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路相逢(穿越)下——山海十八
山海十八  发于:2015年10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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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承宗连忙对京城方向抱了抱拳说,“臣定当不负圣恩。”

可孙承宗听到吴无玥的这句叮嘱,心情却复杂起来。他与王在晋两人之间不算有什么私人的龌龊。说起来他们都不是会因为政见不和就相互攻歼的小人,反而他们都为了大明着想,希望自己的主张是于国家有利的,更明白如果两人坦诚合作对于国家的好处。

而孙承宗感觉到心情复杂的地方在于朱由检的用人手段。王在晋确实不会在大是大非上为难自己,可是对于一些问题比如说是军饷的发放一定不会那么爽快,他一定要看到每一钱银子的使用必要性,才会松口。也许正是明白了王在晋与自己的为人,皇上才会这么做吧。有了这样一个限制,想要延续袁崇焕的防线计划几乎是不可能的,还要从长计议才行。

孙承宗又想到了京城之中的内阁首辅之争,他叹了一口气,恐怕这次钱谦益是绝对没有希望了。自己作为东林一员坐镇辽东,皇上不会允许内阁再有一个位高权重的东林党人。哪怕东林党之中也不是连成一气,自己与钱谦益也没有什么交集。

事实上也不出孙承宗的意料,京城的风平浪静永远都是假象,这个集聚了天下权柄的地方从来不可能真正的平静。

朱由检一顿邪火把大臣们骂愣在朝会上,可是事情不会到此结束。周延儒没有放弃首辅位置的竞选,他再接再厉地上书,“皇上,袁大人虽然在此战役中有功,但是并没有达到可以以功抵过的地步。这次虽然袁大人有功,但是最多只占了两分。”

“赵率教大人以弱旅守孤城,在皇太极的威逼利诱下坚持不动摇,才能坚守了锦州城。后来也他不顾生死安危,从后方攻打皇太极,才使得袁大人能守住宁远城。

满桂大人从山海关及时地发兵救援,若是没有他率领部队在宁远城外与皇太极激烈的决战,袁大人也根本保不住宁远城。

还有监军纪用大人同样也是功劳卓绝,他面对皇太极的多次劝降一直归然不动,这样的意志与决心才让辽东局势逆转。

相比而言,袁大人在此战之中的功劳并不出众。”

朱由检在龙椅上面无表情地听着。还别说,周延儒说的事情居然都全对了,这场战役不是袁崇焕一个人的胜利,而是多方的共同努力。就连被诟病的太监监军问题,在这次的战役中起到的也是正面作用,没有纪用这个坚定的太监监军力拒皇太极的劝降,后果还不得而知。

可惜,一切都晚了,人已经死了,人死如灯灭,功过两消。袁崇焕死在了这个时候,他的过错也需要既往不咎了。难道要在一个人打了胜仗又因为战争去世时,不表彰的他的英勇,反而大肆地批驳他的过错?朱由检不可能这样做,这么做也许在理性上是对的,但是会让无数浴血奋战的将士心寒。

“周卿家说的情况也需要考虑一下,这样吧,你拟一个具体的奏折上来,让大家辩一辩吧。”朱由检没有任何喜怒地说,“毕竟袁卿家也在前方奋勇杀敌,你说的事情虽然在理,但是不能武断地做结论,三日后廷议一下吧。”

“是!”周延儒有些兴奋地接下了朱由检的旨意,在他看来皇上应该是赞同了自己的意见,但是皇上也不能就卸磨杀驴,需要一个好的借口才行,自己务必要铺好这个台阶才行。

周延儒有意无意地看了钱谦益一眼,这次他的证据确凿,又是当下发生的事情,不会再像上次那样让这群东林党躲过去了,无论如何辽东的功劳也不能让袁崇焕拿大头,不能让东林党出风头。

不说钱谦益心中抓狂,在想着对策一定要把这一关渡过去,这已经不是内阁首辅的问题,而是整个东林党的声誉问题,不然就要把袁崇焕从东林中撇除的干净。

温体仁却是一言不发地眼神盯着地面看,他总觉得心中有些不安,皇上会因为周延儒的话改变决定?他不相信,明知道面前是个坑,有时候还是清醒一点不要跳下去的好。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就要让鹬蚌都死的彻底。这是皇上教他的,现在他也应该学乖一些。

