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言(修真)——沧海一禾
沧海一禾  发于:2015年10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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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不止是那小哥的功劳,姐姐给你的恩惠这么快便忘了么?”桑倾抛来一个媚眼。

言奕挑眉道:“你可不要随便抬高自己的身价,那白虎山上的四公主才是我正儿八经的姐姐,你我不过暂不得以有所牵连,还是客套些的好。”

言奕对那日自己被暗算的事情耿耿于怀,这魅魔城府颇深,哪怕这话不留情面,他也要说出来,最好的便是可以同那女人保持距离。

听他这么说,桑倾依旧是毫不介怀的模样:“无妨,我将你当自己人。昨日我没想到,一头小老虎长得这么俊,不然定不会对你用那些手段,幸好这张脸没破相。”

“我倒遗憾昨日没有显出人形,也好靠这张脸免去些皮肉之苦。”言奕哼笑。

桑倾垂下头来,一双眼睛定定地望进言奕眼中,在他耳边呵气如兰:“现在虽是受了些苦,却还可以补偿些极乐味道。”说罢,俏皮地眨了眨眼。

言奕笑道:“不愧是魅魔,这个时候都不忘享受。可是我可听到外头有人来了,你要不要让他们看看我一个病人是如何美人在怀的,好成全我一个风流名声。”

“你在威胁我?”桑倾斜眼道,末了又甜甜一笑,“算了,我看你对我也没有那个念想,情爱之事都要你情我愿的,绝不勉强。但是,我很好奇,你看着我时眼中毫无情色,是从未经历欢爱之事,还是不能人道,或是心里有别的念想?”

“你怎不说我修炼境界太高,心无尘埃?”

“你?”桑倾微妙的眼神让言奕怒了。

“你什么意思!”

桑倾的身影消散而去,还留下一阵戏谑的余音:“无甚意思,只是若你有什么需要,可找姐姐解决,姐姐会的可多了,还可亲身教学,不能亲身教学的还可进行指导,你碰上我可不仅是我一人走运,呵呵。”

言奕气愤,他一个男人竟被一个女的调戏了!当真是可忍孰不可忍!

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是洛和的声音:“言奕,你在么?我进来了。”

言奕吐口气,道:“进来吧。”

洛和望着床上的言奕,惊喜道:“嗬,你今日便回复了么?我去告诉苏大哥!”

言奕看她跑得匆忙,冲着洛和的背影连忙喊道:“苏大哥在东厢!别忘了去告诉洛殊!”

待洛和跟着苏墨隐撞进门来时,言奕正躺在床上津津有味地吃着果子,看着苏墨隐惊喜的眼神,言奕扬了扬头:“苏大哥,你这药可真有效,多谢你了。”

苏墨隐坐到床边:“我本因为还需几日才能好,却没想今日便好了,这药虽说厉害些,却也没那么快,或许是你前几日便好多了,这几日便可走动了。”

“你好了便注意些吧,此次你受伤好不容易修养好了,你可别再伤着了。”洛和在一旁哼哼。此番言奕因救她负伤,弄得她愧疚许久,见了言奕倒有些尴尬。

言奕撇嘴:“我伤着都是出于舍己救人的高尚品行,再说我这样武艺高强,仙术卓越的神仙,除了意外怎么会轻易受伤。哎哎,你哥呢,怎的不叫他来慰问慰问我。”

言奕这么一打岔,洛和也放开不少,哼道:“慰问你,你当你面子有多大啊。我哥去雀王那儿了,没空!”

