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以安看出了左予平的不对劲，没有多说，他牵起左予平的手，放在自己的心脏上。

“砰砰——砰砰——”有力的心跳通过掌心传到左予平心中，他眸色一清，猛地收紧手指，盯着宁以安的眼睛问，“以安！？”

宁以安点点头，“予平，我找到你了。”

左予平呆了半晌，竟不知该露出什么表情，“你这个时候来，是为了杀铃木真理子吗？”

“对，”宁以安握住左予平消瘦了些的手腕，“本想顺路寻找你的消息，却没想到我们俩的精神力链接出了问题——更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功夫，你就在这里。”

左予平垂下眼睛，只看得见他的眼睫不断地颤抖，他哽咽着道，“对不起，以安，可是我还是没办法履行我的约定……永远和你在一起什么的……我已经做不到了……”

“因为你变成了异兽？”

“对，我的记忆现在已经出现了模糊，原本历历在目的七千多个日子，有些都已经记不清了……我根本没法控制，最多再过半年，我就会彻底失去作为人类的一切情感和记忆，变成真真正正的异兽……”左予平断断续续地道，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不愿抬头。

“我知道了，”宁以安听了之后，表情变都未变，“卧室在哪里？”

“啊？”左予平迟疑地重复。

“看到了，二楼对吧。”宁以抬头环视一圈，随即微一躬身，将左予平拦腰抱起。

左予平完全没有回过神来，甚至忘了自己通红的眼圈已经暴露在宁以安眼前，“以、以安？你要——做什么？”

宁以安低头，看着左予平脸上前所未有的脆弱神态，忍不住温和地亲了亲他的额头，语气却毫无商量的余地，“上床。”

当宁以安将左予平按倒在床上，又用精神力制作出锁链将他的双手拷在床头后，左予平才难得失态的嘶声问，“以安？！——你、你是要——”

宁以安脱下外套，一边解自己的衬衣扣子，一边道，“没错，予平，你早就知道我喜欢你的。”

左予平哑口无言，看着青年慢慢裸露出健壮的胸膛、紧实的腰腹，小麦色的肌肤透露出性感而直白的诱惑。

当自己的衣服也被粗暴地解开后，他终于苦笑着叹了口气，索性仰起绯红的脸颊，“以安，我是不是还没有对你告白？”

宁以安喘了口气，强压下生涩却狂热的欲望，“对，我也还没说过……予平，我的所有，包括生命、灵魂，全部属于你。”

左予平又愣了愣，随即笑得呛出了眼泪，“是、是啊……这也是我正要和你说的……”

【哔——】

当剧烈的疼痛将他彻底撕裂占有时，左予平努力撑起身子，与宁以安唇舌交融。他在心中默念，以安，既然你已经来到了我的身边，我也再也没有力气将你推开……自私而贪婪的我，终于还是会将你一起拉入地狱。你明白的，对吧？

曾经我拼命的将你推离我这片泥沼，可是半年的分离，我心中却无数次无耻地幻想，要是你也变成异兽就好了，要是你还在就好了，要是我没有将你推远就好了……

“予平……”宁以安反复亲吻着他柔软的唇瓣，“我愿和你一起沉入地狱。”

温柔冰凉的精神力在身躯交缠时，同样将那暴烈锋利的力量轻柔地包容，思绪相交，情感相融，精神力链条重新变得明晰清楚。

深夜，左予平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感受到背后熟悉的温热气息，便翻了个身，朝对方怀里钻了钻。

“予平？”宁以安收了收手臂，低声问。

“嗯……？以安，怎么了……”左予平用力眨眨眼，打起精神问。

宁以安在他眼睑上吻了吻，示意他闭上眼睛，“你背后怎么没有触手？”

“大概是因为还没有真正变成异兽吧……但肩胛骨那两个地方一直很痒。”左予平低声回答。

宁以安若有所思，说起来，程建辉变成异兽的程度应该和予平差不多，人类的意识和记忆也还没有消失，可他记得，程建辉当时让自己杀掉他时，刻意背过了身，背后也确实有触手形状的凸起。予平没有触手，应该不是因为并未彻底成为异兽……

他思索着，自己一直在寻找的契机，似乎已经近在咫尺。

55、甜蜜（上）

第二日清晨。

左予平在阳光的照耀下缓缓睁开眼睛。

楼下有轻微的烹饪声，应该是以安在轻手轻脚的做饭。

虽然已经体会不到食物的香气和味道，他仍旧露出了深深的笑容。简单披上外套，他下楼去找，嗯，他的爱人。

宁以安听到了左予平下楼的动静，转过头，便看见精致美丽的青年微笑着向他走来。

柔和的阳光是明亮的淡黄色，并不炙烈，却足够温暖。

宁以安控制不住地笑了起来，心中是前所未有的满足与愉悦，“予平，早饭马上就要做好了。虽然没法尝出味道，但我尽量把口感调整了一下。”

左予平拉开凳子，发现上面铺了一个软垫，忍不住脸一红，“嗯，好。”