三日的时间转瞬即逝,廷议如期举行了。

周延儒硬是从袁崇焕开始执掌辽东关外说起,说他与皇太极之间的议和,造成了朝鲜的兵败。还有袁崇焕在皇太极攻打皮岛时不曾救援毛文龙,只是关心自己的宁锦防线的修成,简直就是在用友军的生命为了自己争取时间。正是因为他的不作为才会引发了这次的战役,让皇太极除去了跗骨之钉后,能专心地对抗大明了。所以,这次的战役从根本是因为袁崇焕的辽东战略使用不当导致的。

钱谦益他们作为反方却坚持认为袁崇焕在魏忠贤坐大的时候,还能在辽东勇敢抗敌,他在宁远与宁锦之战中都功不可没。也是因为他修筑了宁锦防线,才能有力地抵抗住了皇太极的大军来袭,虽然几位将领有功劳,监军的功绩也不能忽视,但是有了袁崇焕的修建防线在前,才能让他们有这个死守的功劳在后。不应该封赏一方,而诋毁另一方,应该要全部封赏才对。

“温卿家,你有什么想说的吗?”朱由检听他们两方说完了之后,并没有表态,直接点名温体仁问到。

温体仁虽然不愿意参与到这个朱由检挖的坑里面,但是谁让他希望走上人生巅峰成为内阁首辅呢,所以类似今天的场面不是他想保持沉默就可以装壁花的。他在这两天也仔细琢磨了一下朱由检的意思,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皇上虽然不一定用袁崇焕,但是绝不会在这个时候大肆降罪。

“皇上,臣以为钱大人与周大人说的都有道理,可是他们都忽视一点,如今袁督师的事情已经不再是单纯的赏罚那么简单。宁锦大捷是我大明至关重要的一次胜利,凝聚了许多人的心血,对于辽东将士的士气振奋有很大的作用,这个时候惩罚主帅未免会使得军心不稳,更有可能给后金一个可趁之机。所以,对于这次浴血奋战的将士都理应以封赏为主。”

“至于袁大人的失误,朝廷可以派人去辖制一下,因为之前王之臣大人与袁大人在战略上有分析,没有能够很好的合作,这次朝廷应该派去一个能让袁大人心悦诚服的人,以保证关内关外的有力联合,稳定辽东局势。”

温体仁抛出了这样一个论点,让周延儒在心里头暗骂就你滑头,还能有谁去辖制不就是孙承宗吗!但是如此一来辽东方面反而更加给袁崇焕增加了筹码。

钱谦益也有些为难,孙承宗说起来与他们是一个阵营里面的,但是实际上则不然,他太忠心于皇上,又身负帝师之名。都说一党里面也没有二虎,虽然孙承宗偏向是军事方向,但也足以影响朝局了。他若是上位了,自己内阁首辅的梦就悬了。

朱由检此时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温卿家所言甚是,着实为了大局着想。对了,有个坏消息朕还没有说,今天早上辽东送来塘报急件,袁卿家奋力抗敌,染上七日风恶疾,在四天前的深夜亡故了!”

周延儒脑子一空,完了,这下都泡汤了!

袁崇焕居然在这个时候死了,那么他前面所有的话都白说了,关键是话已经说出口了,现在就算改口皇上肯放过他,钱谦益也不会放过他。他竭力想要抹去袁崇焕的功绩,要是人活着什么脏水都可以慢慢来。但是人死了,对于一个因战而死的督师,皇上绝对不会抹去他的功绩。周延儒的脸色一下就不好了,只能深深地低下了头,他挖给袁崇焕的坑,反到把自己给埋了。

钱谦益也是木在了当场,怎么会死呢?这太突然了,现在应该怎么办,孙承宗上位是一定的了。

果然朱由检马上就说,“诸位的心情朕也感同身受。袁卿家镇守一边,浴血抗敌,竭力而亡。有督师如此,是我大明的幸运,而失去了一位英勇的督师更是我大明的不幸。朕决定追封其位太子太保,以表彰他这些年来在辽东的劳苦功高。”

