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人能吃苦,再加上管林有文化,很快就在南方沿海的H市闯出一番天地。五年后,管林回村,带回一个妖艳年轻的城里女人包婷婷。论素颜五官,包婷婷其实不如邓娥,但她胜在够嗲够骚,并且,那时她只有十九岁却已经跟管林好了两年。
家庭破裂,好在管箫的爷爷奶奶都是明白事理的长辈,爷爷死活不让包婷婷迈进家门正堂一步,甚至打跑了管林。管林找邓娥谈,邓娥只要儿子不要财产,由此管林没有给过这对母子一分钱。由于管箫爷爷奶奶坚持,离婚是不可能的,管林只好带着包婷婷悻悻而去。这一去,到后来邓娥管箫母子离开山村,管林统共回村两次,一次因为气病的奶奶离世,一次就是半年前爷爷去世。没有了当家长辈的约束,管林再一次提出离婚,邓娥开出唯一一个条件:让管箫到城里念书。
管箫说完这段长长的故事,闭着的眼睛连睫毛都没有动一下。尽管他怨恨,但他终究接受了现实,现实时时绞痛他的心脏,他却已经修炼出隐藏痛疼的本领:“我说了这么多,不是为了搏同情,而是为了告诉你,一个有心机的女人有多可怕。”
细数完包婷婷的各种下作手段,管箫这才缓缓睁开眼睛,直勾勾望着天花板:“我想,再过几年,李爽大概就会成为包婷婷那样的女人。你是李爽不能失去的财宝,任何让她觉得不安全的旁人都是她的敌人。我和你之间……就算没有做出最糊涂的事情,李爽大概也是容不下我的。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别的原因。所以,对我来说,徐拓朗你就是祸源,是我招惹不起的。你的身份,注定这辈子除了吸引李爽,还有陈爽、张爽、王爽……也许,远离你,我才是最安全的。”
管箫说完,整个房间陷入静默,徐拓朗也闭上眼睛进入不说话状态。管箫瞄了侧旁一眼,以为徐拓朗已经被长故事催眠睡着了,他嘴角勾起一抹苦笑:罢了,不管徐拓朗是否仔细倾听,反正我说出来了,心里总算轻松了一些。
有些记忆,一旦被放出来,它就吸附在脑海中不愿离去。这些记忆并不美好,管箫不得不花气力与其争斗。他努力放空,努力召唤睡眠之神早早到来。管箫的双手自然地放在两侧,某一秒,他突然发现靠近徐拓朗的那只手被紧紧握住,用力抽也抽不出来。
“别动!”徐拓朗说话了,“李爽是个有心机、自作聪明的女生,这样的女生确实不招人喜欢;但她有一点值得肯定,她有时候看事很清楚。既然李爽都看得出来我喜欢你,管箫,我是真的喜欢你。”
第 34 章
中国人向来含蓄,有时喜欢一个人,期期艾艾就是说不出口。含蓄有含蓄的浪漫和情调,但在生活快节奏的现代,一时犹豫往往误终身。能像徐拓朗这样直白将“我喜欢你”四个字当面说出口,确实需要勇气和厚脸皮。直白的好处就在于,开口之后,所有内心纠结有一半分给了对方。
管箫的反应很正常:“喜欢……我们都是男生啊!”
徐拓朗不以为然:“什么逻辑!?我喜欢你和我们都是男生是两码事!喜欢就是喜欢,跟是男是女有什么关系?反正我话撂在这里了,你看着办吧!”听语气像是生气了,握紧管箫的手却没有半点要松开的意思,分明就是耍赖。
管箫一只手不能动,另一只手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吃痛之下才认定不是做梦。其实吧,他心里也是有一点点喜欢徐拓朗的,但是那种喜欢不是纯粹的爱慕,而是带着感恩和欣赏的喜欢。可话又说回来,不是纯粹的爱慕,到底还是有爱慕成分呀!如果一点儿也不动心,管箫又怎么会在上次徐拓朗留宿时主动配合?
