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路相逢(穿越)下——山海十八
山海十八  发于:2015年10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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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下面的人照顾不周。下午的时候,二皇子房里的窗开了一条缝,让冷风一吹,今个儿晚上就发热了。”周淑娴说清了原因,“臣妾已经处罚了守房的宫人。”

“照顾不周?!那还要他们做什么。”朱由检冷冷地说着,带着周淑娴去了偏殿,把这里面的事情问清楚,“皇后,袁妃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是何时病的,怎么都没有报给朕知晓。”

“太医说袁妹妹的病是因为思虑过重。”周淑娴也是今天早上才接到了袁佳珍宫中的通报,说是袁妃才用了早膳,吐了几口虚脱地昏了过去,“加上这段时间她一直食不下咽,身体不适,早上吐过之后,用了药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她宫中的人,两个得力的婆子在照顾袁妹妹,慈烁这头就疏忽了。臣妾想着皇上这段时间前朝事忙,袁妹妹的病这段日子多有反复,但早前并没有大碍,所以也就没有禀告皇上,谁想到慈烁也跟着病了。”

朱由检听了周淑娴的话,只是沉默地看着她,半响之后才开口,“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既然一大一小都在病中,也不能轻易移动,免得外头的风一吹又添乱,让王太医先把人都治好再说。不过明早你让土豆与慈炤、芣苡都住到乾清宫来。你也乏了,今天就先这样吧。”

周淑娴一愣,把孩子都送到乾清宫去,这样的事情没有先例啊,何况皇上本来就忙,能有管孩子的时间嘛,“皇上,让孩子们都住到乾清宫恐怕有所不妥,正值多事之秋,他们还小给您添乱了怎么办?”

“难道现在就没有添乱。”朱由检不辨喜怒地看着周淑娴,“你说袁妃是思虑过重,朕信了。这里的宫人照顾不周,朕也不可能把时间倒转,让他们明白应该怎么正确的照顾人。所以,还是放在朕的眼皮底下,朕才放心。起码在乾清宫,没有这样不知分寸的宫人。”

“皇上——”周淑娴被这样一说,脸色瞬间就白了,宫人不知分寸说的就是她管理不当,皇城之中,她所管辖的正是坤宁宫、与袁妃、田妃所住之地,朱由检早前就说过小事不用禀告他,都由皇后做主,可偏偏谁想到袁佳珍与二皇子会先后病了。

朱由检一针见血地说,“袁妃本来就是小心谨慎的性子,朕很早就说过,太过小心终究不是好事。她这些日子惶惶不安不就是因为后金大军压境之事吗?!皇后,这她与你说过吧。宫中宫人心神不宁,也是害怕万一后金破城而入,不是吗。”

是,当然是。

周淑娴却明白不能就如此点头,试问正个京城中,到底有几人不慌乱,前朝难道不也是人心浮动。而宫中自然更有不安之人,万一京城城破,宫中能有几人活下来?所以本就胆小的袁佳珍这段日子不安至极,小儿最能感知周边的情况,因此连带着二皇子在她的影响下也多了惴惴不安。更重要的是周淑娴本人也是慌乱不安了许久,才会让纰漏出现了。

“所以说朕很失望。”朱由检不想多去责怪谁,这宫中的事情要论对错,首当其冲必然要担责任的就是皇上,无论是哪种纰漏,都是皇上的疏忽。但是,袁妃与二皇子的病,周淑娴难辞其咎,“朕对你这个皇后的要求并不高,管理好三宫中的一切是很基本的事情。不管城外是不是来了后金大军,你只要在宫中一日,就应该做好这个皇后。朕不求你如同定海神针,让宫人们能够像是没事人一样。只是希望不要在这个时候忙中添乱,把应该看住的地方看住了。不过,很明显这次皇后并没有做到。”

周淑娴低下了头,她只是一个女人,一个夫君从不会同榻而眠的女人。没有人告诉她兵临城下后明日会是什么光景,只能在每日求佛保佑太平。没有人在她从梦中惊醒的时候,安慰她半字半句,她只能提心吊胆到天明。

