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从严惩处

几个人到达游泳中心的时候，教练早已经等在办公室了。游泳中心只等着了解完情况，就开会，商讨对策，他们知道这两天，媒体就会对这件事大肆宣扬。为此尚在休假中的人都赶了回来。

“不知道你们有前科啊！”教练劈头骂道，“安分了两年又手痒了！是不是上次没有开除你们，反而助长了你们的胆子了！”

两个人感觉似乎有鞭子敲打在身上，肌肤一寸寸开裂。

“你们觉得亚运会得了金牌，很了不起是不是？以为自己是名人了，就可以随心所欲，违法乱纪了是不是？”教练的指尖戳着两个人的胸膛，犹如刀刃一般锋利，两个人渐渐体无完肤了。

骂了一顿之后，火也发泄的差不多了，教练才在椅子上坐下，大喘了一会儿气，叹道，“你们两个真是不让人省心啊！现在说说是什么情况？为什么无证驾驶，最好给我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否则你们两个直接走人好了。”

“我错了……”凌波低着头道。但是，理由他真的说不口。

教练看看凌波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再看看洛宇航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拍着桌子道，“不想说就算了，我要去开会了，在这里等处罚通知吧！”其实凌波在他眼中算是个听话的乖孩子，这次他犯了这样的错误，他都觉得吃惊。作为教练，他也像父亲一样疼爱着两个弟子，爱子心切，才更加不能容忍他们做出这种事情。

“教练，会怎么处罚我们？会把我们开除游泳队吗？”洛宇航忍不住问道。

“那不正合你们的意吗？你们可以随便闹了。”

“教练，我还想游泳……”看教练完全不像开玩笑，在他走出办公室的那一刻，凌波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泪水，啜泣着到，“我错了……我还想游泳！”

教练停了两秒钟，望着他脸上滚落的泪水，还想骂两句，终究什么都没有说话，径自走了。很快听他们听到他和等在门外的余俊道，“你还是别退役了，你看看这两个不成器的小子，怎么挑得起大梁！”

两个人等了接近两个小时，教练们才开完会。游泳中心决定从严处罚，凌波从今天开始无限期停赛，停训，洛宇航停训一个月。

“无限期……是到什么时候？”凌波问道。没有提开除国家队，已经超出他的预期。

“到什么时候要看你的表现了，先回家反省一下吧！”

看教练的意思，也许只要自己认识到错误，诚恳的道歉，还有挽回的余地。凌波心道。

“教练，我为什么还要停训啊？我也没犯什么错误啊？我就算不是受害人，也不能把我定义为从犯啊！”洛宇航嘟哝着，想想停训一个月，还有些委屈。

“你还要我表扬你见义勇为吗？”

“那倒是不敢。”洛宇航心道，我是想要阻止来，我是属于见义勇为未遂，呸，怎么跟犯罪未遂似的。

教练又训了两个人一顿，让余俊把两个人送了回去。

第二天游泳中心召开了新闻发布会，公布了对两个人的处罚决定，一时间舆论口诛笔伐，将这件事吵得沸沸扬扬！凌波从为国争光的英雄一下子沦为凭借特权横行无忌的坏蛋。不过这一次他知道错在自己，他除了反悔之外，心里倒没有多少抗拒，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游泳中心取消禁令。

洛妈妈从新闻中看到了洛宇航停训的消息，打电话来把他训了一顿，因为没有第一时间得到通知感到非常委屈。洛宇航心说，告诉你，还不是这个结果，又得听你罗嗦。洛妈妈知道宇航在家休息，又高兴起来，“儿子，你快过来陪陪妈妈吧，好不容易能和妈妈呆几天。”

“不要，我要陪凌波，等他哥哥回来，再说我还要上学呢。你儿子都上高三了，你要不要关心一下。”

“你不老嫌妈妈管得太多了吗？儿子，好好学习，自己照顾好自己啊！”

停训之后，两个孩子还是每天早晨坚持跑步，白天照常去学校上学，晚上则跑去游泳馆游泳，让身体一直保持着良好的水感。闲暇时间，凌波就收拾房间，把一切都打扫得一尘不染，连凌云的房间都每天打扫一遍。洛宇航看在眼里，觉得他像得了强迫症一般，有点着急，“波儿，有什么事，说出来行吗？要不哭一场也行。你这样子真让人担心。”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我要把家里收拾好了，等着我哥回来。你别乱扔东西。”

“哎，好嘞！波儿，你真没事？”

“真没事。”

洛宇航担心归担心，但是他也帮不上忙。这件事发生过后，凌波沉默了很多，原来阳光灿烂的笑容也消失不见了。他只希望他能撑过这段时间，一切都恢复正常。

就在这件事被每天大肆报道之后不久，凌波无意中查看邮箱，居然又受到了金宥泽的来信，知道他一直关注着自己，心里感到异常温暖，只不过想到自己糟糕的表现，他有些犹豫是不是要打开这封信。最终纠结了半天之后，凌波默默的关掉了邮件，他没有足够的勇气去看里面到底说了些什么，不管是鼓励也好，还是激励也好，他现在都不需要，他要在自己站起来。

