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予平犹豫了一下，还是红着脸将已经快要滑进股沟的手指按住了，“我、我们回去再做吧，这里……太难为情了。”

“好，我们马上回去。”虽然下身已经控制不住地硬起，但这里空间过于狭窄，很容易磕碰到左予平，宁以安干脆地放了手。

左予平安抚地亲了一口他的唇角，坐回副驾驶，低头将散开的衣扣系回去。

宁以安侧身给他扣好安全带，随即一踩油门，飞快地驶回基地。

57、决战（上）

之后的两天短暂“蜜月”，两人白天出门去逛B市里著名的旅游景点，晚上一起做饭，看碟，亲密过后相拥入眠。这样的日子，比他们曾经偷偷想象的还要更加幸福。

然而该来的，终究还是要面对。

第四、五天，两人在莫云的带领下去见了这次的参战人员，总共两百二十人，主要任务是包围铃木真理子后，进行前期的大火力攻击，消耗她的战力。

根据宁以安的计划，为了防止铃木真理子控制己方作战人员，所有的武器除了保险、扳机以外，还额外多加了一个电子锁，由不受她精神控制的宁以安负责，一旦情况不对，就关闭电子锁的遥控开关，避免情况失控。另外，由于铃木真理子精神力够强，是有可能控制异能者直接放弃武器、使用异能攻击的，因此这两百二十人里有80人是普通人，位于包围圈内侧，即使被控制了，杀伤力、速度也都很有限。

除了包围人员上的调整外，宁以安还提出了一个在别人看来十分冒险的安排——他希望身为异兽的左予平与他一同进入包围圈内侧，伺机夺取铃木真理子的精神力。

他在提交的计划书中指出，目前人类已知的A级巅峰异兽为数不少，有的异兽甚至已经在这个等级停留了小半年，可至今为什么没有出现另一位S级异兽？还有，为何以等级区分的异兽会出现“祖母”这样的称呼？既然有祖母，那是不是还有“父亲”“叔叔”？迄今出现在人类面前的，除了铃木真理子外，异兽全是雄性，它们是怎么迅速繁衍到令人难以招架的地步的？——他提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铃木真理子作为最初的异兽基因携带者，通过“分娩”诞下第一批异兽，而在她以后，异兽则全部通过“分裂”的方式繁衍。这种方式不需要雌性参与，数量增长也非常快，像细胞分裂一样，异兽自身发育成熟时，便自行分裂，一到二只，二到四只，四到八只，区别只在于每分裂一次，其精神力总量都会降低，由此造成异兽从E到A的不同等级。

而低级的异兽，在采集到足够的精神力总量后，等级就会逐渐提升，但不论如何也没法变成“母体”，无法突破到S级。异兽的最高首领，永远都是铃木真理子。

可左予平不一样。虽然并不清楚研究所当初是否还给其他试验体注射了异兽基因，但左藤丽作为中国区域研究所的主任，手中权限不小，千方百计给左予平注射的试剂，绝对是最新最好的研究成果。对此，宁以安没法提供非常有力的证据，只能写到，“异兽进化的过程中，身上的触手越来越小，人类的特征越来越明显，铃木真理子更是彻底的人类身体。左予平目前尚未达到S级，但在外表上也完全与人类无异，这大概可以稍微佐证他身上的异兽基因是较高级、完善的。因此，我认为左予平有很大可能成为第二个S级异兽，只要我们杀掉铃木真理子，他就能取代异兽首领的位置，操纵它们自杀、沉睡，都是可以做到的。”

——如果真的能做到，那未来实在是太过美妙。根本不需要再在异兽手中勉力挣扎，不需要再牺牲更多的人苟延残喘到大家全部成为A级异能者，整个世界，都可以瞬间回到和平。

但是，左予平要如何成为S级异兽？必须要通过夺取铃木真理子的精神力吗？可不可以宁以安先杀掉她，左予平再通过常规的积攒精神力的方法，逐渐进阶到S级，而不是冒着被她控制的危险与宁以安一同进入包围圈内侧。