呵呵,事到如今,人都死了,加封再多又有什么意思,而接替他的人,因为时局所限除了孙承宗还能有谁合适。

“逝者不可追,辽东需要一位抗敌经验丰富的人坐镇,朕决定调派孙承宗,督师蓟辽。王在晋升任兵部尚书,希望你们可以好好合作。”

“还有袁大人死后辽东的变故恐怕不小,内阁的事情也不要拖着了,你们会推的名单朕也看了,已经改了几次,为了不让政令的实行受阻,首辅的事情不能在耽搁了。”

朱由检抛出了今天的第三个炸弹,“温卿家在藩王捐款一事中劳心劳心,为民请命,不惜担以骂名,其心可鉴。在袁大人的赏罚上,也从大局出发,思量周全。今日擢升为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入阁辅政。”

等等皇上你说话能不能慢点,我们还没有从坑里面出来呢!一箭三雕,不要这样。

朱由检不管大臣们是不是从坑里面爬出来了,袁崇焕的死对于朝政当然有影响,就看往什么地方引导。周延儒想要自己挖坑,他做皇上的还省心除去一个挑弄是非的人。钱谦益想升官,偏偏时运不济,与这个机会失之交臂了。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这个滋味朱由检体会过了,这群人也要好好品味一下。

“今天就散了吧。”朱由检也不想多与这群人扯皮了,机会他已经给温体仁了,能不能好好做首辅,就看他的本事了。大明朝也许再也不会有一个张居正,他倒是希望吴无玥可以入仕,也许就不是出现一个张居正,而是张良或者范仲淹了,但是偏偏这人根本对于科举连看也懒得看。

那么只好退而求其次,谁也不是一开始就是能人,希望温体仁可以把揣摩上意的用心也用到干活上面,不要求他力王狂澜,但是要求他作为皇上手中的刀,足够锋利也足够听话。

“雨大人,皇上让我们去京城三大营转转?”问话的是李定国,吴无玥去辽东之后,他与朱彝经正式被雨化田接管了。

时日到了七月,京城的天气早就热了,这个时候可没有承德避暑山庄也没有什么圆明园。朱由检已经动身去了瀛台避暑,按照他的意思,雨化田作为锦衣卫最高指挥官,应该一起跟着他去享受一下特权的待遇,不用回到自己的宅子里头去,那里有没有多少的冰例,当然会热啊。

雨化田对于自己会热这件事情,持着保留态度。距离朱由检远点反而不会心热,有内功自然降温,十分有效。可惜,他抵不过朱由检的坚持,同意一起住到了瀛台。但是家中还有三个小孩,半岁不到的雨佑仁可以带着,李定国与朱彝经就不方便了。

这时候,朱由检突然下旨,你们两个小伙子也是要锻炼身体了,去京营转转吧,就当是体会一下所谓的保护京师的军队是什么样子。

“明天你们就去吧。”雨化田给了一个肯定的回答,“会有人在那里接应你们的。”

可那是军队啊,这么容易放人进去?李定国与朱彝经不解地出发了。

第五十九章

京营共有三大营,分别是五军营、三千营和神机营。概括地说,在设立的最初当然是希望这三大营的军士可以有效地保护大明的心脏——京城的安危。

五军营的军士不只是来自京师,还有周边省份例如山东、河南、大宁三都司卫所的班军,他们会定期轮番前来操练。三千营则是由骑兵三千组成,分管皇上所需的一切。神机营则是一个拥有精良火器装备的军营,时刻用这个时代最先进的热武器保护皇上的安全。

虽然听上去这三大营好像很高大上的样子,但是经过了土木堡之变,再加上这些年的荒废,除了在张居正执政的年代被整顿过营务,后来就是充斥着一堆无用之人。到了朱由检接手这个摊子的时候,‘呵呵’已经不足以形容他的心情了。

李定国与朱彝经在五军营的营地前等着接应他们的人,没有想到来的居然会是朱由检本人,他的身边跟着雨化田,还有一位穿着正三品官服的中年人。

“这是兵部侍郎王家彦,王卿家。”朱由检简单地为二人介绍了一下。“这是代王世子朱彝经,那个是朕以前认识的小家伙李定国。”