人类大多数时候都是心口不一的,嘴里道貌岸然说着不要,身体却本能迎合诚实得很。就比如,一些闷 骚 断 腿的基佬总是刻意标榜自己是直男。还好管箫没有矫情成那样,脑子里快速分析自己的真实想法,他以不太确定的语气问:“那……你喜欢我,到底是什么意思?”
徐拓朗一听有门,立即不顾痛疼撑起身体,以看似将要覆盖管箫的姿势说:“我喜欢你,就是想要保护你。你是我的,我就可以名正言顺扫除类似李爽那样的存在,不让你受欺负受委屈;也可以名正言顺为你提供各种帮助,而你不需要有任何心理负担。还有,我喜欢你,就是想跟你发生更加亲密的关系,我!想!干!你!”
管箫有一点点被吓到,眼睛眨巴几下:“你喜欢我,你保护我,你帮助我,我谢谢你。但,你想干 我,为什么不是我干 你?”
徐拓朗同样眨巴:“这个问题嘛,咱们可以放到以后深入讨论。现在的关键是,你觉得我怎么样?你喜不喜欢我?”大少爷不傻,这种你攻我、我攻你的瓶颈性问题光用讨论的方法是得不出结论的。只要搞定管箫也是喜欢他的,他以后有大把的时间慢慢调 教对方。
同样的,管箫心里也打起了小算盘。他不仅回忆起徐拓朗的裸 体时心跳加速,同时也对徐拓朗刚才说过的话动心。如果徐拓朗真的能够提供帮助,那真是再好也没有了,至少,可以为妈妈被撞讨回公道。于是,管箫诚恳地说:“我觉得你蛮好的……而且,我不骗你,我似乎也是喜欢你的。所以……我想,也许我们可以试一试。”
徐拓朗终于高兴了:“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读书少,你别骗我!”俯身欲吻。
管箫伸手推在他双肩:“还是等你伤好了再说吧!”
徐拓朗很贼:“我就亲一下,不用力。”
管箫看定徐拓朗几秒,收回手臂闭上眼。果然,徐拓朗只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轻轻一个吻,代表了徐拓朗是个说到做到的男人,管箫不由自主笑了。
静谧的夜晚,两个人轻声交流的声音特别清晰。有一种发自心底的甜蜜,同时影响了两个人。徐拓朗觉得身上的伤痛大大减轻了,管箫觉得适才回忆带来的难受消失了。黑暗会在一定程度上消弱甚至隔断视觉,却拉不远两颗心之间的距离。处在花一般的年纪,才敢把整颗心放出来在爱情里沐浴,完全不会顾忌受到伤害。有时候,人生未必成熟就是完满,年轻真好,单纯真好。
管箫聊到来到H市之后两次打工的经历,语气里不无遗憾。他的努力尝试总以失败告终,虽然两次都是因为李爽在背后使坏,问题并不出在管箫自身。
徐拓朗首次表白成功,无时无刻不想表现自己。他理解管箫的处境,也斫夤荏锵胍蚬ぷ南敕ǎ斫夤荏镄睦锬欠葑宰稹P焱乩始液苡星呐轮唤绞钡牧慊ㄇ∠吕匆坏愕悖材苎罟荏铮苯痈耐梁婪绞较匀换嵘撕Φ焦荏锬欠菪⌒〉淖宰稹P焱乩氏肓讼耄粕闲睦矗骸澳愠杉敲春茫页杉敲床睿愀易隹瓮飧ǖ及桑葱∈笔辗眩
好学生帮坏学生补习,相当于家教。虽然这是很明显的“变相援助”,却又真真正正化解了直接给钱的“自尊难堪”。
管箫听在耳里,岂能猜不到徐拓朗的心思?从管箫的角度来说,首先他是非常感激徐拓朗事事替他着想的,尤其两人刚刚确立了某种关系,徐拓朗的关心就更带了一层甜蜜的味道;其次,管箫基于现实考虑,帮助徐拓朗补习比到外面打工更适合他的学生身份,打工毕竟要耗费学习时间,帮徐拓朗补习的同时也是对自己学习基础的巩固。
于是,管箫没有矫情:“好啊!我们就从明天开始吧!”他也确实想帮徐拓朗提高学习成绩,因为徐拓朗的学习成绩实在太差,这是学霸对学渣天然的关心。
——
第二天,同学们看到了匪夷所思的画面。
打架实力超群的校园一霸徐拓朗青鼻脸肿来上课,不仅上课认真听讲,下课还破天荒找老师问题。几乎所有人都觉得反常的同时,默默在心里把原因归咎于徐拓朗他亲爹一定对徐拓朗进行了“爱的教育”——还好大家只是默默以为,若是他们的心里话被徐拓朗知道,一定少不了挨一顿胖揍。徐拓朗是被管箫打成这幅鬼样子的,管箫可不是他亲爹,管箫是他男!!票!!