“没空就没空呗,那么大声做什么怪不得现在还找不着婆家。”言奕故意引洛和生气,看着她瞪圆了眼睛好整以暇地等着回击,却没想到那一通怒火并未如期而来。

“小奕,别总惹洛和生气,你们差不多大,你也该让着女孩子。”苏墨隐含笑道。

言奕瞅了洛和一眼,那位听了苏墨隐的话端端正正坐在一旁矜持微笑,瞧都没瞧言奕一眼。言奕无趣地叹了口气:“你们真无趣。”

苏墨隐道:“若是你觉着无趣,不如去东海玩玩如何?洛殊那里我去同他说。”

言奕笑道:“我倒是想去,可柏鸿交代我在这里等他回来,若是回来知道我去玩了,没准于是一通脾气。嘿嘿,我还是下次再去罢。”

苏墨隐弯了弯嘴角,点头道:“也好,你休息几日。待我空闲了,再好好招待你。”

14、拒绝与能力

柏鸿望着床上的洞庭水君,接过手帕擦了擦手:“接下来只要好好修养便可,以后若是再有什么便叫人去八荒传话。”

一旁的小仙恭敬地退下,王妃领着洞庭众人向柏鸿拜下:“多谢上神,洞庭上下无以为报,请上神前去歇息,待小神备好酒席……”

柏鸿扬了扬手,沉声道:“王妃毋须客气,本君不过尽些绵薄之力,既然水君的毒已解开,本君也该回去了,酒席宴会便算了罢。”

王妃愣了愣,忙道:“上神此番施救,乃我洞庭大幸,若是连些水酒果腹之物都不备上,旁人难免会说我洞庭不知礼数,怠慢了上神。上神高洁,不在意身外之言,却也让小神们好尽些心意。”

柏鸿皱了皱眉,已是不悦。来了洞庭不过两日,他惦记着言奕的伤势,将三日的事情提前做完,不眠不休这些时候已是疲惫不已,本想尽快赶回去,却没想到被这些繁文缛节拖住。

“本君还有要事在身,这次便算了。”柏鸿淡淡道。却望见王妃冲华欣使了几个眼色,心中顿时明了几分。那华欣站出来,定定地望向柏鸿道:“小仙有几句话想同上神说,不知上神可允?”

柏鸿心中微叹,朝王妃道:“王妃可否借内室一用。”

那王妃点头:“自是可以……上神,小女任性,若有冲撞上神之事请多担待。”

待二人进了内室,柏鸿坐下,顾自饮起茶来。华欣站在一旁,面色变幻不定,良久,方轻声道:“上神行踪不定,今日一别,怕是没机会再见了罢。华欣斗胆……”

任她已是鼓起莫大勇气,却也声音颤抖,面色通红。华欣只觉胸中擂鼓阵阵,耳中群蜂杂鸣。她贵为洞庭公主,追求者如过江之鲫,却偏偏要去求眼前之人。在亲口说出自己的心意之时,她便是拿出自己的脸面、尊严、骄傲,连着一颗真心一同奉上,孤注一掷,毫无退路。

可是那又有什么办法?谁叫她偏偏喜欢上这个人呢?

千年前九重天上宴会中有那么多人,偏偏是他给自己解了围。那日他俯身下来,风轻云淡,却让人心安,好似让人甘心沉沦的涡旋,只一眼,已是海上惊涛翻涌,岸旁白浪听沙,半点不由己。

这些年里她循着他的旧路去痕,寻着他的传言现世,直到他走到她的面前,却发现情路漫漫,她从未寻到他的坦途小径,无门可入。只得去赌这次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机会。

“华欣,佛有八苦,生老病死,爱离别,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炽盛。因着无欲无求,才成神仙。你又何苦自找苦吃?”柏鸿淡淡道,一番话却也是真心实意。

那华欣眼圈立时红了,颤声道:“小仙天生的神体,修不来看开……上神,上神只答我一句,我可是犯了求不得?”

柏鸿不作声,半晌才道:“远古时,我便见多了世间痴心苦果,不过无缘二字作祟。你总会遇上自己的缘分,在此之前便当做一场梦罢,说到底,谁还没个求而不得的情呢?”

华欣泪下,声音却算得上平静:“华欣……晓得了。上神也知道,上神虽说得洒脱,却也看不开无缘。不然千万年来为何婚嫁不兴……不过只是守着凰锦帝后不肯转圜罢……上神又可知其苦?”

