训无论何时都历历在目。纵然不把感慨和感情上升到国家和民族的高度,对一个人一生而言,警醒也已经足够了。

——

每一个人、每一件事,看似独立,其实在人们目力不及之处,他(它)们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最令徐拓朗想不到的是,李爽吸 毒一事会成为他父亲徐国强“翻身”的转圜所在。

徐国强被毛伟一口咬定纵容贩 毒,这阵子开始深居简出,避嫌。公司的事,可以通过电话遥控管理层;案子的事,却只能在家安安静静等着。

徐国强不太喜欢管箫,因而他在家时,管箫就很少出现。于是,徐拓朗就对亲爹不冷不热。鲁丽为这个家庭操碎了心,虽然事事亲力亲为,但看到徐国强就气不打一出来。因此,一家三口相处在一起,别扭劲就别提了。

二舅鲁定政的到来是很受欢迎的,他的到来,总会让徐家三口人自发性形成表面和睦统一。并且,鲁定政每次总能带来好消息。

鲁定政一进门就对徐拓朗笑眯眯,甚至拍着徐拓朗的肩膀说:“不愧是我外甥,干得好!”

徐拓朗云里雾里:我干什么了就干得好?我这几天没和管箫那啥呀!

鲁定政慢悠悠坐下:“姐夫的事,终于有转机啦!”

原来,李爽被收容戒疗的过程中供出了违法贩售毒 品的卖家,警方通过卖家顺藤摸瓜查出源头就是毛伟。毛伟的直接下线已经招供,毛伟是蓄意以徐国强公司库管的身份作为掩护……也就是说,徐国强是清白。所以啊,徐国强能够被摘清,多亏了徐拓朗和管箫,如果不是两位少年帮了李爽一把,狡猾的毛伟可能还得让徐国强多受一阵子煎熬。

鲁定政听鲁丽提过徐拓朗和管箫的事情,身为舅舅,他并不对外甥的感情发表任何评论。但,舅舅关心外甥,这是理所当然的。鲁定政说完好消息,又对徐拓朗说:“毛伟一案牵涉的人员不少,有一个叫做包婷婷的女人,你听说过吧?”

徐拓朗点头:“不是好人!”顾及到亲爹徐国强的颜面,他没有直接说包婷婷是一个可恶的小 三,而且跟陈菲菲曾经是好姐妹。

“根据警方目前掌握的线索,毛伟和包婷婷关系不一般,而且两人有非常密切的金钱往来。至于那些跟包婷婷交情匪浅的人物,这段时间可能得……小心一些。”

徐拓朗听出来了,所谓“交情匪浅的人物”,指的就是管箫的生父管林,二舅这是在善意提醒,如果管林也参与了毛伟贩 毒一事,不如趁早自首,争取从宽处理。也就是说,鲁定政虽然知道管林管箫是父子关系,却不知道这对父子其实已经没有任何感情可言,冲着徐拓朗和管箫的关系,鲁定政这才卖给与自己不相干的管林一个面子。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因为就算徐拓朗把这件事告诉管箫,管箫也只冷冷说了一句:“国有国法,如果他老人家真那么糊涂犯了大罪,谁也救不了他;如果他没有犯罪,我相信警 察叔叔也不会为难他。”

第 64 章

管箫如此表态,徐拓朗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反正,徐拓朗对渣爹管林没什么好感。

转机出现,徐国强的压力减轻了,也终于能够穿着正装去自己公司巡弋了。家里没了讨厌的人,徐拓朗就立马在周末把管箫拐回家,美其名曰好好学习补习功课,谁知道两人关了房门在卧室里搞什么小秘密,披头散发哼哈嗯啊也不一定呢。

孤攻寡受共处一室,一般这种时候,总是徐拓强主动一些、显得欲求不满一些。管箫虽然不是一个装纯的禁欲者,却也懂得适时玩一些“捕捉爱的小游戏”。

可是,这种“捕捉爱的小游戏”真的只适合私下布局,尤其是男男之间,因为如果被突然闯入者撞个正着……

好死不死,邓娥做完饭在楼下喊了两声无人应答,只得亲自上楼来请两位“学习辛苦”的少年。

鲁丽难得留在家里吃午饭,她有女人兼商人的直觉,帮忙端菜过程中稍觉有异,于是跟在邓娥后边上了楼。

在有钱人家做保姆,邓娥是被培训讲规矩的,她伸手想要敲门,却又鬼使神差把手直接伸到锁把上扭了一下。

百密一疏——徐拓朗和管箫关了门,却都玩得忘形没有反锁。

邓娥看到的画面不能说不堪入目,也就是只穿内 裤的徐拓朗把同样只穿内 裤的管箫压在床上。如果只是脱成这样打闹,或许还能以空调太热之类的说辞敷衍过去,偏偏两个人抱在一起热烈亲吻!

邓娥仿佛直视了女妖美杜莎的眼睛,被石化当场!

管箫于情动之间偶然把眼睛打开一道缝,那道人影一入眼帘,他立刻如遭电击一般身体震动,并且伸手大力推开徐拓朗。

徐拓朗不知何事,意犹未尽扭头看去,只觉得从后颈到尾椎一阵发凉,跨下硬 挺挺的器官瞬间就软了。

很明显地,邓娥在颤抖,她像一块拦路石立在门口好一会儿,直到鲁丽走过来问了一声“怎么了?”,邓娥这才如噩梦中被唤醒一般反身离去。整个过程,邓娥没有说出一句话,她的表情是震惊的,走时脚步有一些踉跄。

后到的鲁丽这才看到床上“衣(不)冠(知)不(羞)整(耻)”的两位少年,大声啧了一下,赶紧去追邓娥。

这就是所谓的被“捉 女干 在 床”,纵然辩才无双也无法抵赖的。徐拓朗完全没有料到会这样,一面懊恼忘记锁门、一面施施然问管箫:“怎么办啊?阿姨她……我觉得这事不好处理啊……都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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