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天择不解地望着他，想了想，说：“你会玩滑板吗？我想玩。”
柯跃辰也想了想，说：“以前玩过一点，不过容易摔，得等你监护人在场才给你玩，不然怕你家老爷子整我。”
杨天择：“……”
年二十九的下午，柯跃辰把要买的东西丢进购物车里，杨天择裹成了一个球，坐在里面被他推着走，手里拿着手机划来划来去，不断拍照和发问。
杨天择：“这个是什么？”
柯跃辰：“饺子皮。”
杨天择：“那这个呢？”
“饺子馅儿。”
“所以呢？”
“包饺子啊，除夕夜吃饺子，意味着一家人健康长寿。”
“饺子是还要包的吗？我还以为天生就长那样呢……”杨天择挠挠头：“我家都是爷爷做好了，端上来给大家吃，不过没什么人吃就对了。”
“我觉得你家根本就不是人待的地方，冷冰冰的。”柯跃辰由衷地说，“小孩子的童年怎么可能只有学习班呢？智商那么高，生活常识却基本为零，这样不好。”
杨天择点头道：“常识不常识的，我不知道有什么用，不过我家就是冷冰冰的，除了佣人和家庭教师，就只有我和爷爷两个人，一点都不好玩。”
超市里全是人，柯跃辰推着车转了个角，去看火锅底料，准备弄个简易版的菌汤火锅，炖点萝卜鸡汤，再买条炸鱼，包点饺子，就把今天当除夕过了。明天小屁孩儿要被接走，就只剩他一个人过年了，想想都心塞。
他推着杨天择在超市里转悠了几圈，前去排队结账。年关期间超市里全是人，熙熙攘攘的，吵得人头晕晕想睡觉。
购物车里堆满了东西，杨天择就缩成一团，小小地占了一个角，看到收银台前的新年快乐大棒棒糖，眼睛闪亮亮。柯跃辰随手抽出一根来，在他头上敲了敲，一掌竖在胸前，说：“阿弥陀佛——”
杨天择：“……”
轮到他们结账了，柯跃辰把东西搬上收银台，又把购物车推到前面去，让杨天择帮忙把收银员刷过的东西装进购物袋里，自己则掏卡付账，事后又到柜员机前取了点钱，一查账，还剩个几百块余额，心里有点发憷。
剧组的片酬还不来，年后的生活简直没法过了。
除旧迎新，抛开经济上的冬天，这个年他还是想好好过一过的。柯跃辰牵着杨天择回到家，翻出买的春联和一些帖纸，搬着凳子道门口开干，贴春联。
杨天择在他后面举着手机拍拍拍，柯跃辰说：“别拍了，快来帮忙，把下面按住。”
杨天择跑过去帮他，说：“我家过年也贴春联，爷爷准备的！”
“听你这么说，”柯跃辰纳闷地道：“怎么感觉我和你爷爷一样似的……”
“啊？”杨天择嘴巴张了张，最后说：“对不起啊，我在家也就爷爷一个人对我好，你……感觉是和爷爷挺像的……”
柯跃辰：“……”
算了，不跟小孩子计较。柯跃辰贴好窗帘，又在门上贴了一个大大的福字。杨天择歪着脑袋说：“这个应该倒着贴，爷爷说倒着贴是福到的意思，吉利。”
柯跃辰：“……”
于是柯跃辰又把福字倒过来贴好，进屋，往家里的大花瓶上贴了“招财进宝”、“年年有余”，插上腊梅花，客厅的角落里放着一颗金钱橘，果实黄橙橙的，整个客厅一下子都暖和不少。
时间一晃就已经到了傍晚，柯跃辰拿着一盆拌好的饺子馅儿和一包饺子皮，系着条棕色的围裙坐在餐桌边，对着皮和馅儿衡量片刻，小心翼翼地往饺子皮上填馅儿。
杨天择趴在餐桌上，歪着脑袋看他，说：“馅儿放多了。”