胡榕没有发表意见,但从她目光灼灼就能看出,她跟大家想的不一样。课间时胡榕把这事告诉了曹平平,脑洞不一般的曹平平惊到捂嘴:“惹,这里边的肯定有不能说的秘密厚!”两人用淋语13级进行交流,从YY心得中获得满满的快感。
午餐时,曹成看到徐拓朗的模样,小声在徐拓朗耳边喃了一句:“看不出来啊,原来你好这一口!”
徐拓朗没听明白:“哪一口啊?”
曹成眼睛里的光芒很精彩:“S M啊!我听说你昨晚没有回家……不过,你真是颠覆了我的想象,原来你是M啊,不至于这么拼吧?”
“……”徐拓朗噎了半天,最后吐出两个字,“麻痹!”
当天回家,徐妈鲁丽首先发现儿子一幅残样,她是宠儿子的,赶紧关心询问,徐拓朗只淡淡说了一句:“跟人打架了。”
结果,只有五个字的解释,偏偏被走到客厅的徐爸徐国强听了个正着。徐国强是严父,二话不说操起拖鞋就要打人。
徐拓朗也不怕,扯着嗓子嚷道:“你让我把话说完!还让不让人活了!”
鲁丽也护着儿子,冲丈夫说:“你听儿子把话说完!”
哪怕是合法和睦的家庭,其实成员之间位置也是微妙的。在徐家,一向是鲁丽做主。原因无它,当年徐国强只是个长相帅气的穷小伙子,而鲁丽是个非常有背景的红二代,徐国强能有今天的成就,离不开鲁丽娘家的帮助。就性格而言,鲁丽是一位非常独立强势的女性,当丈夫徐国强在地产界大展拳脚的时候,她在珠宝行业的生意同样做得风生水起。
第 35 章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徐国强是惧内的男人。但,身为一个在事业上成功的男人,他认为这种“惧”内是被动的,是妻子娘家强加给他的。所以,每每鲁丽在儿子犯错时护着儿子,徐国强很不以为然,却又毫无办法——徐拓朗这小畜 牲是外公外婆的独外孙,在鲁家非常得宠。
徐国强仍然紧握拖鞋,吡道:“你说!”只要徐拓朗言语中露出破绽,他就继续动手。
徐拓朗精得很,他先缩到鲁丽身后,这才施施然说:“我打架是不对,可是这一次打架跟以前不同——这一次打架,我深刻反省过了!”
“不要避重就轻!”徐国强狠瞪,“说!为什么打架!?”
徐拓朗早把腹稿打好了:“有个小子把我上次月考的卷子贴在走廊里,害我被同学嘲笑……”撒谎不脸红,经验使然。
徐国强直接抢话:“所以你就去找他麻烦,没想到对方也是有势力的人,只因为你到转学到十三中的时间不长、根基不深,结果以一敌多吃了亏。”
“爸你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知道?”徐国强冷笑,忽然脸色一变,上前两步作势要打,嘴里吼道,“亏你还有脸说!上次月考班级倒数第二,被人羞辱是你活该!如果你是个要脸的,就应该悔而知耻好好学习,你却没羞没臊跑去跟人打架!干脆你别念书了,老 子把你赶出家门,任你流浪瞎混去!老 子不养你这不学无术的败家子!”
拖鞋还没打到身上,徐拓朗一边躲闪、一边扯着鲁丽的衣摆哇哇大叫。鲁丽一手护着徐拓朗,一手挥挡徐国强的拖鞋。一家三口仿佛在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在若大的客厅里转来转去,好一派“喜庆祥和”!