朱由检看着周淑娴单薄的身形,心中却难以生出半分不忍。对着这个相处其实没有多久的皇后,他唯有一声叹息,世人皆苦,她周淑娴还能在宫中太平度日,她确实可怜,弱者的可怜。然而多不公平,弱者难道就一定要同情?那又有谁为了强者担心,有谁为了真的有性命之忧的雨化田担心呢。

人心都是偏的,朱由检自问实在难在那人生死难测的时候,为了一个外人担心。他的仁慈已经越来越少,能给出的真情也越来越少。这些都只属于朱隐之,朱隐之从没有周淑娴这个妻子。存在的只是朱由检的皇后。做到了皇后的位子,无论是愿与不愿,都是一个事实。

“朕从前就说过,你不是皇嫂,也成为不了皇嫂。你看看皇兄那里有一丝乱象吗?还是如同旧日一样太平。朕与你之间的夫妻情分,走不到你想要的那一份,朕认了这个错。然而从来没有哪个皇后是靠皇上手把手教的。大明的情况难道你不了解,难道没有看清这些年内忧外患的现状。”

话说到这里,朱由检也不再继续说下去,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周淑娴进宫之后只能说是无功无过。是因为自己不入后宫,不给她们任何的期盼也好,还是因为没有经历大风大浪,没有那份坚韧也罢,都是悟的不够。紫禁城里面,悟的不够,从来就是大忌。

“几个孩子明日就送到乾清宫来,平时伺候的人选一个跟着,省得用了新的人手一时不习惯。你与田妃也说一声,闭门安心,朕不希望再听到宫人心神不宁出了纰漏这样的问题。想来你也明白这个时候宫内见血,更加容易让人心慌慌。若是慈烁这里情况安稳了,把他也带到乾清宫来。”

“臣妾遵旨。”周淑娴看着朱由检随即就离开的背影,红了眼圈,这次他们没有争吵,但还不如争吵了。她做不好皇后,眼看着土豆过了今年,就要三岁了,这下皇上是必然要让孩子分出去过了,让她如何舍得。

第二日,朱由校也是听说了二皇子病了的事情,还特地去看了,然后就来了朱由检这里,看到了在房中专心看书的土豆,还有另一间房内玩着拼图的朱慈炤与朱芣苡,看来着几个孩子都好,他也放下了悬着的心。

“皇兄怎么来了,有事差人与弟弟说不就行了。”朱由检没有想到朱由校从实验中走了出来。知道他不光是为了来看看孩子们。

朱由校把王承恩赶了出去,关上门,“由检,你与我说,外面的战况究竟怎么样,这次撑的过去吗?我听说距离大军离通州不远了,京畿全面戒严了,到底打的一个什么战况?”

“皇兄,你放心吧,京营已经控制住了局面。虽然后金的军队离京城很近,但是绝不会突破这道放线的。”

“放心,我也想要放心。你皇嫂总说要相信你,但是我们也都琢磨了一件事。”朱由校脸上神情夹杂着一丝难安,却更多了一份豁出去的豁达,“我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要是真的撑不住了。你就动身去南京,这里算是我守着,大不了城破了,一个脑袋。”

“皇兄,怎么可以这样说。”朱由检听后连忙要打消朱由校这种大义凌然的想法,“我说了没事,是真的没事。捷报也传回来好几拨了,估计再打一个月,到了腊月的时候,后金没有粮草,也只能退了。”

“哎——,我的话你要放在心上。”朱由校对于捷报这事情,信不过。以前被忽悠怕了,觉得下面人传话上来都掺着水分,“你不是我,我早就没有脸面面对地下祖宗了,大明的希望还要靠你。所以,由检能逃、要逃的时候,千万不能拧着,别与命过不去。”

说完,朱由校也不和朱由检多啰嗦,“我就是与你说一声。手上那本书我才写了一半,趁着这日子没到头,我得抓紧了。你走的时候,一定要把我的这些宝贝带走,日后定是有用的。”

目送朱由校的背影,朱由检握紧了袖中的拳头,心头是难以诉说的五味杂陈。说不清是悲苦还是感动,连朱由校这个太上皇也不相信大明会赢,偏偏他认定是死路,还要替自己去死。朱由检低声呢喃着,“这是悟了。皇兄又何必在不用悟的时候,悟了。为了我,不值得,根本不值得。”