十五天时间，第一次感到如此漫长，第一次和凌云分开这么久，才明白他在自己的生命中是多么重要。拘留所里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情况，会不会受欺负，生活是不是很艰难。每一个夜晚听着洛宇航平稳的呼吸声，他都难以入眠。辗转反侧，最后又想起了金宥泽发来的信件，他起身来，打开了电脑。

这一次信里面没有图画，也没有英文，竟然是一段中文，“每一个优秀的人，都有一段沉默的时光，在那段时光里，我们忍受孤独寂寞，遭受怀疑否定，但我们依然拼尽全力，坚定而深情的活着。当日后说起时，那是连我们自己都能被感动的日子。所谓的光辉岁月，不是那些站在领奖台上的耀眼时刻，而是在无人问津时，我们对梦想的执着追求。请在寂寞的时刻，为自己喝彩。”

凌波被深深的感动了，这些话完全说到了他的心坎里。既不是安慰，也不是鼓励，更像是在分享自己的感受。是啊，自己现在经历的一切，他之前也一定经历过，他想起金宥泽在世锦赛之后那段灰暗的日子，这是真正经历过人生挫折的人才会有的感受，所以他才能说出这样的话。赛场夺金的那一刻是人生最辉煌的时刻，然而正是因为他们默默的度过了最艰难的日子，才让绽放那样的光彩。这一刻他感觉两个人的心靠得如此近。在被所有人遗弃的日子里，还有一个人如此理解和自己感同身受，自己真的并不孤单。

中文，他不知道金宥泽是怎么做到的，但是他真的花了一番心思。

他一遍一遍读着这段话，读到热泪盈眶，读到笑容满面。他知道他最终可以挺过去的。

第六章：十年的坚守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这一天体育课，下课之后，江一帆找到了凌波希望和他谈一谈，凌波也觉得是时候来面对这一切了，约好放学之后去找他。

这些天他也一直在考虑凌云的事，如果凌云真的爱着一个男人，他想他也可以接受吧？如果那是真爱的话。就像自己热爱游泳，即使千夫所指，也不会改变初衷。如果爱情，也是这样的东西，那么他想他可以成全他们。那么多年来，他一直守着自己，也许是时候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庭了，他的人生不属于自己。经历这件事之后，他想他会彻底告别未成年时期，他可以坚定的一个人生活。

洛宇航不放心，也跟了去。江一帆带他们两个去了自己的住处，凌波看到墙上还挂着优秀运动员的奖章，问道，“你也是运动员吗？”

“坐吧。”江一帆给两个人倒了杯水，才在他们对面坐下，看了看墙上的奖章，似乎又回想起年轻时的岁月，微微笑道，“那已经是多年前的往事了。我和你哥哥是同学，他没有跟你们提起吧？”

“你们……早就认识？”这个凌波倒是完全没有想到，事实上他对于哥哥这段恋情，完全没有头绪。

“是啊，我们是大学同学，他高我一级。”

“你们不是……早就开始了吧？”洛宇航兴趣越来越大，只是不太好意思问得太直白。

“是啊，我们算得上是初恋情人吧！呵呵。”江一帆笑得有些苦涩，“不过那都是陈年旧事了。我们交往过一段时间，那时候恰好你父母去世了，凌云要照顾你，没有办法全心全意训练，所以转去了新闻系，而我当时还是很有前途的运动员，他不想耽误我的前程，我们就选择了分手……后来我们再也没有联系，退役之后，一个人挺孤独的，有时候想一想蛮后悔当初的决定，为什么就草率的分手了呢？也许年轻的时候，还不懂得一份感情一份寄托是多么重要，以为逝去还会获得，但是之后的十几年在人海中寻寻觅觅才发现，原来最美好的已经错过……”

“你和我哥在一起……”

“看我说哪里去了？”江一帆感到对着自己的学生倾吐起心声还有些难为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昨天去看守所，探望了你哥……“

“我哥，他还好吧？”凌波急切的问道。

“放心吧，他很好。他让我把我们两个的事情都告诉你。你不想听他说，也许会听我说。嗯……其实我也没有想到会再次和你哥碰面，有一次放学的时候他来接你，我看到他了，但是一直也没好意思联系，当年的分手，也许我要承担大部分责任。直到你们那次打架事件之后，才尝试着联系了一下，之后慢慢发现你哥心里还有我，我们两个都单身，闲暇的时候一起喝喝酒，后来就又在一起了。”江一帆停顿了片刻，似乎还在思考措辞，过了一会儿才道，“凌波，我知道你无法接受我们的关系，我们也没打算要你接受，昨天你哥已经向我提出要分手了，我也没什么可说的。”

