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几位经纪人刹那间齐齐变色，登时就知道自家艺人没戏了。自家进去最久的该有一个多小时了，结果人家来不到五分钟就被全体KO，几天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姜晔从房间里走出来，脸上还带着疲惫，道：“这就结束了？”
经纪人黑着脸过去，带他离开。回去的车上，姜晔听了全过程，顿时就冒火了：“怎么搞的！我进去那么久，搞完了全是瞎忙活？”
经纪人当时也没看清柯跃辰的表现，顺口就说：“有什么办法？人家过来就攀旧交情，你知道的，现在这世道，实力敌不过关系。”
姜晔心里愤愤，问道：“陆导已经确定选他了吗？”
“没明说，不过看那样子，八九不离十了。”经纪人道。
姜晔瞬间憋了一肚子气，差点就要掀桌了。
同校的校友，说起来是师兄弟，竞争起来就跟敌人差不多，姜晔出道比柯跃辰还要早两年，一直在二三流混着，结果被后浪拍死在沙滩上，心里就别提多憋屈了，面对柯跃辰的时候完全抬不起头来。
这种羡慕嫉妒恨持续了近一年，柯跃辰出了那事，前途毁于一旦，姜晔心里还有窃喜，又怎么可能会真的伸出援手去拉他一把？
然而柯跃辰不知道交了什么好运，竟然签了世辉，好几个月没动作，一有动作就得了个华瑞提名，紧接着就过来跟他抢角色了。姜晔甚至有点怀疑柯跃辰就是故意的，过来跟他计较当初孔辉的仇，所以他内心里也早给自己下了通牒，这个角色他非拿到不可！现在听经纪人这么一说，他的火气就全上来了。
“欺人太甚了！”他一拳落在车门上，恼怒道：“那个陆峰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搞这么变态的试镜，还不是走个流程，把我们当猴耍吗！”
另一边，世辉大厦地下停车场，连俞打开车门，径直走向电梯。柯跃辰跟上去，狗腿地帮他按楼层，充满期待地说：“连俞哥，你觉得我今天的表现怎么样？”
一路回来两人都没说话，当着司机的面柯跃辰不敢造次，现在轮到两人独处了，他终于舍得豁出去了，觉得事已至此，就算拼着这张老脸不要，也要先跟经纪人把关系搞好，不然老是这么僵着，以后还怎么合作？
然而连俞嘴角抽动，送他两个字：“欠揍。”
柯跃辰：“……”
好吧，他自己也承认，今天确实欠揍了点儿……不过好歹也算爽了一回，他心里还是有几分得意的。
回到公司以后，连俞将他丢到健身房便不再管他了，柯跃辰运动的间隙给杨旭发了条短信，跟他说了试镜经过，短时间没有得到回音，料想杨旭应该是在忙，于是抹了把汗又去玩臂力机。
柯跃辰的身材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那种。有点小肌肉，带点小麦色，被汗水一淋，倒也有点看头。只是教练似乎对他的体能并不满意，训练没一会儿就开始气喘吁吁，今天更是如此，过了二十多分钟就不行了。
陆峰那边的结果出得很快，傍晚的时候答复就过来了，通知他们过几天开拍仪式的时候过去签合同。连俞下去通知他的时候，柯跃辰正在跑步机上健身，闻言松了口气，虚脱般地走下去，去一旁拿水喝。
别的项目都还好，唯独跑步这一项，后面有点难言之隐，差点给挂在跑步机上面！
健身教练看了看表，跟连俞汇报道：“一个半小时，没偷懒，不过看他的体能情况一直有点问题，外强中干。”
柯跃辰：“……”
柯跃辰有点囧，抬头道：“今天有点例外，我没问题的！”
教练道：“不是今天，以前的表现也不怎样，你这样子拍拍偶像剧还行，放到电影大片里，戏路还是会受到限制。”
柯跃辰：“……”
教练补充道：“公司有意帮你转型，而且对你的期望很高，你要加油了。”
柯跃辰：“……”
好吧，柯跃辰点点头，一边坐在擦汗，一边偷偷注意一旁像尊黑脸包公的连俞。
转型这种事一直都是邱明和教练在说，连俞这个经纪人与他的交流少得可怜，而且对他一直都没有好脸色，即使是下来通知他拿到片约的好消息，也只是淡淡的一句带过，随后就完全没理他了，走到一边跟健身教练对他的锻炼情况，而且后来讨论的对象还一下就变成了梁唯。
