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儒独行
儒独行  发于:2015年10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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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也。娘娘问的所有问题,骊都据实回答,但若是要娶宫颜姑娘,却是万万不可的。沈家如今正值多事之秋,恕骊斗胆推掉此莫名婚事,只因,骊不想被搅到这浑水里。至于娘娘和宫颜姑娘如何看骊,骊不会怕的。明哲保身是一,骊现在也无心婚事,故而骊之前便也直言,宫颜姑娘对于骊来说,只是知己,还望娘娘和宫颜能明白。”

淑妃娘娘气的浑身发抖,她第一次知道,一向温和的公子浮骊在面对不符合他之心性的任何人任何事,都是毫不在乎且毫不留情的拒绝。

让人气愤更让人赞叹。

这样的人物,若非只是一个小小的候的话,如今的天下又会有怎样的结果呢。

叶浮骊起身,“若无其他事情,骊便先告辞了。”

一直都没有说话的相里九华望着叶浮骊,“此事便作罢,日后不准任何人再提起,否则孤不会轻饶。”众人点头领旨,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可怜了宫颜姑娘了。眼圈红红的,先行离去了。

“皇上还有何事情?”

“孤有事与你相谈,走吧。”相里九华起身,一挥手风华无限。叶浮骊微微后退,距离相里九华半米,跟了上去。

只是在离开前,叶浮骊对淑妃娘娘说了一句话,叫淑妃娘娘秀美一敛,看向叶浮骊和相里九华远去的背影暗自思索。

叶浮骊对她说,“娘娘,请好自为之。”

是啊,沈浩天那个蠢货,真是要把沈家折腾死才罢休啊。

第八章

清风舞,鸾曲歌,酒微酣,人未醉。

苍泽宫的君留水榭上,端坐着一黑一白二人。两人如知己好友般,执杯谈话,蓝天荷花,涟漪玲珑。

谈到沈家以及边疆消失的沈沐一事时,叶浮骊淡然,“皇上若下了决定,那么,臣也不会再多说什么。手狠并不代表心狠,心狠并不能取代天狠。若是思考是人生必行的道路,那么,行动便是人生绝无仅有的归途。沈沐身为边疆之将军,身负重任,如今消失无踪,其目的不难猜,也已经非常明显了。”

沈家如今表面平静,内里波涛汹涌,再加上淑妃娘娘和宫颜的无知鼓动,还有莫名中毒的丽帝姬以及如今失踪的义子沈沐,都可以看出,沈家的末路不远了。但是,沈沐之所以会消失,甚至丢下重要的边疆,一是可以看出,边疆已经交给了足以镇守众人之人,另一个就是,沈沐在紧逼沈家覆灭。

这覆灭的原因,想来应该是仇恨吧。只是没想到,沈沐竟然会对沈家有这么深这么重的恨。至于是什么仇什么恨,天下间也就只有沈家的人知晓了吧。不过,这并不妨碍沈家可以覆灭的救命稻草,相反,沈家必灭!

叶浮骊浅笑,与相里九华互敬,“沈沐若怕死,不说一事无成,那将是必败无疑。而如今他以一命逼迫沈家覆灭,虽敬重但无可奈何。”

沈沐早已经死去了,就在边疆易主的那一刻。而他以一死的夙愿,求沈家覆灭也毫无用处,沈家如今虽死了一个沈浩天,但是……沈家还在啊,连根基都不曾被触碰过。

只不过……

叶浮骊望着杯中酒,眸光凛冽,仿佛看尽千秋尘世。

只不过,沈浩天真的死了吗?就算没有死,沈家却也是要覆灭的,如今只是早晚而已。

相里九华似乎在思索叶浮骊的话,随后一饮而尽,“原因不用找了,沈沐的事情交给孤。”

“丰国与迦国联姻,派使者送喜帖,叶卿说,孤该派何人送去贺礼呢?”相里九华低声开口。

为自己倒了一杯酒,闻着淡淡酒香,赏着这碧波莲池,叶浮骊淡雅风清,“自然是身份高贵之人,不然,丰国可能会借题发挥。”

又不动声色的将皮球踢回去了。

顽皮。

相里九华微微扶额,把玩着酒杯,沉俊的脸上却是面无表情,“号称鼎世六陌,孤瑕国的倾世双璧,民心中的公子浮骊,先帝等人赞赏的斐蕴候,六大世家之首,这神仙般的人物,孤派去可会失了面子?”