柯跃辰满头黑线，捏着一个馅儿多的饺子，捏住了这头，那头的馅儿又挤出来，两头捏住，中间的又挤出来。
“你……不会呀？”杨天择瞅出了门道，纳闷地说。
“不……太会……只看过我妈包过几回。”柯跃辰只好把馅儿弄一点出来，但是饺子皮已经沾满了油，怎么都捏不拢了，弄得他很郁闷，只好把这块丢到一边，拿新的皮重新弄。
吸取了教训，第二个就顺利多了，只是捏出来的形状奇丑无比，遭受到了杨天择无与伦比的嫌弃：“好丑！”
“别太挑好吗！”柯跃辰玻璃心地瞅他一眼，道：“我已经很努力在弄花边了！”
他把那个丑丑的饺子丢到盘子里，继续奋斗下一个。以前看他爸妈在家的时候，你擀面来我包馅儿，配合得亲密无间的，他妈一双巧手包的饺子晶莹剔透，各个馅儿多皮薄，怎么到他这里，就这么蹩脚了呢？
柯跃辰默默地包了一会儿，并且在实践中不断的改进，最后终于像模像样了，于是心里乌云散去，大大地露出一片阳光来。
杨天择啪啪啪鼓掌，十分给面子地说：“真漂亮，我也可以试试吗？”
“嘿嘿，”柯跃辰笑道，“漂亮不敢当啦，勉强凑合着能行吧，你过来，我教你啊。”
杨天择跑过去跟他学，小孩子就打个酱油的，学了两分钟就不玩了，开始用饺子皮包着馅儿，捏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并且拿起手机不断拍照，上传微信。
“你今天怎么这么喜欢拍？”柯跃辰弄了一手的面粉，恶作剧地往小屁孩儿脸上一抹。
“啊——”杨天择抓狂起来。
柯跃辰哈哈大笑，拿起他手机五连拍，然后飞快上传。
“不要啊！”杨天择跑过来抢，“不要传我的照片！”
柯跃辰一手高举着手机让他拿不到，一边看他微信照片，发现每张照片下都有一两百条评论，不由得道：“天泽人气很高嘛，这么多人回复你，哦，竟然还大部分都是女孩子！”
杨天择可怜巴巴地抱着他的手臂卖萌：“还给我啦——”
柯跃辰挤挤脸，正准备将手机还给他，没想到手机竟一下子震动起来，屏幕上闪烁着杨旭的侧面照片，配字：大混蛋！
柯跃辰：“……”
第二十八章
手机震得嗡嗡响，柯跃辰与杨天择互相看看，谁也没说接。最后柯跃辰将手机还给杨天择，说：“找你的，快接！”
杨天择一脸不乐意，跑开道：“我不接！挂掉挂掉！不想接他电话！”
柯跃辰说：“哎，你这孩子……你哥关心你才给你打电话呢……快过来接！”
杨天择藏在沙发后面，柯跃辰走过去，把电话接通，刚给他递过去，杨天择又“咻”的一声，从茶几另一边钻走了。
柯跃辰：“……”
“杨天择！”柯跃辰站在客厅里咆哮道，“出来接电话！”
杨天择跑回房间，从门缝里露出两只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他。
柯跃辰：“……”
柯跃辰无语了，只好拿起电话自己先接了，开口道：“旭哥？”
杨旭的声音冷冷道：“知道接电话了？”
柯跃辰微微蹙眉，心说语气怎么这么冲？不就不接个电话，用得着这么生气吗？他信口胡诌道：“是天择在洗澡，现在不方便接电话。”
杨旭也不管这话是真是假，声音有些愠怒，道：“他不接电话，你也不接？”
柯跃辰连忙说：“没有没有，我在忙呢！现在才听到，旭哥，你走了这么多天，今天怎么打电话回来？”