果然是亲生的比较亲啊，柯跃辰在心底默默吐槽，要是哪一天连俞对他能有对梁唯的一半好，他也就该跪地谢恩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回连俞居然没有跟去《暗夺》剧组看着梁唯，他心里还有几分纳闷的，此刻坐在一边听到两人的谈话，发觉无论是健身教练还是连俞，似乎都对梁唯的评价挺高。教练言辞之中还有意在强调他与梁唯之间的不同情况，表示这两人不是一个层次的，对柯跃辰得循序渐进……
柯跃辰：“……”
梁唯的强悍他是亲眼见过的，但是竟然需要循序渐进，这得差多远？
柯跃辰在心里飙出两条宽面条泪，见连俞与健身教练谈完，径直走了，心情顿时——更哀戚了！
第五十七章
连俞走后，柯跃辰又给杨旭发了条信息，告诉他角色拿到了，晚上有空一起庆祝一下。
这次杨旭很快就有了回复：我可能还需在晚一点儿，今天天择放假，你先跟着司机去接一下吧，我订好位子你们直接过去。
柯跃辰倒是有些意外，还以为杨旭会十分不屑地回一个炮灰角色还用着庆祝？感觉恋爱以后杨旭温柔了许多，令他有了一种被宠溺着的错觉。
可是杨旭应该是不大会宠人的，相比那些甜言蜜语，他往往是口剑腹蜜，嘴上损得你无地自容，其实做的事全都是对你好的。
柯跃辰心里觉得好笑，又有点甜蜜，挠挠头，先回了一趟自己的小公寓，冲了个澡换了衣服出来，杨旭的司机正好到了这里，一起去杨旭住的小区里接杨天择。
他在车上又想了想，顺便给池眠也发了一条信息，告诉他自己又有戏要拍了，池眠也没回，不知道到底在忙些什么。
他收起手机，接到杨天择，便直接去了杨旭定的餐厅。彼时杨旭还没过来，柯跃辰点了一些餐前小吃，先跟杨天择垫垫肚子，然后两个人便百无聊赖，开始趴在桌子上等家长。
“寄宿学校的日子好难过……”杨天择有气无力地说，“老师什么都要管，吃的也很差，还要跟那么多人一起洗澡，感觉真的很不好啊！”
柯跃辰道：“小孩子都要过这关的，这样才能长大，在学校没人欺负你吧？”
杨天择摇摇头，说：“欺负我的那几个熊孩子这学期都转了学，现在没人敢欺负我了！”
嗯？“几个一起转学？”柯跃辰竖起耳朵，想了想说：“就是第一次让你抢我合同的那几个？”
杨天择点点头，摸摸脸说：“说多了都是泪，不要再提他们了！”
柯跃辰“哦”了一声，道：“不提了，不过有两三个吧？一起转学也太奇怪了！”
杨天择又开始别扭，说：“不奇怪，杨旭不知道怎么整了他们家长，不得已转走的。”
柯跃辰：“……”
“那看来……你哥对你挺好的，对吧？”
柯跃辰小心翼翼地说，生怕引起杨天择的反弹。结果杨天择竟人小鬼大，双手抱着脑袋，苦闷地道：“也别跟我提他，我不想听！”
柯跃辰：“……”
柯跃辰扶额，说：“等会儿还要见呢。”
杨天择：“……”
“呜呜呜……”杨天择把脑袋埋进臂弯里，哀嚎道：“你们大人真是太讨厌了啊啊啊啊——”
柯跃辰：“……”又关我什么事了？！
杨天择和他哥一样，都是别扭到死的角儿，尤其是对他们双方来说。柯跃辰在心里默默无语，喝了一口汤，接到杨旭的电话，人马上就要到了，于是连忙叫来服务员开始上菜。
杨旭赶过来的时候菜正上到一半，柯跃辰与杨天择先前吃了点心，倒也不太饿，杨旭却是饿得狠了，外套往椅背上一搭，便灌下去一大杯柯跃辰为他凉好的温茶。这才抬起眼，扫了两人一眼。
“今天试镜怎么样？”杨旭看了一眼柯跃辰，随口问道。
“挺顺利。”柯跃辰说，“导演是我以前合作过的新锐，应该是不介意我有前科，已经定下来就是我了。”
杨旭点了点头，示意边讲边吃，于是柯跃辰便话不停地把今天面试的情况说了一边。杨旭咽下一口浓汤，脸上带着点儿笑意，说：“监控试镜，这个导演倒有点意思。”
柯跃辰道：“对，当初我跟他第一次合作的时候，第一次试镜还安排在学校的足球场上呢，逮着一个人就让人家演，演不好的他直接推开，演得好的……好多人把他推开，现在应该是有条件了，所以才能这么拽吧。”
杨旭“噗”地一声，道：“那倒是，他能这么干，还得多亏世辉给了他一笔投资。”
柯跃辰：“！”
“邱总有投资？”柯跃辰的心一下子跌落谷底，有投资的话……是不是就意味着他拿到这个角色，压根不是靠实力了？
“别多想。”杨旭安慰道，“说是世辉的投资也不尽然，是一个与世辉有关系的房地产商，而且据我了解，世辉似乎并没有帮你走后门，顶多也就为你安排了一个试镜机会。”
柯跃辰松了一口气，还以为自己这回的戏约又来得名不正言不顺呢，幸好不是这样，不然就算胜了姜晔也没啥成就感，而且以后搞不好还得被对方奚落。