柏鸿听她提起凰锦,忆起多年前年轻气盛的一段心动,却是连影子都模糊了。再想起如今自身境况,不禁苦笑:“我正渡苦海。”

华欣浑身一颤,竟是泣不成声。他说出这话的那一刻,她便知道了。纵使这个人有千般情深,万般光华,都与她无关的。无论早晚,非关物境,不过无缘罢了。

言奕站在床边,衣衫半解,露出半个身体,袒露在外的右臂线条流畅,暗色的疤痕烙印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无比狰狞,盘踞了上臂大半。言奕倒上药,沁凉的感觉在伤处蔓延开来,他盯着自己右臂的伤处,觉着还有几分英雄气概,若是将来留下个疤,啧啧,多有气势啊。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言奕没转过去已知道来人是谁了,道:“怎的这么快便回来了,我以为你还得几日。”

“唔。”柏鸿含糊地应了一声,从言奕手上接过药瓶,闻了闻,“这是怎么来的?”

“嘿嘿,苏大哥特地给我带来的。洛殊也找了些来。多亏了这些药,我恢复得快多了。”言奕嘻嘻笑着,转过身来望向柏鸿,讶道,“你怎么了?几天没睡?”

柏鸿轻笑,蹭了蹭言奕发顶:“担心你,赶了些日子。无妨。”

又皱眉看着言奕:“下次不可再去麻烦人家了。”看着言奕点了头才将他转过去,“你后肩上也有,我帮你擦上。”

柏鸿在他后肩上轻轻抚过,慢慢揉搓伤处周边,轻揉慢按,触手的肌肤紧致结实,温热滑腻,柏鸿此刻却无太多心思,只一心一意地抹着膏药,看着那狰狞的伤疤又有些后悔。他本想着借由这次机会断掉洛和右羽,好让她避过天劫,却漏算了言奕这个不安分的。也不知今后那天劫是否还会降下。

言奕却因那轻柔的动作不自在起来,安静的氛围让他无端心慌,不由胡思乱想起来,不知怎么就省起那晚野外的声音,脸上也染上几分热意。

柏鸿看他耳朵忽然红了起来,轻笑着凑近他耳旁逗弄道:“怎么?热?”

暖热的气体拨撩着耳朵,酥酥麻麻,言奕闪过一边:“痒。”

“我下手重了你说痛,我下手轻了你说痒,你可真难伺候。”柏鸿停下,挑眉笑道。

言奕穿上衣服:“那是你的手不知轻重,自个儿不懂得伺候人,还怪人难伺候。”

柏鸿轻笑,上前搂住言奕:“那你教教我怎么伺候你?”

明明是一本正经的腔调,言奕偏听出了几分旖旎的调笑。心中不由哀鸣,不会柏鸿也受刺激了吧?还是自己受刺激后变得多心了?

言奕正思考着,柏鸿却倦倦地打了个哈欠,轻声道:“奕儿,陪我睡一会儿。”

“负伤之后还要陪睡啊?你给我什么好处?”言奕到底心大,听人这么一说又凑上去扮出一副娇模样,“客人可备好了黄金万两,买我一个春宵啊?”

柏鸿扯了扯他的脸:“黄金万两是没有的,却有一个抵押品,叫上你们教养妈妈,将那言奕绑好了,就押在你们院里当个招牌,虽说在我那里是个好吃懒做只出不入的赔钱玩意儿,在你们这儿想必能帮忙招揽些生意。”

“你就这么把我卖了?”言奕恶狠狠道,“小爷要在这儿嫖遍整个院儿,再出来找你个人口贩子,先女干后杀,再杀再女干。”

“呵,对我这样不留情面,养你这么大倒是养出了个白眼狼。”柏鸿轻笑。

言奕撇撇嘴:“你把我养这么大,就是为了卖去给别人的?就为了自己嫖个女支就把我抵押了!”

柏鸿愣了愣,竟说不出话来。这好像无数次梦中的场景,他问,你把我养这么大就是为了自己的那些龌龊心思的?他们问,柏鸿,你就这样辜负我们的信任?