第八十七章

二皇子一病揭破了宫中的人心浮动,这一来反而让朱由检整顿了一次宫务,他可不希望这时候后院起火。然而真的要稳定人心,其实全都看京城外的一仗到底打到什么程度。

皇太极这一路挥师入关,本来打的十分顺畅,就像他事先推断的那样,除了辽东的明朝军队还有可战之力,其他的地方就算有心死守,但是也完全拦不住后金的十万大军。仅仅是两个月的时间,他们就直逼京城。虽然有邻省几地的军队都要来支援京师,但是一如皇太极所料,这些军队在脚程上要耗费的时间不少。他们足以先攻到京郊之地,即便不能在这次就破城而入,但是对于明朝来说,这样的一场兵临城下之变,必然会让他们元气大伤。

然而在皇太极以为能够一路通畅下去的时候,偏偏给他来了当头一棒,传闻中早就已经荒废的京营大军,竟然横空出世将他带领的十万精兵硬生生地压制在了通州。

“大汗,眼看就要腊月了,我们的粮草已经不多了,已经与明人耗了两个月,还要在这里对持下去,就怕辽东那里的孙承宗回防,从后方给我们回马一刀。”多尔衮对着皇太极说着。与京营对战中,八旗兵没有占到多大的便宜,刚开始的时候还能有胜利,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京营的军士就像是被磨练了出来,反而更加能与后金死磕了。

皇太极思量着眼下的情况,这次袭击中错估了京营的实力,现在骑虎难下,如果要这样开拔回师,也很难预测京营会不会乘胜追击,而且对于八旗的士气可以说是极大的打击。不过正如多尔衮所言,他们并不占有天时地利,原来以为可以一路打一路抢劫粮草,但是这样的方案是完全用不上了,“十四弟的话有道理,眼看就要入冬,明人那里还有后续的支援,但是我们是深入作战,不能在如此耗下去了。如此,我们准备拔营,不过在临走之前,还是要好好捞上一笔才行。京营守得住京城,管不了其他的地方。这一趟要把来年的物资抢购了再说。”

可是与皇太极料想的不一样,卢象升根本没有穷寇莫追这样的想法,遵皇上的旨意,这次对战中能留下多少八旗的脑袋就留下多少,务必要除恶务尽,直到杀了皇太极为止。

“雨大人,我想皇太极没能在我们手上讨到好处,双方已经僵持了很久,不会在这样拖下去了。他们势必要离开,在这之前会进行最后一次重击,这次皇太极为了鼓舞士气也好,还是要为了重创我们也好,一定会亲自出马。我们的机会就来了。”

雨化田点点头,他这两个月褪下了锦衣卫的服饰随军作战,跟在卢象升身边,密切关注着战况,“按照现在这个情况,皇太极不会在久攻不下后继续坚持。明日他亲自入战场,那就按照我们早前安排好的一样。我与李定国领的人马,专门向着他去。”

“刀剑无眼,雨大人务必要小心了。”事到临头难怪卢象升再说了一句,实在是因为在这样的野战中,要想伤人容易,但是要想把对方的主帅给杀了全身而退,那也是突破重围的难题。

第二日,果不其然八旗再次发动了猛攻,而皇太极这次亲自下场,冲在了前方。在这场尘土飞扬、鲜血直流的战争中,两方都杀红了眼,眼见这场血战愈演愈烈之际,奋战在最前方的皇太极忽然感到心头一凛,好像有什么十分危险之人正朝他步步逼近。

如要亲自体验一下两军交战中最为残酷的部分,其实不是攻城之战。在那里,一攻一守间用的是火炮,虽然在这个过程中伤亡也十分惨烈,但难以感觉到死亡随时会擦肩而过的窒息感。要最直观地体会死亡,只有在近身交战中。不同与热兵器时代中,在后来的战争中,火器让进攻的距离越发的拉大,其实要说真正的残忍,是让人体会来自四面八方皆是死亡陷阱的刀刀肉搏。人会感受到耳边被大刀劈过,刀锋从头顶擦过,或下一刻躲过了拦腰一刀,而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就在侧身的一刹那,被另一把刀刺破肚皮,当拔出了血红的长刀,让肠子流了一地。这种冷兵器时代的野战,其状之惨烈,最让人作呕。