叶浮骊额首,“自然不会。”他不为所动,自信从容。

相里九华继续道,“孤之弟,也会随之前往,到时候候可不必在意,送上贺礼后,便随意吧。”随后轻声说道,“他们不会顽皮的,候不必担心。”会手忙脚乱。

至于为什么后面的话不说出,是因为相里九华知道,这四个字永远都不会出现在叶浮骊的身上

在叶浮骊的身上,可以出现自信淡然,从容高雅等等词语,但手忙脚乱、怒气冲冲等词语,是绝对和斐蕴候叶浮骊绝缘的。

叶浮骊微怔,随后淡笑,“臣遵旨。”

相里九华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叶浮骊察觉到,笑问,“皇上可是有烦心事?不妨说出,臣或许可以提点一二。”居然将为皇上分忧的话,说成是提点一二,斐蕴候一向温和,今日是怎么了,变得如此大胆了。

相里九华转头,用那双覆盖后紧逼的双眸注视着叶浮骊,随后缓慢开口,“候,你是不是心情不好?还是,棋下的不好?”

叶浮骊垂眸,“回皇上,臣很好,只是少了一个可以对弈的棋逢对手罢了。”声音里听不出任何失落,很平静的讲述着寻不得的对手。

“哈,是这样吗?”叶浮骊微微点头,那相里九华也就不再理会,“帝姬生了病,到时候也要去丰国治病,必要时希望候能照顾一下。”

“原来便是此事困扰皇上啊,一切交给臣,不必担心。”叶浮骊的声音里好像掠过一丝笑意。

相里九华装作没有听到,“就是交给你才担心。”

“皇上,不信任我。”不是问,而是肯定。但饶是如此,叶浮骊依旧笑容满面。

相里九华不慌不忙,仿佛泰山崩于前不改色般点头,“有候这样的人,孤不得不赶尽杀绝。无论候最后选择哪方,又或者只是在追寻自己的路,孤都可以明确而认真的告诉你。”

相里九华放下酒杯,面无表情的注视着眼前国士无双的公子浮骊。

“六大世家,孤,一个不留。瑕国之上,在孤的统治下,不需要存在什么世家,更何况,是所谓的六位。”

语气孤绝,浑身散发的寒气冰封三尺,内敛却是无情杀气。

叶浮骊没有被吓到,而是敛眸轻笑,“那皇上打算将骊留到什么时候?”

相里九华知道叶浮骊不会动容,随后轻靠着椅子,“至少……无趣,不知孤可有幸做一回候的棋逢对手?”一挥袖,空荡荡的桌子中央便出现了棋盘棋子。

相里九华执黑子,叶浮骊执白子。

叶浮骊一点都不给面子,满是嘲讽,不复温和,“你,不够资格。”竟然连皇上都不叫了。起身告退。

“臣,会即日启程。请。”

听着远去的脚步声,相里九华并没有为刚刚叶浮骊的嘲讽和不敬而动怒,因为,叶浮骊已经将棋局留给他了。

在相里九华的眼前,正是让他失望之极的收官之作,亦是这一切的起点。而这一切,都在叶浮骊逝去的那一天明了。

原来,从很久以前,叶浮骊他……便一直在等待着,如今只不过是安然解脱罢了。

暗夜无光,漫漫黑夜中,独留满目悲戚,唯风相送。

“齐钰,我来看你了。你在那边过的可好?”依旧白衣,依旧容颜。叶浮骊烧着纸,葬送昔日的故人。

曾经,他是个四海为家的旅人,无人惦念,无人知晓,直到遇见了齐钰。

曾经,他有过很多的名字身份,一直到今日,他所说的话都是假的。

曾经,他等不到齐钰,如今他依旧等不到齐钰,只留下一株紫薇花,飘摇天涯,爱恨散去。

曾经……

很多的曾经,将他隐藏的神秘而有着太多不为人知的过往,如今的他,几乎都要忘却那昔日的曾经了。

望着满是尘埃的墓碑,叶浮骊笑的淡然,“齐钰,明日我便要去丰国游玩了,日后可能都不会再为你烧纸了,希望你能忘了我。叶浮骊,不过惊鸿而已。”