宁以安没法解释，他只能在计划书中如实写下：他直觉必须这样做。

最后，莫云力排众议，同意了这一冒险的安排。倒不是老眼昏花莽撞行事，而是基地中的几个高级异能者在达到A级后，确实在直觉这说不清道不明的感知上有了莫名的增强，往往能够提前对危险进行感应，甚至有时会梦到未来几天的片段，宁以安已是S级异能者，他所谓的“直觉”，让莫云无法不在意，甚至他隐隐也预感到，左予平或许真的能做到，人类真的能在决战的那一天得到救赎。

第六天，20X年1月27日，距离C国除夕还有10天。

B市基地早早地忙碌起来，所有人员集合，在清晨的朝阳下，整装待发。

莫云站在队伍前方，没有做什么临行致辞，只是抬手，指向西南方向，“那边，西南方向17公里的村庄中，铃木真理子就在那里休养。20分钟以内，所有人员在领队的带领下完成包围布置。好了，出发吧！”

战士们整齐地敬了一个军礼，随即按小队迅速奔往目标方向。

速度异能者背着普通人一起奔跑；力量异能者减轻自身重量，轻巧灵敏；土系异能者直接控制脚下的一块土地带着他们移动，火系、水系利用发动异能时的反冲力前进，金系、木系速度稍慢，但身体素质极佳，与其他异能者搭档前行。

整个队伍无声无息，速度飞快，偶尔有不长眼的异兽想要过来攻击，却远远地就被发现、解决了。

宁以安、左予平与林嘉、陆静柔、李小柳、李修杰提前于大部队出发，早已到达了目标村庄的外围。

有李小柳的隐蔽能力在，他们没有被铃木真理子发现，但也并未靠近，只是远远地通过望远镜观察她。

村庄里没有其他人或者异兽，只是偶尔有风吹过，将乡村自建小楼阳台上的衣服吹得缓缓偏移，树木叶片沙沙作响。

铃木真理子并未刻意藏到地窖或者房间中，她就靠在村庄最中心修的最漂亮的那栋小楼栏杆上，穿着单薄的白色连衣裙，出神地望着天边的朝阳。

她和宁以安、左予平记忆中的样子一模一样，丝毫没有随着时光老去。她有着一张极为清丽的脸庞，明亮清澈的双眼，花瓣般柔嫩的嘴唇，吹弹可破的肌肤。此时微微皱着眉毛，像是少女在为暗恋的情绪烦恼。

林嘉他们纷纷露出了震惊的神色，在他们的想象中，铃木真理子应该是一位三四十岁的狠毒妇人，而不是眼前这个惹人怜爱的少女。

宁以安没有感到意外。他和左予平小时候曾和铃木真理子接触过一段时间，那时候她确实像个天真的少女，傻傻地有点可爱，即使被进行了高强度的试验，在看到他和予平时，还试图和研究员争吵、想要为他们做精神力舒缓。私下里碰见过她几次，她还给他们塞鸡蛋、蛋糕，让他们多吃点，身体强壮一些。但她在研究所只呆了半年，就被送到了A国，据说将在那里接受更“先进”的研究。

收起自己短暂的回忆，宁以安向林嘉他们指了指手中不断闪烁的通讯器。

几人会意，那是基地军人们即将到达的信号，他们一边将自己侦查到的情况编辑成信息发到对应的小队处，一边向预计的包围圈外部撤去。

短短几十个呼吸间，六人与作战部队身形交错，训练有素的异能者飞快地完成了包围，攻击开始！

大量的火光激烈迸溅，震耳欲聋的枪炮声与硝烟味一瞬间将整个战场拖进了火焰的炼狱。

铃木真理子所在的小楼外部猛地鼓起了一个透明的泡泡，将所有炮弹和烈焰都隔绝在外。她在深红的火光中轻轻咬了咬嘴唇，仿佛有点犹豫，但就在此时，内侧的战士忽然身体一转，将枪支对准了战友。