言奕看他不说话,面色一片僵冷,便将他摁倒在床上,轻声道:“不舒服?好好休息罢。”他们向来这样玩闹,他也没想到自己这番话会戳了柏鸿心窝。

柏鸿此时方觉着浓浓倦意从心底涌上来,好似将他裹成一个不能动弹的茧。他迷迷糊糊地想,作茧自缚,莫过于此。

言奕抬眼看柏鸿的脸,那双细长眼眸此刻安然闭合,减了三分流气懒散,多了几分不设防的平静。言奕的视线扫过他浓黑的剑眉,划过直挺的鼻梁,停驻在那张淡色的唇上,一时竟有些迷醉。

规律的敲门声惊醒了言奕,身子猛然一震,好似火烧一般跳起来,震惊地望向柏鸿。他,他方才竟想着……

“小奕,在吗?”苏墨隐的声音飘进耳中。

言奕张了张嘴,竟无法发声,抖着手咽了几口唾沫,方才哑声道:“在呢,等会儿。”

打开了门,言奕恍惚觉着刚才的事情不过是一场幻觉,现下才踏进了实境。他勉强笑了笑:“苏大哥,柏鸿回来了,在里边儿睡觉呢。我们出去说。”

苏墨隐听了这话,只望着他,面色晦涩难辨,良久才道:“好……洛殊不该如此怠慢,上神即来了便该备有厢房才是,怎么叫他在这里睡下。”

言奕干巴巴道:“他,他往日就同我住着一间,倒不是洛殊的疏忽。”

苏墨隐点点头,也不知在想什么。

“苏大哥找我可有什么交代的?”言奕稳了稳心神,看着苏墨隐。

“不是什么大事,我今日便回东海,同你来告别一番。”

“这样……”言奕垂下头,忽然眼睛一亮,兴冲冲道,“正好柏鸿回来了,不如你去同他讲讲,带我去东海住一段时间?”

苏墨隐愣住,半天才涩然道:“小奕,上神怕是不会同意……东海现下也不够安稳,待我安排好族中事务,再到八荒接你可好?”

言奕本也只是因着心中乱麻纠缠,一时冲口而出,也没大在意,只好略带失望地点点头。

苏墨隐心中亦是难受,那日柏鸿坐在天帝旁看似漫不经心的言语牢牢刻在他心上,那人一边品着九重天上的琼瑶佳酿一边道:“有些东西,有能力拿起的人才该拿到。我看大皇子有管辖一方的能力,便同天帝说道几句,也好为仙界提上几个人才。我这个人,最是任性,总希望万事各得其所,成就美谈。却也知道美谈的背后免不了风刀霜剑,若有流言,大皇子自会拿出本事平息是非,若大皇子掐不断,本君不在意替大皇子分忧,只是手段就顾不上光明冷酷了。”

一番话里句句善意,句句提点,却又是句句晦涩,句句威胁。

天帝慈眉善目地笑,淡淡道:“你看好的人你总偏心得很,让我这个老家伙不好做啊。不过,也都是真才实学的人,不至于有人不服。有你分担着,我这个老家伙可不必管东海的事情了。”

苏墨隐能怎么办,东海是他的“有能力”,那么眼前的便是他的“无能力”。天帝那番话也告诉他,无论柏鸿对东海做什么九重天上都是不会管了。他握了握言奕的肩,低声道:“小奕,若是有什么难事了,便来东海找我吧,我一定尽我所能,也好……也好成全我这个大哥的名头。”

15、冲突与喜欢

言奕站在行宫前看着苏墨隐的身影远了,烦恼地晃了晃头,身后传来洛和的声音:“言奕!苏大哥呢!”

“才走了。”言奕看着她面露失望,挤挤眼笑道,“哟,赶这么急,我还以为你送情郎呢。”

洛和面上霎时红晕弥满,恼羞成怒道:“你说什么你!嘴里怎么不干不净!”说罢气冲冲地转身便走。

言奕被骂得一头雾水,我怎的就嘴里不干不净了,平日里说的不比这还刺激么,也没见着丫头发这么大火啊。

言奕满心不舒服地往回走,看到了房门才省起那场不对劲儿的幻觉,正想转身走掉,柏鸿却正好打开了门:“这是又要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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