杨旭静了几秒，再开口时语气缓和了一点，说：“没事，就打电话过来问问，你在忙什么？”
柯跃辰答：“包饺子。”
“兴致挺高？”杨旭失笑，“饺子不是除夕才吃的么？”
柯跃辰道：“明天天择要回家，我就把除夕放在今天过了。旭哥，你什么时候回来？明天除夕会到家不？”
“我没有家。”杨旭无波无谰地道，“也从来不过除夕，回来更不是一时半会儿，你们好好玩吧，我挂了。”
柯跃辰：“……”
说得你好像是个被世界遗弃的人一样，柯跃辰心里想。他听说过杨旭是杨老爷子的私生子，似乎身份挺见不得光的，不然之前娱乐圈里怎么会完全没有人知道他这号人物呢？
柯跃辰心说私生子就私生子吧，出身也不是自己能选的，但是就算是私生子，也总要光明正大的生活啊！他想了想，对着电话说：“旭哥，你晚上有空不？天择想表演节目给你看呢。”
杨天择：“！！！”
杨天择慌忙拉开门，跑过来使劲地摆头。杨旭在那边笑了笑，道：“他？得了吧，你就少白费心思了，我晚上有事，先挂了。”
杨旭挂了电话，杨天择简直要委屈死了，嚷嚷道：“我才不想呢好吧！你坑我！你坏死了！！！”
柯跃辰挑挑眉，说：“有什么关系嘛，我看你房间照片，儿童节那么大的舞台都演了，过年助个兴娱乐娱乐有什么了不起嘛！”
“我就不我就不我就不！”杨天择抱着他的大腿扭来扭曲，小脸都急红了。
柯跃辰笑着抱起他，放到餐桌旁的椅子上，自己则进去洗手出来继续包饺子，看到杨天择一脸郁闷地趴在桌子上装死，忍不住笑道：“好啦好啦，就算是表演给我看的，你学了那么多东西，总要拿出来秀一秀啊，不然就白学了对不对？”
杨天择说：“白学也不给他看！”
柯跃辰：“那你还想给谁看？给你爸爸妈妈？还是爷爷啊？”
杨天择扁扁嘴：“我没有妈妈，爸爸从来不管我，爷爷是家里的管家，只对我好，不会要我表演给他看的。”
“所以嘛！”柯跃辰飞快地捏着饺子，一脸的理所当然，说：“既然大家都不看，那就给你哥看一下啊，看一下又不会怀孕。”
杨天择：“……”
柯跃辰：“而且你把他拍得这么帅，还拿来做通讯录头像，肯定很爱他啦，给他看一下又怎么了？”
杨天择：“……”
杨天择委屈道：“那是因为他怎么都拍不丑好吗！谁爱他啦！”
柯跃辰完全不听他说，嘚瑟道：“好啦好啦，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确有其事，就这么愉快地说定了！”
他包完最后一个饺子，端进去下锅，然后架起火锅，开煮。
一个多小时后，柯大明星自制首顿年夜饭新鲜出炉，整个餐厅附近都香喷喷的，热气蒸蕴。杨天择举着筷子转来转去，口水要掉下来了。
“来了！”柯跃辰把一小碟蒸饺和酱料放到他面前，说：“你跃辰哥第一次做这么多菜，看起来挺不错呢！”
杨天择举起筷子正准备吃，柯跃辰又说：“等等！先等等！”
“拍照！”柯跃辰说，“快，手机拿来，这么具有纪念价值的时刻，必须拍照上传！”
杨天择扁扁嘴，把自己爱疯6拿来给他，柯跃辰拍了几张，觉得不满意，于是说：“你来。”
杨天择：“……”
“可以吃了吗？”杨天择马马虎虎拍完照片，可怜巴巴地问。
柯跃辰想了想，道：“还不行，先表演节目！”
杨天择：“……”
柯跃辰：“不动我可就收走了啊！”