最后大家终于都累了,徐拓朗再一次争取到发言机会:“正因为被人嘲笑成绩差,打架又没占到便宜,所以我才深刻反省了呀!我决定了,我要好好学习,我要在成绩排名中超过那个贴我试卷的小子!”
谎话,无论善意还是恶意,只要说出来都会产生蒙蔽的效果。徐国强原本哼哧哼哧大喘气,听闻徐拓朗的言语,当即连呼吸都停了。他就这么一个儿子,他是绝对希望儿子有出息的——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儿子说出这样的话。
鲁丽更是高兴得在徐拓朗额头亲了一口:“好儿子!妈妈支持你!”又扭头对丈夫说,“你听到没有?咱儿子说了以后要好好学习——跟你说了多少遍,你这臭脾气要改一改了。你这教育方式不行,孩子吓也被你吓傻了。”
“如果他真能做得到,我也佩服他——就怕他三分钟热度,今天说过的话,明天就忘记。”徐国强说完直接上楼去了,他一面略有欣喜,一面又不太相信儿子的人品。总之,对于徐拓朗说的要好好学习,徐国强持保留态度。
说实话,鲁丽也不太相信徐拓朗真的能够说到做到,但只要儿子有了正确的想法,她就百分之一百二十支持:“别理你爸,妈妈相信你!”
徐拓朗原本也没打算说服亲爹,他只要获得母亲的支持,这就足够了。趁着妈妈在家,徐拓朗把白天认真听课和课间向老师求问的心得说了一遍:“我觉得我高一的基础太差,如果只凭自己很难赶上来。妈,我跟我们班一个成绩排在年级前三十的同学说好了,请他午间和周末帮我辅导,您觉得怎么样?”
鲁丽大喜:“好啊!”儿子真是上道了。
布局已成,徐拓朗开始收网,圈住鲁丽胳膊讨好说:“可是……妈,您也知道,我在十三中没有什么朋友,我请同学帮我补习,总不能让人家白帮忙吧?我寻思着,能不能……比照请家教,付给他酬劳?”
提到钱的问题,鲁丽笑了:“这个简单!如果他真的能够帮到你、让你进步,咱付出酬劳是应该的——如果你的学习成绩真的进步了,妈妈还会对你们进行额外奖励!”
“谢谢妈!”徐拓朗不敢表现得太高兴,他生怕鲁丽瞧出破绽,“您放心吧,周末我会带他来家里的。”
“好。”鲁丽没说酬劳价码是多少,她要等到周末亲自看一看儿子的同学到底是个什么水品,以及,儿子究竟是不是在撒谎。
徐拓朗也不主动提及酬劳价码的事情,钱的问题对他而言都是小问题,就算鲁丽最后开出的“工资”不够高,他也可以从自己的零花钱里挪一部分补贴管箫,他要的只是一个“光明正大”的名头。
总而言之,徐国强和鲁丽都对儿子因为打一场架而“翻然悔悟”持保留意见。只不过,当爹的把怀疑说出口,当妈的却把怀疑埋在心里。
知子莫若父母——这句话完全正确。但,如果说父母就一定完完全全了解子女,那也未必。徐国强和鲁丽对徐拓朗的信誓旦旦持保留意见,源于他们对徐拓朗性格的了解和判断,但他们忽视了一个天 朝大多数父母都会忽视的问题:子女突然转变性格,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她)恋爱了。父母不能在所谓早恋的苗头出现时加以制止和引导,却往往在早恋进行得如火如荼时才蛮横插一手,这必将导致两辈人的对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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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人们习惯了徐拓朗的青鼻脸肿,也就习惯了他每天中午都和管箫泡在一起——是真的学习!
当“学习”这个高大上的现实摆在面前,胡榕和曹平平等人就觉得YY总少了一点趣味。在浩然正气面前,一切YY都是纸老虎。
管箫是一位隐藏了学习实力的大学霸,通过对徐拓朗的测试和了解,他提出了具体针对徐拓朗的补习方法:在学校时,每天中午引导徐拓朗补习文科,因为文科更注重记忆巩固;周末时重点帮助徐拓朗补习理科,因为理科更注重逻辑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