“为什么……你们不是……还爱着彼此吗？”这结果凌波感到无法接受。

“爱……吗？爱吧！但是我们都不希望影响你，不希望你自暴自弃。凌波，不是每个人都有你这样的天赋，当年我也很努力的练过，却无法达到世界级的水准，而你不一样。我们希望你能为中国拿一块金牌，能改写中国游泳的历史。”

“为了我？你们又要牺牲自己的爱情吗？”凌波忽然站了起来，不知道他莫名的感到愤怒，十几年前他们为了生计，为了前途，放弃了一次，十几年之后，在经历了那么多相思和煎熬之后，为什么又做出同样的选择？还是为了自己？

“你不是无法接受我们吗？”江一帆也有些惊讶。

“是。我是一时之间无法接受，但是我更加无法接受的是你们对待爱情的态度，你们不是真心相爱的吗？”

面对凌波真挚的眼神，江一帆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那不是你们想用一辈子完成的梦想吗？为什么轻言放弃？不要说为了我，那是我的人生，我自己会努力去活。金牌是我的梦想，我会拼命去争取。你们凭什么为了我去放弃，这样只会让我感到自己罪恶深重，只会让我更加鄙视你们的关系！我恨我哥，那是因为他没有对我坦诚相待，他辜负了我的信任，他让我感到了背叛！”

“我们……”江一帆惊讶的望着他，完全没有想到他会是这样的态度。

凌波不想再解释什么，起身离开了江一帆的家。一份感情，能够铭记十几年，足以让人尊敬，听了江一帆的话，他已经被感动了。凌云为他付出的也许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多。

“波儿，你等等我。”洛宇航从后面追了上来，也有些不解，“波儿，你这是同意他们交往了。”

“我觉得这件事是他们两个的事，我根本不需要插嘴。”

“靠，你现在倒是说得好听。你还记得小时候我们无意中看到你哥交了个女朋友的事吗？”

“那事还替他干嘛？”那已经是十几年前的往事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洛宇航心道，“你现在好意思说自己不是小孩子了。”

第七章： 及时的邀请函

终于盼到了凌云释放的日子，凌波一大早又收拾了一遍房间，打算到时间再去拘留所接凌云，谁知刚打扫到一半，就听见门响，抬头一看，凌云已经站在门口！

瘦了！凌云明显的瘦了一圈，脸上胡子拉碴的，看起来十分憔悴！眼前的人和仪表整洁的凌云天差地别，凌波差一点认不出来，“哥！”他叫了一声，扑过去，把凌云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波儿，你还好吧……这些天……”凌云柔声说。

“哥！对不起，我错了，我再也不会任性了！”凌波真诚的道歉，眼泪再也忍不住滚落下来。

凌云眼眶也湿润了，“这件事是我的责任，我应该早一点告诉你的。”

“哥……你在里面受苦了吧？”

“没事。以前工作一直很忙，在里面待了半个月就当是放假了。”

“你都瘦了。”

“就是有点担心你……听说你被游泳中心处分了，也不知道你过得怎么样？”

“我都这么大的人了，你还担心什么？”

“是啊，波儿都长大了。”凌云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这些天在拘留所因为担心凌波，寝食难安，度日如年。第一次分开这么多天，思前想后，害怕他饿的时候没有人做饭，害怕他难过的时候没有人安慰，虽然他一直不太干涉凌波自己的成长，但是他不在自己眼皮底下，还是没有办法放心。

凌云去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衣服，洛宇航看凌云回来了，放心把凌波交给他。他妈妈前几天已经回来了，他赶紧回家去了。

凌波收拾起眼泪，两个人终于可以平静的对话了，凌云说，“我今天从江一帆那里听说了你对我们交往的态度……他说你不反对……”

“我……哥，别再为了我牺牲任何东西了。”凌波将这些天想好的话说了出来，“哥，去过你想要的生活吧，我已经长大了，我可以自己生活……一开始确实很难接受，但是我已经想通了，一块冠军金牌，我们只不过需要几年的时间去追求，而一份美好的爱情，我们要用一生去经营，没有什么值得你去放弃自己的人生，不是吗？我只是很生气你没有告诉我，我是那么信任你，我们之间根本没有任何秘密，你却瞒着我。”

“波儿，谢谢你！今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第一时间和你商量的。”凌云再度把他拥入怀中，这一刻他觉得凌波真的长大了，他比自己看问题还要深刻，还要透彻。他本以为需要自己牺牲来成全他，但是他已经足够坚强去支撑自己的人生，追求自己的梦想。

“哥，我太固执了，以后不会这么任性了。”凌波说，这一次他已经得到足够的教训，今生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凌云笑道，“你任性也没什么不好，正是因为这份固执，你才能认定一个目标不放手，也很少有人有你这份执着啊！你不过以后万事都要理智一点。”

凌波点了点头，说到处分的事，他也表示坦然接受了一切。“我想过一阵子，教练会让我归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