杨天择抱着饺子盘，满面不情愿：“先吃！”
柯跃辰：“不行！待会儿你出尔反尔怎么办？”
杨天择叫道：“你连孩子都信不过啊！”
柯跃辰：“就是小孩子才信不过，快点，到茶几前面去，我开录像给你录下来！”
杨天择简直想说这顿饭我不吃了，但是香喷喷的小鸡炖蘑菇惹得他肚子咕咕叫，实在没办法，只得向柯跃辰的氵壬威低头，咬咬唇说：“我会记住今天的！”
然后走到茶几前边，柯跃辰拿手机对准了他，问：“你打算表演什么？”
杨天择面目狰狞出拳，恨不得直接扑过来把他打死，说：“跆拳道！”
“那等一等，”柯跃辰放下手机，“我记得你柜子里有跆拳道服？快去换上。”
杨天择哀嚎：“你有完没完啊——”
趁着杨天择去换衣服的空档，他调出杨旭的号码，拨过去，说：“旭哥，现在忙不？开个视频嘛，给你个惊喜！”
夏夜微凉，杨旭满身是伤，坐在花坛边上，身旁摆着两瓶啤酒，吁了口气，没心情看他耍宝。
然而还不等他拒绝，柯跃辰就已经挂了电话，紧接着视频通讯请求发了过来。
杨旭盯着屏幕出神，夜风吹过来，他漆黑的双眸在异国的星空下越发深邃，神情沉郁。
然而顿了半晌，屏幕暗下去又亮起来，他这才紧紧蹙起眉，用手指挡住自己这边的摄像头，滑开手机，看到屏幕内出现了他在T市临时租来的屋子的客厅。
电视柜旁的两个大花瓶上贴着大红的“恭喜发财”和“年年有余”，花瓶里的腊梅花五颜六色，喜气洋洋。
柯跃辰的声音通过手机传了过来，道：“旭哥，你看！年夜饭！”
摄像头转向餐桌，热气腾腾的火锅出现在镜头内，桌子上还有鱼和饺子，蒸的煮的都有，碗筷摆了三幅。
屏幕里的画面很暖心，杨旭心里像骤然间被填充进去一块暖洋洋的海绵，他深吸了一口，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漫不经心，道：“还挺丰盛，你做的？”
柯跃辰嘿嘿笑道：“鱼是现成的，微波炉加热一下就可以，火锅买的底料，东西洗干净扔进去煮就差不多了嘛，跟海底捞一样……饺子是我包的，买的皮和馅儿，给你看天择的作品！”
镜头凑近，出现一只盘子里的两只奇形状怪的饺子，一只像船，一只像个圆鼓鼓的章鱼。
“这两只给你吃的，”柯跃辰笑着说，“天择专门为你设计的杨氏虾饺，创意不错吧？”
杨旭道：“不放毒就不错了，这副碗筷是给我准备的？”
柯跃辰说：“是啊，正盘算着要不要把你的照片放在椅子上，大家一起吃年夜饭啊！”
夜风吹来，杨旭咳了两声，说：“我现在没力气损你，你放我照片……是咒我早死么？”
柯跃辰笑道：“开个玩笑，来来来，正剧来了！”
镜头一转，杨天择身着白色跆拳道服的身影收进镜头，柯跃辰做回沙发，把手机举得端端正正，说：“看好了哦，开始了！”
杨天择气沉丹田，摆起架势，然后出掌：“嗬！”
一招气拔山河，杨天择起势十分漂亮，干脆利落的摆出攻击造型，动作稚气中又带着点可爱的帅气，柯跃辰的声音在一旁说：“漂亮！”
杨天择眼神晶亮，表情严肃而认真，站在镜头前规规矩矩打完一套简单的拳法。小身板看着挺单薄，但是气势却一点不弱，虎虎生风，最后一个漂亮的凌空侧踢，完美落地，收势，左手抵拳，俨然一副大派宗师的派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