宁以安立刻按下电子锁，禁止了所有武器的使用，下一刻，他和左予平出现在了铃木真理子的身侧，向她发起攻击。

少女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之色，刚才的火力包围除了消耗掉她一些精神力之外，也让她掉以轻心，以为这些人类还像之前的作战方式一样：热武器、异能攻击、高级异能者突袭。

两人没有放过她难得的空隙，宁以安手中的长刀刀身彻底变成了无色透明，超高密度的狂暴精神力向着铃木真理子的脖子狠狠斩下。左予平身形靠后，双手持枪连发数单，堵住少女逃跑的方向。

刀刃还未接触到那白皙的脖颈，在外侧游离的精神力便已将她的皮肤划破，割出鲜红的血液，铃木真理子眉头一紧，侧身闪过这危险的一刀，但左肩和腰侧却挨了两颗子弹，将白衣染红。

她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连续转换位置，左予平虽然已经A级巅峰，但还是跟不上她的身形，只有宁以安，速度与她相差无几，紧跟着她的移动，攻击连绵不断。

虽然刚刚的突然袭击让铃木真理子吃了个小亏，但她毕竟不是吃素的，凭空幻化出一把血色长鞭，招招狠厉，向宁以安攻去。

他们俩的动作旁人完全无法看清，作战部队算是已经完成了他们的任务，很快远离了战斗区域，以免被铃木真理子控制，成为她的棋子。

只有左予平以及处于李小柳隐蔽下的小队成员还留在附近。左予平靠的不远不近，暗暗地寻找辅助机会，而林嘉他们离得较远，负责监控现场状况，随时与部队联络汇报。

战斗中的两人此时陷入了僵持状态。不管是铃木真理子还是宁以安，都已经意识到他们的实力相差无几，想要战胜对方，如果不准备逐渐耗到最后看谁先力竭，就必须另寻突破的方法。

他们同在S级，所有的暗示、操控技能都对对方无效，战斗意识也都是绝佳，一时半会儿绝不会露出破绽，那么，突破点在哪里？

58、决战（下）

他们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左予平。

铃木真理子猛地一抽鞭子，后退数百米，大声喝道，“宁以安！”

宁以安同样停住了动作，他露出一个淡淡地笑容，“没想到你知道我的名字？”

少女勾起浅浅地微笑，“怎么，不高兴吗？难道你希望我叫你编号EN？”

宁以安摇摇头，“还是叫名字吧，毕竟我是人类——对吗，S级试验体？”

铃木真理子小小地叹了口气，像是感到委屈，“你可真无情，真是枉费了我当年的情谊。”

他们隔着好几百米的距离，若不是体质超群，恐怕连对方的脸都看不清楚，竟然就这样聊了起来。

左予平的位置恰好与他们形成一个等边三角形，这时静静的，没有插话。因为他感觉到，铃木真理子的精神触手正在他的脑中徘徊，似乎正在寻找合适的攻击点。

就在这条触手入侵前的那一秒，他接到了宁以安直接传达到他脑中的讯息：不要反抗，相信我。

如果不是他们的精神力链条配合地轻轻颤动了一下，他甚至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妄想，什么时候他们可以就这样交流了？

左予平掐了掐手指，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两人远远的“聊天”上，装作完全没有发现铃木真理子精神触手的存在。

“你为什么变成了现在这样？”宁以安忽然问出了这个敏感的问题。

铃木真理子伸手撩了撩鬓角的细软的黑发，眼眸低垂，漫不经心地道，“因为我想毁灭全人类啊。”

“编号EN，编号UP，你们难道就没有过这样的想法吗？”少女的连衣裙轻飘飘的，寒风吹过，勾勒出她曼妙的曲线，“我曾经有爸爸妈妈，但他们为了偿还赌债，毫不犹豫地将我卖给了前来搜罗试验体的研究所……那时我12岁了，之后遭遇过什么悲惨的事情，我知道你们也没兴趣听，但我一直傻傻地相信着教科书里说的，做个善良的女孩，今后总会得到幸福的。后来，我被送到A国，他们逼着我和另一个试验体相处，希望我们相爱。”