金黄的煎蛋色泽鲜亮，外层的蛋白酥酥脆脆，内里的蛋白却软糯沙口，蔬菜沙拉也都挑的是清脆爽口的类型，左予平端起杯子，喝了口温热的牛奶，脸上浮现出浅浅的红晕。

宁以安不知道自己的此刻的微笑有多温柔虔诚，左予平却忍不住用指尖碰了碰他的嘴角，“以安，我很开心！”

宁以安伸手抓出他修长的手指，脸也红了起来，依稀浮现出当初高中校园时腼腆少年的模样，“我也很开心，予平，我们今后一定要每天都在一起。”

左予平顿了顿，将心中的罪恶感压下去，“好，说定了，那等我快要变成异兽的时候，我们就一起死。”

“好。”宁以安笑着点头，对他们来说，这无疑是一个甜蜜的约定。

吃过早饭，两人的心情都有不同程度的放松，宁以安便提议道，“莫指挥官给我定下的计划时间是三天，现在我大致已经有了把握，今天中午应该就能写完，剩下的这两天半，我们出去约会吧？”

左予平几乎从来不会拒绝宁以安的要求，他本身也没有矜持、推拒的意识，因此虽然有点害羞，也一口答应了下来，“好，那你去写计划书吧，我正好整理一下东西。”

说着，左予平给宁以安指了指书房的位置，宁以安却问，“你在哪个房间收拾东西？”

“卧室，”左予平说完，不禁笑着摇摇头，“好吧，我把纸笔给你拿到卧室来。”

宁以安站起身，走到左予平背后将脑袋埋进他的肩窝，左右呼噜了两圈，“我自己去拿，嗯，予平，我还要和你穿情侣装。”

左予平无奈地反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好好好，以安要情侣装，今天我们就穿情侣装。”

宁以安笑容更深，开心地在左予平的脸上亲了一口。这种想和予平怎么亲密都可以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当宁以安专注地完成计划书时，左予平将卧室的衣柜打开，里面的衣服一半是他这半年来独自生活时为自己准备的，另一半则是他一边猜测着以安当时的身高，一边不自觉为他搜罗起来的。

里面其实不乏情侣衫。左予平想要暗暗嘲笑一下自己，都还没有和以安告白就暗搓搓地攒起了情侣衫真是脸皮厚，却又忍不住先笑了起来，唔，不行，一旦想到他们俩将会永远的在一起，就抑制不住地高兴呢，什么忧郁、悲伤、自责，全都跑掉了，只剩下满满地幸福与餍足。

左予平抹了抹红扑扑的脸颊，努力将所有注意力都投注在整理、挑选衣服上。

这件色调不对，以后不能在以安面前穿；这件还不错，放这边；呃，这件是深V，以后……可以穿一穿；这两件是情侣装，再挑挑，看看还没有其他的……

等宁以安迅速地将计划书解决完毕，走过来看左予平的时候，就看见自家终于确定关系的恋人正抱着一件衣服发呆。

难得见到予平呆呆的样子，宁以安好奇地点了点他的鼻尖。

左予平一怔，立刻回过神来，手忙脚乱的将那件衣服藏到身后，“以、以安……你写完了？”

试探性地伸手拽了拽那件衣服，结果受到了激烈的反抗，宁以安也不强求，“写完了，我穿哪件？”

左予平满脸通红地将背后的衣服又卷了卷，指了指床上那两套已经搭配好的衣服，“那两套，你现在有188了吧？可能稍微有点紧。”

“予平你还是179吗？”宁以安大咧咧地开始脱衣服脱裤子，转头问他，却没想到左予平已经不见了人影。

宁以安愣了愣，“呃，那件衣服到底怎么了……予平藏得那么紧……”

这个问题的答案，左予平当然永远也不会希望他知道。

56、甜蜜（下）

两人收拾完毕，先去把计划书交给莫指挥，顺便报备了一声。

莫指挥见两人气色都很好，也不多说，只是嘱咐他们注意安全，不要被高级异兽盯上了。

现在宁以安已经是S级异能者，左予平作为异兽，也到了A级巅峰的水准，只要小心不要被大批异兽提前包围，就没有大问题。

谢过莫指挥的好意，两人将宁以安那辆改装后的越野车开上，向B市市内而去。

从人烟稀少的郊外，到高楼逐渐密集的市内，虽然公路几乎畅通无阻，周边寂静的街景却实在令人提不起欣赏的想法。

异兽出现之后，大肆掠夺普通人的精神力，B市人口密集，半年以来失去意识的人不计其数，初期还有人将昏迷不醒的人们带回基地照顾，但后来幸存者们也自顾不暇，在街道上遇害的普通人就只能这么躺在原地，身体机能衰竭而死，尸体逐渐腐烂枯朽在路旁。

两人见多了这样的画面，倒是已经快要习惯了。

宁以安想起C市基地中院长的躯体，便对左予平道，“予平，你走之后，我回孤儿院的地窖将院长的身体带回了训练点，后来又带回了基地，现在照顾的也还不错。”