风卷起火星点点,无声远去,仿佛在送行又仿佛在留恋。

叶浮骊轻笑出声,“缘来缘去,我实在不喜欢。若是缘,便改适可而止,过了度,自横消失,袖手旁观非但解决不了问题,还会让自己陷入愚蠢的悲惨时间罢了。”

“我的时间只能我自己支配,正如那不该有的感情,任其自由泛滥下去,或意外,或逃避,或遗憾,到那时候,便是痴愚了。”

“你说,信念、夙愿、理想值不值得以性命相换!沈沐,将自己逼入了死路,而相里九华更是太过相信我了,不然,他怎会将帝姬交给我来照顾呢。”

“看看这天下,何处不是棋局。相里九华信任我吗?答案他刚刚已经说了,他不信任我,甚至要铲除六大世家,只因阻挡了他的脚步罢了。而将帝姬交给我的原因嘛,祸国之人,虽安得身却安不了心啊。……对所有人的人永远保持怀疑的心,这对于帝王来说,是好之,尤其是对相里九华这样,最后将会一无所有的人。”

“这样的皇帝,最后可以舍弃一切,只因,他无法回头。这条王者之路,这条充满着权力的作恶的路途,他将永远找不到回首的归途。”

“人心阴险邪恶,隐隐秘密,拐弯抹角,真伪难辨,更何况是上位者的心呢。”

“从他拜托我照顾他人的那一刻起,就说明了他的手伸不了太远,甚至连瑕国都无法全面料理。从这一刻开始,他会后悔,会犯错,甚至会将自己逼死。……又或者,他将会清醒,明白的快速动作,知晓后悔无用,那便不准自己犯错,将自己解救出来。这样的相里九华,该会如何抉择呢?”

“那盘棋局,是我和他下的第一盘,唯一的一盘,也将是最后的一盘。而我留给他的,将是无解之棋局。到那时候,他将会寂寞,到死都不得解脱。”

纸随着风远去,而叶浮骊也不再说话。只安静的注视着墓碑,双眸仿佛穿透墓碑,看见了远方的某人,嘴角一抹,清冷如斯。

你,会如此愚蠢吗?相里九华。当你一旦选择行至此路时,便注定了你的松懈,那时候的瑕国,还存在吗?那时候的相里九华,还当真存在吗?

齐钰,你恨我吗?将本该是你的江山拱手送给了那个不过废人的相里九华。

齐钰,你是恨我的,我知道,但是,就算你恨我又如何,你已经死了,但你依旧鲜活的生活在过去,不曾远离。为你最爱的国家抛头颅洒热血,这不是你的心愿吗?你,虽恨我,但是你仍然要感谢我。

齐钰,你要记得,要永远记得,无论生死,你都要感谢我。而我,会将你的感谢和恨,当做云烟,散入瑕国,让你永远守护着你心中最爱的任何人事物。

叶浮骊站起身,淡然的陪伴着墓碑,随后,猛然转身,披风飘起,人远去。

这一路,将是我之终途。

是我为自己选择的路,因为——

我……想死。

第九章

就这样,在第二天,叶浮骊到达码头时,看见了便是那闻名不如见面的魇王王爷相里昂宿。他带着面具,形态放肆不羁,身边还带着一名男子,可见其喜好。相里昂宿在看到同样闻名不如见面的斐蕴候公子浮骊时,没有什么所谓的恭敬和倾慕,只是随便点了下头,转身进入船舱。