铃木真理子歪了歪脑袋，轻声问，“要是你的基地把编号UP杀掉了，你会不会报复回去？”

宁以安没有回答。答案当然是肯定的，他会用整个基地给予平陪葬。但此时并没有回答眼前这个不怀好意的S级异兽的必要。

“我和那个试验体，对了，他叫哈里森·艾登，我们确实也相爱了。那段时光是我有生以来最幸福的日子，我们的身体、灵魂都结合在了一起，每一个眼神，每一句交谈，都甜蜜得难以忘怀。然后，顺理成章的，我怀孕了。”铃木真理子的表情终于出现了扭曲，“研究所一直打着将我们的孩子拿来做试验的准备，可我们怎么能够容忍！拼尽全力，我们逃出了研究所，周围全是一片荒漠，我们无法辨别方向，消耗了很多的体力和精神力才找到了最近的城市。辗转流离，哈里森带着我回到了他的故乡，我们俩一样的傻，他说他的父母很爱他，一定愿意帮我们隐瞒行踪，我也相信了——可是呢，当天夜里，研究所就找上了门来，将我们连带他的亲人一起包围。哈里森的精神力等级比我还高，强行对我使用了暗示，让我提前逃走，他却留了下来，因为，他要保护他的亲人！”

铃木真理子说到这里，揉了揉她的脸颊，将有些狰狞的表情按了下去，半是惆怅半是嘲讽地为故事加上了结局，“他被他的妈妈刺穿了心脏，随即，他的爸爸、妹妹、女婿、外公，拿着棍子往死里抽打他，他们咒骂着‘你这该死的章鱼怪，为什么还要回来！去死吧！该死的怪物！’原来，哈里森从小在睡熟了的时候背后就会莫名地出现章鱼触手，他的家人非常畏惧，却不敢惊动他，明面上装作很爱他的样子，背地里却四处联络研究所，想将他赶得越远越好……他直到死前，也不愿意对他所谓的亲人动手，就那么硬生生地挨着，直到研究所的人远远地一枪崩掉了他脑袋。留下怀着孕的我，艰难地四处躲藏，直到生下一窝背后张着触手的小章鱼……”

宁以安并非没有受到触动，但他的眼神依然十分清醒，“我能够理解你的痛苦，但我不准备放过你。”

“是吗！”铃木真理子笑了一声，声音清脆悦耳，“那你就去死吧！”

左予平眼前一黑，视野里所有场景诡异地变成了血色，仿佛透过一块红色的镜片观察整个世界。宁以安的身上散发出甜美的香气，诱使着他前去吃掉。

左予平自身的意识变得时断时续，身体完全失去了控制，不由自主地奔向了宁以安。

铃木真理子露出了甜美的微笑，像是在向好友报告喜讯，“你的爱人准备吃掉你了呢！”

宁以安神情淡漠，就这么任由左予平跑过来，手指用力按住自己的头顶。

林嘉身体一动，想要冲过去帮助宁以安，却被陆静柔死死拉住，“林嘉！别去捣乱！”女孩没有出声，眼神里却明确地透露出了这条信息。

林嘉勉强挣扎了两下，无果。女孩的力气竟然比他想象中还要更大！他不敢出声，只好努力地等着她，想要表达自己的意思。

陆静柔凑过去，额头相碰，示意他冷静下来。

林嘉摇了摇头，还想尝试着挣脱，远处却忽然传出一声尖叫。

是铃木真理子！

只见那位清丽的少女疯狂的开始拍打着自己头部，“出去！出去！”

而眼看着要自相残杀的两人却已肩并肩地站在了一起，十指相扣，眼睛却紧紧地闭着，额角出现了汗水。

“发、发生了什么？”林嘉趁铃木真理子自顾不暇，飞快地问了一句。

“他们俩好像反控制了铃木真理子。”陆静柔说出她的推测，眼睛一瞬不移地盯着战场，“等等，让我想一下！……”

女孩话音未落，便见S级异兽再度幻化出血色长鞭，尖啸着冲向携手而立的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