想到这里，柯跃辰又将姜晔的事跟杨旭说了说，杨旭权当笑话听了，最后说到连俞今天破天荒的陪他去试镜，杨旭就真是服了他了，教训道：“别的艺人都是经纪人对他马首是瞻，就你对自己的经纪人诚惶诚恐，自己家的经纪人，难道不是理应为你跑腿做事儿？怎么感觉你把他捧得像大爷，自己却在这里低三下四的？”
柯跃辰道：“我……也没有吧，连俞虽然表面上不愿意搭理我，但是该做的事儿还是一件都没落下，我还……挺感激他的。”
杨旭正色道：“他做经纪人的，既然拿着这份工资就该做好这事儿，你感激归感激，总不能把自己放得太低了，该差遣的还是要差遣。曾经欠他的，以后补回来就是，现在，你必须得让他一视同仁，手底下的艺人怎么能一个像亲生儿子，一个像打野外抱回来的？”
柯跃辰囧了一下，心说其实本来就是这样的：“连俞哥已经跟梁唯相处了十多年了，那是我能要求他一视同仁就一视同仁的啊，而且……而且我现在也没法跟梁唯比，我也没想一时之间能让连俞哥对我改观，但是我也希望能凭借自己的努力让他对我另眼相看吧……”
杨旭嗤笑了一声，道：“也就你每次都找自己的错误，永远活在愧疚之中。”
餐桌上的气氛霎时间沉了下去，柯跃辰不吭声了。杨旭说得对，他就是喜欢抓着自己的错误不放，无论什么事，都是自己先做到哪一步了，再来期盼别人能看到他的努力，为他改变，结果往往是他还没做到那一步，人就已经跑了。
柯跃辰的心情变得有点低落，杨天择看了看他，又瞪了瞪杨旭，顿时不满地踢了杨旭一脚。
杨旭：“……”
杨天择：“哼！”
柯跃辰：“……”
“没什么，”柯跃辰意识到自己太低落了，连忙说，“我就是这样的，知道自己的缺陷，但总改不了。”
杨旭叹了口气，也道：“罢了，先吃饭吧。”
一顿饭吃完，杨旭看了看表，出来已经十点多，司机在外面等着，杨旭吩咐司机将杨天择送回去，自己却站在原地，转过身来，看着柯跃辰。
“我没事，”柯跃辰道，“你要忙就赶紧去忙吧，别太晚了，注意休息。”
杨旭目光透亮，望着他道：“我没事。”
“说忙也就骗骗小孩子而已。”杨旭淡淡地道，“上车吧，回去。”
柯跃辰：“……”
“你……”别墅门口，柯跃辰才回过神来，哭笑不得道：“天择知道了会恨死我们的！”
杨旭打开门，若无其事地说：“他迟早都会知道的，爱恨不恨。”
柯跃辰彻底无语了。
进到屋内，杨旭疲惫的做到沙发上，揉着眉心说：“今晚我说话过分了，你不要放在心上。”
柯跃辰：“！！！”
“我我我……并没有呀！”柯跃辰受宠若惊地说。
杨旭道：“一脸不高兴的样子，是装出来的？”
柯跃辰顿时讪讪道：“那倒也不是，不过也没有不高兴，只是被戳中痛点，有点郁闷。”
其实也不只有郁闷，还有点点觉得自己没用——但是这个肯定不能跟杨旭说，不然又该被骂了。
但是就算他不说，也什么都写在脸上了，被杨旭看了个精光。杨旭也是对他这性子没办法，知道一时半会儿改不过来，只能慢慢言周教，也许等他真正成功以后会好许多吧。
杨旭心念电转，想到柯跃辰一身酷装，在镜头前趾高气昂，颐指气使的样子，心里顿时觉得好笑极了，觉得就依他这种性子，估计也就人前装装，人后到了这里，还是一副没脾气的好人样。
杨旭叹了口气，尽量让自己语气显得随和，道：“别郁闷了，有件事跟你提。”
杨旭道：“接下这部戏之后，暂时不要接其他活了，《御医》的计划还在进行，角色我给你留着，你接替石湍，演蒋为。”
柯跃辰：“！！！”
柯跃辰刹那间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声问道：“什么？！”
“还用我说第二遍吗？”杨旭看着他道，“《御医》的主角我给你留着，到时候好好演，演砸了就再也不捧你了！”
柯跃辰：“！！！”
柯跃辰这才敢确定自己刚刚确实没幻听，他惊诧地问道：“《御医》不是已经黄了吗？怎么又启动了？！”
杨旭不耐烦地解释道：“好剧本怎么可能会黄？这剧踢了石湍，谁也不敢接，编剧剧本卖不出去，我买进来继续拍，不行吗？”
柯跃辰：“……”
第五十八章
“可是——”柯跃辰又想到一个问题，“跟石湍掐过的剧，本来名声就够臭的了，换个人来演，不会被观众抵制吗？”
柯跃辰默默咽下后面的话：尤其是换成他，估计会被人骂到死吧？
杨旭无表情地看着他，说：“被人骂是肯定的了，不过反正你复出迟早要被骂，不如再骂得凶一点，到时候越骂越红，不仅你火了，《御医》也会火，更别说制作组也都是超大牌，演好了得个奖，什么风波都该平息了。”
柯跃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