叶浮骊也没有在意,温和进入船里。

瑕国和丰国间隔不算远,骑马坐车的话,半个月就到了,但是若是坐船的话,可能十多天就到了。此是坐船的好处,也是不必太多舟车劳顿,随波而去,也不失随遇而安。

此次前去,一是庆贺丰国和迦国联姻,二是为丽帝姬看病,三嘛,那就不知道了。

相里昂宿一个船,叶浮骊一个船,丽帝姬一个船,加上每个船里都有一些贺礼,和守卫的士兵,共三条船,便出发了。

而在苍泽宫里,却发生着重大的改变。

沈浩天竟然没死,而且还打扮成太监被自家老爹送入后宫,据说他或多或少的玷污了不少宫女或妃子,包括……祸国妖姬丽帝姬。而丽帝姬之所以会生病,可能就是沈浩天动的手脚,为的是掩盖并避免被皇上发现丽帝姬被人动过。

更有甚者,皇帝忽然让人彻查沈府,并从中收出了众多的兵器,和他国来往密谋的信笺,还有崭新的龙袍凤袍等,其含义不言而喻。

最后还欺君,欺瞒皇上沈浩天已死这种种罪证,沈家逃不过了。

瑕国的夜晚,第一次如此躁动不安。

“沈家灭了。”容宇的声音很平静,仿佛死的不过蝼蚁。但,如今变成五大世家的众人都知道,沈家的覆灭不过皇帝铲除世家的开始,沈家的那些东西,不说他们是否真的有谋逆之心,但皇帝多少还是“帮”了沈家众人。而现在,六大世家的第二已经灭了,后面的五位,也好不到那里去了。

容严这一次没有震惊,而是暗自皱眉,“沈家的淑妃娘娘被打入冷宫,不知皇帝打算如何处置。还有那位义女宫颜……”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自家老爹狠狠扇了一个耳光,容宇面容严肃道,“沈家已经覆灭了,而我们也将自身难保,不想办法避过,还想着女人,而且还是牵连我们的罪女,你是嫌命太长了是不!”

容严捂着脸,“爹,我只是说说而已,现在这个关键时刻,我不会招惹祸事的。”容宇冷哼一声,忽然听见儿子说,“沈家被灭,那镇守边疆的沈沐怎么没有动静呢?”

容宇微微摇头,“皇上如此明目张胆,显然在动沈家前,沈沐便已经……不然,沈沐应该会前来救人的。这个皇帝啊,……如今,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了。”

“那,爹你打算怎么做?”容严开口询问。

容宇无奈摇头,“忘了先帝赐给我们容家的免死金牌了?在将兵权交给皇帝后,希望皇帝能看着先帝的面子上不动我们容家,不然,如今神秘难测的皇帝,下一个动手遭殃的便是我们。”

是了,先帝曾有三枚免死金牌,分别给了叶家、容家和苏家。如今有了这层保护,希望可以避过去,毕竟,他们已经先臣服示意了。希望皇帝能明白,大家都安好。

容家父子相视一眼,却莫名觉得,这一场祸事,他们躲不过避不过。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无论有没有免死金牌,还是先臣服又或者是先帝的面子,相里九华要做的,是让六大世家全部消失在瑕国,或者消失在他的九华国,只不过他要给国号,便要消灭六大世家,开创新的国家世界,所以,九华国一直都在隐藏,直到瑕国中的世家全部灭亡后,九华国才会存在。

而相里九华后面的动作,充分的让容家傻眼了。

和容家一样有免死金牌的苏家,在第二天,便迈上了沈家的后尘,当苏家的女儿当今的皇后为了苏家拿出免死金牌求皇上放过苏家时,当今的皇帝只微微低头,被黑纱覆盖的双眼好像冰冷的看向苏家一众人时般的淡然。

皇帝只微微挥手,皇后手中那象征先帝的免死金牌的面子便灰飞烟灭,在众人呆愣间,皇帝只开口说了一句话。

“如今瑕国是孤做主,你们既然喜欢拿着先帝的东西来威胁孤放你们一命,那,孤便成全你们,让你们随先帝的面子一同入黄泉。记住,孤不是先帝,也不是你们当初极度关照的小孩子,更不是你们随随便便的面子就可以解决的。你们如此思念先帝,那么,孤不介意送你们远行。免死金牌?即便是先帝送给你们的又如何,只要不是孤赠送的,都是废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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