雨化田用的不是那把绣春刀,或者武功到了他的境界,已经应了那句‘不滞于物,草木竹石均可为剑’。虽说如此,他也不可能拿一把朱由校做的木刀来砍下皇太极的脑袋。他挥动的只是一把普通的刀,但随着刀刀落下他身边竟然有了一圈真空的范围,凡是向雨化田攻去的八旗士兵,都是被一刀毙命,有些人的脖子上连血迹都来不及渗透出来,就已经断了气。

却说在混战之中,原来应该被保护在中间的皇太极,身边竟然冲入了不少的大明士兵,虽然他们被后金士兵的刀剑不断阻挡在外,然而这样的乱战中,没有谁能真的躲得了身边的刀。就在这个时候,皇太极猛一侧身,他身上明明不可能被劈断的铠甲却裂了一道大口子,然后撕拉一声,碎裂了开来。他朝着前方一看,只见一道接连而至的寒光,正对着他的脑袋劈来,两边的军士马上就挥刀一挡,大叫一声‘大汗!当——’而后面的‘心’字还没有念出,手中的刀被从旁一击的李定国被打落,下一秒后金军士就身首异处了。

皇太极忙着俯身一避,紧贴着马背才躲过了这一刀。可惜没有等他看清来人,第三刀就接踵而至,这次再也没有了可以躲避的时间,‘嗤’的闷声中,一刀刺入了他的腰侧。原来这个世上真的有人能做到拦腰一刀,皇太极感觉到了冰冷的刀锋从左侧砍过了腰部,几乎是一眨眼的瞬间,腰上的刀砍破了身体,然后他眼睁睁地看到自己的上半截身体从马上掉了下来。再也没有然后了,失去了控制的马一脚就踩到了半截身体上,皇太极眼睁睁地看着一个马蹄落下,踩碎了自己的脑袋。

这近乎荒谬的一幕让周围的举着战刀的士兵都是一愣,也就是趁着后金士兵的一愣,又是几条人命归西。

“皇太极已死!”李定国放声高喊,直接扰乱后金军心。这下子八旗士兵顿时向着这个方向合围过去,才发现那匹皇太极坐的战马上已经发了狂,它的臀部挨了一刀,疯狂的翻腾起来,上面赫然还有下半截正在淌血的尸体。

“四哥!”一旁激战的多尔衮瞪红了双眼,龇牙裂目地看着眼前一幕,立即就把刀指向了雨化田与李定国的方向,撕心裂肺地喊到,“杀了他们,为大汗报仇,绝不能让他们活着!”

众矢之的莫过于此,也就是瞬间的变化,在多尔衮的带领下,这群周围的八旗士兵不要命一般地涌了上去,比刚才的打法猛地就狠上了百倍,几乎有种不死不休的疯魔之态。

“皇太极已死,大明必胜!”另一侧亲自上阵的卢象升,看到了那边的乱象,知道雨化田已经得手了,马上就喊出了这句话,“将士们!后金气数已尽,冲啊——”

明军这头听到了卢象升的话,真的是被打了鸡血,完全就兴奋了起来,后金的大汗居然死在了这场战争中,主将已亡,那打残这群八旗子弟,不就是下一秒的事情了嘛!

混战再次升级,所有人好像都忘了疲惫,越来越多的尸体倒下,既有后金人,也有明人,鲜血流淌了一地,将黄色的土地,变成了一层血红色,然后这血红越来越深,几乎成了一片黑红色。

“嘶——”一声,雨化田感到身后一道罡风扑过,四周皆有刀光不断朝他劈来,就算是能出刀就送人性命,但也架不住这些人如潮水般的汇集过来,这次避而不及,半截衣袖被刺破开去。而眼看这场乱战已经,将近四个时辰,所有人手上的刀几乎都要砍人砍得钝了,也是应该到了结束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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