“那些孩子你也一起带回基地了吗？”左予平问道。当年异兽现身之初，他还曾告诫宁以安不要无谓的同情他人，最好只顾自己，但现在以安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懵懂单纯的少年了，在拥有了足够的实力和判断力之后，以安当然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做事，他只需要尊重就好。

“对，照顾好那些孩子是院长最大的心愿，我一定要帮他完成。在你走了之后，我最大的心愿就只有两个，一是找到你，二就是照顾好林嘉和孩子他们。”宁以安说着，转过头看着左予平，“等解决了铃木真理子的事情，我们就一起回C市吧，那里还有我们的家。”

“好，”左予平点头答应，又微微挑眉道，“不过我们之前住的那间房子是左藤丽留下的，有权有势的宁指挥官，回去过后我们得换个其他地方安家才行哦。”

宁以安有点不好意思，“做指挥官起初只是因为能更好的保护他们以及查找消息，没想到后来做得还算顺手，就慢慢将基地发展起来了。”

左予平笑了起来，“好好，知道了。话说回来，我们是要去哪里？”

“去故宫，”宁以安回想起曾经在电视上看到的新闻，“听说以前那里总是人山人海，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说不定里面是一大堆腐烂的尸体呢。”左予平话是这么说，却完全没有反对的意思，就算是去风景名胜看尸体，只要和宁以安在一起，就足够了。

宁以安显然也是这么想的，驾驶着越野车直接开到了市中心，经过广场时，发现上面的旗帜竟然还在空中缓缓飘扬。

左予平见他关注那面旗帜，便解释道，“我这座城市呆了半年，时不时便会经过这里，留守的异能者会定期过来检查维护，确保国旗依然升起。”

宁以安叹息一声，“希望我列下的计划能够成功吧。虽然感觉我们好像莫名其妙成了准备拯救世界的人物，但如果真的能做到，也挺不错的。”

左予平摸摸他的头发，没有说话。

到了故宫，情况比想象中要好很多，毕竟政府提前通知过人们戒备，多数人都选择呆在家里，没事也不会来这里。

在这所谓末世的日子里，所有风景都进入了同一种基调，“寂静”。

寂静的售票处，寂静的广场，寂静的宫殿。

这座在战火与历史的洗礼中依然矗立的古老建筑，此刻也依旧沉默地看着这片大地。

宁以安与左予平并非多愁善感的人，但身处其中，也不禁生出许多陌生的情绪。

他们没有过多交谈，只是握住彼此的手，沿着道路在宫殿群中慢慢行走。

两人穿着同款的薄毛衣，一浅一深，色调温暖和谐，情之所至，偶尔侧头交换几个浅浅的轻吻，像世界上所有的普通情侣一样。

冬日的阳光和千百年前一样，是从未变过的温暖和煦。碧蓝的天空中漂浮着几朵软软的白云，缓慢地变换着形状。

偌大的故宫一天的时间没法逛完，直到夕阳西下，两人才回到车中，返程回基地。

一路上，建筑物的阴影投射在车中，光影交错。抬头往车外望去，红色的夕阳与晚霞呆在建筑背后，裁下高楼大厦暗色的剪影。

左予平半靠着车窗，看着宁以安英俊的侧脸。

这是他从小到大执着牵挂的对象，现在，终于成为了自己的恋人。

还记得小时候，以安明明和自己同一时刻出生，却长得要矮小一些，性子也更单纯幼稚，偏偏精神力天生暴烈，强度也比自己更高，总是被带去做强度更高的试验。每当那种时候，自己无能为力，便只能守在房间里，等他回来了再用精神力为他安抚治疗。以安在研究员面前总是沉默执拗的样子，回房间见到自己，就会立刻嘴一扁，哇哇大哭着扑上来，趴在自己腿上求抚摸。等到进入孤儿院，没了研究员折磨他们，他却依然不愿离开自己，整天黏黏地牵着他的手，吃饭睡觉都要在一起……直到他被左藤丽带走。

其实他又何尝离得开他呢，保护照顾以安，早就成了刻在他灵魂里的本能，他愿意将自己的所有都奉献给以安，偏偏他被左藤丽注射的异兽基因，20岁之前必定发作，直至彻底变成没有人类记忆，满脑子只有猎食进阶的异兽。

好在，兜兜转转，以安还是找到了他。

四天过后，就是与铃木真理子决战的日子。胜利也好，失败也罢，不论生存或是死亡，他都终将与以安拥有同一个归宿。

“以安。”左予平忽然张口唤道。

“予平？怎么了。”宁以安偏头看他，唇角带着微笑。

“我爱你。”左予平清冷动听的音色里，这句告白无限缱绻。

黑色的越野猛地一个刹车，高大的青年一把将身旁俊美的男子搂入怀中，低头深深亲吻，唇舌交融间，双方的呼吸都乱了几分。

一吻完毕，左予平身子发软，半坐在宁以安身上，将头埋在他的肩窝，轻轻喘气。

宁以安忍不住将手伸进恋人的衣服中，不断地摸索。温热而柔滑的肌肤伴随着左予平细细地颤抖，令他爱不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