“王大人好!”这个奇奇怪怪的礼节让王家彦嘴角一抽,也不知道他们是哪里学来的,不过对方才是十岁不到的孩子,皇上又站在边上,他也只能笑笑。

“今天不要拘束,你们同朕一起去看看所谓的京城三营到底是什么样子。”朱由检走在前头,后边王家彦一脸的苦笑。进营的时候,看守见了是熟面孔王家彦大人带人进来,居然连问也没有问其他人是做什么的,就把人都给放了进去。

“皇上,五军营与三千营的情况都不太好。”王家彦一边说着,一边心中揣揣地领路。朱由检让他升任兵部侍郎协理京营戎政已经有两个月了,这两个月以来他查清了京营的情况,已经不能用不容乐观来形容了,简直到了要大换血的地步才行。

一路走一路上就没有看到人在训练场。现在是下午两点,要说吃了饭想要午休应该也过了点,可是除了三三两两坐在台阶上像是在晒太阳的人之外,连拿着兵器的人都没有。

“朕记得京营的俸禄一直都没有拖欠,他们拿钱也不训练,这个时候都去哪里玩了?”

“臣也不太清楚他们具体在哪里,也许是躲懒在家中?”王家彦是文官,具体训练不归他管。而京营的高级官员里面有一个武职的总督掌管三大营的军务,还有兵部侍郎作为文职协理京营戎政。原来的总督是天启帝时期魏忠贤一派的人,在朱由检登基后就已经撤职,而后的四个月一直空置着。

为什么看上去这样重要的位置居然可以空置?因为在明朝后期太监掌管营务已经司空见惯了,特别是魏忠贤这样有着实权的大太监,他自然不会放过京营这块肥肉。

而当所有的训练都已经荒废,有没有那个总督还有什么区别。财政大权掌握在监军太监的手中,满营上下贪污成风,京城大营的早就名存实亡。

朱由检没有生气,事情到了这一步也已经无从生气了。当年号称有着几十万人的京营如今荒废到了这个田地,不是一代两代的问题,而是在失去了常年对外作战的应激反应后,他们都成了吃空饷又根本不能面对任何战火的废人。“你不知道也正常,朕看过你核实的名册了,虽然在名册上面没有一个忘记去拿军饷的,但朕估计有些人就连踏也没有踏进来过。这些人的日子比朕过的好啊!”

王彦成不敢接话,人数最多的五军营空空荡荡就没有见到操练的人,紧接着的三千营也是差不多,不过这里好歹还有一些人,有的在打盹,有的甚至在屋子里面赌钱,这个兴奋的叫嚷声,简直让人想掩耳盗铃都不行。

李定国有些傻了,京师的军营居然是这样的,连那些流民都不如。那夜洛阳城外一群人攻击朱由检的精气神,都比这里的军士要好上很多。更加深有体会的就是朱彝经,流民冲到代王府的杀伤力他可是亲眼见识,要不是他躲到了井里,小命已经没有了。京营颓废至此,地方上又好到哪里去。怪不得那些流民会如此的明目张胆。

“神机营呢?你说前面两个的情况不好,那么剩下的那一个如何?”朱由检想起了去年的大爆炸,听说那以后神机营的训练也受到了一些限制。神机营其实是三大营中的主力军,因为他们使用着先进的火器,也配有最强的兵力。

而神机营需要的火器都是由火药厂局来制造的,在京城内先后设立过六处这样的厂局。现在是由位于北京城西南隅的工部王恭厂制造。可是在去年,也就是天启六年的五月,火药库发生了大爆炸,死伤十分严重,影响范围过于巨大。

不只是在紫禁城中的天启帝感到了强烈的震感,正在吃着早饭就从乾清宫里头逃了出来。许多当街行走的百姓被炸伤,房屋倒塌损毁,就连通州、密云、房山等地方都受到了严重的波及。火药厂当场就被夷为平地,有记录的伤亡就有几万人之多,可谓是一场十分可怕的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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